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雪为君 第157章

作者:免不了 标签: 青梅竹马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而且他们家以前还失去过一个孩子,说起来,朱令姐姐的死亡也挺离奇的……”

  再说下去就是年代性阴谋论了,当着余成荣的面,不合适。意识到这一点,元皓牗闭上嘴,和银霁一起直直看向面前的成年人。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或许只有森冷的眼神不太客气,没有宣判,也没有激烈问责,可余成荣还是一言不发。银霁微微咬牙,控制着嗓音,为她这场借喻发出总结式的质问:

  “余警官,现在您还觉得,清华铊中毒案是一起A女嫉妒B女的个人悲剧吗?”

  其实,最可怕的事她还没有说出口:那些目睹了这起惨案的同学,无论案发时是贡献了力量还是置身事外,以健康的心理“允许一切发生”,竟还能毫无作为地过着平静的生活……难怪那位信仰是自己的圣徒,特地选在全校师生最快乐的一天离开了人世。

  换句话说,铊中毒案的主犯和从犯皆是动机完整、行动线清晰,重大案件又不受追诉期限制,时隔多年,有一个人被民间之外的力量追责了吗?并没有,他们早已回到了日常、回到了人群中,说到底,大家害怕的并不是寻常人忽然变质,而是变质后的恶行如此昭然时,环境仍允许他们丝滑地变回寻常人。

  “天赋和家境都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仅靠个人是战胜不了的,只能想办法去解决。”是了,“战胜”思维和“解决”思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它们接的宾语最好是“困难”、“问题”这样的无机物,然而在输不起的人眼里,活生生的对手才是唯一动作承受方,“只要她愿意,就不必费力去战胜对手,阳谋是很累人的,既然有条件,为什么不能用阴谋去解决?余副局,你觉得,我们‘中间’及以下的人口组成部分,究竟要如何在世界这个孙维的大型人肉迷彩中保护自己?”

  难道只能闭上双眼走进极夜,像留在童年时代一般信任着虚假的中间,载歌载舞着被他们推进深渊?

  银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勉强盛了小半碗笑意:“就说到这里吧,以上全都是我瞎猜的!在今天的访谈正式结束之前,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余副局,请问‘附中考生失踪案’这系列事件,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其中的?”

  虽然从余弦那边得知了真相,银霁惦记着那一丝渺茫的兴趣与歉意,仍对余成荣抱有期待,希望听他亲口说出来。阴山八景的画卷徐徐展开,如果他能把手上的残墨擦干净,说不定,银霁这把业火还有机会将彼端的画轴一并吞没。

  【作者有话要说】

  在老药厂副本细纲成型当日(2023年12月22日),惊闻朱令女士逝世的噩耗。嵇琴弦断、广陵不绝,我不会忘记,我不能原谅,聊举一豆烛火,送行冠绝京华的天才少年、坚韧不拔的女战士。

第199章 客从何处来

  在余成荣作答之前,银霁也有自己的答案——当然是以成年人的身份啦。

  世界的bug并非仅未成年可见,未成年人发现它的时候就能明白这一点。区别在于,成年人早已习惯了与房间里的大象共生,他们没有能力要求大象为新来的居民“腾点地方”,只能对听得懂人话的新居民好言相劝:“不要靠近大象。必要时,爬到房梁上待一会,等洪水从脚下流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因短暂地摘了眼镜而惊恐万分的新住民要问“为什么有大象?”,避讳的美德就能发挥作用。时而,一些半睡半醒的家长实在心疼孩子终日发抖不已,孱弱的身躯就扑将上去,牢牢包裹住她、限制她长个子,至少长不到能被大象一鼻子卷走的高度。要是孩子不信任她,她就不得不扮演成这个房间中唯一的煞神,在孩子的记恨中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偶尔也会有人产生消灭大象的想法,终其一生,也只能讨好地伸去一个吸尘器,叫大象抬起它的一只脚来。

  “余副局啊——”元皓牗拖长了腔调,尝试打破僵局,“银霁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她呀?是不是她声音频率太高你听不到呀?那我就用次声波再问你一遍吧!鹅鹅鹅鹅——”

  “你别捣乱。”银霁反手捏住发出气泡音的嘴,“我们不要把余警官放在对立面上嘛,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有大局观,看事不能有失公允,尤其是要学会为大人考虑。奇怪的是,她有一个特别讨厌的明星,名叫李宗盛,我查过,人家那都是乐坛宗师级别的了,只不过是跟她的偶像离了婚,那就算得上罪无可恕。看见没,我妈这个七五后都没什么大局观,我们就不要苛责岁数更大的人啦。”

  “可以啊银霁,你成长了,现在都学会在一句话里推翻自己了。”

