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 第17章

作者: 仲未饮茶 标签: 破镜重圆 女强 甜文 爽文 玄幻仙侠

  清水芙蓉的一张小脸被涂得死白,连秀如远山的长眉也被遮盖干净,宝橙又在其上重新画上两道僵硬的粗眉,两颊两坨红红的胭脂像是印上去的,褚霖想,也不知在上头能不能拓个什么下来。

  澹台雁照过镜子,已经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容。她扁着嘴道:“陛下,是日日请安都要这样来一遭吗?”

  褚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应当不必。”这副形容,只怕太皇太后见了也觉得伤眼。

  应当?澹台雁疑惑道:“我以前不曾给太皇太后请安吗?”

  “立朝之后,太皇太后很快就搬到太安寺,朕也许久没有请安。”褚霖摇摇头皱起眉,“事出反常,太皇太后快有五年未曾出寺,今日却连通报一声都不曾就……”

  “陛下,”澹台雁尴尬地扯扯他的袖子,“对不住,这应该是我惹出来的祸。”她将先前划去账簿一事和盘托出,“我见寺庙这样奢靡,一时也没多想……陛下,我是不是闯祸了?”

  太皇太后离京修行是为避世,哪可能真去太安寺苦修,但既然顶了个清修的名头,也不好再叫朝廷拨钱供养,是以太皇太后的一切用度走的都是内侍省的账,名头便是太安寺的香火钱。

  褚霖母族身份低微,而弘农杨氏是为中原正统,若太皇太后滞留在京,世家必定会打着她的旗号处处辖制皇帝。所以每年几万两银子供着太皇太后逍遥,实际是为褚霖买一个清净。

  澹台雁失忆之后不明就里,误将太皇太后的用度划去,而太皇太后也因此坐着小船赶来讨公道,看起来十分合情合理。

  可若真是为了这事,太皇太后为何不先发信诘问,而是直接到了行宫,连声通报都不曾?

  褚霖心知其中必定还有别的缘故,也没说出来让澹台雁心烦,只是笑着戳了戳她的脸:“是啊,阿雁可闯了个大祸。”

  澹台雁皱眉打开他的手,着急道:“太皇太后是要罚我么,陛下会不会……”

  “不会,不会,阿雁不必担心。”褚霖笑道,“让阿雁扮成这样,已是最大的惩罚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应当没什么大事。澹台雁略微放下心,突然又想到“玉美人”的事,顿时有些头大:“陛下,还有……”

  “陛下,娘娘。”玉内官在外头通报,“轿辇已经备好,该起驾了。”

  时间确实不早,褚霖应了一声,牵着澹台雁走出去:“阿雁还有什么错要认,不妨回来再说?太皇太后脾气再好也禁不住这般苦等。”

  可是那位“玉美人”正在太皇太后身侧啊。

  “我……”澹台雁张口欲言,余光瞥见唇红齿白的玉内官,又突然失声。

  “阿雁?”

  “……没事。”澹台雁抿住唇,是褚霖让她延后再说的,“等回来再同陛下请罪吧。”

  -

  行宫中除了帝后起居的梧桐殿外,最宽阔的宫室就是慈恩殿,慈恩殿位居行宫西侧,从梧桐殿过去略费了些时间,但好歹是在金乌西坠之前赶到了。

  宫门前的两个香案也被送到慈恩殿,帝后端端正正行过礼才入殿。主座上的老妇人一身绛紫凤翟衣,灰白色的发髻也一样高高盘起,用两支碧玉凤钗固定,手中缓缓摩挲一串檀木佛珠,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单是这么打眼一看,太皇太后确实极清俭,但再细看殿中鎏金顶玉的丹鹤烛台,逶迤垂地的鲛绡帘帐,还有那铜炉中燃起的杳杳檀香,都是慈恩殿中原先没有的。

  澹台雁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这满室香味和褚霖身上的如出一辙。

  太皇太后穿着打扮不显山不露水,钱都花到实处了。

  许是太安寺的斋饭确实养人,太皇太后已经是曾祖辈上的,比起同龄人还是更显年轻,鬓边丝丝白发也不见枯黄,显然是用头油日日养着,眼角眉梢有细细的纹路,笑起来显得十分慈祥。

  这倒同澹台雁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在见到太皇太后以前,她心里勾勒出个颧骨高突,两颊消瘦,眉眼锋利冒着精光的老太太,而后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是她自己祖母的形象。

  “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连忙抬手:“快起,快起。哎呀,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生分呢。”

  褚霖带着澹台雁起身,太皇太后笑道:“多年不见了,皇帝还是这样俊朗,倒是皇后……”

