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堪好
“你看，你看！”她伸出手给肖栩看，委屈地说，“那个杨经理欺负我。她派给我好多活让我干，我敲键盘敲得指甲都劈了。”
肖栩瞥了一眼那指甲。徐雪的手保养得很好，十个指甲都做得特别精致。只是现在右手无名指的指甲劈开了。一双典型的不沾阳春水的手。
“公司对女员工在这方面没有专门的要求。但你这样明显不适应办公室的工作，我个人建议你修剪一下。”
“指甲很难养的。肖栩哥你不懂的。”
为个破指甲浪费他午休的时间，肖栩感到自己耐心告罄。
他调出了行政经理给他的邮件：“三天，你只弄了两份会议记录，还要喊累？我已经跟行政部门沟通好了，如果继续你严重拖迟工作，你就回家去。”
徐雪委屈：“我又不是真的来工作的。”同事一个月的工资，不够她一顿饭钱。她难道是冲着这点钱来的？
“但我是。”肖栩强压着不耐，“小雪，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我每天有很多事要做，我不是来陪你玩的。我的员工也不是。一个部门里有你这样的人，很快就会把部分风气带坏。小雪，我跟你哥哥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也不想对你说重话，回家去吧。”
徐雪撅着嘴唇，半天，说：“我不！不就是干活嘛！别人能干我也能！”
徐雪一扭身，回部门去了。
肖栩给徐飞打电话：“赶紧把你妹妹领走！”
“哎哎哎，又不是我送进去的。”徐飞耍无赖，“谁把她送进去的你找谁去。”
要知道这世上肖栩唯一搞不定的人就是他亲妈。
徐飞嘿嘿直乐：“我看你妈都拿我妹当儿媳妇看了，我瞅着我妈也很动心。你小心吧。”
肖栩揉揉额角：“我到底哪点表现得让阿姨觉得我能当她女婿了？”我改还不行吗？
徐飞想了想：“大概是……你比别的人选都更好一点？没办法，看惯了高个子，你再让我妈去看矬子们，确实有点为难她。行了，你放心吧，我妈那儿有我呢。我说说她让她冷静冷静。你跟小雪就是冰山对熔岩，根本不搭。就傻丫头一厢情愿。我说啊，你也别看着我面子哄她了，毕竟不是小时候了，你给她点冷脸色让她知难而退吧，她傻丫头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呢，也该长大了。”
还好徐飞脑子清醒。有他这话，肖栩就放心了。毕竟给别人冷脸是他最擅长的事。
程秘书进来请示周五的行程安排，肖栩说：“你和冯助理跟我去。”
他说完，顿了顿，说：“还有沈嫣。”
程秘书有些惊讶，但她什么也没问。
肖栩鬼使神差地多解释了一句：“让新人多锻炼锻炼。”
这解释实在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好在程秘书是肖家父子身边的老人了，经历过不少职场风雨，早锻炼出来了，维持着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出去了。
虽然就在同一个办公区域里，她还是发了封工作邮件给沈嫣，通知她准备明天跟着老板一起出差。想了想，把订机票和酒店的事也都交给她了。
沈嫣收到邮件很意外。她还没出差过，赶紧问邱静和张莉要准备些什么，有什么要注意的。
邱静更吃惊：“你？为什么让你也去？”
沈嫣意外：“有什么问题吗？”
张莉说：“一般都是总助和秘书跟着去，不过杂事多的时候也会叫我们跟着一起，跑腿什么的。”
但她没说，按理来说，不该是让她或者邱静跟着去吗？她们俩才更有经验。但通常叫谁去都是肖总钦点的……张莉大有深意地看了沈嫣一眼。
邱静非常不爽。借着在茶水间碰到程秘书的功夫，她笑着问：“怎么叫沈嫣去啊？她才来多久，还什么都不懂呢。”
“所以更需要锻炼，早点练出来你和张莉就早点轻松。”程秘书轻松化解，端着杯子回去了。
搞得邱静十分郁闷。
