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第2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打脸 现代言情

  可惜沈宜秋毫无知觉,还往前逼近了一步:“太妃决定了么?”

  何婉蕙打起了冷战,紧咬着牙关不作声,怨忿不觉从眼中流露出来。

  她自入宫便专宠,以前风光,如今就成了众矢之的,沈氏一向和她不对付,眼下没了皇帝庇护,难保不会秋后算账。

  今日闹这一出实属无奈之举,为的就是让朝臣们做个见证,往后就算沈氏想对她不利,为了自己的贤名也得掂量掂量。

  谁知她还是算错了,这毒妇压根不要脸!

  灵堂里鸦雀无声,坐在对面的一干股肱之臣面面相觑,却不敢置喙,因为这几日他们见识了沈太后的手段。

  皇帝年纪轻轻暴毙于书斋中,知情的几个重臣吵得不可开交,却是年轻的皇后拍板,先以宫宴为由将尉迟越的两个兄弟召进宫中软禁,再迅速控制住北衙六军,保障宫禁安全,同时立即下令向西北边境增派五万兵力,以防吐蕃人趁火打劫。

  做完这些,她才将皇帝的讣告发往天下诸州,扶年幼的太子登基,让一场可能的风暴消弭于无形。

  不过这些事尉迟越一无所知。

  他不能离开自己的尸身五步以外,不知道他眼中规行矩步的无趣皇后背着他杀伐果决,只当太子能平稳登基都是宰辅们的功劳,加上祖宗在天有灵。

  何婉蕙自然也不知道,否则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胁迫沈太后。

  眼下沈太后步步紧逼,何婉蕙骑虎难下,只得耍赖把眼一闭,身体一软,假装晕了过去。

  沈宜秋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让宫人把她抬到寝殿里去。

  她对逼死尉迟越的心肝宝贝毫无兴趣,方才只是给她个教训。

  不过她倒是不介意让何婉蕙去给尉迟越守灵,成全他们至死不渝的深情,自己也图个眼里耳边清净。

  何婉蕙被抬了出去,众人佯装无事发生,棺盖终于“轰”地落下。

  随着棺钉一寸寸地敲进去,尉迟越忽然若有所感,仿佛人世间的羁绊和牵挂逐渐变成了水月镜花。

  最后一根钉子敲进棺木中,他幡然醒悟,人世间的事已与他无关了。

  他转过身,原本是太极殿正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耀目的白光,光里隐约能看见山川河流。

  尉迟越仿佛生来知道怎么做,自然而然地朝那片明光走去。

  就在一只脚踏进光里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尉迟越蓦地回头,只见太后沈氏倒在地上,额角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衬着她新雪般的肤色,红得触目惊心。

  一个黄门扯着尖利的嗓子,带着哭腔叫道:“太后……太后追随大行皇帝去了!”

  尉迟越心中巨震,不由自主地收回脚,待他回过神来,那片光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不由分说把他卷了进去。

  失去意识前,他满脑子充斥着一个念头,沈氏为他殉情了?沈氏竟然为他殉情了!

第2章 重生

  沈宜秋回到了十五岁。

  前一刻她还在尉迟越的灵堂上挤兑何淑妃,不防一个脚滑,额角磕在棺材角上。

  她只觉一阵剧痛袭来,两眼一黑,便回到了沈家,她出阁前的闺房。

  沈宜秋很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此时是承光十一年,她尚未选为太子妃。

  沈宜秋躺在床上,怔怔地瞪着帐顶上熟悉又陌生的小团花,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把她噎死。

  她如履薄冰地熬了十年,好不容易熬出头成了太后,眼看着就能大权在握,临到头竟因为脚滑前功尽弃!

  莫不是尉迟越英年早逝不甘心,变了厉鬼来害她吧?

  沈宜暗暗思忖,随即又觉不至于,他们结发十年,虽说相看两厌,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何况他死后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不眠不休好几日,帮他把太子扶上了御座。

  不过是挤兑他心肝两句,尉迟越还不至于如此小心眼。

  沈宜秋思及太子,不由想到她本可以垂帘听政、坐拥江山,又是一阵胸闷气短,险些再死一次。

  正懊恼着,只听门帘一阵轻响,她的婢女素娥绕过列女屏风,走到她床前禀道:“小娘子,海棠姊姊来传话,说老夫人请你过青槐院去。”

  沈宜秋听说是祖母传唤,只得坐起身。

  素娥把帐幔撩起,婢子们鱼贯而入。打水的,端盆的、捧衣的……十来个人一排站定,很是唬人。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家毕竟是钟鸣鼎食的世家,虽说只剩个空架子,百年世家的排场却不能丢。

  祖母出身旧姓华族,看不惯时下浮薄风气,沈宜秋便挑了件樱桃花色方胜缬的半旧春衫,下着青碧罗裙,双鬟髻上插一对素金折股钗,别的钗钿一概全无。

  梳洗停当,沈宜秋披上素纱披帛,带着两个婢子出了门。

  青槐院是个两进院落,有两重厅堂,四面围以回廊。

  沈老夫人所居寝堂面阔五间、进深九架,庑殿顶上铺着碧绿琉璃瓦,朱柱粉壁,檐牙高啄,十分宏丽。

  此宅是沈宜秋高祖所建,据说单这几间屋便花费了二十万贯。

  即便在宫中,这样侈丽的屋宇也不多见。

  这个时辰,沈老夫人照例在西边耳室的小佛堂里诵经。

  沈宜秋一进屋,一股夹杂着些许朽木气息的沉檀香扑面而来。

  氤氲香雾中,沈老夫人一身绛紫色小团窠织锦衣裳,跪于佛龛前诵经。

  沈老夫人在她出阁六年后亡故,如今乍见久违的亲人,想起前世的种种,沈宜秋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沈宜秋的父母在她四五岁上相继去世,她是在祖母膝下长大的。

