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不欢 第22章

作者:藤萝为枝 标签: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周渡能救她母亲。

  他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嗯。”

  覃樱不等他多说,直接挂了电话,联系的人越少越好,周渡不被波及,孙雅秀才会安全。

  第二天,林唯司开车回家,再次出了事,他的车被人动了手脚,险些出车祸。他不忘给覃樱打电话:“没事没事,都是意外,我明天来看你。”

  还没等覃樱开口说话,那头传来林母断断续续的声音:“你还去,你要不要命了,她就是个扫把星,当初她家……你还犯浑……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是不是……”

  林唯司吼道:“妈,你说什么呢!”

  “我哪里说错了,金家的事她也敢管,老覃两口子就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林唯司生怕自己妈再说什么,赶紧道:“覃樱我挂了,下次我……”

  “林唯司。”覃樱冷淡道,“绝交吧,永远别联系我了。”

  挂完电话,覃樱轻轻叹了口气。她并不是恼怒宋医,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有和林唯司毫无关系,才能保护好他们不受伤害。

  棠梨那边如法炮制,覃樱也断绝了关系,任由棠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只能狠下心肠。

  交好的同事、邻居,她全部删除了联系方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冷漠木然,听不得别人埋怨自己的人。她也想过离开避过这段时间,可买好机票,才要打车离开,接她的司机惶恐让她取消单子,求她别连累他。

  在坞城这地盘,金在睿彻底困住了她。或许等到金萌萌的案子调查出来,有个结果,他会给她一个痛快。

  覃樱只能待在家里,有一天晚上胃隐隐作痛,覃樱吃了药依旧没有好转。她咬牙出门打点滴,回家的时候好多了,天上下起雨,覃樱没有带伞。

  她跑到公交站台下,看着城市万家灯火沐浴在雨中。或许这天气实在糟糕,时间也晚,她这次没出什么意外。

  浅浅的光影拉长她的影子,她看见自己孤单的身影,垂落在雨幕中。雨水飘落打湿额发,覃樱蹲下,护住隐隐作痛的胃部。一种难言的孤独失落感侵袭了她。

  长达八天,她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生怕连累他们,买东西都是结了账就走。她的状态就像六年前一样糟糕,被迫和所有人划清界限,形单影只,踽踽独行。

  她环住膝盖,泪水涌出眼眶,终于忍不住,把关夜雪死去后这段时间想流的泪,全部哭出来。

  头顶一把黑伞撑开,遮住四散飘零的雨。

  她泪眼朦胧抬起头,周渡正沉默地看着她。他撑着伞,无声站在她身侧。

  覃樱擦掉眼泪,闷闷道:“周律师,你走吧,我会连累你的。”

  他单膝曲起蹲下,抬手把她湿漉漉额发上的水珠抹去:“已经连累了。”

  覃樱想到自己母亲的事,这时候拉他下水,有点羞愧难当。这是要命的关头,若不是因为最不在意他,一定不会让他承担这样的压力和风险。她注意到他额上的淤青,甚至不敢问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让他把母亲送回来。

  他黑瞳淡然,手指微凉,把她残留在下巴上的泪水擦干净:“那就连累一辈子吧,覃樱。你想不想看看,男人间的对抗?”

  她惊愕地看着他,眼里还湿漉漉的。

  他眸中带上浅浅的笑意:“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别怕,这次我在,也不会晚。我替你……”

  他扯了扯唇,在她耳边低语:“送那个畜生去死。”

第22章 我要你(无我不欢(八))

  “下车。”周渡说。

  覃樱心情复杂地走下来, 昨夜下了雨,今天却晴空万里,天幕碧蓝,镶嵌着几片软绵绵的云朵。

  今天周渡, 周律师没去律所, 一大早开车来覃樱楼下, 接她去领结婚证。到了民政局门口, 覃樱忍不住看向身边的男人:“你不再考虑下?”

