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152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玄幻仙侠

  池时这话一出,立马炸开了锅!

  白姨娘率先一步,跳了起来,她抬手指着曹姨娘的大肚子,趾高气扬的说道,“看我先前没有说错吧!今日咱们出来玩儿,你非要带上这条破狗!”

  “这狗是你养的,平日里你也经常拿了一根棒子,在花园里扔来甩去的,叫狗去咬。分明就是你在训练,想要害死夫君。”

  魏姨娘顿时急了眼,她分开白姨娘的手,冲到了池时面前,“你是什么人,你说是他杀,就是他杀么?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我自打有了身孕之后,夫君看我无比娇贵,直接将这狗养在了花园子里。平日里,谁都可以训它逗它,怎么就是我了!”

  池时挑了挑眉,并不言语,而是走到了蒋昌的尸体面前。

  先前他只是确定了死因,没有周身详细的验看。

  “蒋昌如果是在船上小解,那么一般的正常人,都会脱了裤子,对着河面放水。关键之处在前头,前头受力,虽然也有可能坠河,但是更大可能性是躺倒在地,被狗撕咬……”

  “就算他没有站稳,或者因为旁的原因,直接坠河了……咱们这河中的画舫,同一般的渡船不一样,一般都是在水中飘着,亦或者是划得十分的缓慢。”

  “蒋昌直接坠入水中,激起很大的水花,艄公下来找他,船没有划走,有一个不会水的人在水中挣扎,艄公就是睁眼瞎子,也能够看到蒋昌!”

  那艄公站在人群中一听,顿时急眼了,他忙分开了一条路来,急急忙忙的说道,“我下去的时候,已经瞧不见人了,等我回头嚷嚷了要火把,便又瞧见了蒋……瞧见了头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们这些撑船的都知道,这水有时候就是邪性,便是会游水的,都能淹死,何况是不会水的呢,我可没有杀人!”

  池时摇了摇头,“没有说你,水也没有邪性。只是因为,在水里有一个事先安排好的水鬼,将蒋昌狠狠的拽着呢!”

  池时说着,招来了惊魂未定的艄公,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艄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推着那些家丁,将蒋昌的尸体抬到了马车上,然后自己个也跟了进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又跑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裘裤。

  “小大人,我按照你说的,把他的裤子拔下来了。现在要怎么办,您一定要证明我的清白啊!我就是一个下人,把主家杀了,有什么好处?我就是蒋家同那条船一起买来的。”

  “这船上发生了什么不吉利的事情,主家不用了,那我就成了废人了啊!我以前在河里摆渡,风里来雨里去,都赚不到什么银钱。”

  “如今给有钱人撑船,冬天嫌冷夏天嫌热,一年出不了几回河,照旧每个月拿月例银子,我是一万个不会做这种蠢事啊!”

  池时瞪了他一眼,那艄公忙噤了声。

  “我知道,你们都洗过手了,但是狗鼻子很灵验,它很轻易的可以闻到人闻不到的味道。开始你们几个过来说话的时候,它就一直在吸鼻子。”

  说话间,那大黑狗又吸了吸鼻子,突然之间,它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似的,朝着艄公的手上飞扑而去,一把就咬起了他手中的那条破烂裤子。

  池时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了吗?即便是蒋昌落入了水中,裤子上有了血腥味,它还是能够辨别得出,它训练时,训练物上被涂抹过的味道。”

  “现在,请你们四位,都将自己手伸出来,在大黑狗面前,晃上一晃。很快,它就会供认出来,谁是幕后黑手了。”

  池时说着,看向了花枝招展的四位妇人。

  那曹姨娘是个刺头,立马出声道,“你说伸就伸,这畜生会咬人的,万一伤到我的肚子,你赔得起……”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瞧见池时一个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她轻轻的一弹,只听得嘭的一声,那停在岸边的船体,瞬间被打出了一个窟窿洞。

  曹姨娘脸色一变,赶忙率先伸出了手。

  她一伸,其他的几位姨娘,也伸出了手来。

  池时摸了摸黑狗子的脑袋,“上吧,黑狗子!”

  黑狗子摇了摇尾巴,一跃而起,朝着四人的方向猛扑了过去,直接将那白姨娘扑倒在地,白姨娘顿时慌了神,大叫起来,“快拉开,快拉开!”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死劲地在衣衫上擦了擦!

