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女友 第5章

作者:素光同 标签: 天之骄子 天作之和 青梅竹马 现代言情

  提到“妈妈”,林泽秋有点害怕。他勉强恢复了镇静,从盘子里夹起菠菜,盖到自己碗里的米饭上。

  林泽秋低下头吃饭,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即便他才十二岁,也能看出他长大后必然是个帅哥。

  再看林知夏,她也有极其精致的五官,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再过十年,她必然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老天爷赐给林家这样一对宝贵的儿女,两个孩子都继承了林家的优良基因,他们的学习成绩都非常好——尤其林知夏,早已不能用一个单纯的“好”字来形容……

  林知夏的爸爸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对生活奢求太多了呢?是不是有点太不知足了呢?是不是对孩子们太严厉了呢?他的怒火逐渐消退。他宛如慈父一般闪耀着光辉,温和地劝告道:“林知夏,林泽秋,你们是亲兄妹。亲兄妹之间要相互帮助,不要老是相互埋怨。听爸爸的话,好不好?”

  林知夏叼着一块鸡腿,连连应好。

  林泽秋也说:“行吧。”

  爸爸十分满意。他重新端起饭碗,关切道:“夏夏,今天在学校,有什么新的收获吗?”

  “有的,”林知夏咀嚼完毕,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叙述道,“今天我在学校思考了量子蒙特卡洛方法。传统的蒙特卡洛算法在计算波色子和费米子概率分布时带来的算力消耗很大,而量子蒙特卡洛不能积分。你们知道波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吗?我的意思是,当粒子被分为波色子和费米子,玻色子原子会在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中呈现出气态和超流性的状态[1]……”

  “求求你住口吧。”林泽秋打断道。

  林知夏微微低头。

  白炽灯的光芒明亮,林泽秋握紧筷子,看着妹妹:“你一天到晚,总说这些,在学校里会没有朋友。”

  “我没有和别人讲,”林知夏辩解道,“我在学校里,只和我的同桌讲。”

  “你有同桌了?”爸爸和哥哥异口同声地询问道。

  哥哥一脸的不可置信,爸爸一脸的喜不自胜。

  林知夏刚上小学时,经常和她当时的同桌说一些“奇怪的话”,男生女生都被她弄哭过。班主任问起林知夏的历任同桌:林知夏究竟和你们说了什么?

  没有一个孩子能够表述清楚。

  甚至,他们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双眼呆滞,魂不守舍,讲话磕磕绊绊,嘴中蹦出的词语全是“银河系坍缩”、“本我自我与超我”、“德布罗意假说”……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班主任吴老师对林知夏说:“林知夏呀,你看过很多书吗?阅读是好事,但你不能影响别人啊,对不对?你是好孩子,老师不批评你,老师希望你能一直进步,给同学们带来积极的作用,好吗?”

  于是,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林知夏就没有同桌了。

  她学会了在班级里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可是,现在,江逾白又成了她的新同桌。

  林知夏开开心心地告诉爸爸和哥哥:“我的新同桌,他叫江逾白,他人很好!江逾白是我的好朋友。他喜欢听我讲物理,每天都让我和他多讲几遍。”

  林泽秋质疑道:“他听得懂你的话?”

  林知夏十分确定:“他连一句都听不懂。”

  “那他还让你跟他讲物理,”林泽秋感慨道,“他小小年纪,对自己真狠啊。”

第4章 K-means聚类算法

  林知夏的家境,完全不是江逾白想象中的样子。

  江逾白曾经认为,林知夏也住在一座庄园里,每天都有很多家庭教师辅导她。然而,根据江逾白亲眼所见,林知夏出生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林知夏的父母并不纵容溺爱她——她想吃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都被她妈妈无情的拒绝了。

  江逾白的父母也限制他的零食。思及此,江逾白对林知夏又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怜悯。

  江逾白家里的厨师擅长制作中式糕点。近几日,园林里的桂树开花了,厨师们采摘新鲜的花朵,制作出一笼屉的“水晶桂花糕”,主要用料包括东北特级大米、海南椰子油、甘肃天水蜂蜜。这些糕点香软弹滑,糯而不腻,值得一品。

  这天早晨,江逾白上学之前,找来一只干净的饭盒,偷偷装了十几块桂花糕,带到学校里给林知夏吃。

  早读课刚刚结束,江逾白就把饭盒摆在林知夏的面前。

  林知夏很疑惑:“这是什么呀?”