  “你过奖了。现在余警官的想法还没有发生质变,我要先用废话积累哐特体,万一有一句能碰巧踩中呢?接着说我妈,她第二讨厌的明星是海鲸生——余警官,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他出现在今年春晚的节目单里了,我们这帮老乡是不是也能跟着沾沾光?他……”

  “我感到很抱歉。”终于,余成荣缴械了。

  银霁功成身退地闭上嘴,很快又收缴了第二把魔杖:“还有,谢谢你们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用一种违背孔孟的傲慢来评判,能得到这次机会,全凭他自己努力。上一回,他在孩子们面前打断了同事的官话,从实用主义角度出发去劝阻自杀,且不谈功效如何,至少比维稳型虚情假意来得温暖;上上回,仅凭区区一个高中生的怀疑,他就愿意亲临尚不确定的“案发现场”,虽没能阻止那场意外,却让包藏祸心的人有限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哪怕是万恶之源、废弃工厂藏凶案,他最开始的选择多半也是出于讲义气,再后来呢,用余弦的话说,作为几代人唯一的好苗子,他不得不背负起全家人的命运,跌进了那个深渊。

  失去了榜样作用是一码事,如果他还残存着一丝善念,或许足以成为强有力的人脉,必要时还能依靠一下——银霁冷漠地庆幸着,没有一开始就直白问责真是太对了,她才不要陷入人至察则无徒的尴尬境地,感谢情商大师元皓牗这把手铐。

  “当时的回答你们不满意很正常,我自己都不满意。”余成荣缓缓说着,面露一丝苦笑,“今天这种情况……你们质疑得很对,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在人群中讲真话的能力。”

  “哎?哪里哪里,都怪我们不讲礼貌。”人已经自行走向断头台了,元皓牗急忙发挥小棉袄作用,把他往回拉,“那个讲座也是——也是技术性调整!我们第一次亲眼见到身边的人自杀,都有点应激,当然听不了套话,也只有余副局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才能安抚我们,要是说得太明白,我们心里还更难受呢!”

  厉害啊,一句话就模糊了受质疑的主题,双方忽然都没错了,这才是打圆场的奥义,像银霁这种轮廓锐利的人就做不到这一点,她只能从自杀案联想到存在云端的视频,虽然只过了几遍,那个一跃而下的场景每天都在她脑内上演,情绪的闸口也随之打开:“现在不是流行说谁痛苦谁离开吗……可我不觉得离开这个世界才是唯一解法,那些真正不该留在世上的人,我们应该在有生之年尽可能地送走……不过说到底,尊重个人选择。”

  这句话说得实在不好,余成荣笑中的苦味都开始回甘了:“很多连环杀人犯也有你这种想法。”

  “比如呼兰大侠?”

  “说个更近的吧,”他懒得再追究银霁的信息源,“红谷滩随机杀人案的凶手。只是他的归因模式和你不太相同。”

  看来他们对这个案件又有相反的看法。不想拐到不必要的话题上浪费精力,银霁的策略是跨步进入总结时间:“没什么不一样的,既然大众及配套设施都觉得成年男性应该对老婆唾手可得,更确切来说,‘妻源’向来是随取随用的,可时代变了,有些妻源竟敢跳出框架、用所谓的‘自由’去破坏‘责任’,这个凶手为了捍卫有利于他的规则,即便当事人没惹到他头上去,也代表了毁灭稳定的变数,当然要未雨绸缪地消灭掉了,很多支持者还觉得他替天行道呢——世上哪有这么多客观、理智、顾全大局的圣人?是个人都天然为自己的立场而战斗,即便真有这种傻子,失去一切后也会为曾经共情了对手而后悔,什么勇敢善良、不畏强权,那都是把敌人当同胞的愚蠢做法,因此,身在‘中间’的我也在有意无意捍卫那条基准线,为了让生活更加轻松和稳定,见势不好,还会主动把蹿上来的人往下踩,身边的人都这么做,我也不会觉得很愧疚。”

  元皓牗暂时保留意见,多半是没分清银霁这段是在代入凶手,还是肺腑之言。

  余成荣比他更快做出判断:“你的想法都是人之常情,真正能够痛下决心付诸行动的人,为顺利脱罪,通常都会强调自身的特殊性,让人觉得他不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且尽力避免在警方面前提及公序良俗。”

  银霁摸摸后脑勺:“原来如此……怪不得动辄甩出精神诊断书呢。那没事了,反正我不想和这种人享有同一种死法。”

  余成荣不置可否地笑笑,抬眼看向元皓牗:“她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元皓牗一摊手:“我哪知道,我以前又不是她的监护人。”

  银霁看看这一唱一和的,面色很是不虞。什么叫“这种情况”?他个拉偏架的裁判怎么突然跑到敌人的战壕里去了?

