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第7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打脸 现代言情

  岳氏忙道:“宁老尚书是郎君座师,平日是时常来往的。宁二夫人是个好性儿,二房的几位少妇人也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将来妯娌间定不会有什么龃龉。

  “且宁家家风严正,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小丸若是嫁过去,定然不会受委屈。宁家公子虽然还是白身,但才貌出众,做的诗文连圣人都赞不绝口的。”

  可惜这些并不能打动沈老夫人,岳氏费了许多口舌,沈老夫人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沈宜秋知道祖母是有些看不上这门亲事的,孙女过得是否舒心,在她绝不是最重要的考量。

  宁老尚书已经九十高龄,眼看着就要致仕,晚辈中没有穿紫着绯的,且宁家根基算不得深,虽是书香门第,到底和沈家不能比。

  最重要的是,宁老尚书当初站错了队,一早被架空了权力,这二十年来几乎长年在东都养老,子孙虽然才学出众,却始终得不到重用。

  当然后来宁十一郎成了尉迟越的左膀右臂,这是谁也没预料到的。

  若是尉迟越没死,宁十一不出意外肯定会官至宰辅。

  沈宜秋曾在大朝会上远远见过宁十一郎一次,彼时他已有玉郎之称,是长安城中无数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

  要不是宁家如今不上不下,地位尴尬,也轮不到她这个只有面子、毫无里子的破落户捡个大漏。

  不过沈宜秋对这桩婚事也不算满意,只是理由与祖母大相径庭。

  沈宜秋是嫌他太出息了。

  宁十一年纪轻轻便是天子近臣,他的夫人自然也轻松不了。

  送往迎来是免不了的,三不五时还要与官家女眷甚至宫中的太后妃嫔周旋,与她守着一亩三分地悠闲度日的理想相去甚远。

  不过舅舅和舅母一心为她打算,宁家的家风也正,若是回绝了这门亲事,恐怕舅家也不敢再替她说亲了。

  到时候由着沈家人作主,还不知会把她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何况,她不肯上进,难道旁人还能拿刀架她脖子上?

  沈宜秋略一思量,心下便有了计较。

  岳氏见沈老夫人沉吟,心里有些着急,大着胆子道:“七娘怎么想?可愿意和宁公子见上一面?说到底还是你过日子,我们做长辈的,只是一心盼着你好罢了。”

  沈老夫人紧抿着唇,皱着眉盯着孙女,法令纹像两条深深的沟壑。

  沈宜秋以往一见祖母这神情便心惊胆战,如今却是无动于衷,垂下眼帘,略带羞涩却又坚决地道:“有劳舅母安排。”

  岳氏心满意足地告辞,沈老夫人盯着孙女看了半晌,忽然厉声道:“跪下!”

  沈宜秋乖乖退到廊下跪倒在地。

  沈老夫人眼风如刀,在她脸颊上狠狠地刮了两下,到底什么也没说,径直回内室去了。

  沈宜秋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直跪到正午,海棠方才扶她起来。

  沈宜秋跪得双膝红肿,连敷了好几日药方才消了肿。她自己还没什么,倒害得素娥哭了好几场。

  此后多日,祖母再没有同她说一句话。

  沈宜秋知道她是彻底将沈老夫人得罪了,但她并不后悔,若是眼下服了软,那她只有任由祖母摆布的份了。

  可沈老夫人看重脸面,绝不会在舅母跟前落下话柄,叫外头人说她苛待孙女。

  几日后,岳氏便叫仆人来传话,她与宁二夫人已经商定好,下个月初八佛诞日,两家去城南圣寿寺进香,趁此机会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当天夜里,沈宜秋佛诞日要随舅家去进香的消息,便传到了尉迟越的耳朵里。

  消息传来时,尉迟越正在东宫内书房中批奏折,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声道:“孤看起来很闲么?这些细微末节就不必来禀报了。”

  贾七和贾八两人巴巴地来禀报,自然是存了邀功的心思,可还没来得及将宁、沈两家议亲之事禀报给太子,先就吃了个挂落。

  两人只得怏怏地退了出去。

  走到廊上,贾八回头张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压低声音道:“阿兄,沈家小娘子和宁十一说亲的事,要不要禀告殿下?”

  贾七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要说你去说,自讨没趣还没讨够么?”

  贾八缩了缩脖子,嘟囔道:“还是算了吧……”

  尉迟越气定神闲地批完一堆奏折,将朱笔一扔,暗自哂笑。

  嘁,就算知道沈氏去寺里进香又如何,难不成他还会上赶着去见她?绝无可能!

第7章 相看

  四月初八佛诞,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邵家的马车一早便到了沈府门前。

  沈老夫人虽然还是对孙女不理不睬,却派了青槐院里主事的孙嬷嬷随她同往。

  沈宜秋向车上的舅母岳氏行了礼,上了为她准备的马车。

  车帷一掀开,里面却已坐了个红衣少女。

  那少女身量高挑,面容俏丽,圆圆的鼻头微微往上翘,两颊还点缀着几颗细小的雀斑,反倒增添了她的娇俏可人,却是她表姊邵芸。

  沈宜秋不由笑起来:“阿姊也来啦!”一边说一边探身。

  邵芸把她一把拖进车里,没等她坐稳,就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好你个没良心的,给你下了多少封帖子,总是推脱搪塞!”