工位上，沈嫣向张莉请教怎么订机票和酒店。张莉倒很有耐心地教她：“私人的事我不知道，但商务公差的时候肖总不坐头等舱，他会和特助们一起坐商务舱。但秘书和我们没有这种待遇了，我们都是经济舱。酒店的话，我把协议酒店的list发给了你了，我们是有协议价的，肖总都是行政套，总助们可以一个人一间房，我们是要share room。都弄好了你把这些信息整理好再发给程秘书。”
事务性的工作都不难，沈嫣一学就会。
邱静心里不痛快，在洗手间跟张莉说：“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刚来的时候谁带我们了，不都是自己一点点跟着学的。”
张莉跟邱静也就是办公室的面子情而已，而且邱静老觉得自己比张莉资历老有点压着她。张莉就也没把自己对沈嫣的一些猜测说出来，哼哼哈哈地应付了过去。
这趟出差预计一个礼拜，沈嫣计划着，待会等下班回学校就从床下柜子里把自己那只行李箱掏出来，用湿抹布仔细擦干净。那只行李箱还是高中毕业的时候买的，当年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除了书之外，其他的行李全能塞进去。
一个孤儿就这么一点点家当。
那只箱子自从塞进柜子里，除了收拾柜子的时候就没再拿出来过——她情况特殊，学校给予她特别的照顾，在过去四年里都允许她寒暑假继续住在宿舍里。
下班之后沈嫣没马上走，上网搜了一下“出差的注意事项”、“坐飞机需要注意什么”等等。等她背上包准备走的时候，肖栩也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他是借口加班躲开了徐雪的骚扰。
她喊了声：“肖总。”
肖栩“嗯”了一声，和她一起走到电梯口。沈嫣正要按电梯，肖栩忽然说：“坐这边的。”
那边的是总裁专用的啊！上次坐那部电梯就麻烦了肖栩还“顺路”送她回去。
但肖栩又是给了她一个不容拒绝的后背，沈嫣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
☆、第 33 章
第33章
“明天出差, 知道准备什么吗？”
“知道, 我已经请教过张莉了。”沈嫣伸出手, “呃，肖总，麻烦……我按一下一楼。”
肖栩先进的电梯, 进来就站在按键旁边，还转过身跟沈嫣说话, 正好满满地把楼层按键都给挡住了。
但他完全没有闪开的意思, 手插在口袋里, 语气淡淡地说：“不用，我车顺路送你过去。”
沈嫣沉默了一下, 挣扎说：“不，真的不用！”
然而小助理的抗议被集团执行总裁完全无视了。他说：“这次考察项目，要跟那边的政府部门接洽，商务性场合比较多, 你带好衣服。”
肖栩的气场太强, 他一说话, 小小的电梯空间里的空气都全被他掌控了。沈嫣完全没法继续关于搭车不搭车的话题, 只能跟着他转换话题。
稍稍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大概是不能随便乱穿。可能是怕她以为去外面不用坐办公室就又把学生装拿出来胡穿了？她忙说：“好的, 我明白。
肖栩点点头, 半转过身去，面对着电梯门口，虽然不再说话, 却也全然不给沈嫣再推辞搭车的机会。
这电梯是专用的，中间不用停任何一层，速度飞快。沈嫣还纠结怎么开口，就已经到了地下车库了。门一开，肖栩的大长腿就迈了出去，沈嫣只好跟上。
肖栩站在了车门口：“陈叔，先去江大。”
陈叔拉着车门，微笑：“好。”
两人一左一右，都看向沈嫣。沈嫣压力山大，只好默默地钻进车厢，肖栩跟着坐进去。
“第一次出差吗？”肖栩问。
“是。”沈嫣微微赧然，“也是第一次坐飞机。”
肖栩沉默了一下，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人在这个年纪才是生平第一次坐飞机。
“不不，不是第一次。”沈嫣又说，“好像很小的时候坐过的，但是记不太清楚了。”
很小的时候，只能是跟父母。沈嫣说起来的时候，目光中带着一丝微微的伤感，嘴角却有唤起美好回忆的微笑。
