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孩子是我的 第131章

作者:乐木敏 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右边,是栏杆,栏杆外是宽阔的河面。

  “徐虎,往左……”时信厚用力地喊。

  可车子仍旧是往右撞去,撞开了栏杆,头朝下栽下了河面。

  仍旧能听到徐虎的声音,他很平静,没有惊慌,“九哥,我想回家了。”

  咚,是重物落入水面的声音,带起巨大的水花。

第148章 148

  周青青带着土土回娘家已经将近一年时间,在这个四季分明的城市, 经历了三个季节的更替。土土从最初对新环境的排斥, 到现在适应得如鱼得水,从每天问两遍“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家”, 到现在隔了两三天才想起问一句爸爸呢。

  袁琼和周元恒已经从最初的三代同堂的喜悦里清醒过来,刚开始以为周青青只是带着土土回来短暂住上一段时间, 谁知道一住就是这么长时间,而且期间没见时信厚来过。

  夫妻俩问周青青, 周青青说和时信厚一直有联系, 一个劲儿地为时信厚开脱找借口, 说他忙有时间就回来了。

  再忙,也要顾着家庭吧。

  袁琼和周元恒对时信厚是满腹的抱怨。

  周家在小区了住了许多年, 左右是熟面孔老邻居,大多认识周青青, 见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住, 却没见周青青的丈夫。这些人在饭后茶余开始编故事, 有的说周青青这是离婚了才带着孩子回娘家来了, 还有的说周青青这是未婚生子,还有说她是被骗财骗色了才灰溜溜地回家来了。这些人有心打听, 见到袁琼总要上前来问几句,藏不住的打量。

  袁琼说女儿和女婿关系好着呢,可怎么都堵不住这些人的嘴巴。

  “烦死了,一个个的闲得没事儿做了,只顾着打听别家的事情。”袁琼出去买菜了, 回来后把菜篮子往桌上一扔,篮子里空荡荡的。

  周青青猜到,大概是和自己有关了,她问,“菜市场这么早就关门了?”

  “别嬉皮笑脸的,时信厚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到底在忙什么,就算再忙也要来看看你和土土吧。”袁琼拉着女儿的手追问,“你老实告诉我,别瞒着我,你们是不是分手了,怕我们生气伤心,才瞒着没告诉我们。”

  周青青第一千零一次说,“我和时信厚感情稳定,没有分手,他没有找其他女人,等他忙完了就会来见我和土土。”

  “十个月前你就是这样说,你算算这已经多少日子了。”袁琼生气地瞪眼睛,“你给他打电话,必须让他来一趟,是不是孩子已经有了,他就不重视你了。我可告诉你,女性任何时候都不能被贬低,更不能因为生了孩子就被对方吃的死死的,如果时信厚实在忙,那就让他忙吧,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等着他,我和你爸认识不少青年才俊,提前给你介绍。”

  “好啊,明天我就开始去相亲。”周青青顺着袁琼的话说。

  袁琼更生气了,狠狠地白她一眼,“你怎么还答应了。”

  “我如果不答应你不是和爸爸更生气吗?”周青青揽着袁琼的肩膀,她是回来之后,才发现袁琼和周元恒已经有了白头发,她不是过去叛逆的年龄了,她已经学会该怎么接受父母的不完美,“我和时信厚真的没事儿,别人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吧,你不听就是了。我和土土回来陪着你们不好吗?我和土土就这样陪着你和爸爸,等着时信厚解决完手头的事情来找我们,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你啊,是被他吃得死死的。”袁琼无奈地摇头,拎着菜篮子又出门了。

  晚饭还是一家四口,还是在周青青青春期住过的房子里。

  餐桌上氛围不错,有说有笑的。袁琼自感体力不支,这些年不再拼命工作,脾气好了很多不再强硬插手小辈的事情,和周青青的关系到了前所未有的好。

  其实不只是袁琼的改变,还有周青青。她养了土土之后,才知道要养大一个孩子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有人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周青青体会到了,所以在袁琼再给她什么意见和建议时,她不会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排斥和拒绝,而是尝试着接受。接受父母的伟大,接受父母的确比她经验更丰富,接受父母的确是在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同样接受父母生活的年代带给他们局限的认知,接受父母的不完美。

  袁琼安顿好周青青和土土,回到房间,她推搡在戴着老花镜看书的周元恒,“女儿不在家时候你看书,现在她回来了,你还看书。书上教你怎么和女儿相处了?”