  沈宜秋告罪求饶:“好阿姊,我知错了……”

  邵芸又掐又揉,把她折腾得鬓乱钗斜,总算消了气,在她鼻尖上摁了一下,埋怨道:“你家老夫人也是,一个烧火丫头,也当个金疙瘩似的藏着掖着。”

  沈宜秋拢拢头发:“阿兄呢?怎么不见他?”

  邵芸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他呀,可别提了!上回登你们沈家的门,差点被你家老夫人生吞了,哪敢再进来,在坊门外等着呢。”

  表姊说起来轻描淡写,沈宜秋却很是过意不去。

  对那生得一表人才的邵家表兄,沈老夫人一向视若洪水猛兽。

  他们表兄妹多说一句话,老太太就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生怕他们邵家把沈宜秋拐回去“亲上加亲”。

  沈老夫人见不得沈宜秋和邵家多来往,这位适龄的表兄是主因之一。

  出了坊门,表兄邵泽果然已经等着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手脚长得无处安放,高高坐在黑色突厥马上,英朗的眉宇间没有一丝阴霾。

  沈宜秋掀开车帷探出头去,脆生生地叫了声“表兄”。

  邵泽倒叫这声“表兄”唬了一跳,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愣愣笑道:“阿……阿妹……这向可好?”

  孙嬷嬷在车后走着,见状如临大敌,憋着嗓子拼命咳嗽。

  沈宜秋只当没听见,若无其事地和表兄聊了几句,待马车缓缓地行至金光-春明门大街,这才放下车帷。

  邵芸叹了口气:“如今可好了,你赶紧把亲事定下来,也省得你们老夫人防贼似地防着我们家,咱们姊妹也好多见几回……”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沈宜秋攒住表姊的手:“阿姊放心,往后你给我下帖子,我就是爬墙也要来赴会。”

  邵芸叫她逗得噗嗤笑出声来,倒不好意思再感伤了:“啊呀,头发都乱了,我替你梳一梳。”

  她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把银背黄杨木梳子,替沈宜秋重新梳了发髻。

  一边道:“怎么穿得这样素净,你们老夫人也是,花一样的年纪,成日叫你穿得像个烧火丫头,十分的样貌也叫她折腾得只剩……九分半了。啊呀呀,那宁家小郎怕不是要把眼珠子掉出来!”

  沈宜秋忍不住笑起来:“那可怪不得我。”

  邵芸在她脸上轻掐了一把:“这是哪家的小女郎,好厚的脸皮!”

  姊妹俩有程子未见,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邵芸尤其能说,叽叽喳喳说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圣寿寺的门口。

  时人崇尚释道,四月初八,城中士庶几乎倾巢而出,万人空巷。街上人摩肩、车挂轊。

  城内的兴善、慈恩等大寺人山人海,别说相看,恐怕一掉进人堆就找不见了,因此两家人特地选了城南郭外十多里的圣寿寺,图的就是个清静。

  邵家和沈宜秋一行人到得圣寿寺山门外,宁家的车马刚巧也到了。

  宁老尚书毕竟是正三品,宁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沈宜秋的舅父邵安任从六品的户部度支员外郎,虽说在冠盖如云的京都不算什么,他却是实打实的进士科出身,前途不可限量。

  寺主不敢怠慢,一早便屏退了闲杂人等,亲自带领一队知客僧出来迎接。

  宁家人在外从来谨言慎行,加上眼下这境况,行事越发慎重。

  沈宜秋将车帷挑开一条缝朝外望。

  宁家总共也就四五辆马车,十来匹马,并十数仆役随从。

  马车罩着青油布,十分不起眼,以他们的门第而言,可以算得上朴素了。

  其中有三四个骑马的少年郎,都穿着式样差不多的白色缭绫春衫,其中一个骑青骢马的最为引人注目。

  此人眉目隽秀,肌肤白皙,且举止闲雅而洒脱,果真是君子如玉,无愧“玉郎”两字。

  美人谁都喜欢,沈宜秋也不能免俗,当即生出几分好感。对着这样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吃睡大约都能香一些。

  她随即转念一想,又觉未必,好不好相处还得看性情。

  尉迟越生得不比宁十一差,单论相貌说不定还略胜一筹,但沈宜秋对着那张脸只觉糟心。

  一想到尉迟越,她顿时没了看美人的兴致,悻悻地放下车帷。

  马上的宁十一郎若有所感,不经意地望过来,只见青锦车帷一动,什么也没看真切,可惊鸿一瞥之下,他的呼吸却微微一窒。

  “如何如何?”邵芸兴奋地搓着沈宜秋的袖子,“可曾看到你将来的夫婿?”

  沈宜秋扶额:“阿姊别乱说,八字没一撇的事。”

  邵芸只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掩嘴吃吃地笑。

  两家约好了相看,众人俱是心知肚明,但也不能直奔主题,须得按部就班。

  仆人张起行障,两家的主母下车相互见礼,叙了寒温。

  接着小辈们下车行礼,又叙过年齿,这才有说有笑地一同往寺里走去。

  圣寿寺并非什么名蓝大刹,地方不大,只有两进院落,带一个后花园,回廊两旁附建两排僧院。

  正殿五间七架,不甚轩敞。

  两家主仆和一众僧人往那儿一站,几乎就没有插脚的地方。

  众人分男女在两边站定,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沈宜秋隔着帷帽打量宁十一,却见他目不斜视,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待行香完毕,男女宾客分别在两个禅院中休息。

  一进屋,岳氏便向沈宜秋招手:“七娘快过来,给宁家二夫人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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