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 第4章

作者:川澜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霍云深跪在她身边,指腹摩挲她的脸,温柔得叫人颤抖:“不是绑架,是关起来。”

  他的疯意再也抑制不住:“你在这个房间里抱着我亲口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把我忘了,就让我抓到你,关起来,不许见任何人,从早到晚只有我一个,直到你记起我!”

  说完,他俯过去亲她的嘴角,赤着手把碎片一点点拾起,包好了搂在怀里,踉跄起身。

  走到门口,他回眸,睫毛湿黏,深深盯着领带打死的绳结:“我不留下,怕伤到你,我就在客厅,你冷静了叫我。”

  -

  门在外头上了锁。

  言卿生平第一次想骂人,骂到声嘶力竭也不能纾解的那种。

  霍云深连捆绑囚|禁这一套都用上了,还好意思说她不冷静?!下一步他要做什么,因为她不听话,把她活活掐死?再杀人分尸?或者干脆放把火点燃这个房子,决绝地跟她死在一起?

  血腥画面层出不穷往外跳,言卿喊累了,已经没力气害怕,抽抽噎噎趴在床沿上。

  怎么办……

  要不变通一下,先假装自己是云卿,安抚住他,再找机会逃?

  这念头闪了一闪就被言卿否决,一旦她豁开口子,以霍云深的变态偏执程度,以后更别想撇清,况且就算逃了,她家那套老房子估计早被闵敬他们查到,哪能躲得稳,住酒店、坐飞机高铁,凡是用到证件的大概都不太平。

  “安澜姐还等我去录节目,”她自言自语小声呜咽,“我刚签了节目合同……”

  言卿嘴里念叨时,神经突然一凛,倏地直起身。

  对啊,节目组!

  安澜特意叮嘱了,要她报道时带好行李和必需品,直接开始选手们的合宿生活,录制和住宿地点远离城市,在郊区一个重新装修的旧中学里,到时候工作人员加上近百位选手,将是她最好的掩护。

  霍云深就算找到了,总要顾及霍氏集团的声誉,应该有所收敛,她怎么也比在外面流浪安全。

  言卿有了主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卧室唯一的窗口,窗户方向是朝着楼背面的,可以躲过楼门口可能存在的看守,而且没上锁,窗外也没有防盗网,足够她钻出去!

  她咬住唇,保持绝对安静,尽力挣动腕上的领带,才发现霍云深系得其实并不紧,丝毫磨不到她,但就是弄不开,打结的方式特殊,跟他本人一样难搞。

  她满额头的汗,默默求了半天菩萨保佑没用,走投无路去求云卿。

  云卿在天有灵帮帮忙,你老公发疯要人命了!

  她乱动时,左手不经意一转,绳结竟隐隐一松,接着身体犹如找到某种潜藏的本能,双手不知不觉变化角度,不出十秒,领带落在了床上。

  这也行?!

  言卿倒吸口气,分分钟把云卿推上神坛。

  从此时此刻起,云小姐就是她女神!独一无二!

  言卿轻手蹑脚找到卧室里能用的床单,被罩,厚实的衣服也不放过,一边瞄着门口一边麻利把它们系在一起,连成绳索。

  她屏息经过门口范围,一点点打开窗,把绳索扔进黑夜。

  三层楼,她可以的。

  言卿扎起长发,绑紧裤脚,身轻如燕爬上窗台,忍着巨大恐惧,沿绳索慢慢把身体放出去,她纤细的腿晃荡了半天,总算找到下方能短暂借力的空调架。

  她刚刚站稳,就惊讶发现卧室和客厅的窗户是挨着的,里面亮着灯,情景一览无余。

  别人都已经撤走了,偌大空间,只剩下霍云深一个。

  言卿有那么片刻,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怔怔盯着他。

  本来满到炸裂的愤怒,被夜风吹乱,散得七零八落。

  霍云深正背靠着她的房门坐在地上,高大身体蜷起,头垂得很低,唇抿成一条线,他血迹斑斑的双手摆弄着一堆碎玻璃,认真地用胶水一块一块黏起来。

  黏成残破的半成品,被他捧在手心里,当成无价珍宝。

  ☆、4.

