作者：锵锵
“你姓李？”
李灿耳垂通红，点着头，却不敢去看学长。
“咱俩还是本家呢。”学长带着两人到了登记处，与他们挥手道别：“加油！”
闪闪忽然又兴奋起来，盯着李森的背影，直到看不清为止。蒋亮亮一直很兴奋，领了号码后立刻贴在胸前，随即原地蹦跳。
“你也做做热身运动，别一会崴了脚。”
闪闪收回目光，人又恹恹起来：“我肚子疼，不蹦了，一会直接跑吧。”
蒋亮亮：“肚子疼？那你干嘛还主动要求参加？”
闪闪耸了耸肩：“也不是那么疼，就隐隐约约而已。”说罢，她也跟着转动手腕脚腕。
蒋亮亮倒也敏感，他忽然意识到了点儿什么，扭头看了眼李森消失的方向，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色令智昏！”
闪闪脸立刻通红，她一个高抬腿，仿佛要踢到蒋亮亮似的：“呸，别乱用成语！”
主席台离他们班方队有一定的距离，班上同学没看见他们起跑，只听得到发令枪的声音。大伙在草地上随意坐着，像是春游。
有人掏出GameBoy，周围围了一圈人看着他玩；有人翻出MP3，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小眼镜拉着江一翎，找了个空地，从包里翻出塑料纸棋盘和两个小盒子，摆开来准备下棋。
江一翎的围棋还是小眼镜教的，规则很简单，不过两三句话。可真正玩起来，一开始江一翎还是让他杀得片甲不留。
江一翎表现得很服气，朝小眼镜竖拇指：“你真厉害。”
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眼镜发现，自己居然不用让子，还能让江一翎赢个一两回。他眼镜儿都要掉下来：“你是天才吗？”
江一翎笑笑，低头收拾棋子：“觉着挺有趣的，背了点儿定式。”
从那之后，小眼镜没事就拉着江一翎下棋。他自认教了大半个班同学围棋，但只有江一翎真学会了。
“哎哎，蒋亮亮快跑过来了！”班里有人喊了一嗓子。大半同学跟着抬头去望，果然看见几百米外蒋亮亮挺着胸仰着头，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往这里跑。
同学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事情，跟着站起来，隔着大老远就给他加油。宋晓伟将手拢在嘴边朝他的方向喊：“你-跑-慢-一-点！保-存-体-力！”
蒋亮亮似乎听到了，朝着他们班笑得见牙不见眼，然后依旧迈着大长腿，风一样跑过班级方阵。班上同学也没坐下，目送完蒋亮亮，跟着往后面看。
又过了一两分钟，闪闪的身影才出现在众人目光中。
“啊，看见李灿了！”刘娅楠立刻站起来，指着闪闪的方向。
李灿是替她去跑的，刘娅楠心里始终对她有感激和歉疚。她扭头踢了那群围着玩GameBoy的同学：“同学都要跑到跟前了，你们能不能起来看一眼！”
这话说得玩游戏的同学不好意思，他把GameBoy往口袋里一揣，跟着站起来往闪闪的方向看。
翟灵和刘娅楠关系好，两个女孩子攥着手站在一块儿，小声担忧着：“李灿是不是不舒服啊，看她脸色有点不好看。”
“是啊，她平时跑步不是挺快的吗，今天好像特别累一样。”
江一翎把手里的塑料棋子丢进小盒子里，站起身眯着眼看向不远处慢吞吞跑在所有人后面的闪闪。
“李灿！”刘娅楠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加油！”大半同学异口同声，随着喊道。
闪闪听见同学们的加油声，发白的脸上扬起笑容。她朝着自家方队竖了竖拇指，提速跑过。江一翎盯着她跑远的背影，忽然皱了皱眉。
“咦？”刘娅楠忽然轻声叫起来，她跟翟灵小声嘀咕着，然后手拉手快步走出自家方队，往李灿跑走的方向走了好几步。
“那是不是……”
“啊，怎么办！”
“咱们赶紧告诉老班去……”
两个女生快步走着，身旁忽然刮过一阵风，定睛一看，是江一翎豹子一样奔了出去，速度快到两个女生惊讶。
远远看着，江一翎飞速追上了闪闪，身上校服一脱，往她腰间一裹。
闪闪被抱了个趔趄，她一脸惊讶看着江一翎，还喘着粗气推他，却被江一翎强硬拽出了跑道。
两个女生傻愣住，反应过来后立刻迎接上去。离着近了，她们才听见李灿喘着粗气抱怨：“你干什么啊，我才跑了三千米，还有力气的！这时候就不跑也太丢人了！”
“闭嘴！”江一翎硬邦邦截住闪闪的唠叨：“你是不是傻？！”