  “问你呢银霁!”他还理直气壮地立起眉毛,“好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对世界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了,到底是为什么?”

  时间被拉回了十几年前,真是谢谢他没供出大将军陨落的真相。

  被杀了个回马枪,银霁一刻也不敢放松,压低嗓音,一字一顿地说:“行,这可是你要问的——你知道我们幼儿园有人被杀了吗?”

  元皓牗眼神向上飘,真的陷入了回忆,没过三秒钟,又捶了银霁的兜帽一记:“你又开始了!杀人就杀人,还在幼儿园里杀,画风太不搭了!”

  “可我真是亲眼看到的。”

  “你确定是亲眼‘看’到的?那你快说说怎么杀的。”从动词判断出她的参与度尚在安全线内,元皓牗小小地松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这样的,有一天中午,我们班在场子里玩的时候,我一个人觉得无聊——”

  元皓牗看起来有话要抱怨:“是的,你老是满脸嫌弃地躲开人群,我好不容易帮你抢到秋千,喉咙都叫破了,你也不去荡。”

  “对不起。”

  “原谅你。”

  严格意义上,银霁并不能确定“那个”算是人;生命的本源应该把死的本源也囊括进去,对她来说,本源应该命名为“一位橘子皮肤老太太不知道杀了什么东西案”。

  那天中午,天色阴沉、闷雷滚滚,隐有暴雨袭来之势。银霁本就觉得气闷,加上刚进幼儿园,满眼都是不受控制的陌生人,实在融不进吵吵闹闹的人群,远远站着都嫌烦,于是趁老师不注意,脱离了大部队,独自溜到幼儿园的后巷中去探险。

  这条后巷与大狗看守着的近道不一样,入口通常是紧闭的,可那个木门经年累月地阻拦着行人,从内里已经腐败了,而今破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狗洞——如果是身高不够的人类幼崽,一弯腰也能通过。

  后巷与对面的小区以一条臭水沟为界,那里住的大都是幼儿园老师及家属,橘子皮老太就蹲在臭水沟的这一头,眼下还不到接孩子放学的时间,银霁想到了第三种可能性:她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来自地底的老太太背对银霁、面对着一只痰盂,明明再走两步就到臭水沟了,许是手里需要处理的东西很小、很小,小到一个痰盂就能淹没,她何必多费腿脚?好老了,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她。

  银霁站住不动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就算对一个刚上小班的孩子来说,世间的新鲜事物也不是能全盘接受的。

  那老太太手里的东西,银霁还记得,一定是在发出声音的。老成了一堆橘子皮的她应该也耳背吧,就像在火锅店里烫毛肚,或者用质量不好的蘸水笔写信,放下去、蘸一蘸,拿起来看一眼;再放下去、蘸一蘸……如此反复。不多时,“那东西”再也不能发出声音,老太太的这套流程却还没走到尽头。

  中断了程序的竟是银霁的目光,她躲在墙角,只探出一个头,饶是如此,两颗石头也砸中了老太太穿着深蓝色褂子的脊背。老太太回过头,望向不知从何而来的小看客,那双眼睛比大爆炸前的宇宙还要混沌,又如煮散了的饺子汤一样浑浊不堪,几乎分不清瞳仁和眼白,颜色青黄交织、难以用现存的任何语言去描述。

  银霁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浑身通着电流,脚步却半点也迈不开。与她相比,老太太神情麻木,垂着半拉眼皮看了她一会,满脸粗糙的毛孔及散乱的褶子只是略一移位,又回过头去,继续着她的“日常”:接着蘸一蘸、再拿起来看一看。

  回忆的碎片被压缩过后吞进了虫洞,银霁不记得她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回过神时,元皓牗在大力摇她的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颜色和形状你还记得吗?”

  “枣红色的,或者橘红色的,形状……”

  银霁试着在沙坑上画出来,元皓牗歪头研究了半天,还是判别不出来:“这是什么呀,勾玉?”

  余成荣似是明白了什么,看着银霁的发旋,语气非常肯定地说:“当时你逃走了。”

  “嗯……”

  闻言,元皓牗收起装傻面具,声带如注射了液氮般即刻变得酷寒:“什么叫逃走?她才几岁,她有什么办法?”

  余成荣没有回应,依然审视着银霁:“你逃走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后悔。”

  “好像是哎。”不知怎么地,熟悉的电流回到了银霁的膝盖中。之所以顺着对方的意思提起这件事,主要是想证明自己的经历也颇具特殊性,在这个为礼貌而临时搭建的法院里,她也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呢,可余成荣这是在干什么?釜底抽薪?