  

  夜风刺骨,把言卿吹得流泪,她悄悄默念,女神对不起,我把你送给老公的玻璃球砸坏了,真不是故意的。

  你一走了之,对他实在太残忍,他如今这样又可怜又变态,你要是知道,会不会心疼。

  言卿压下心头的酸楚,叹了口气,收敛心神接着往下爬。

  她很有自知之明,霍云深再惨,也能轻易让她玩儿完,还是抓紧时间快跑比较实际,不然真被逮到,惨的可就是她了。

  言卿抓着床单摇摇晃晃,单薄的身体叫冷风来回横穿,她手指发麻,行动自然变得迟钝,还得边逃边留意楼上,唯恐大BOSS现身。

  问题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下到二楼和一楼中间,悚然听到上面敞开的窗口里传来动静,霍云深拧开了门锁,她心都揪起来,本能地加快速度。

  霍云深眨眼间冲到窗边,脸上深重的恐惧让人窒息,他短促喊了两个字,声音完全扭曲变调,被风撕裂。

  随着他的反应,闵敬带的人行动迅捷,从各个不起眼的隐藏处疾奔向楼后,言卿暴露在各种乱晃的灯光里,无比崩溃,手禁不住一滑,床单脱离控制,她连惊叫都来不及,无助地直直往下跌。

  完了要死了!女神!求你垫我一下!

  言卿最后一眼看向三楼,窗后的人影早没了,她以为肯定要后脑着地的时候,出乎意料地重重摔在男人剧震的胸膛上。

  ……不是女神,是女神她老公。

  霍云深的吐息粗重到不忍听,他用身体把言卿接住,喉咙里哽出近乎凄厉的气音,紧拥着她不放。

  言卿劫后余生,头脑一时格外清醒,顿悟了。

  跟霍云深哭闹讲理都没用,他最怕的是什么?他最怕“卿卿”死。

  她假装瘫软,让霍云深放松警惕,找准闵敬靠过来的时机,夺下他装饰在胸前口袋的一支钢笔,飞速拔掉笔帽把尖头对准自己动脉,厉声说:“霍云深!你有完没完!是不是我死在你眼前,你才能放过我!”

  霍云深去抢她的钢笔,她跌撞往后退,只要能远离他,不惜在地上滚得满身尘土。

  黑夜里,霍云深全身僵滞,定定地凝视她。

  他掏空了心去爱的人,把他当成洪水猛兽,用利器逼着自己要害,拿生命做威胁,强迫他放手。

  言卿豁出去了,握着笔往皮肤里扎。

  对待偏执狂,就得狠下心用最极端的方法,成败在此一举!

  锐痛即将袭来的一刻,霍云深溃败大吼:“不准弄伤!我让你走!”

  言卿心率飙升,可不敢信他,笔尖仍然顶在那里,一刻也不耽搁地爬起来,按来时路倒退着往后走,她警惕盯着霍云深,生怕他变卦。

  每一秒陌生的对视,都在辗轧霍云深的心脏。

  她退到安全距离,立马回身,纤软瘦弱的身影眼看着要消失在居民区门口,霍云深受不了这样的画面,克制不住向前追,又生生忍着停下。

  “深哥……”闵敬从初中在学校时就跟着霍云深混了,仍没胆子擅自多说。

  霍云深一眨不眨看着她走的方向,嘶暗开口,“给我把车准备好,再安排一辆出租车接她,不管她想去哪,送她去,别让她害怕,还有,”他字字狠戾,“查清楚这三年!”

