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周沅) 第49章

作者:周沅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轻松 现代言情

  她要面对她的过去,面对她的未来。

  萧岸笑着伸手过来,“欢迎十八岁的焦棠,我是三十五岁的萧岸。”萧岸如今四十二,他自动减去了七年。

  “你好你好。”焦棠握着萧岸的手晃了晃。

  那些过去还是有影响的,焦棠就像一棵野蛮生长的树,随着人们的吐槽越来越多。她一点点剪掉自己多余的枝芽,让自己往别人的期望上长。

  焦棠也开始学着玩梗,学着在台上云淡风气的跟别人开玩笑。

  “你好。”齐礼若无其事地收起长腿,坐直,黑眸凝视着焦棠,越过席宇伸手过来,“欢迎回来。”

  焦棠看着他的手怦然心跳,她保持着面上的冷静,把手放到他修长的手指上。肌肤相贴,他的手微微的凉,指纹都清晰。他们缓慢地碰触,若无其事地分开。

  “你不唱《光明》了?”席宇也跟焦棠握了下手。

  “《光明》是明天的事。”焦棠一语双关,“今天我要勇敢,勇敢过后总会《光明》。”

  席宇重重握了下焦棠的手,说道,“那我就祝你永远勇敢,永远光明无限!”

  首秀内场有五千观众,第一场观众不参与投票,第一场全看网上喜爱度。二十四名选手依次上场表演,焦棠是上半场的最后一个表演。

  这是个很重要的位置,一般这种都会分两期播,最后停的位置是个悬念,可能会被反复观看。

  齐礼把他自己放在第二场的中间。

  这一步迈出去,他们都知道再也回不了头,再一次,义无反顾往前走。

  焦棠上台的时候,齐礼神色紧绷,唇抿着。一改往常的松弛与散漫,席宇碰了他一下,他才缓慢地往后倚靠着,两只手交叠落到膝盖上。他往后仰了下,喉结落到昏暗的灯光下,拉出冷肃的线条。

  “别紧张,这一次,我们都有自保能力,再来一次也不怕。”席宇靠近齐礼耳朵,压低声音,“她看起来状态还挺松弛的,demo我听了,很强。”

  焦棠踩着台阶一步步走到了舞台中间,对于她的到来,并没有多少观众欢呼。现场粉丝很难把控,他们只能从每家粉丝里挑一部分,保证均衡。

  可目前焦棠的粉丝数量太少了,其他人都已经有了名气,她的粉丝微弱的喊声传不到舞台上。

  焦棠扶了下耳返,仰起头迎着光走到了舞台中间。舞台只有一束光,她站在舞台中间把麦架整理好,习惯性回头看了一眼,事实上她什么都看不到。

  选手大厅跟表演大厅隔着一堵墙,她抱着吉他,对着麦开口,“我叫焦棠,我带来的歌曲是《十八岁》。”

  世界仍然寂静,只有她的声音飘荡在会场,盘旋着,又落到了她的耳边。

  那束光落到焦棠身上,她抱着吉他垂着眼弹出了第一个音,随后其他乐器缓缓跟了上来。

  一改焦棠以往的风格,这首歌偏安静,前半段是静慢的拉扯。

  像是她这七年,像是那些昏暗看不到天光的漫长岁月。

  母亲去世,她在殡仪馆的大厅迷茫地坐了三天。她被生命推着往前走,她被逼着做选择,她的时间也走到了生命之前。

  无数的打压谩骂,一次次被否定,一次次被架到火上。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遍遍重复吃饭的动作,明知道会吐,明知道吐的过程更痛苦,还是逼着自己去吃。

  撑着她走下去的是十六岁那个夜晚,少年把她护在身后,拿手挡住了她的眼,他在派出所拉着她回家。

  他在风里说,“法律不治他,我治。”

  少年的口哨声肆意穿过密林,飞向天际。

  他们说,“焦棠,我们帮你报仇了!”

