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 第34章

作者:川澜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霍云深呼吸加重,没说话,冷着脸抬了抬手。

  言卿秒懂,轻声承诺:“好啦,你的奖品还没享用完,晚上补给你,让你继续牵。”

  她虔诚地朝霍总拜拜,提起裙摆转身,挺胸抬头迈出去,对贺眀瑾笑得相当商业:“我可以了,走吧。”

  贺眀瑾看了眼沉默的屏风,握牢手中的杯子,没有多话,等两人保持着距离接近宴会厅入口时,他才像刚想起来般温和说:“言言,给你捎的奶茶,差点忘了,还有温度,趁热喝。”

  厅里早就坐满了,有人注意到他俩,热情地招手:“贺老师,言言,快进来!酒都倒上了!”

  贺眀瑾仍保持着捧纸杯的动作。

  这么多眼睛看着,也许还有镜头在拍,言卿不好推拒,接过来鞠躬道了谢,等坐到位置上,她顺手搁在旁边,没有喝。

  仔细回想,过去在加拿大见面时,贺眀瑾也很喜欢给她买喝的,甚至连初次相识的那天,他也是递了一杯咖啡。

  也许是……他的个人爱好?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嫁了人,无论老公是不是塑料的,都想和追求者划清界限,不乐意碰他给的任何东西。

  哎,她可真是乖巧可人又有职业道德的模范小娇妻。

  贺眀瑾被一群人追捧着坐去上位,始终关注着言卿的那个杯子,直到场面拉开,节目总导演在慷慨宣布着两期节目的点击率破了多少天文数字的大关,比预期赢得多少好评和热度,他都毫无心情。

  他兜里还带着一包备用的药粉,能兑两次,以言卿对他与日俱增的排斥,今晚如果再失败,下次机会更难说了。

  秋天就该给她喝的,结果拖到入了冬。

  再迟的话,他怕会害了她,必须快点成功。

  宴会厅外,霍云深站了许久才缓步从屏风后出来,胸中翻腾的情绪终于压下些许,他望向通道尽头那扇虚掩的大门,想着“乌云”,想着卿卿在里面跟人言笑晏晏的样子,长眸微合。

  胃有些绞痛,他按了按,手机忽然震动。

  听筒里,闵敬口吻凝重:“深哥,查到痕迹了,我在赶去录制现场的路上,给你亲自过目。”

  霍云深一刻没停,大步走向楼梯。

  庆功宴上除了喜讯,还有对本期淘汰选手的送别,经此一役,《巅峰少女》仅余36个席位,有些私交好的女孩子们都抹起了眼泪,节目组考虑到气氛,特意放宽政策,给大家准备了罐装的调制鸡尾酒,类似饮料,酒精含量不会太高,但也可以无伤大雅的小醉一下,发泄情绪。

  言卿自知酒量差,没打算尝试,就盼着早点结束。

  中途有个短发小可爱来碰她肩膀,泪汪汪问:“言言,我以前就是你粉丝,能和你一起参加节目,淘汰了也觉得很值得,离开之前,能敬你一杯酒吗?”

  她把自己的易拉罐往言卿杯子里倒了点,率先一饮而尽。

  言卿心有不忍,这时候要是说不能喝就太矫情了,于是也咽了下去,尝完发现还好,有蜜桃味,甜丝丝的。

  先河一开,陆续有淘汰选手跑过来给她敬酒,言卿接受了第一个就无法再拒绝。

  贺眀瑾的心跳得很不稳定,那杯奶茶肯定废了,不得不另谋办法,他看出言卿想早退,时间逼着他抓紧,他握着一罐没开封的鸡尾酒,借口去了洗手间,小心把易拉罐的封口掀开一半,将管状的药粉慢慢往里倒。

  即将到量时,有个喝醉的工作人员砰一声撞进来,贺眀瑾被吓得手一抖,剩余的半管药粉有一大半都洒进了酒中。

  贺眀瑾的冷汗登时冒出来。

  残留的量不够一次,倒进去的又太多。

  他咬咬牙,多了总比少了好,半年才吃一次的药,而且还超了时,多点应该无妨。

  贺眀瑾面色如常回到宴会厅,言卿那边的敬酒果然还在继续,他瞄准一个要跑过去的小姑娘,含笑把易拉罐给她,装作是当场启开的:“要给言卿敬酒吗?她总喝你们的多不方便,这瓶给她吧,是她喜欢的口味,不要跟你的搞混了。”