  冲着发旋,审判的天音如开颅的手术刀搬,直直钻进了她的大脑:“从那以后,一旦遇到‘有人被杀了’的情况,你不允许自己不付出行动,就算很害怕,也要咬着牙冲上去,不能容忍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怯懦。你做这些事,其实都是为了惩罚当年的你自己。”

  银霁心底大为惊骇。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说法——原来,她奋力追逐着“非日常”,最深层的内驱力是自我惩罚?就像中考前被补习班透题,上了高中后,哪怕做一个“学霸”很辛苦、很违背爸爸的藏锋式教育,她在学习上却更加不敢松懈,唯恐自己无法为……过去的经历赎罪。

  “不、不对,我那是太无聊了,才……”

  此刻的辩解相当无力,元皓牗也被新战壕里的总司令说服,掰着银霁的脸和自己对视,双眼变成诺亚方舟,除了倒映着的乘客,还载满了心疼:“唉,我说呢,这就是你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在过度思考的根源?”

  “我哪有过度思考……”

  “你可太有了,大家一凑近,都能闻到你cpu燃烧的味道,而且你很少在我们面前睡着,就算累到了极点,也努力睁着眼睛开启省电模式,关机是不可能关机的。”

  “不对不对,app都记录过的,我每天能睡到6小时以上……”

  “好了好了,小银霁,那不是你的错。”元皓牗轻轻拍拍她的脸颊,“我就在这里,你可以从那场噩梦里醒过来了。”

  “我醒了还能去哪?世界是假的!”脑中仿佛有一根弦崩断了,银霁颤抖着从被告席上站起来,用混沌的声音发出呼告,“世界是假的,大人随随便便就能把小孩杀了,小孩要等18年才能长成大人,春天还没来,好多小孩已经融化了……规则都是写着玩的!书上写了四季分明,可是只有下暴雪的冬天才是真的!我问你,我们还能去哪?”

第200章 分道扬镳

  狗话冲天而起,却被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拍了回去:“看见没,我就说你心理很健康吧!”

  “啊?你要不要想一想再说话?”

  “我怎么没有想,你以为只有你有脑子吗!别动,我把你眼屎擦了。”

  “你才有眼屎!”

  心里那丛野火到底没能烧起来。再不躲开,鼻涕都要顺手给人擤了,银霁也没剩多少体力去干架,只剩用双眼发射滚烫的激光。

  “因为你从来不内耗,一直都在付出行动啊。“被人瞪穿了脑门子的元皓牗还在摆出监护人架势:“最小限度的努力也是大声嚷嚷,永远都在往前冲,永远都在燃,累是累点,对心脑血管却很好,降低了阿尔茨海默症的风险,说不定你这样的人寿命还更长呢!”

  “呵呵,借你吉言。”银霁勉强扯扯嘴角,结束了这段谜之对话,心里却想着——那你是不知道我上高中之前都是怎么过的。

  蜕皮的发生并没有明确分水岭,她只记得,当她第一次走进370的大门、与带着期望出生的敢敢重逢时,口器就自动伸出来,像吸阳气一样吸走了他的勇气。

  作为一个兴趣使然的老警官,别人的青春幻灯片打动不了余成荣半分,动机推断才是他的关注点:“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也就意味着你没能等到溺婴老人被追责……所以,你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对权威的信任,此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愿意第一时间报警。”

  银霁有些困惑:“呃,你说那天晚上?确实是明昶强拉我去的,但那是因为我不觉得我们的证据有什么说服力——”

  “我是说现在。”

  格子间只有门框没有门,装载制导系统的穿堂风七拐八拐钻进来,为座下沙坑掀起一丝波澜,低头看时,画在上面的“勾玉”已变得模糊。

  “这沙坑还怪松散的,像是装修过后剩下的建材,下面什么都埋不了。”

  “嗯。”

  “什么?”元皓牗拈起一点沙子,用指尖搓了搓,诧异道:“那到底埋在什么地方了!”

  银霁皮笑肉不笑:“谁跟你说过这里有什么东西埋着啊。”

  “几个意思,怎么还出尔反尔了你?”

  “推测是推测,事实是事实,你想听真相,建议你去问当事人咯。”

  当事人就坐在面前,银霁便照直砸过去一个沙包。寂静中,她在心里默念着:你愿意说出真相自然最好,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我就当没认识你这个人。至于我,区区一个高中生,老药厂又没封住入口,我为了找猫在里面迷路了,不慎发现了什么,也不至于被你们秘密做掉——就算我装了一肚子真相出来,谁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呀。

  这么算起来,无论怎样,都是余成荣稳赢的局面;说不定,银霁还得感谢他们饶了自己一命。

  元皓牗长叹一声,竟直言不讳地表达了遗憾:“如果什么都没埋,那我不是白叫余副局开车过来了?一方面,要是‘东西’太多我们搬不动,还能多个人手;另一方面,他后备箱够大,装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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