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第53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打脸 现代言情

  为了不捱打,太子妃果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惜她第一回 习武,平日又四体不勤,不免又捱了几刀鞘。

  扎完马步,尉迟越又教她出拳,眼见日头有些高了,这才将佩刀扣回腰间,开恩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接着练。”

  沈宜秋已经累得双股打颤,闻听此言如蒙大赦。

  回到承恩殿,她去净室草草沐浴一番,换上寝衣倒头便睡,直睡到午时方觉缓过来些,想起早晨的事,不觉哑然失笑。

  虽然又累又窘迫,可此时的心绪却意外轻快。

  沈宜秋叫宫人来伺候洗漱,又叫素娥替她揉了揉酸胀的双腿,这才叫人去传午膳。

  用罢午膳,她小憩了一会儿,又传两位良娣来饮了两杯茶,快到日西时分,忽有黄门来禀,道太子殿下去蓬莱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忽然风寒入体,有些发热,便在蓬莱宫歇下了,怕太子妃等他回去用膳,特地命人来传话。

  沈宜秋一听便觉不对,问那黄门道:“殿下病情如何?可曾去尚药局请奉御诊治?”

  小黄门的目光微微有些躲闪:“今日恰好是陶奉御当值,已经为殿下诊过脉,道没有大碍,只是不便劳顿。”

  沈宜秋才不会信这鬼话。

  尉迟越嘴硬得很,早晨一口咬定自己没病,若非实在病得下不来床,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得病,更不会宿在蓬莱宫。

  沈宜秋想了想,顺水推舟道:“知道了。”

  又命宫人开库取了一株灵芝,命那黄门带去给太子。

  送走了小黄门,沈宜秋去东轩看了会儿书,却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宁,又抚了会儿琴,平日行云流水的琴音,如今却滞涩起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

  她披了氅衣走到廊上,举目西望,只见彤彤的落日已落在了远处宫室的屋脊上。

  她不由想起死而复生以来的种种。

  上辈子的事已经过去,谁是谁非也算不清楚了,何况就算有旧帐也不该算在今生的太子头上。

  平心而论,这一世尉迟越待她已算很好了,虽不能投桃报李,却也不能待他太差。

  何况他这风寒说不定还是因她而起的,于情于理也该去探望一下。

  沈宜秋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素娥道:“叫人去备车,去蓬莱宫。”

  素娥早在等这句话,双眼倏地一亮:“是!奴婢这就去。”

  沈宜秋回房中换了外出的衣裳,让宫人替她梳了个简单的圆髻,粉黛未施便出了门——她是去给太子侍疾,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一会儿便有黄门来禀,道车驾已经备好。

  这时候尉迟越仿佛在冰与火中轮番煎熬,他仰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衾被,可脊背还是一阵阵发寒,喉咙里却似有火烧,喝下去的水似乎未到腹中便已蒸发殆尽了。

  越是鲜少生病的人,病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早晨只是觉得身上有些发寒,从未放在心上,去太极宫召见了几个国史编修,看着时候还早,想起多日不曾去向张皇后请安,便骑马去了蓬莱宫。

  谁知道刚从皇后的甘露殿出来,他刚下台阶,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在身旁的黄门反应迅捷,及时扶住他,将他搀扶进殿中。

  张皇后便即命人去请陶奉御,诊脉开方煎药,灌了一副汤药下去,汗却发不出来。

  尉迟越虽在甘露殿长大,但此处毕竟是嫡母寝宫,多有不便,他便命黄门将他移到左近的百福殿。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时辰方才醒转过来,浑身的骨头就像在醋中泡过,又酸又软,连抬一下胳膊、动一动手指都觉骨头缝生疼。

  他只在年幼时得过风寒,早已忘了是什么味道,这会儿真病倒了才觉自己小觑了此症,想起前几日的豪言壮语,嘴里有些发苦。

  尉迟越叫黄门进来伺候他喝了半碗水,便叫人退出屏风外候命,此时左右无人,四下里落针可闻,他听着滴滴答答的更漏,估摸着这会儿沈宜秋该在用晚膳了。

  他方才命黄门去东宫传话,并非欲擒故纵,她病愈不久,身子骨又一向弱,若是再过了病气,他们两人岂非没完没了。

  可这会儿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他却隐隐期待她能来,哪怕隔着屏风陪他说两句话,也可将这病痛缓解一二。

