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喜欢你后悔的样子 第28章

作者:蓝宝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现代言情

  如此一来,没有点实力的人还真不敢登上嬉楼的舞台。

  今晚恰好是小周末,前来放松或觅食的男女较平时要多,杜羨宁看着这人气满满的酒吧,不禁为孙念可捏了一把汗。趁着还来得及退缩,她悄声说:“第一次上场就选这地方,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了?隔壁好像还有几个不错的小酒吧,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前不久才上过两次热搜,杜羨宁自然知道网友们那张嘴有多厉害。说他们火眼金睛也没有错,不管你做得怎样的好,他们也总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

  “嫂嫂,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孙念可跃跃欲试,“希望今晚有多点V大在场,要是有谁把我表演的视频放到网上就好了!”

  “就你爱做梦!”杜羨宁敲了敲她的脑袋,真不知说她天真傻气,还是过度的理想主义。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孙念可勾唇一笑,那眼神带点小倨傲,说完她就从高脚椅跳下来,头也不回地走向舞台。

  孙念可一走开,早就盯上杜羨宁的男人就蠢蠢欲动,当第N次拒绝想请她的男人,一段先声夺人的电音吉他自舞台传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往声源望去,在探射灯的闪照下,一个高挑的女生逆光而立,纤细又充满力量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拨动,虽是一段即兴的炫技,但也赢得了乐队的赞赏和观众们的欢呼叫好。

  将电音吉他还给乐手,她双手扶着麦克风,向身后乐队点头示意后,更加燃爆的前奏敲响。

  孙念可选的歌是任何一个摇滚爱好者都耳熟能详的《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她开口唱了第一句,杜羨宁半悬的心就稳了。

  她的歌声强烈而用力,每一个音准和节奏都把控得无可挑剔,犹如演唱过千百万次般信手拈来。

  杜羨宁不是行家,对音乐也没有过人的天赋,尽管如此,她还是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孙念可唱得有多好。耳边回响着的是强劲的电音和鼓声,而孙念可的声线依然没有被压下来,还几乎野蛮地凌驾在乐声之上。

  台下的气氛已经被完全带动,正施展浑身解数的孙念可化了一个很浓的烟熏妆,她的轮廓本来就深邃,衬着她这身造型,绝对是摇滚女王无疑。

  在大家都全情投入跟唱时,坐在最佳观赏位置的杜羨宁举着手机拍了一段视频。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将视频上传至坐拥十来万活粉的微博里,并用路人的口吻发布——

  @老板我的喵呢:在嬉楼偶遇一个能把我掰弯的摇滚小姐姐,求正面上我!

  微博发布后,马上有粉丝冒泡。

  【难怪这么就都不发明娜仙女的动态,原来在外面另觅新欢!】

  【我可怜的娜娜,突然就被绿了!】

  【嘤嘤嘤嘤嘤博主就是个负心汉……】

  【求博主再爱娜娜一次!】

  【合理怀疑博主是个蕾丝,而且被她看上的全是颜值能打的美人!】

  再过了十来分钟,那些认真看了视频的人才逐渐发声——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这小姐姐也太可了吧,完全符合我选男票的标准!】

  【要爆炸了,这是什么神仙表演,大家赶紧众筹个五毛让她C位出道!】

  【啊啊啊啊我也在现场啊,原来我跟博主同城!】

  【楼上的,赶紧找找附近有什么可疑人士!】

  往后的评论,杜羨宁来不及翻看,孙念可从舞台下来,第一时间就扑进了她怀里。

  在台上气场全开的小女王,此时正伏在自己身上轻轻发抖,杜羨宁用力把她回抱,柔声给予她肯定:“可可,你已经是我的女神了。”

  刚握过麦克风的手仍在微微颤着,孙念可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其实我很紧张,也很害怕,我刚才的自信是骗你的,上台前的一瞬间,我真想过去隔壁的小酒吧算了……”

  大概这就是每个追梦人的情怯吧,杜羨宁拍拍她的后背,鼓励她:“听见大家的尖叫和掌声吗?这些全是赞美,而不是嘘声。可可,你真的很棒!”