  池时勾了勾嘴角,嚷嚷道,“周羡,好了没?”

  一个黑影从空中跃下,周羡落在了地上,伸手一扔,扔下了一个湿漉漉的人。

第三二一章 水鬼舅舅

  周羡甩了甩手上的水,略有些得意的看向了池时。

  先前他的珍珠掉在了地上,池时捡起来还给他的时候,低声同他说,叫他去附近寻一个湿漉漉的,从河里头爬出来的人。

  那蒋昌落进水中,艄公跳下去竟然看不着人,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水中拽着他,确保他会被淹死。

  蒋昌死了,所有的人注意都集中在他这里,便是那个“水鬼”最佳的逃走时机。

  “怎么样,我这双眼睛,是不是跟鹰眼似的,若是换了个人去抓,那就只能看着地上的水渍捶胸顿足了!”周羡甩干了明水,又拿着一方帕子,仔细的擦起手来。

  池时点了点头,赞赏的看向了周羡,“禽类的确是眼睛厉害。”

  周羡拿着帕子的手一顿,不是,这夸奖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只不过池时只把注意力分给了他点香的功夫,旁人形容时间短,用一炷香的功夫,但一炷香,他周羡不配,只配点香的功夫。

  周羡微微叹了口气,抬脚踢了踢那个湿漉漉的人。

  那人打了个寒颤,看向了白姨娘,“白芍,对不起,我没有跑掉……”

  白姨娘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那人身上,昂着头一转身看向了池时,“没错,就是我杀的。那又如何?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死有余辜。我忍了这么多年了,实在是忍不了了!”

  白姨娘说着,伸手一拽,将躲在一旁的魏姨娘扯出来了,“这孩子……”

  池时又看了看魏姨娘的脚,“魏姨娘只有十三四岁吧?”

  白姨娘一愣,嘲讽地看了一旁的马车,蒋昌的尸体就在里头。

  “没错,我看到了她,就想起了当年的我。那会儿我只有十三岁,我同赵一怡……”

  白姨娘说着,有些怀念的看向了地上坐着的“水鬼”,显然这就是她口中的赵一怡。

  “我同赵一怡是邻居,我们那会儿互相有好感,不说什么情爱,就是少男少女懵懂的感情。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兴许我长大之后,便嫁给了赵一怡,亦或者我再长大些了,便不喜欢他了。”

  “曾经的感情,会被我写进诗里,不管怎么样,我的人生都还是美好的。可是自从那年夏日,蒋昌这个狗东西去了常州,住在我家中,我这一辈子的悲剧,便注定了。”

  “我那时候只要十三岁,还是个孩子,连月事都没有来,就被这狗东西给玷污了。他是我表兄,自然不会被扭送官府……”

  白姨娘说着,冷笑出声,“我永远都记得,那天下午,我坐在床帐里,一大群人,在外头吵嚷着,在那里商议着这件事,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什么表兄表妹一家亲,什么蒋家家大业大,是我想着攀高枝了……”

  “好笑吗?明明我是被欺负的人,所有的人却都说我自甘下贱,给人做妾。肉明明都已经烂了,不扔掉不挖掉,非要盖上盖子,让肉烂在锅里,生蛆……”

  她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但是我不是这世上最惨的人,最惨的要属赵一怡。蒋昌前几日又抬了一房妾室进门,便是魏姨娘,我一瞧就知道,她跟我当初一样,不过十二三岁的,还是个孩子。”

  “我这些年来,已经心灰意冷,可瞧见这般场景,也是气愤不已。魏姨娘进府的那天夜里,有人硬闯蒋家,说是魏姨娘的舅舅,被人给打了出去,我一瞧,竟然发现……”

  周羡睁大了眼睛,“所以,赵一怡是魏姨娘的舅舅?”

  白姨娘点了点头,那魏姨娘再也忍不住,蹲到了“水鬼”旁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是不是很可笑?真的是很可笑呢!蒋昌这种狗东西,能够逍遥快活的活着,凭什么我们这样的好人,要被他祸害了一次又一次。”

  “于是,我同赵一怡一起,想到了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他不是喜欢欺负小姑娘吗?这种脏东西,就只配喂狗!我在府中悄悄训练了黑狗,让它咬掉了蒋昌的命根子。”

  “然后让赵一怡躲在水中,将他拽下去按死。船上所有的人,都是目击证人。蒋昌就是被狗咬了,然后掉进河里淹死的。”

  “谁会查到其中的蹊跷?”