  “怎么这么大火气。”周元恒委屈地把书放下,“青青和你亲近了,你们母女两个说话,我在场她不好意思,有些话只能和妈妈说。”

  “这倒是,这两年青青变化挺大,成熟多了。”袁琼感叹,“晚上出去散步,她主动挽住我的手臂,吓得我一个哆嗦,她上次挽着我,还是她蹦蹦跳跳的年龄,想想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以后你走不动了,多的是她搀扶你的时间,到时候该你烦了。”周元恒调侃袁琼,想想周青青现在说话的语态,是他们曾经想过的女儿成为的样子,思维清晰有条理,独立自爱。

  “什么都满意了,就是她的婚姻。时信厚总不出现,也不说和青青办婚礼的事情,他不会是想赖账吧?”袁琼电视剧看多了,猜测就多,“还是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瞒着青青的,青青傻乎乎的还等着他来找。”

  “不会。”周元恒肯定地摇头,“你女儿心事儿重,如果真被时信厚欺负了,她还能笑得出来?估计早已经哭了。”

  “这倒是,她心里存不住什么事儿。”袁琼和周元恒讨论,“你说时信厚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回来,他工作真这么忙?说是去Z市上班,只陪青青回来过一趟,还是去看他外婆顺便拐过来一趟。”

  “多久前的事情了,你还提。”周元恒吐槽袁琼,“看在土土那么好的份上,对时信厚就少点挑剔吧,没有他,土土怎么会这么聪明。”

  “也是……不对,土土聪明是像了青青。”老两口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掐起来。袁琼和周元恒因为外孙像谁多一点的问题,吵了几句嘴。老夫老妻,躺在一张床上,你让我往那边挪挪,我让你把被子分我点,也就和好了。

  “真不该找这样无父无母的,他要是真的混账起来,连个管他的人都没有。”袁琼念念叨叨地说,“当年真不该把青青送去房水县过暑假,如果她不去就不会遇到陈九生,女儿好好考上大学,毕业了在C市找个工作,离咱们近近的多好,哪像现在,有个女婿却像没有一样,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事儿,就怪你出的馊主意。”

  “又说又说,你数落我十几年了。”周元恒用枕头盖住耳朵,“等他来了你当面说落他。他不是叫陈九生吗?别叫时信厚了,听着怪别扭的,像咱们女儿嫁了两个人一样。”

  “我也觉得,九生这名字比时信厚好听。”

  周青青和土土住的是她没离开家前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土土和她睡在一起。

  孩子翻了个身就睡着了,周青青却睡不着,她把书桌上的灯打开,坐在曾经奋战过的桌子旁。那些熬夜苦读的日子好像近在眼前,在这个房间里,她的情绪有过振奋、焦虑、惶恐和痛苦,还有解脱。现在重新回到这里,是喜悦和平静。

  周青青凭着记忆,打开抽屉,她的手伸进去,在抽屉里,桌面下,摸到一个鼓鼓的纸袋。四周用透明胶带站在桌面的背侧,周青青用了点劲撕下来。

  是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是一些碎片拼凑起来的信纸,被透明胶带糊了厚厚的一层。

  纸上只有四个字母:NINE。

  为了不影响时信厚,周青青很少主动联系时信厚,却在时信厚每次找她的时候,她都在。

  时信厚和周青青联系很少,可不耽误关于他的消息传到周青青的耳朵里。

  时信厚把谢鹏飞彻底打趴下,用了多久呢,十个月。

  对谢鹏飞来说,只用了十个月这么短。可对时信厚来说,却用了十个月这么久。

  下耳、抛线、等鱼上钩、收线、解剖、烹饪……

  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周青青把牛皮纸的信封拍了照片,没修直接发给了时信厚。

  那边很快就回,“你还留着?”

  “必须,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写情书。”周青青得意洋洋地炫耀。

  时信厚说,“我写了十二封,只有这封寄出去了,其他十一封每个都是千字的感人肺腑的情感抒发。”

  周青青看得直笑,“你还记得十一封的内容吗?”

