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她每天都在变美 第207章

作者:暮寒公子 标签: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玄幻仙侠

  所以此时此刻,凌一弦并不是缺乏下手的经验。

  她只是,她就是……她唯独觉得,这一次的手感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同,凌一弦说不上来。

  她没心没肺惯了,语文又不太及格,很难精准地描述出这一刻的微妙心情。

  但凌一弦就是知道,她今天下手挖相柳的毒腺,和过去那些硬碰硬的战斗,这两者一定在什么地方存在着差异,那才是她如今心绪复杂的源头。

  恍然之间,莫潮生的手落在了凌一弦头顶。

  凌一弦还以为莫潮生又要抽自己后脑一巴掌,下意识就一低头。

  结果莫潮生把手追了过来,却只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在她头发上拍了拍。

  “不要想那么多,直接动手。”莫潮生声音平稳地吩咐道,“毒腺暴露在空气里的那一刻,相柳一定会借此机会发起反击。你要压制住他。”

  “因为意外随时可能发生,所以你要随时做好杀死他的准备。”

  听到这句话,凌一弦下意识想要转头,莫潮生按在她脑袋上的手掌却微微用力,阻止了这个动作。

  “……你干嘛?”

  “别看我,先做好你该办的事。”

  凌一弦小声嘀咕:“莫潮生,我总觉的你是故意的。”

  “我确实是故意的。”莫潮生坦然承认,并且意有所指,“我看得出,那个叫明秋惊的男孩,已经做好了在关键时刻夺人性命的准备。”

  凌一弦瞬间就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抬高了声调。

  “……你觉得我没准备好?所以你把相柳留给我当预演?”

  莫潮生幅度很小地轻轻摇头:“在你真正长大之前,我没教导过你仇恨的样子。”

  所以,凌一弦没有成为他这样的法外狂徒。

  虽然因为社会化程度不够,她经常无意中展现出许多离谱的思路,但凌一弦本身对生命的尊重,从她很小的时候在獠牙豹眼皮子下救走陌生人起,就一直没有变过。

  莫潮生曾经从太多杀意中经过,他自己也是个过去的复仇者。所以他能够轻易发觉,那个叫明秋惊的孩子,心中保存的恨意和决断尚且新鲜。

  可凌一弦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直到最近,他才把这些旧事一股脑地告诉给凌一弦。它们就像树皮上陈旧的点点斑痕,铭心刻骨,但已经过去。

  凌一弦会鄙弃、憎恨、厌恶玉门,她也有理由讨还过去的累累血债,并且一直以来在为此事做出努力。

  只是……

  感觉着手掌底下毛茸茸、暖烘烘的那颗圆脑袋,莫潮生又回忆起她梳着羊角辫时小小的样子。

  他冷静而残酷地想道:凌一弦想要复仇,却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做好准备。

  要知道,情急之下、紧要关头赶鸭子上架地夺走一条性命,和事先就已经抱着“我必然杀人取命”的决心,这两者之间的心理和表现在决战之间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对手就算了,可如今,他们已经离最终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莫潮生见过玉门首领。

  那不是一个在紧要关头,才能急忙改变想法的对手,如果不在一开始就抱着让他有去无回的决心,就根本等不到那个“紧要关头”。

  正如杀强敌之前,要先挽满劲弓,要拿走这样一位对手的性命,也一定要在之前就做好十足的准备才行。

  不过,他也并不是一定要逼着凌一弦去做。

  不知道莫潮生脑海里都转过了哪些念头,至少凌一弦听明白了一件事:“不就是挖个毒腺吗,我又没说我不干——等等,我要是不干呢?”

  莫潮生平静地说:“那就等接应的人来了,派你押送这批玉门成员,跟他们一同返回。”

  凌一弦瞪大眼睛:“喂,莫潮生——你不至于吧!”

  莫潮生笑了一下,非常欠扁地说:“我是领队,我就是能这么安排,你管得着吗?”

  “莫潮生,你今晚吃自热米饭时,包装必漏气!”