刘娅楠和翟灵从未见过江一翎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印象中，这个男生学习很好但人很亲切，对谁说话都很礼貌的。
不过只是怔忡了片刻，两个女生就立刻反应过来。她们围上李灿，抓着她小声嘀咕。
第十六章 姜撞奶
江一翎不远不近地跟着三个女生，只见闪闪听了不知道什么话后，忽然脸红到了脖子根。她两只手想要往屁股那摸，摸到江一翎扎在她腰间的校服后，又无措地抬起来抓了抓头发。
那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抓完自己的头发，又捏自己的耳垂，然后抠了抠自己的脸后，终于合在一起搓了搓。
刘娅楠陪闪闪去了厕所，翟灵找到了班主任，说明情况。李灿红着脸回到自家班级的方阵里，蜷缩在角落怂得像个鹌鹑。她身边有翟灵和刘娅楠陪着，谁来问话都会被她们俩给瞪回去。江一翎坐回到小眼镜对面，塑料纸棋盘上的棋子没有人动过。
“她怎么了？”小眼镜问道。
江一翎顿了顿，抬头朝他微笑：“没事。”他伸手把棋盘一拨，在小眼镜哎哎叫唤中站起身来：“我不下了，有点事。”
闪闪是来大姨妈了，还是初潮。
其实早在一年前，蔡红英就已经跟她说过这些事情的。她跟着蔡红英认识了卫生巾，了解了一切来月经时女生必须要注意的事情，基本上早已经做好迎接它到来的准备。
她甚至自己缝了个绣着樱桃小丸子的布袋子，专门放蔡红英给她准备在书包里的卫生巾。
可是，她从十三岁一直等到了十四岁，那位傲娇的亲戚却从来没有来过。没有用的卫生巾放在书包里时间长了，也得换上新的。闪闪觉着浪费，干脆就没有再带过。
谁知道它居然来得这么猝不及防，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中昭告它的到来，简直高调到讨厌。
过了得有半个小时，闪闪才镇定下来。她解下江一翎的校服，仔细观察，确定没有沾上可疑的颜色后，舒了口气，抬头到处找寻他的身影。找了好久，她才看见江一翎走过来，手里还拎着几个塑料袋。
“谢谢你们照顾李灿。”江一翎走到三个女生身边，眼睛看都不看闪闪，只微笑着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刘娅楠。刘娅楠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看，惊喜道：“牛奶工坊的奶茶耶！”
闪闪顿时乐了，也伸手去掏：“哇，我也要！”
江一翎笑容一冷，伸手拍开闪闪不老实的手：“奶茶没你的份。”他从毛衣里掏出单独的一杯，塞给闪闪：“这个是你的。”
小小一杯，热得烫手，闪闪小心吸了一口，一股姜味充盈口腔。她皱了皱眉，吐出舌头小声说道：“好辣。”
刘娅楠和翟灵美滋滋戳开各自的奶茶，看着江一翎离开，凑在一起跟闪闪小声八卦：“李灿，你哥人真好哎！”
闪闪眼馋她们的奶茶，牛奶工坊的奶茶超级贵的，学校门口一杯奶茶才两块钱，牛奶工坊的要八块一杯呢：“他是我弟。”
全班同学都知道，江一翎和李灿是亲戚，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刘娅楠听闪闪这么一说，也点点头：“对对，我想起来了，他是跳级考来的，比咱们都小。”
闪闪小口小口喝着姜撞奶，闻言眯着眼笑：“其实他才比我小两个月呢。”
学生会的同学围着金雀湖巡逻，不多久来到闪闪他们班方队前面。李森学长一眼就看见缩在角落里的闪闪，隔着人群问她：“你已经下来了？”
闪闪满脸通红，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她身边的翟灵帮着回答道：“李灿身体不舒服的。”
闪闪咬住下嘴唇，两只手握住姜撞奶杯子动都不敢动。
“哦，没关系的，重在参与嘛。”李森学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巧克力，往闪闪那里一丢：“给你，参与奖！”
闪闪伸手接住巧克力，抬头时李森已经跟着其他学生会同学走远了。她捏着那枚德芙巧克力，眼睛直冒星星。
“哇，你家那小谁给你的巧克力！”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之间，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李灿喜欢那个学长，从初一到初二，这件事刘娅楠是知道的。