  “不记得了。”时信厚直白地回答。

  周青青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时信厚发,“我想你和儿子了。”

  “想我多一点,还是想你儿子多一点?”周青青发送了送命题。

  时信厚机智地回,“想你给我生的儿子多一点,不过更想你。”

  明明他们可以打电话、可以视频、可以语音,可两个三十岁的人竟然执迷于文字聊天。

  周青青说,“那就快点来见我们吧。”

  “好。”

  周青青以为这是时信厚的随口说说,在此之前,时信厚不止一次说过想他们,说过要来C市。

  周元恒不服老搬箱子,闪了腰,袁琼过去帮忙,踩了地上的水迹,狠狠摔了一跤。

  周青青带着两位老人去医院,楼上楼下地跑,折腾了一个上午,才完成了各项检查。检查结果给医生看过了,说不严重,回家养着就行。

  周青青开车,先送袁琼和周元恒回家,再去超市采购。

  刚进小区门口,遇到两个熟人,那人说,“终于回来了,你家来亲戚了。”

  袁琼问周元恒,“谁要来?提前打电话了吗?”

  “没听说啊。”周元恒连连摇头,他趔趄着身体坐着,难受得直皱眉。

  小区车库入口距离较远,周青青开车到楼下,方便袁琼和周元恒上楼,缩短他们走路的距离。绕过绿化带,车子行驶向周家所在的单元楼,远远看到有个穿黑色衣服的挺拔身影站在楼下,他是背对着的。

  袁琼看了,扛了扛周元恒的肩膀,“这就是咱家的亲戚?看着眼生啊。”

  周元恒推了推老花眼镜,“不认识。”

  周青青调转车头,把车停在单元门口,“你们可以上楼吗?我送你们上楼再下来吧。”

  袁琼摆手,“不用,我们扶着栏杆就上楼了,你快去采购吧,早点回来。”

  “你们真的可以?”周青青担忧地看着父母,只有父母上了年龄,父母身体出了问题,才会发现,一个人真的是不行。

  背对着的人,闻声转过来。

  他五官俊朗,比上次在视频里见到的更消瘦一些。

  时信厚隔了几米的距离,看着周青青。

  周青青被父母突然的状况已经闹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注意到家门口站的人,可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时信厚张开手臂。

  周青青朝着他跑过去,踮起脚尖,狠狠地投到他怀抱里去。

  隔了将近一年,时信厚终于再次拥抱住周青青,他弯腰,头埋在周青青的肩膀上,闻着专属于她的气味儿,他犹如在沙漠内长途跋涉到要绝望的人,终于看到了绿洲。

  “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时信厚卸下了全部的伪装,他声音很低很轻,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他却紧紧地抱着周青青。

  周青青回抱住他,“那就歇歇吧。”

  他很累很累,还好有她在等着他。

  周元恒没见过时信厚,扛了扛老伴的手臂,“这是谁?”

  “女婿。”袁琼擦着湿润的眼睛,“终于来了,我看谁还在背后编排咱们女儿。”

  “这就是时信厚啊。”当了几年岳父,却没见过女婿的周元恒,很不满地看着抱着女儿的时信厚。

  “不是说好,叫他陈九生吗?”袁琼扯了扯周元恒的手臂,俩人没打断女儿,互相搀扶着上楼去了。

  简短地和袁琼和周元恒打了个招呼,时信厚就进了周青青的房间,以为会难以入眠,没想到和她说着话竟然靠着床头睡着了。

  时信厚这一睡,就从中午睡到了下午四点。

  袁琼在门口着急得不行,催着周元恒去问问,周元恒看着电视装耳背。

  周青青躺在狭窄小床的旁边,她蜷缩着依靠着时信厚。时信厚衣服没来得及脱掉,周青青仰头看着他清瘦的脸庞,眼窝深陷进去了,薄溜溜的单眼皮紧紧地闭着,睡梦中眉头仍旧是蹙着的。周青青揪着他的衣服闻,没有闻到烟草味儿,他今天应该还没有抽烟。

  时信厚回来了,他兑现了承诺,处理好所有事情,来找周青青和土土了。

  周青青伸出手,用手指心疼地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眉毛、眼睛、鼻梁和嘴唇……

  时信厚中途短暂地醒了一次,他睁开眼睛看着周青青,迷迷糊糊的样子。周青青把手盖在他眼皮上,轻声说,“睡吧,我陪着你。”

  时信厚伸长手臂把她拉进怀里,真的闭上眼睛,继续睡着了。

  这十个月,时信厚是怎么过来的,周青青知晓得不多,却知道肯定是不容易的。

  这个男人啊,只报喜不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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