  小姑娘猛点头,花痴脸看他:“贺老师你真细心。”

  贺眀瑾弯唇:“小事,别声张,也不用告诉她是我拿的。”

  他自然得体地和人谈笑,眼睛不时扫向言卿,亲眼看着她接过,并无怀疑地倒在杯子里,一口口喝下去。

  她皮肤细而白,喉咙微微滑动的姿态也那么娇美。

  贺眀瑾失神,下意识咽了咽,他在娱乐圈见惯各种类型的美人,可没一个像她这样,从第一眼起就叫他忘不掉。

  言卿又喝了一小口,视野变得有些模糊,她放下杯子摇了摇头。

  她惦记着晚上要回家去,喝得很收敛,不算多,酒劲儿像是突然间找上来的,势头凶猛。

  言卿努力保持状态,跟小可爱们摆摆手:“我有一点醉了哎,不能喝了。”

  她下了节目直接来的,没带手机,撑着清醒跟大家解释,起身往洗手间去,想用冷水刺激刺激。

  到了这个时候,厅里已是一片混乱,抱头痛哭的,喝到晕乎乎打闹的,没谁会留意一两个人的动向,但欧阳和小卷毛还是注意到她,跑来贴心地搀扶。

  贺眀瑾紧随其后。

  另一边的靠墙一桌,原本对S位势在必得的队长喝了一晚上闷酒,她因为强选了羽毛的演出服,跟曲风有偏差,出来的舞台效果受了诟病,而且跟言卿的裙子一比,她穿的简直像地摊货。

  她见言卿醉了,冷哼一声,领组员跟上去,想看她丑态出出气。

  言卿脚步虚浮,脑中的神经仿佛被一根一根拽紧,拉扯到极限,逐渐传出不堪忍受的剧痛。

  有一把无形的刀,在飞快搅碎她的意志。

  她咬紧的齿间溢出气音,彻底变黑的识海里浮出霍云深冷峻隐忍的双眼,她想去抓住他,却根本用不上力气,双脚一软,无力地滑了下去。

  欧阳反应最快,一把接住她,惊慌地大叫。

  她们已经走到洗手间附近,离开宴会厅的范围,四下很空,没什么人可以求救,所以及时出现的贺眀瑾堪称救星。

  贺眀瑾见状,瞳孔震颤,脸色一片惨白,失声喃喃:“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昏过去的!”

  欧阳焦急道:“应该是喝醉了,老师你力气大,快把她送车上,我带她回宿舍!”

  贺眀瑾很清楚,绝不是醉了那么简单。

  他惶恐抱起软倒的言卿,踉跄往楼梯的方向冲,撞开跟来看热闹的那一组女生,队长一瞧更没了好气,讥讽咕哝:“仗着漂亮了不起啊,喝那么点至于昏吗?霍总不搭理她了,就用这招去缠贺老师?”

  贺眀瑾什么都听不到,一门心思往前跑,然而仅仅迈出两步,他就硬生生顿住,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迎面而来的那道身影。

  他以前也胆小,但从没有过这么胆寒的时刻。

  灯光昏黄的走廊里,男人的五官笼在暗影中,轮廓黑沉,像来取命的鬼神。

  贺眀瑾只觉得能割肉蚀骨的暴戾切到他身上,有了实质一般让他皮肉颤到发疼,他双手不由得一抖,抱着的言卿眼看着要落地。

  他本能去接,手指堪堪碰到,整个人骤然往后一栽,重重跌到地上。

  霍云深一脚踢开他,抢过言卿,十指僵冷成冰块,把她死死搂到怀里。

  他没有帽子口罩,一张脸完整暴露在人前,眼里赤红的血色让一群跟随过来的女生目瞪口呆。

  ……是霍总,网上都在说的,言卿只是他公司一个普通“新面孔”的霍总!

  可他抱着言卿,姿态远胜于护着自己的命。

  闵敬领人随后上前,拦下不该在场的闲杂人,他太清楚怎么让她们安静闭嘴。

  霍云深把言卿牢牢裹紧,一呼一吸都是肆虐的绞痛,他知道他晚了,卿卿吃下了贺眀瑾的药,他没有时间再理会其他,必须最快速度赶到何医生的医院。

  贺眀瑾眼睁睁看着他走远,不知哪来的勇气爆发出来,拼命挤开拦路的人,跌撞追上去:“她,她——”

  “滚!”