  经受过所有人的阻挠和反对,杜羨宁的这句肯定话语犹如为自己打开了一扇窗,让原本昏暗的世界获得了一丝亮光。孙念可不住哽咽:“今晚过后,就算我只能在乐团拉拉小提琴,我也不觉得遗憾了。”

  杜羨宁安慰她:“你的人生长着呢,总可以做得到你所喜欢的事。”

  直至回到自己小区楼下,孙念可的心情仍旧未有平复。下车之前,她郑重跟杜羨宁道谢,还因激动而语无伦次。

  杜羨宁笑着打断她:“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回去吧,早点休息,可别高兴得睡不着。”

  孙念可一步三回头的,最终还是没忍住跑回来说:“我今晚肯定睡不着的!”

  被孙念可的情绪影响,杜羨宁这一路上也是带着笑意的。她的心情极好,进门时更是哼着小调。刚把灯打开,一把男声就跃进耳里:“你还知道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邵老板:很生气,老婆比我还晚回家!

第三十八章

  根据前两晚的经验, 这个钟点邵赫应该还在公司,他今晚竟然这么早就回来,杜羨宁还真有点意外。

  听出他话中透着兴师问罪的语气, 杜羨宁坦荡地笑了下:“才十点而已,不算晚吧?”

  她从身边经过, 一股酒气飘进邵赫鼻端, 他脸色一沉, 伸手将人拉了回来:“玩得很尽兴啊,邵太太。”

  杜羨宁踉跄了两步,眼中虽有强压着的怒意, 但到底没摆到明面上。

  相比之下, 邵赫则恣意得多:“就你那酒量还喝酒, 是觉得热搜上不够?”

  由于要开车,杜羨宁今晚滴酒未沾, 她身上那酒味一半是在酒吧里沾上的,而另一半是有个冒失的女人不小心将酒洒到自己衣服上造成的。

  原本不想破坏今晚的好心情, 然而邵赫那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她的小脾气冲了上来, 她不但不解释, 还理直气壮地回敬他:“是尽兴又怎样, 反正又不影响你留在办公室看资料。”

  邵赫猛地被噎了一下, 脸色更不好看了。

  杜羨宁也没有好多少,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带着情绪说出这种怨妇般的抱怨,顿觉泥足深陷的她不禁胆战心惊。她不允许自己变成这样, 而她和邵赫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应该发展成如今的样子。

  这些天来,杜羨宁不断自我调节和自我安慰,拼命想把邵赫带来的负.面情绪通通踢走。即使面对他莫名奇妙的疏离, 她也尽量扮作若无其事,还想法设法哄他开心,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

  发现自己会因邵赫吃醋的时候,杜羨宁就觉得自己应当果断抽身,而不是继续迷失在邵赫一手布下的迷魂.阵里。她开始懊恼后悔,当初真不该因为尝到这狗男人的一点甜头,就对这段婚姻产生不切实际的憧憬。

  在这个瞬间,杜羨宁只想回到刚结婚那无欲无求、无愁无虑的状态,虽然心里有点儿落空,但起码不用琢磨他喜怒无常的心情,更不用在意他忽冷忽热的对待。

  自那晚起,邵赫明显感觉到杜羨宁的疏离,即使他们如常地朝夕相对,也有种看得见却触不到的陌生之感。

  这样的转变让他更加烦躁,心中的抑郁无法排解,他干脆让欧萦改了行程,一声不响飞往外地参加某个无人问津的影展。

  突然迎来这樽大佛,主办方自然受宠若惊。收到消息,负责人更是带着妻子全程相陪,早听闻邵赫跟夫人鹣鲽情深,所以他才特地携眷前来,结果邵赫身边的是一位男总助,还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心事重重的邵赫并未发现对方的小心思,从白天的影展到晚上的饭局,他都是心不在焉的。

  看着席间推杯换盏的一幕,邵赫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日在会展中心,杜羨宁借着一点醋意替自己挡下满场的酒。