  以金在睿现在的疯魔状态,如果覃樱结了婚,金在睿一定最想让覃樱尝尝失去伴侣的滋味,来偿还他失去关夜雪的感觉。

  其他人倒是安全了,林唯司、棠梨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包括覃樱, 都可以暂时不再受恐吓, 因为所有的危险都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周渡真和她结了婚,他没死之前,金在睿一定不会让覃樱死。

  周渡说:“我很清醒。”

  覃樱道:“不签个协议之类的吗, 比如婚前财产。”

  他揉揉额角,压住上扬的唇, 难得出现一种无奈的情绪:“分你婚后财产不乐意吗, 覃樱,还是你资产比我多?”

  覃樱就是知道他现在有钱有地位, 所以才觉得他傻了。他图什么啊, 图陷入危险,图给另一个女人分钱?每一样都讨不到好。

  “你后悔了怎么办?”

  周渡说:“你不后悔就行。”

  “这件事真的很要命。”覃樱严肃地看着他, 试图申明可怕性质。

  周渡看她一眼,低低道:“是挺要命的。”

  覃樱还能没能动摇他, 两个人在外面掰扯了一会儿,见周渡坚持,她也心一横,他都不怕,她怕什么啊!

  他们走过去,今天不是什么黄道吉日,来登记结婚的人并不多,前面只有一对新婚夫妻在准备拍照。

  他们都很年轻,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女孩子很紧张,男孩笑着给她理头发。咔嚓一声,两个人的结婚照片被定格下来。覃樱看见,他们都笑得很甜蜜,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难以掩盖。

  两人相携走出来,路过覃樱他们,女孩好奇地看了眼。

  无他,实在是比起来结婚的他们,覃樱和周渡站得太远了,两人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女孩的手放在新婚老公掌心,频频回头看。

  覃樱也知道这样很奇怪,他们这对貌合神离的准新人,男的神色淡淡,仿佛是出门谈公事,她自己则十分凌乱,甚至有些茫然。

  周渡伸出手:“证件。”

  把证件上交以后,两人坐在桌子前填写《结婚申请登记书》,覃樱名字写好以后,忍不住去看身边的周渡。

  他已经写到了后面两栏,男人的字潇洒隽意,十分落拓,没有丝毫犹豫。她心情很奇怪,当然说不上高兴,如果是六年前,有人告诉她,将来她可以嫁给周渡,她说不定会兴奋得在床上打好几个滚,写自己名字的时候都会哆嗦。

  可现在她祸水东引,一想到身边这个人为了帮她抗压和她结婚,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会出意外,再讨厌怨恨他,覃樱心里也喜悦不起来。

  只要不是变态,没人会因为别人可能死亡而开心。

  她岌岌可危残存着的人性上涌,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写,重复道:“周渡,你再考虑下。”

  他把她的手移开:“考虑得很清楚。”

  现在人人避她不及,覃樱觉得周渡恐怕在犯病。到了拍照那一步,工作人员忍不住说:“靠近点,笑,哎哎,对,露出笑容,很好。”

  覃樱也没敢去看身边的周渡笑没笑,她扯开嘴角,勉力露出这段时间第一个笑容。照片拍下来某一个瞬间,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还是六年前倾慕周渡的少女该多好,此刻的幸福感会不会很强烈?

  两本结婚证拿在手上的感觉滚烫,周渡伸手从她手中抽走一本:“走了。”

  覃樱看一眼淡然的他,忍不住翻开结婚证瞅一眼,看着两人的合照,她微微发怔。本来以为会十分不和谐,没想到出乎意料的温暖。

  照片里,女人笑容明媚灿烂,眉眼弯弯,嘴角高高扬起。身边的男人唇角弯着,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笑得比她还自然好看,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覃樱第一次见周渡这样笑,没想到是从一张照片里看见,还是结婚证。

  她坐上副驾驶座,狐疑地看看身边了沉静如水开车的周律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趁她不注意,工作人员给他p了个图。

  覃樱忍不住凑近他:“你刚刚笑啦?”