  “桂花糕,”江逾白故作淡然,“甜的。”

  林知夏打开饭盒,顿时香气四溢。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糕点,忍不住问:“你在哪里买的?”

  “市面上买不到,”江逾白诚实地介绍,“这是我家厨师亲手做的……”

  他还没说完,坐在他前排的周步峰猛地一回头,抓起两块糕点就往自己嘴里塞。周步峰一边趁火打劫,一边高声赞叹:“我靠!这个好好吃……好吃得我要噎死了!大家都快来尝尝鲜……四年级一班的弟兄们!”

  周步峰的同桌是个女孩子,名叫甘姝丽。甘姝丽一直都是文文静静不爱讲话的内向女生,她还在课桌上用涂改液划出一条“三八线”,阻止周步峰与自己接触。平常,周步峰和她说话,她从来不理。

  而现在,班上走过来几个同学,都要品尝江逾白带来的桂花糕。

  甘姝丽今天没吃早餐。她忍不住伸出手,也从饭盒里抓了一块,响应周步峰的号召。

  十七块桂花糕,转眼就被大家瓜分。

  林知夏连一口都没尝到。

  江逾白感到不解。他询问林知夏:“你为什么看着他们抢?”

  林知夏说:“周步峰碰到了,我就不想吃了。”

  江逾白又问:“我和周步峰打一架,同学们会告老师吗?”

  “告了也没用,”林知夏平静地叙述,“因为老师一定会帮你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和他打架……打架不能解决问题。你今天打了他,他就会一直记得。”

  江逾白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他把饭盒扔进了垃圾桶,坐回原位,又用一张纸巾擦拭林知夏的课桌,这时周步峰扭过头来笑话他:“江逾白,你是林知夏的跟屁虫,嘿嘿。”

  江逾白缄口不言。

  周步峰推动了江逾白的文具盒:“江屁虫,江屁虫,嘻嘻。”

  江逾白调整呼吸。他脸颊微微发红,眼神变得冷峻严肃。

  周步峰察觉到非同寻常的氛围,偏生嘴巴忍不住挑拨:“你是怪胎的同桌,怪屁虫!哈哈。”

  江逾白很反感别人用“怪胎”形容林知夏。他拽着周步峰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铅笔、橡皮、文具盒、修正带洒落一地,附近的桌椅横七歪八。周步峰面色一凛,反扣江逾白的手腕狠狠往后扯。周步峰的鼻腔内部挤出愤怒的闷声:“你搞什么啊!”

  江逾白一手扭向前,成功甩开了周步峰。课桌拼出的过道里,江逾白后退一步,猛然抬腿,膝盖快要撞上周步峰的腹部。

  周步峰立刻瘫倒,躲过这一击,但他的左腿被江逾白踩了一脚。

  恰好这个时候,数学老师进门了。

  数学老师姓钱,年纪大概四十岁出头,她是一位获得认证的“小学高级教师”。钱老师总是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透过反光的镜片去观察全班同学。

  钱老师平常说话细声细气,今天刚一进门,她沉声发火道:“角落里谁在打架?你们是四年级的学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打起来?都给我滚去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让你们回来,你们再回来,谁也别进我的教室,就站在走廊上!让全年级看看!谁还敢打架!”

  她话音落后,周步峰麻溜地跑出了教室。

  江逾白仍然站在原地。

  他从没被老师骂过。他暂时反应不过来。

  宽敞整洁的教室里,钱老师放下直尺和圆规,两手扶在讲台上,意有所指地批评道:“有些同学,我为了给你留面子,我就不指名道姓了。但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家里条件好,有点钱,有点资本,你就能在我们的学校里为非作歹,作威作福!做学生前,你要先学会做人!我不管你是从新加坡还是从新几内亚回国,只要你在班级里使用暴力,找人打架,你就是错了!我告诉你,哎,你懂不懂?你们才几岁啊,遇到点事情,只能用拳头解决问题?你没学过数学吗?不懂得逻辑思考吗?别在读书的地方打架!我警告你啊!我见一次批评一次!你去校长那告我的状也没用!我教书二十多年了,我不教只会打架的学生!”