  正思忖着,忽有黄门在屏风外道:“启禀殿下……”

  尉迟越心神一振,不由自主地探身,却听那黄门接着道:“贤妃娘娘到了。”

  尉迟越大失所望,躺回床上。自从上回在飞霜殿杀鸡儆猴发落了宫人余珠儿,他还不曾见过生母,贤妃叫人往东宫送过几回东西,一次是亲手做的糕饼和羹汤,一次是亲手缝的衣裳。

  这些都是她奉承今上时惯用的伎俩,尉迟越只是命人收起,不过再怎么贤妃也是他生母,生恩无法割舍,她既已知错示好,他也不会揪着先前的事不放。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请贤妃进来。”

  片刻后,便听屏风外传来环佩之声,尉迟越一抬眼,却见云母屏风上映出两个人影,除了生母之外还有个穿郁金裙的年轻女子。

  他没来得及细想沈宜秋怎么会和贤妃同来,方才熄灭的希望却瞬间燃起。

  就在这时,只听贤妃在屏风外道:“三郎,看阿娘把谁带来了?”

  话音未落,两人已绕过屏风,贤妃身后的女子抬起头来,双眉微蹙,眼眶发红:“表兄怎么忽然病了?”

第56章 表妹

  这还是尉迟越死而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何婉蕙,可在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他心头掠过的并非意外之喜,却是淡淡的失落。

  随即他便觉错愕,何婉蕙自小与他情分非比寻常,也是他上辈子最宠爱的妃嫔,这一世无疑是要再续前缘的,按说好不容易见到相思之人,他该欣喜若狂才对,可他只觉有些茫然。

  不等他分辨清楚,何婉蕙的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表兄怎的不顾惜着身子……”

  尉迟越一见她哭,脑海中一空,顾不上想别的,方才的念头已指缝中的流沙悄然溜走。

  他哑着嗓子安慰她道:“只是一点风寒罢了,不碍事的,你别哭。”

  郭贤妃搂了搂外甥女的肩头:“阿蕙入宫来陪我几日,才到我殿中,一听说三郎染了风寒,立即心忧如焚,连晚膳都顾不上用,便急急地赶来了。”

  尉迟越见到何婉蕙自是欣然,但是对生母的作派却着实反感,她打的什么主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上回他虽义正词严地拒绝了郭贤妃,但她显然还未放弃。

  他不接茬,只是对内侍道:“去替贤妃娘娘和何娘子传膳。”

  何婉蕙低眉浅笑:“阿蕙谢过表兄。”

  尉迟越又道:“九娘这向可好?”

  何婉蕙眼中掠过一丝凄然,不过转瞬即逝,她只是笑了笑:“阿蕙很好,多谢表兄挂怀。”

  尉迟越不由内疚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重生以来,对她实在算不得挂怀,十日里倒有八日想不起她来。

  不过他政务繁忙,自然不能在儿女情长上花多少心思。

  何婉蕙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不解道:“怎么未见阿嫂?”

  提到沈宜秋,尉迟越胸口一闷,不等他回答,郭贤妃便道:“太子妃何等尊贵,怎可这么称呼人家,私下里说说便罢了,当面可千万要恭谨些,莫要惹了太子妃的不快。”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嘲讽的意味:“太子妃执掌东宫日理万机,哪像我们这么闲……”

  尉迟越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生母一眼,郭贤妃的声音立即微弱下去。

  她见沈宜秋不在,便有些故态复萌,儿子这一眼却叫她回想起飞霜殿中的经历,实在有些不寒而栗。

  尉迟越这才对何婉蕙道:“太子妃体弱,是孤叫她别来的。”话出口才发觉自己不知在为谁辩解,不由垂眸自嘲地一笑。

  何婉蕙看在眼里,咬了咬下唇,从袖子里掏出一样物事,却是一对精巧的鸾凤香囊:“前些时日阿耶微恙,阿蕙在家中侍疾,至今未得拜见太子妃娘娘,做了一对小玩意儿,谨贺表兄与娘娘新婚吉祥。”