  他说:“我的人,我会护。”

  他递给她一把钥匙,他说,“焦棠,我给你租了一栋房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他在被压的喘不过气的赛场上,握着焦棠的手,高喊:“敬自由!”

  满天飞雪,零下十几度的B市,他穿着单薄的毛衣冲出门拖着她回到那栋有着暖气的房子。他给她切了一块蛋糕,他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了焦棠。

  他把十二万递给她,他给她续了很长时间的房租。焦棠愿意住下去,他可以管焦棠一辈子房租。

  他在《新歌手》的决赛赛场上,牵着她的手,他把她高举起来。

  面对无数谩骂指责,他说,“你们来骂我。”

  面对公司的施压,从不低头的他,第一次跟公司示弱,他说,“你们别碰她,我给你们赚钱。不然一起死,鱼死网破。”

  他喝完酒后吐的眼睛泛红,抱着她说,“那片蓝天,我会还给你。”

  他说,“等你二十岁,我们就去领证,还有一年。”

  “生命如此短暂,每个人都会走出时间。”焦棠快速地拨着吉他,仰起头,声音直上云霄,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何不勇敢!捡起丢失的昨天!”

  选手大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难怪这首歌会放到前半场的最后一个,放前面其他人压不住。焦棠这首歌选的好,特别强烈的感染力。

  席宇也站了起来,他感觉到头皮发麻的震撼,焦棠现场演绎比齐礼发给他的录制版要强悍百倍。

  压抑被打破,黑暗被推翻。

  沉睡了七年的蝉,破土而出,挥着翅膀飞上了枝头。嘹亮的声音破空,世界迎来了夏天。

第48章

  焦棠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走到哪里,她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这样的选择是毁灭还是希望。

  她唱完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抬手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面对五千名观众,“愿你勇敢!”

  舞台上的灯光在唱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全部亮了起来,世界大亮。

  她扬了下头,潮湿的睫毛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意外地听到台下有掌声,随即更响亮的掌声响了起来,转身大步走下台。

  她推开选手大厅门的那一刻,她听到雷鸣般的掌声。很多人焦棠都不认识,她很意外,他们会给她掌声。

  “谢谢。”焦棠握着吉他抬手到胸前做了表演落幕的舞台礼,她抬眼,径直撞上齐礼的目光。

  齐礼还站在第二排,并没有往前走。他今天穿的非常耀眼,漂亮华丽的贵公子,他的眼底泛着一点红。

  焦棠心脏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涨涨的。她不知道这场表演能拿多少票,无论结果如何,她不后悔,昨晚齐礼陪她熬夜到天亮。

  “幸好是分上下场,不然排在焦棠后面的人压力大死了。”陈梦笑着朝焦棠伸出手,说道,“当年我就怕跟你PK,现在依旧怕,你的高音压迫性一如既往的强。”

  焦棠跟她击掌,陈梦当年被淘汰的很早,她们打的几场陈梦确实没赢过。

  站在陈梦身边的周宁眼睛红红地看着她,显然是哭过,焦棠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越过所有人,走回第二排,镜头前,她和齐礼不好太亲密。齐礼跟她击掌,他下颌一扬,忽然抬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焦棠撞上了他的胸口,一愣,表演过程中紧绷的心脏一下子落到了实处。他身上有淡淡的葡萄柚味道,她看到齐礼的肩膀近在咫尺。他的衣服被空调风吹的微微发凉,衣服下的身体高大具有安全感,是她渴望已久的拥抱。

  以前表演之前,齐礼都会抱她。或者摸摸她的头,给她鼓励。

  大庭广众,到处都是镜头。齐礼无视镜头后疯狂给他使眼色的赵磊,抬手落到她的头上。

  今天焦棠的头发没有为了做酷帅造型上一堆发胶,发丝柔软如绸缎。他的手指从她的发顶揉下去,落到她的后颈,贴上了她的皮肤。

  焦棠吸了下鼻子,拎着吉他的手小心翼翼抬起来碰到了他的腰侧。齐礼的身体瞬间紧绷,他嗓子都绷紧了,耳边所有的声音消失,世界寂静。

  与其欣赏别人发疯,不如他直接疯。

  她想抱他,给她抱。

  席宇嗷的一嗓子抱上来,一手抓一个,熊掌用力拍着齐礼的背。提醒他收着点。别一抱就黏住了,太明显会翻车,会给焦棠招黑,循序渐进。

  焦棠差点被勒成了饼,最后还是被齐礼提着席宇给分开了。席宇大刀阔斧坐在中间把他们分开,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提心吊胆生怕他们两个重蹈覆辙。