肖栩心中微酸，把头转过去，看向窗外，轻轻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嫣觉得应该是这个话题太过无趣，令总裁没有了聊天的兴趣。她乖巧地也不再说话，掏出手机佯装刷手机缓解跟大老板独处狭小空间的紧张。
肖栩手肘支在车窗框上，撑着头，看了会儿外面的景色，微微转头，看向沈嫣。
沈嫣努力想忽视那道视线，可那视线的存在感太强，车里的空间虽然宽敞，可两个人好像就把这里填满了，这其中得说她的存在感只有百分之十，剩下百分之九十的存在感都是肖栩。
这个人的气场真是太强了。没人能忽略他，何况是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
她佯装专注的样子当然早就被肖栩看穿。
可可爱爱的。
肖栩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你买的房子在哪个区？”他忽然问。
沈嫣震惊抬头。
她以为……像他这样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是不会看朋友圈的。毕竟沈嫣之前已经翻过了，肖栩的朋友圈是一片空白——这个人什么都没发。所以沈嫣也想当然地觉得他也不会看朋友圈，虽然之前他要求她解开朋友圈的屏蔽，但她也觉得那只是办公室的通行的规矩而已。
但，现在沈嫣知道，肖栩不仅看朋友圈，还记住了自己看到的——上周末她去房子里时，拍了些照片放到朋友圈分享的。他肯定是看到了。
沈嫣感到了微微的尴尬。发朋友圈的确就是在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生活，特别是那些快乐和喜悦。但这个“别人”似乎被大家默认了不应该包括“上司”或者“老板”。
但又不能不回答。她只好说：“在安华区，小区外面就是地铁三号线。”
“Loft是吗？”
“是。”
肖栩想了想，问：“峰拓壹号？”
沈嫣惊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从未在朋友圈里提过小区的名字。肖栩怎么会知道？
她吃惊得瞪圆眼睛的样子让肖栩忍俊不禁。他笑起来如冰川碎裂，阳光终于落下般的感觉。
“没注意开发商是哪家吗？”他笑问。
“没……”
“成城地产。”肖栩说，“名霆旗下，我们家的。”
安华区，挨着地铁，loft，这些信息汇集在一起，肖栩一思索就猜中了。
这是什么缘分啊，她竟然买的是肖叔叔家开发的房子。她跟肖叔叔的缘分，果然并没有因为书信往来的停止而断绝。这种奇异微妙的羁绊感充塞在沈嫣的心间，让她说不出的开心。
她的眼睛本就明亮，此时此刻带着惊喜，璀璨得像漫天星河：“真有缘。”
她此时再没有跟老板共处一车的尴尬。因为肖栩此时此刻不是什么总裁老板，他在她眼里就是“肖叔叔的儿子”，他代表着他的父亲——那个胖胖的、谢顶的、浑身泛着慈悲光辉的善良叔叔。
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肖栩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很奇妙，没有语言或者文字的沟通，他却隐隐地懂她，隐隐地明白她的喜悦是为何。
因为她虽然长大了，美丽了，其实始终都还是白色信纸字里行间的那个傻气的小姑娘。
肖栩的目光没有了平时的冷淡冰凉，他注视他的小姑娘的时候，温柔似水。
这模样若被熟悉他的人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没人会相信。
肖栩跟沈嫣聊了聊房子的事。
“那个盘子其实购买者以投资客为主，因为地段好，保值性高，大多数是用来出租的。”他说，“在那个地段做普通的户型，价格偏高，中产阶级负担太重。要做豪宅，临近地铁，周边的环境又不能令富裕阶层满意。所以最后做了这种loft，卖得很好，已经快收官了。算是短平快的一个项目。”
他又说：“你买来自住的话，成本有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