  凌一弦小声嘀咕着,重新扬起手里的匕首。

  此刻,她左手正按着相柳的后颈,能感知到皮肤下血液细微的流动。

  相柳的双肩都绷成僵硬的两片,肌肉迸出垂死挣扎的力量,又被凌一弦紧紧压制住。

  某一刻,就像她过去领悟那些佶屈聱牙的武学心法一样,凌一弦蓦然明白了莫潮生想要教给自己的东西。

  随之而来,便是顿悟——

  扑地一声轻响,刀刃刺入血肉。

  随即,凌一弦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暖流,把两枚血肉包裹的部位及时装进密封袋塑封好。

  莫潮生不动声色:“你刚刚差点杀了他。”

  “因为他想借机毒杀你我啊。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事先就做好了准备,对吧。”

  拽过一旁的医疗箱,凌一弦往相柳的伤口糊上一大团止血凝胶。

  莫潮生撇了撇嘴:“之前不是说过,不要在这种垃圾身上浪费药吗。”

  “你可别闹了,哥们儿。”凌一弦也撇了撇嘴,这一刻,她的形象和莫潮生前所未有地接近,简直像个性转翻版。

  “他刚才要是继续顽抗,那我当然真的杀了他。但他既然在最后一刻珍惜性命,选择收手,那有伤还是得给他治的,至少意思一下,这是人道主义。”

  “还有一点处理完……好啦。”

  把撕开的医疗用品包装袋揉成一团,丢给莫潮生,凌一弦轻松地拍了拍手。

  “我的事都做完了,接下来只要等着移交这批成员就行了吧。”

  “嗯。”

  “你也没理由把我随队支走了吧?”

  莫潮生笑了笑,故意说:“这个,看心情吧。”

  “淦,你今晚喝水必被呛——对了,相柳和驳都各自交代了一个地点,他们谁说的是真话?”

  莫潮生走过去,替凌一弦拨开帐篷帘子,中午最灿烂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蕨类叶片,铺天盖地地洒了进来。

  “实际上,这两个地点,都是错的。”莫潮生懒洋洋地回答道。

  ——————————

  不知道是那天山谷里,明秋惊跟莫潮生的谈心起了作用,还是刚刚促使凌一弦做出了重大改变,想要委婉地表达关怀。

  总之,这天晚上,凌一弦和明秋惊谈恋爱的时候,正好被莫潮生撞见。

  瞬间,明秋惊脸上已经扬起防御性微笑。

  而凌一弦也撸起袖子,随时准备跟莫潮生第数不清次地大干一场。

  结果,莫潮生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用一块脸部肌肉,竭尽平生演技地表达出“你们真是太年轻”的意思,就转身走人了!

  明秋惊:“……”

  凌一弦:“……”

  仿佛一拳抡在了空气上,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凌一弦有点怀疑人生:“莫潮生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明秋惊倒很快适应了他的这番改变,笑着拉起凌一弦的手,把她重新环住:

  “嗯,我想……莫先生可能只是突然想通了吧。”

  “也是。”凌一弦对着莫潮生的背影喃喃自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一个孙砸辈儿的,他管得着吗?”

  ——大概是为了把之前的那句话原样奉还,在说出“他管得着吗”五个字时,凌一弦还特意念了重音。

  “……”

  即使隔空,两人也能清晰地看见:硬了,莫潮生的拳头当场就硬了。

  …………

  事后,凌一弦脑袋上被锤出的五个大包,足足过了两天才好。

  在这期间,还发生过江自流惊讶地问凌一弦,她最近看起来怎么这么有佛性,脑袋形状颇为类似释迦摩尼。

  凌一弦:“……”

  明秋惊拍拍江自流的肩膀:“说话的本事越学越好了,下次不要说了。”

  气鼓鼓地,凌一弦把自己和莫潮生互殴的细节模糊处理,将对战过程大致交代了一下。

  江自流越听越觉得费解。

  “莫领队人挺好的啊,怎么感觉你跟秋惊都和他不太对头呢?”

  “???”

  闻言,凌一弦不由得和明秋惊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等,怎么这话听起来,江自流跟莫潮生居然很能搭得上话的样子,两人好像蛮合得来的?

  不对啊。

  莫潮生那个人,你跟他不对头才是正常情况吧。

  凌一弦立刻伸手,好奇地截住江自流的脚步。

  “发生了什么,说来听听。”

  “你怎么知道莫潮生人好的,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自流一头雾水地揉揉头发,倒也不忌分享:“一开始,他有问我一弦你平时都过得怎么样。”

  “然后呢,你是怎么回答的?”

  江自流莫名其妙:“我能回答什么,生活上的事,一般都是秋惊你在照顾啊。”

  而且,明秋惊一照顾就同时照顾他们两个。

  再加上,江自流和凌一弦都是“凑合凑合就行”那派的,日常对生活水准也不挑剔。他就没注意过这方面,也回答不出什么东西。

  “那之后呢,你们还聊过别的没有?”

  “聊过啊。”江自流肯定而骄傲地说,“我教他怎么谈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