  钱老师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江逾白的脸上火辣辣,直烧得慌,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尤其那一句“别在读书的地方打架”,听得他心里羞愧到了极点。

  他一声不吭地走出教室,走向班主任的办公室。

  林知夏怔然望着他的背影。

  这一节课,过得十分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铃响,林知夏第一个冲出教室。她看到江逾白和周步峰都在走廊上罚站,这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足有四米长。

  “江逾白?”林知夏喊他。

  但他没理她。

  林知夏轻声念道:“小江总。”

  江逾白扶着不锈钢护栏:“别叫我小江总。”

  “你在想什么?”林知夏站在他的身边问道。

  “我知道周步峰打不过我,”江逾白坦然承认,“我想打到他痛哭流涕。”

  周步峰听见江逾白的话,双腿一纵,跑得更远。走廊上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他们的鞋底摩擦塑胶地板,发出此起彼伏的“呲——溜”声响。

  江逾白转身,看着众多同学,改口道:“但是,我学武术……不是为了殴打同学。”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啦,”林知夏应道,“你抬腿去撞击周步峰的时候,我预计你的冲量会很强,那不是闹着玩的。我也被吓到了。”

  江逾白不耻上问:“什么是冲量?”

  “一个描述力在时间上累计作用的矢量。”林知夏言简意赅地解释。

  江逾白站姿笔直,频频点头。

  “你听懂了吗?”林知夏明知故问。

  “没有。”江逾白诚实道。

  林知夏毫不气馁,很有耐心地告诉他:“人生呢,就像一种K-means聚类算法。我们一开始都随机选择了参考点,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后来收集到的数据发生变化,我们的参考点也开始更新了。我们处在不同的参考点上,观测相同的事物,就会得到不一样的结论。人都是在不断成长、不断调整参考点的……就像你在这堂课之前觉得男生打架没什么,这堂课之后,你动手前,可能也会想一想了。”

  江逾白和她对视:“K-means聚类算法。谢谢,我学会了。”

  林知夏笑得很甜:“数学能让人感到快乐,也能让我们思考人生。”

  *

  作为班级的语文课代表,这堂课的课间,林知夏要去老师的办公室抱一沓作业本。她开开心心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房门半掩,班主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班主任笑着说:“钱老师啊,你消消气,江逾白他爸爸是我们省的纳税大户,他们的集团一年贡献蛮多GDP,还能吸引外资。校长告诉我,江逾白他们家,在北京上头都有人。你别跟他计较了,他还是个孩子嘛,平常很懂礼貌的。”

  钱老师回答:“我不是跟他计较。我刚进教室,看到他把周步峰打倒了,一脚踩在人家的腿上……这不是欺负同学吗?”

  “哎,周步峰这孩子经常在咱们班上惹事,”班主任为江逾白辩护道,“周步峰他爸妈在上海工作。他是爷爷奶奶在带,他偷东西不是一天两天了。”

  钱老师有些惊讶:“他偷东西?”

  班主任描述道:“去年,你的办公室在对面嘛,没跟我一起。那会儿咱班上同学来找我告状,你没听见。周步峰偷过班长的零花钱,偷过甘姝丽的钢笔……他管不住自己。我讲也讲了,劝也劝了,没用。”

  钱老师叹气:“现在的小孩哦,真不得了。”

  班主任又说:“江逾白还好。他很有家教的。”

  班主任对一个学生的维护,被林知夏总结为“薛定谔的维护”。

  所谓“薛定谔的状态”,也是引用自《量子力学》,代指一个状态似是似非,既是这样,又不是这样。

  林知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回到座位上时,林知夏喊道:“江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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