  焦棠放下吉他,在沙发上坐的笔直。刚才被齐礼碰过的后脑勺滚烫,心脏砰砰跳着,仿佛回到了曾经。

  没出息。

  都多大了,还跟情窦初开时一样。

  可就是控制不住心跳。

  很快席宇就上场了,他的《平庸》是他作词作曲。写的也是他自己,他一直都不是一个耀眼的小孩,小时候学习不好,参加乐队是垫底。参加比赛早早就退场了,进入娱乐圈样样都不出挑。

  嗓子普通,人也普通。

  可他有最好的家庭,他的父母永远支持他。他要搞乐队,他们把老家房子给他搞。他要比赛,他爸妈给他做应援。他跟青柠传媒解约是他爸妈凑的钱,他是他们三个人中间最早定下来的。官宣风平浪静,他的爱人温柔体贴。

  他坐在台上抱着吉他弹唱普通人的一天,普通的幸福。

  焦棠羡慕他的幸福,听的快哭了。

  她往旁边看了眼,跟齐礼的视线撞上,他们又同时移开眼。

  焦棠的心脏高悬。

  他们中间的位置空着,谁也没有往那里挪一下。焦棠靠近齐礼那半边身子快悬空了,像是没穿衣服暴露着。

  那里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都清晰,她像十六岁那年跟齐礼一起去爬长城,看日出,他牵住了她的手。她全程紧绷着,被那只手牵动全身。

  台上席宇大声唱着他平凡里的不凡,他唱完后,焦棠举起手鼓掌,站起来欢呼。

  旁边齐礼也站了起来,他一站焦棠感觉到来自他那边的影子似乎斜到了自己身上。

  “快到我了。”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不知道在对谁说,慢慢悠悠地响在掌声中。

  “加油!”焦棠看着前方鼓着掌,口型不怎么显。

  他们在新歌手的舞台也是这样,那时候他们是对手,她也不能大声跟齐礼说加油,她那时候和齐礼不是一队,每次齐礼要PK她队伍里的人。她都是这样压低声音,不动声色。

  席宇下了台,后面萧岸上了台。

  萧岸的现场一如既往炸裂,齐礼是跟在他后面表演。齐礼也是头铁,他明明有能力安排表演顺序,他迎着风上了。

  焦棠看完萧岸的表演,立刻去看齐礼。齐礼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在镜头下缓慢地把那个银手链扣到了手腕上,一整衣服迈开长腿大步走下了台阶。

  他没有拎吉他,他只是带了话筒。

  焦棠的心紧绷着,齐礼一如既往的野。

  他跟下台的萧岸拥抱了一下,背对着选手大厅举了下戴着手链的那只手。大步走了出去,焦棠和席宇都站着,她紧紧盯着齐礼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那道门。

  很快他便出现在舞台上,舞台的灯光全部暗了下去,台下寂静。

  他的声音响在舞台上,是RAP,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撕破黑暗的疯狂,“二零一七年的那个夏天,我走在悬崖之边。我没有见过明天,我不知道什么叫彼岸……”

  “我会死在明天,我会死在黎明之前!”这句是他原本的歌词与旋律,拔高的唱腔划破天际,舞台灯光刹那亮了起来。

  全场尖叫声,后台和前台的人都站了起来。

  他齐礼第一次唱Rap,效果非常好,很燃很炸。

  他握着话筒站在舞台中间,仰起头,宽松的黑色西装随着他的动作扬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唱过这么高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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