  白姨娘说着,愤恨的看向了池时,“可惜天道不公!当年我被人欺辱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多正义的人来主持公道呢?”

  “反倒是蒋昌这种狗东西死了,有官府的人来替他伸冤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说着这里,白姨娘悲切的哭了起来,“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若是蒋昌死了……我同魏姨娘没有生育子女,我们就可以离开蒋家了……”

  “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但是起码是重活了一回不是?坏人作恶,老天爷一直看不见,可好人做一回恶,就……”

  池时听着她的话,摇了摇头,“杀人了便是杀人了,同好人坏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律法不会因为你曾经是个好人,就觉得你放狗咬蒋昌,并伙同赵一怡杀害他,是无罪的。”

  虽然很唏嘘,虽然蒋昌不是个好人,但是杀人就是杀人,无从辩解。

  每一个动手杀人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理由,譬如儿子被母亲打压,棍棒底下出孝子,被压得狠了,杀害母亲;亦或者是上峰太过讨厌,为家人报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众生皆苦。

  人总是会有很多怜悯之心,这个杀人犯是有苦衷的,那个杀人犯是值得同情的……可若量刑依据可怜程度来判断,那这个世界便不成套了,所以需要律法。

  “你们都去京兆府吧,魏姑娘年纪还小,京兆府理应判她出府。若是蒋家要为难她,报楚王府名号即可。”

  池时说着,看向了站在人群后头的曹推官。

  河边死了人,一定会有热心百姓去报官的。

  曹推官瞧着,乐呵呵的挥了挥手,领着一群衙役走了过来,“嘿,我都听到了。殿下,今夜是过什么节么?瞧我这年纪大了,都不记事了!”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羡同池时,啧啧,两个兜里满满的小公子,夜里不睡觉,来这河边还能做什么?寻欢作乐啊!

  都说楚王殿下已经好了,他原本还不信,这么一瞧,没跑了!没有开过荤的小年轻,就是猴急!穿得像个开屏的公孔雀一样,啧啧……

第三二二章 玉佩遗言

  周羡一瞧,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油渣子,眼睛珠子都是黄色儿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全都写在你脸上呢!”

  曹推官见他恼羞成怒,一副了然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最近京兆府里日日吃南瓜,这不我脸都吃黄了,别说眼睛了!”

  他说着,凑到了池时的身边,伸手捅了捅她,周羡他不敢,可池时就不一样了,那跟他大侄子,没有啥区别!

  “你莫要喝多了酒,这好姑娘多得是,我家中有个侄女……”

  周羡听着,一把拽住了池时的胳膊,拉着她便快速的走出了人群圈。

  曹推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怎么就走了呢,我那侄女真的很不错的,别看我混了这么久还是推官,但我哥哥乃是一方大员,我侄女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品性也很好的!”

  站在他身后的苏仵作哼了一声,“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春天里哪里来的南瓜。我瞧你黄汤灌多了吧,没有瞧见楚王殿下的脸同衣服一个绿色儿了么?”

  曹推官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你还说我!哈哈!少年意气风发,可真好啊!想当年……”

  苏仵作懒得同他絮叨,指挥了衙役将看热闹的人全都驱散了,然后将白姨娘同赵一怡押了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准备打道回府了。

  曹推官回忆了半天,一扭头,身后都没影儿了,他打了个呵欠,扭了扭脖子,自打池时来了京城,他们京兆府的推官同仵作,就只剩下跑路这么一个活儿了!

  那边周羡拽着池时的胳膊,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我就随手拿的一件袍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太过华丽了些么?”

  池时摇了摇头,“挺好的,身上的珠子,给了我许多齐发。我行去可以给虚目做一件皮衣,就是那种看上去像是人皮一样的。然后用那种一头带着针的珠子。哪里有伤扎在哪里,作为标示。”

  周羡一梗,恨不得立马将身上的珠子给抠光,他咋觉得后颈脖子发麻,浑身凉凉呢!

  若是哪里有伤扎哪里,就他这一身珠子,绝对只有万箭穿心一个死法啊!

  池时说着,摸了摸下巴,“不是要吃鳜鱼么?船在哪里,先前也没有看到关曳出来看热闹。说起来,我有一个疑问,就你这袍子,一会儿坐在凳子上的时候,珠子不会硌屁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