  沈老夫人为人严苛,又不喜沈宜秋母亲,对她也是恨屋及乌。

  上辈子的沈宜秋不明白,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出众,祖母就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然而她为沈家鞠躬尽瘁多年,到头来只换得祖母一句冷冷的“无用”。

  沈老夫人听到动静,却并不回头,半阖双目,将一卷《华严经》诵完,方才叫婢女扶她起身。

  她转过头打量了孙女眼,见她装束素淡雅洁,眉头略松:“七娘来了,坐罢。”

  祖孙俩相对而坐,沈老夫人吩咐婢女煮茶的当儿,沈宜秋则静静地打量许久未见的祖母。

  沈老夫人崔氏年逾花甲,大约是不苟言笑的缘故,显得比一般人年轻,只是内眼角下弯得越发厉害,仿佛猛禽的喙,给她冷峻的面容又添了几分刻深。

  以前对上这双眼睛,沈宜秋总是不由自主地发怵,不过今非昔比,她早已不是那仰人鼻息的小孤女,而曾经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祖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寻常老妇人罢了。

  沈老夫人见孙女气定神闲,眼里没了往日的敬畏,不禁微微蹙眉:“不日便是上汜,皇后在曲江行宫设宴,你随我同去。”

  张皇后在曲江池畔设宴,名为赏花,其实是为太子尉迟越选妃。

  上辈子她就是在宴会上被皇后相中,不久后便选为太子正妃,嫁入东宫。

  经历过一回,沈宜秋自是一清二楚。

  她出身高门世族,家族却已式微,有门望,无实权,父亲还有个为国尽忠捐躯的好名声。

  出身清贵,又没有势力,实在是上佳之选,皇后选中她一点也不奇怪。

  只不过张皇后并非尉迟越生母,母子间不甚亲厚,尉迟越对嫡母心存芥蒂,自然也不待见皇后替他选的正妃。

  重活一世,还要将老路再走一遍吗?

  沈宜秋回想那十年的种种,从心底生出股倦意来。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提心吊胆地熬上十年,万一熬成太后又死了呢?

  沈宜秋不禁打了个哆嗦,还是离尉迟越远点,没准还能寿终正寝。

  她看了眼后墙的直棂窗,窗外花影摇曳,春光正好。

  她忽然生出种别样的希冀,一旦打定主意和尉迟越一别两宽,云也淡了,天也高了,阳光也更灿烂了。

  沈老夫人见孙女心不在焉,索性把话挑明:“此次赴宴的不乏都中名门贵媛,你须得谨言慎行,切勿堕了父祖的声名。”

  沈宜秋低下头:“孙女谨记祖母教诲。”嘴角却不由一撇。

  她大伯成日斗鸡走狗、放鹰游猎,二伯养了十八房小妾,舞女乐伎更是数不过来。

  余下那些叔伯堂兄弟们一个个奢侈成性、不学无术。

  沈老夫人拿这些不肖子孙没辙,却来为难她一个刚及笄的小女子,真是好生没意思。

  沈宜秋心里如此想,面上却不显,这些年她在宫中与尉迟越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

  沈老夫人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劝,若是明火执仗地违拗她,一座孝道的大山压下来,沈宜秋便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要逃避花宴,法子却有不少。

  沈老夫人见孙女仍是往日那娴静驯顺的模样,方才缓颊道:“规矩不能错,不过也无须太板正,衣饰也可略鲜亮些,总要有些少年人的鲜活气方好。”

  说罢她向婢女海棠使了个眼色,海棠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捧了个金银平脱、嵌螺钿的紫檀木匣子来。

  沈老夫人把接过匣子,打开搁在身前几案上。只见大光明织锦垫子上摆着一对女仙纹金插梳,并一对缠枝石榴花树金钗。

  沈老夫人轻抚了一下匣中的钗子,眉目柔和了一瞬:“这是我当年的嫁妆,款式早已过时了,你拿去,着人重新打个时新花样,觐见中宫打扮不可太素净。”

  沈宜秋拜辞:“这是祖母心爱之物,孙女不敢受。”

  沈老夫人嗤笑声:“给你就收着罢,不过一些死物,你是沈家女儿,切莫学那些鼠目寸光的小户女子。”

  沈宜秋目光闪烁,这“鼠目寸光的小户女子”无疑是指她母亲。

  她的母亲邵氏出身寒门,沈老夫人大约是觉得自家贵族血脉叫她玷污了,三不五时就要耳提面命一番,以免孙女血脉里的穷酸气作祟。

  既然祖母如此说,沈宜秋也就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

  交待完正事,沈老夫人照例有一番长篇大论的训示,要旨不外乎妇德、女则那些陈词滥调。

  沈宜秋当年将祖母的话奉为圭臬,如今听来只觉陈腐可笑,只听了两句便开始走神。

  她看着垂眉敛目,一脸歉恭,实则正饶有兴致地望着青砖地上的影子。

  影子里有一双雀儿在打架,沈宜秋暗暗替那只落了下风的鼓劲助威。

  沈老夫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篇,两只鸟也分出了胜负,沈宜秋那只果然反败为胜,她顿觉心里一阵雀跃。

  “你以为如何?”沈老夫人问道。

  沈宜秋压根没听见祖母问什么,不过此题只有一个正解。

  她深深拜下,偷偷打了个呵欠:“孙女谨遵祖母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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