  闵敬立即点头,把用袋子封好的长发递到他手里,不敢说是拽来的,心虚道:“……我在云卿背上捡的……不过就算验了,她应该也不会接受。”

  霍云深淬冰的视线刮过他,把头发紧紧握住。

  她亲手解开了仅属于他们两个的打结方式,却毫无所觉,一心认定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霍云深闭上眼,双手骨节攥得青白,一遍遍命令自己。

  别疼,别害怕,卿卿不是不要他,她只是……把他忘记了。

  -

  言卿一口气逃出小区大门,不敢停下,沿着路灯昏黄的窄街继续冲,跑得浑身冷透时,后面有车声响起,她以为是霍云深反悔追来了,恨不得插根翅膀跳上墙头,余光一看,竟是辆空的出租车。

  司机是个面善的中年女人,把车减速,关心问:“小姑娘,你没事吧?要去哪?正好我快收工了,送你一段,这附近不好打车。”

  言卿一身脏兮兮站在空荡的街边,一下子鼻酸想哭。

  她父母都不在了,也没有别的家人,刚回国,仅有安澜算是朋友,这么大的海城,她就孤单一个,还被霍云深欺负。

  她蹭蹭泛红的眼睛,手脚冰冷地坐进车里,忐忑说:“这边太危险,我们快走!”

  司机格外配合,一脚油门出去,开上灯火通明的主街,言卿僵着身子好一会儿,才渐渐被鲜活城市带来的安全感包围。

  她争分夺秒,先回到家里的老房子把随身行李带上,马不停蹄赶往乘风视频。

  路上司机问:“天还没亮,那样的地方不关门吗?”

  言卿坚定说:“没关系,我等。”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离天亮不远,乘风门口有值班安保和很多监控,等大门一开,她第一个冲进去报道。

  言卿脱力靠在车窗上,巴掌大的一张脸素白,眼角还隐约存着泪痕,折腾了整夜,换成别人早该憔悴,她却丝毫没有黯淡蒙尘,反而更显得柔软娇俏,安静窝在那儿,让人怜惜得心颤。

  司机通过后视镜偷瞄着后面跟随的越野车,再瞧瞧言卿,感慨地摇头,小姑娘真是美到无话可说,难怪连霍总都愿意放弃旧爱,转而对她上心了。

  早上五点,言卿在乘风视频下车,司机要帮她提行李,她摇头:“我自己可以。”

  她拿出贴身放的少量现金,给司机三张百元,眼里晶莹闪动:“阿姨,谢谢你,我身上有点麻烦,如果过后有人问你是不是载过我,一定要否认,别被我连累了。”

  言卿简单收拾了一下衣兜里还在的钱,护照,以及重要证件和钥匙,一样不少,至于手机以及包什么的,霍云深爱留留着吧,她宁可不要了。

  她细白的双手拽着行李箱,迈上楼前台阶,根本没注意到两侧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提前架设了摄像机,纷纷闪着拍摄中的小红灯,把她素面朝天,孤零零一个人,天没亮就赶来报道的模样完整记录下来。

  保安本来睡眼惺忪的,一见门外廊檐下蹲着个我见犹怜的绝色大美人,顿时精神了。

  就这长相,保准爆红啊!趁现在拉近关系,以后还能多混几个签名!

  保安积极把言卿让进门房,言卿冷得抱团,也没跟他客气,裹了裹衣服,蔫蔫靠到窗边的椅子上。环境是安稳了,可她眼前不停闪着霍云深的脸,尤其是吊在半空中对视那一眼,他又疯狂又痛苦的神情,戳得人异常难过。

  哎——打住。

  言卿怒掐自己,受虐没受够是不是?如果霍总还有点理智和良知,说不准可以从此放过她再不相见了,就当做了场噩梦,赶紧忘掉。

  她不知道,距离门房几十米的路边,正停着一辆越野车。

  驾驶座上的男人透过窗口,盯着她露出的一小半侧脸,用尽了力气,才忍耐住破门而入把她抢回怀里的欲|望。

  闵敬恰时打来电话:“深哥,三年前的事,目前已知的相关人都不在世了,更深入的调查需要时间,我保证最快速度。”

  “另外……”金牌闵特助觉得一夜过去自己头都大了三圈,如履薄冰说,“云卿近两年有在网络上唱歌,目前是很有名气的原创歌手,她的声线跟以前比有变化,而且你向来厌恶娱乐圈相关,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发觉。”

  霍云深一言不发,眉宇间沟壑锋利。

  卿卿的嗓音的确变了,以前干净绵甜,如今多了沙哑,但就是这些许的哑,造成天差地别。

  除此之外,她还添了很多细小伤痕,三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过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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