  贺眀瑾面无人色,冲口道:“你要把她带去哪!她不只是一个替身吗?你嫌麻烦的话,交给我行不行!我来管她!”

  霍云深站住,回过头,血色眸子里迸出噬人的狂乱。

  他一字一字说:“言卿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29.

  贺眀瑾傻在原地, 呆呆盯着霍云深抱着言卿消失,一度以为是产生了幻听。

  ……妻子?!

  闵敬留下身边人去打发那些女孩子们, 自己上前把他摁住,冷冷道:“敢骗我们霍家的太太吃药?还一吃就是两三年?你胆子真的不小。”

  贺眀瑾哪还有半点当红流量的形象,狼狈不堪地抓着闵敬确认:“你说太太……她, 她真的是……”

  闵敬厌恶地反剪住他双臂,狠狠一推搡。

  在得知言卿的失忆有贺眀瑾参与一份时,他都形容不了当时的震惊。

  以何医生的说法,言卿本身的意志力太强, 三年前接受记忆篡改移植的过程并不顺利, 经历了相当严重的折磨,才会用到那种罕见的神经类药品去辅助,最早应该是大剂量的注射, 待她成功接收新的记忆后, 就定期口服来确保和延长药效。

  深哥让他从药上着手, 毕竟从检测结果看来,近一年内言卿仍有服用,但以言卿的态度,根本对吃药的事一无所知,那必然是有人接近她, 暗中操作。

  言卿在加拿大的生活圈简单, 排查到最后,查到了贺眀瑾的身上。

  这位如今爆红的流量明星,两年多以前还只是个不温不火的普通小艺人, 忽然间有钱有闲跑去加拿大,正巧跟言卿认识,而且此后,但凡他的出现,都与言卿精神衰弱、去医院复查的时间段高度吻合。

  只可气还是迟了一步。

  更叫人愤怒的是,贺眀瑾在他们眼前晃了这么久,甚至挂着个追求者的身份,深哥耐着脾气忍受他的存在,到头来,他竟是那个给言卿吃药的人!

  闵敬想到贺眀瑾对言卿做过的事,想到深哥在看到证据,发疯往回折返时的痛苦,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闭上你的嘴!留着点力气,想好说辞,把背后指使你害她的人交待出来!”

  贺眀瑾激动地想要辩解,有人训练有素过来,一块胶带封住他的嘴,紧接着他眼前视野被遮住,晕头转向被推上车。

  害她?!

  他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他到加拿大跟她认识,年年过去探望她,是受人威胁没错,但一次次倒进饮品中的药,分明是为了帮她啊!

  -

  夜幕之下,何医生的私人医院里灯火通明,冷凝空气膨胀到随时要爆炸。

  言卿长发凌乱,精致的妆也盖不住白纸一样的面容,她催过吐了,但几乎没有效果,严重过量的药物已经在发生作用,愈发强烈地□□她的头脑和神经。

  她昏迷得很不稳定,躺在诊疗床上微微发抖,唇干涩开合,吃力地溢出破碎音节,情绪不停反转,一时皱眉一时悲戚,泪在睫毛间悬着,偶尔会发出含糊的喃喃,似哭似求救。

  霍云深五脏绞成烂泥,用被子把她包紧,不敢轻易去抬动她,他跪在床边,只能把手臂穿到她颈下垫着,探身死死揽住她的肩膀,手指冷成冰块。

  “卿卿别怕……”他胡乱吻着她的脸,“别怕,不会有事。”

  饶是何医生再怎么行内权威,身经百战,此时也一头的冷汗,心里没底。

  他争分夺秒用上稳定精神的针剂,随即连接仪器,给言卿测试现状,试图为她缓解。

  磁片再次贴上言卿的额头和太阳穴,细小的电流刺入体内,何医生用尽浑身解数加以引导暗示,不停调整仪器的模式和强度,她却痛苦更甚,呼吸急促。

  她哭着叫了声“云深”,不过几秒,又咬着牙关,饱含恨意地碾出一个“霍”字。

  连起来的“霍云深”,被她位置颠倒,切割成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

  何医生感到无措,现在是药效作用的初期,尚且这么不受控制,等到发挥至巅峰时,会对言卿造成什么后果根本无法预料。

上一篇:槐夏记事

下一篇: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