  脑海中浮现她的一颦一笑,邵赫默默地喝掉手中那半杯洋酒,半醉半醒地开始自省。

  不得不承认,在这件小事上,他确实有点反应过度。杜羨宁的态度由始至终都和明确,她不想这么快要孩子,当初自己也是非常爽快地应许的。

  至于这个应许有几分真心实意,答案大概只有邵赫自己知道。其实他并不如杜羨宁那样排挤孩子,相反地,他甚至还在默默地期盼这个好消息的到来。若非这样,那日他就不会从希望的原野跌至失望的谷底,期后还莫名奇妙地冷待了她几天。

  这样想来,邵赫才意识到真正有错的人,确实是自己无疑了。忆起最近的所作所为,他悔不当初,丢下一句“失陪”,就拿着手机往包房外走,留在众人在座位上面面相觑。

  杨至益很快追了出去,他知道老板最近心情不好,原本打算上前嘘寒问暖一番,没想到老板竟是一副释怀的样子,在等候电话被接通的空档,还吩咐自己搜罗附近有什么大型商圈。

  在邵赫第三遍听着那把枯燥平板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时,杜羨宁正跟孙念可在独上嬉楼里狂欢。场内激烈又震撼的乐声回荡不止,就算放在手袋里的手机正顽强地震动着,她也无法察觉。

  经历过上一次的放纵,孙念可简直是食髓知味。听说邵赫出差了,她又悄咪咪地找到杜羨宁,让她再跟自己疯一次。

  自那场惊艳全场的演唱后,有多人都在明察暗访,很想知道这位爆发力十足的小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不过,众人即使掘地三尺,也只能从乐队那边得知她叫COCO。除此以外,大家对她一无所知,更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会再来。

  在孙念可开腔的瞬间,那些在这里蹲守已久的有心人立即躁动起来。

  不像初次上场那么隆重,孙念可今晚只穿了一件短T和牛仔裤,她甚至没有化妆,因此将帽檐压得很低。明明是判若两人,但还是很快被认出,毕竟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与强烈的个人风格,实在不容易被混淆。

  如果说首次登场是为了炫技,那么今晚的孙念可则是纯粹前来享受舞台的。放下所有吸睛抓耳的花巧,她安安静静地给大家唱歌,无数的手机镜头对准了她,她亦始终低首垂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这次不止是杜羨宁,很多人都自发地把她演唱的视频发到社交平台上,跟全世界分享这位难得一遇的宝藏女孩。

  不知什么时候起,场内的灯光昏暗下来,嘈杂的人声亦逐渐消失,大家的焦点都放在正低吟浅唱的孙念可身上。她的歌声有种很特别的质感,只要凝神静听,很容易就会被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杜羨宁仍旧在最佳观赏的位置拍摄,截取了最惹人心醉的一段视频放到微博,她就收起了手机,专心又沉醉地欣赏。

  由于大家的反应太过热烈,孙念可不得不多唱一首近期很火的流行曲,否则会被堵得下不了台。

  这样的待遇让孙念可为之振奋,她高兴得像个小孩,离场后还拉着杜羨宁蹦蹦跳跳地走向停车场。

  瞧她只顾着傻乐不看路,杜羨宁就笑她:“你怎么跟喝醉酒一样?”

  孙念可立即附和:“我还真的想喝酒,我回国的时候带了一瓶斯特酒庄的葡萄酒,我们等下开了它庆祝吧!”

  看出杜羨宁的犹豫,她又说:“反正二哥又不在,你就来我家陪我吧!”

  在孙念可的多番怂恿下,杜羨宁最终答应了她的邀请。

  留学归来后,孙念可一心想进娱乐圈,遭到邵老爷子阻挠后,她仍未重新规划,因此至今还靠着在国外打工存下来的积蓄度日。

  自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孙念可就开始自力更生。这次回来,邵老爷子几番邀请她回老宅居住,她也婉言拒绝,执意要窝在这二十来方米的小公寓里。把杜羨宁领进屋内时,她有点局促:“我租这地方有点小,嫂嫂可别介意啊……”

  杜羨宁自然不会介意,站在门口,她问:“要换鞋吗?”

  孙念可摆摆手:“不用不用,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就可以了!”

  这里地方虽小,但处处彰显着孙念可的个性与喜好。望见挂在墙上的数把电吉他,杜羨宁就说:“爸妈给你安排工作不是学校老师,就是乐团琴手,在他们眼中,你应该是那种乖巧文静的小女孩。”

  孙念可明白她的意思:“你想问我怎么就爱上了摇滚,爱上那些跟我形象不符的东西?”