她们暗暗为彼此保护着秘密，偷偷把她们各自心悦对象都叫做“那个小谁”。
李灿得到一枚来自她的“那小谁”丢过来的巧克力，女孩子们激动得仿佛是自己也得到了某种回应。翟灵两只脚来回跺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闪闪脸上一红：“我我我……”
“你都没跟他说过话吧，快去表示一下，说不定他真的对你也有意思呢！”刘娅楠蹭了蹭李灿，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
闪闪脑袋立刻飞快摇动：“不要！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赶紧去接近他呀！”刘娅楠跟着着急：“这个学长都高三了吧，还有半年，你要是再不表示他可就毕业啦！”
闪闪恍然，仿佛忽然被提醒到了，她盯着手里的那枚巧克力，咬住下唇。
***
半程马拉松比赛结束，虽然闪闪只得了一块巧克力，但蒋亮亮却是很争气，全程跑了下来，替初二六班拿回了张奖状。
考试周前一个礼拜，闪闪捏着入社申请表，在翟灵和刘娅楠的陪同下，哆哆嗦嗦踏进了文逸楼的大门。
文逸楼是学校特殊的存在，小礼堂，阶梯教室，音乐教室，练琴房练舞房什么的，都在这里。一共四层楼，最高那一层空出来分割成好几间教室大小的办公室，是学校专门给社团留的。
外语附中的社团文化是特色，各种学生自发成立的社团百花齐放，需要由教务处批准，才可以得到一间社团专用的“办公室”。
闪闪打听到，李森是学校动漫社的社长。她初二，学长高三，在学校里基本上属于毫无交集的两种人，她能想到唯一能接近学长的方法，就是与他参加共同的社团。
与其他社团不同，听说动漫社刚成立没有几年，学校还有专门的cosplay团，隶属动漫社，曾经出去参加比赛，还搞了个什么二等奖。
这些传闻对闪闪来说，曾经都与她毫不相关，但如今，是她接近李森学长最后的机会，她在翟灵和刘娅楠的怂恿下，终于鼓起勇气，打算过来碰碰运气。
三个女生簇拥在一起，像是怕冷的小猫崽子，她们站在动漫社办公室外朝里探头探脑：“今天不是礼拜五吗？怎么没有人？”
学校规定，礼拜三和礼拜五下午四点以后，是社团活动时间。倒不是说平时不能来，但其他日子都是五点半下课，附中的学生们，自控力还是不错的。
第十七章 电脑
“我去问一下。”刘娅楠左顾右盼，目光落在似乎发出了些声音的隔壁办公室门上，于是说道。
这是她们第一次登上文逸楼四楼，难免胆怯。刘娅楠胆子稍微大一些，却也大得有限，她蹑手蹑脚，仿佛做贼，蹭着墙摸到隔壁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窥视。
闪闪和翟灵站在原地，就看见刘娅楠盯着门里，表情变化十分古怪。她们起了好奇心，也壮着胆子凑上去，往里瞧。
隔壁是练舞室，一群披着蓝色塑料雨衣的男生女生，头顶着黄色毛线帽子，正表情肃穆地各自对着镜子，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动作。
被闪闪偷偷喜欢的李森学长，居然也在这群怪人中间，在一群蓝色雨衣之中，一个穿着红色雨衣的矮个子显得格外显眼。那件深红色的雨衣背后还斑驳地印着“XX乳业”的字样，应该是谁家订牛奶的附赠品。
三个躲在门外的女孩子傻愣住的表情保持同步，直至李森捏着嗓子说出一句听不懂的日文后，她们才齐齐缩回身子，快步躲得老远，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在干嘛？举行XIE教仪式？”翟灵压低了声音说道。
闪闪和刘娅楠也是被雷得不轻，刘娅楠憋着笑看向闪闪：“你家小谁不会是个疯子吧？”
“别瞎说，这是COSPLAY！”闪闪稍微知道一点，赶紧解释。
“哦哦，我知道那个。”刘娅楠恍然，但笑还是止不住：“可他们这是扮演的什么？送奶工吗？”
这下，连闪闪都忍不住噗嗤乐出了声。
笑归笑，闪闪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说不清是因为李森在她心里形象一落千丈的原因，还是对动漫社的幻想破灭的缘故。她扭头又看了眼练舞室半掩着的门，对翟灵和刘娅楠耸了耸肩：“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