  她将两只香囊并在一起,飞鸾舞凤便合作一个圆。

  她手巧,女红比起宫中针绣坊的绣娘不差,纹样配色更是有股子文士的雅致。

  尉迟越道:“有心了。”

  郭贤妃连声称赞:“我们阿蕙的手真是巧,前日你替我绣的那条腰带,圣人见了也赞不绝口,还说要托你绣一幅老君像呢。”

  何婉蕙羞涩地低下头:“圣人和姨母谬赞。”

  皇帝笃信黄老之术,能替他绣老君像,便是在他跟前挂了号,若是得个封赏,也能抬高她身份。

  说不定皇帝多问两句,郭贤妃顺理成章将两人的事一说,没准皇帝一高兴开金口,祁家的婚事便能退了。

  尉迟越明白他生母的心思,微微蹙眉:“那么大一幅画像,绣起来伤神费力,针绣坊又不是没有绣工。”

  郭贤妃还欲说什么,何婉蕙却道:“表兄这是心疼阿蕙。”抿唇一笑,手指不由自主地绞着腰间系香囊的丝绳。

  说了两句话,便有内侍过来问道:“启禀殿下,药汤已经煎好,可要现在服用?”

  尉迟越命他端上来。

  片刻后,便有内侍端了药碗进来,另一名内侍正要去接,何婉蕙却道:“中贵人,让我来吧。”

  那内侍惶恐道:“怎么好劳动何娘子。”

  何婉蕙却已将袖子挽入金臂钏,露出雪白的胳膊。

  尉迟越起初不以为意,毕竟于他而言,几个月前何婉蕙还是他的妃子,喂个汤药实在算不得什么事。

  待何婉蕙端起药碗,他方才回过神来,眼前的表妹不是上辈子的表妹,她眼下有婚约在身,男女授受不亲,她如此行事十分不妥,若是叫人知道了,未免于她闺誉有损。

  他忙道:“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

  何婉蕙俏皮地皱了皱鼻子,微微拖长了音调道:“表兄莫非怕阿蕙粗手笨脚把药汤洒了?”

  尉迟越道:“你毕竟也及笄了……”

  话音未落,何婉蕙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眼眶又红了起来:“表兄别见怪,是阿蕙思虑不周,只道自己心里一片光风霁月,不曾想到落在别人眼里是多么恬不知耻……”

  尉迟越有些脑仁疼,不由解释:“孤不是这个意思。”

  何婉蕙低下头,两串泪珠便落了下来:“阿蕙都明白,只不过怀念小时候,不想因为年岁渐长便与表兄生分了……”

  尉迟越经她这么一提,不由想起小时候他出天花,成日关在院子里,连生母都不肯踏足他的寝殿,只敢在门外看一眼。

  宫人内侍见了他也是一脸畏怯,不得已时才近他身。

  何婉蕙却常常趁着姨母不注意,悄悄溜进来陪他,坐在他床边与他说话,他怎么赶也赶不走。

  自那时起,这时不时在生母殿中见上一面的小表妹,便走进了他心里。

  想起往事,尉迟越的心肠硬不起来了,他无奈道:“你莫要再哭了,是孤不好。”

  何婉蕙抽出帕子拭了拭泪,轻轻吸了吸鼻子:“阿蕙知道。”

  便即端起碗来,手执汤匙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表兄快喝药吧,药汤都快凉了。”

  尉迟越喝了一勺,便接过碗:“有劳,孤自己来吧。”说罢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便有内侍上递上帕子与漱口的香茶。

  喝完药,方才叫人传的晚膳也到了,何婉蕙却不愿去堂中用晚膳,对尉迟越道:“方才在姨母殿中用过些茶菓,阿蕙真的不饿。”

  说罢对郭贤妃道:“姨母方才什么也没吃,赶紧用晚膳吧,这里有阿蕙照应着。”

  郭贤妃客套了两句,便去堂中用晚膳。

  殿中只剩下表兄妹两人和几名宫人内侍,虽说算不上孤男寡女,可也没差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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