  “我只是觉得,像邵家这样传统的大家庭,很难培育出像你这样自我又张扬的女生。”杜羨宁顿了顿,她又强调,“我没有任何贬义,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邵家。”

  从柜子里拿着葡萄酒和醒酒器,孙念可一边开着酒一边对她说:“可能这都是我的天性吧。每个人的基因都是无比强大的,不管身处什么环境,在怎样的氛围下长大,都很难被完全改造。”

  看着幽红的酒液被灌进长颈大肚子的器皿中,孙念可开始回忆过去:“我很小就被邵爷爷收养,他让我住最舒适漂亮的房子,接受最优质精良的教育,致力于把我培养成大哥和二哥那样的优秀人才。我很努力地按着他所希冀的方向发现,然而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样的料子。别人听一遍就懂的知识,我恶补无数遍还是一窍不通,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总在老师的指导下打着瞌睡。其实我讨厌一切沉闷又高深的东西,八卦杂志、爆笑漫画、狗血小说才是我的最爱,再说我也不想当什么学识渊博、功成名就的女强人,只要过得舒服自在,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孙念可露出颇为惆怅的表情:“这些话要是被邵爷爷知道,他肯定对我大失所望。”

  杜羨宁却说:“我倒觉得这挺好的,与其活在别人的期许下,还不如按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地过日子,毕竟人生是你自己,真正有决定权的,绝不该是别人。”

  孙念可用羡慕的目光看向她:“可惜我不能像你这么潇洒。你大概也知道,邵爷爷收养我以后,外界有很多不利于邵家的流言,什么童养媳、私生女之类的,反正是越不堪越龌鹾的方向,就越多人赞同附和。从懂事时起,我就觉得自己像什么怪物一样,总是被人说三道四,直至邵爷爷把我送到外地的寄宿学校念书,情况才有所好转。后来长大了,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存在对别人有多不好的影响,虽然这都是我无法操控的,但我也尽量不再给邵爷爷、给整个邵家添麻烦。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一个很有表演欲的人,我十分渴望得到关注和赞赏,同时非常讨厌将自己藏在暗处。不幸的是,邵爷爷为了保护我,为了顾全邵家的安宁,几乎把我和外界隔绝开来,即使在学校,我也被要求成为最不起眼的一个。正是这个原因,我选择逃到国外,甚至打算不再回来。”

  听出她语中的落寞,杜羨宁拍拍她的肩,无声地给予安慰。

  尽管葡萄酒还没有醒好,但孙念可已经迫不及待地灌了一杯,本该说好的开酒庆祝,最终却变成了借酒浇愁。

  杜羨宁跟她碰碰杯,然后也小喝了口。

  酒中那轻微的酸涩在舌尖荡开,孙念可依靠在小沙发上,声音有点飘:“几个月前,邵爷爷让我回国发展,当时我还很天真,觉得我走的这些年肯定足以平息圈内流言,而邵爷爷也是认为我再影响不到邵家名声,才把我从国外召回来。你明白我内心有多激动吗?那是一直偷偷摸摸地活了十几年,终于有机会昂首阔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欢喜!没有人知道,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举动,在我这里却是难于登天。订机票那天,我报名参加星望的新人选拔赛,甚至连表演的曲目也想好了,结果邵爷爷的一句话,彻底敲碎我美好的幻想。”

  孙念可一杯接一杯地喝,落寞之时,她不禁喃喃:“我不想给大家带来是非,但我却很想让别人看到我的优秀,堂堂正正地接受他们的掌声啊……”

  这惺惺相惜的两个女孩,一个细说着烦抑,一个静听着对方的心事,不知不觉间,把一整瓶葡萄酒都喝光了。

  微醺的两人就在沙发上躺了一夜,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杜羨宁睁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昨晚在孙念可的小公寓里喝酒。

  在沙发另一端的孙念可已经接起了电话,她的表情由迷糊逐渐变得清醒,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的脸色更是开始凝重。

  心底顿时泛起不祥预感,杜羨宁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待孙念可放下手机,她立即问:“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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