  他低眸看她,转移话题道:“今天我不去律所,你想去哪里,现在还早,要不要去吃个饭?”

  覃樱说:“金在睿在监视我,出门不安全。”

  “没关系,我在。”

  那当然好,覃樱很久没有出过门,她点开导航:“那去这个商场看看吧。”

  周渡启动车子,嘴角微不可查上扬。覃樱回国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吃完一顿饭。从餐厅走出去,周渡停下脚步,突然道:“覃樱。”

  “嗯,怎么啦?”

  她小跑回去,发现周渡站在一家婚纱店前,他说:“去试试?”

  覃樱不自在地说:“我们好像不太需要这个,难不成你还想办婚礼?”

  “一辈子只结一次婚,为什么不办婚礼。”

  覃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一辈子只结一次,万一还有二婚呢?”

  他偏头看她,目光没了暖意,带着几分憋气的沉冷。周渡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覃小姐,是不是结婚第一天,你就想气死我。”

  覃樱不服气地说:“周先生,我只是在提出假设。”

  “不会出现这样的假设。”他顿了顿,说,“你以为金在睿是个傻子吗,领了个证他就会相信?”

  说得也是,哪怕做戏都得做全套。导购员小姐热情洋溢地迎上来,询问覃樱的要求。

  结婚结得太突然,她完全手足无措。本来就没想过做新娘,还是嫁给周渡,覃樱只好听听导购员怎么说。

  “我们这边有款R.K新款婚纱,很适合覃小姐,您要试试吗?”

  那是一件极其漂亮的白色花朵婚纱,光头纱就有五米长,覃樱本来对婚礼没什么热情,只觉得怪怪的,然而当她穿着婚纱抱着捧花,看见镜子里的人,仿佛再次看见当初拥有少女心、十九岁的自己。

  导购发自真心惊叹道:“您看上去真美。”

  没人不喜欢被赞扬,覃樱笑着轻声说:“谢谢。”

  导购员说:“让您的先生看看吧。”

  你先生,这三个字莫名让人难适应。猝不及防,纱帘拉开,覃樱看见等在外面的周渡。

  他坐在沙发上,翘起腿,在翻一本婚纱杂志。黑色西装笔挺,他冷淡的神颜惹得好几个女孩在店铺外驻足偷看。

  周渡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她清晰可见地看见他眼睛里带上怔忪,放下手中杂志,漆黑的眸专注看着她。

  覃樱脑子空白了一瞬,刷的把帘子拉过来。

  身边的导购员愣住,然后几个女孩闷笑出声:“覃小姐,您这是害羞了吗?”

  覃樱恼怒道:“谁害羞了!”赶紧换下来,她不要穿这个了!

  换好自己的衣服,覃樱才出去,听见导购在询问周渡,是否还满意。见周渡要说话,她咬牙说:“我要再看看。”

  周渡微抿嘴唇,垂下的睫盖住眼里的笑意:“嗯,听她的。”

  有了前车之鉴,覃樱不再试婚纱。买戒指的时候十分迅速,用“都可以”、“随便”来代替。

  周渡看她一眼,挑了枚漂亮的女戒,握住她的手,推入她的无名指。覃樱本以为他随便拿的,没想到尺寸竟然刚刚好。

  她有种莫名的惶恐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相当复杂。她一面恨他当年薄情寡义让她给楚安宓输血,一面又不得不感激他如今的相助。

  她似乎怎样做都不对,因为他舍命相护,她不能又当又立对恩人甩脸色。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周渡去抗压,对抗金在睿,她和亲人才能正常生活。

  另一面,如果全然忘记过去,再次喜欢上他的恐慌,会让她想起六年前输的一塌糊涂的自己,还有死去的父亲。人哪能这么蠢,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她陷入茫然中,无法再憎恨他,却也不敢对他再生出感情。

  钻戒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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