  澹台雁心头一紧,自失忆以来,她着实没怎么同熟悉自己的人接触过,她下意识看向褚霖,褚霖没看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心。

  太皇太后笑眯眯道:“皇后变得越来越年轻了,可真是保养有道啊。”

  澹台雁放下心。太皇太后又连忙招呼两人坐下,褚霖自然是同她一起坐在上座,澹台雁则坐在下首。

  褚霖和太皇太后寒暄几句,无非就是问问太安寺的日子好不好过,行宫仪礼准备得如何,太皇太后还感谢褚霖如此用心地为她接风洗尘,又说这样太过靡费,都是自家人,不必做这些表面功夫。

  一句都没提到两万两,可字字都在提两万两。

  澹台雁听得耳热,她眼光游移,瞥见太皇太后身侧一直垂首不言的女官。

  女官眉目清秀,肤色细白,身形清瘦,倒比太皇太后更像长年清修的。

  殿内也再没有旁的女官,想必这就是那位喻女官。

  澹台雁心中好奇,难免多看了两眼,女官五官只是清丽,但奇就奇在眉心正中一点殷红,竟将整张脸都带得明艳七分。

  澹台雁盯得久了,女官似有所觉抬起眼,两人对上眼神,女官神情明显变得疑惑。

  褚霖和太皇太后说了一会儿,没听见澹台雁的动静,回头一看,她正盯着人家女官一个劲地猛瞧。

  褚霖蹙眉轻咳一声:“太皇太后,不知这位是……”

  “这、这是……”太皇太后脸色大变,下意识看向澹台雁。

  褚霖:?

  他疑惑地看向澹台雁,谁知澹台雁一触到他的目光,立刻缩起肩膀低下头。

  褚霖:……

  看来这就是她要认的第二个错。

  殿中没有沉默太久,女官施施然上前行礼:“回禀陛下,臣女喻氏静妩,是太皇太后的随侍女官。”

  太皇太后的随侍女官,怎么会和澹台雁扯到一起去?

  褚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和太皇太后说起旁的事。太皇太后却忍不住问道:“陛下不认识她?”

  他该认识谁?

  褚霖正要追问,门外突然又闯进一个人。

  “臣女竟来晚了,求姨祖母恕罪。”那女子年纪不大,身上穿着和喻静妩一式的女官服饰,但用料裁剪明显不同,衬得腰肢更加轻软,肤色更加白细。

  太皇太后见着她,眉心狠狠一皱,还没等她说什么,女子见着褚霖便惊讶地捂住嘴,雪肤乌发,艳丽的眉眼飞扬,眼中神采乍现,美艳不可方物。

  “这就是皇帝阿兄?崔氏从筠,见过皇帝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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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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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崔从筠?

  褚霖还有个姓崔的妹妹?

  澹台雁疑惑地看向褚霖,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崔从筠,而对方则深情款款地盯着褚霖,眼中又有崇拜又有惊艳,两人这么看来看去,竟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顿时感觉不大舒服。

  她想问崔从筠为何不行礼,开口却是:“崔家娘子,这句阿兄从何而来?”

  崔从筠像是才发现澹台雁,有些羞赧地低头笑了,眸光悄然上下打量一圈:“臣女崔从筠,拜见皇后娘娘。”

  叫褚霖阿兄,叫她皇后?

  澹台雁满腹疑惑,且心里更不舒服了。

  太皇太后叫她:“阿筠,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注意些规矩。”

  崔从筠扁扁嘴,却也没怎么规矩,而是走到太皇太后脚边跪坐下来,趴在她膝盖上,像只小猫一样撒娇:“姨祖母,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生分呢?”她头侧在太皇太后膝盖上,眼睛却盯着褚霖,眉眼弯弯,“陛下不会怪罪阿筠的,对不对?”

  澹台雁立刻紧张地看向褚霖,却见他温和一笑:“崔娘子蕙质天真,朕不会怪罪。”

  崔从筠双颊微红,往太皇太后衣摆里躲了躲,还不留痕迹地瞟了澹台雁一眼,眼神非常得意。

  澹台雁:???

  这是什么情况???

  太皇太后拢住她,笑道:“皇后见笑了。这是我娘家妹妹的孙女,她祖父是崔令公,在家中自小娇养惯了,没规矩的,还请陛下和娘娘宽宥。”

  原来是崔令公的孙女。

  崔从筠确实没规矩,也有这个资本没规矩。她祖父是中书令崔敬晖,高宗朝旧臣,三朝元老,世袭魏国公,当朝人称“左相”。崔家子弟亦是杰出,其子崔甫现任右谏议大夫,女儿则嫁去东昌侯府郑家,正是京城中德高望重的东昌侯夫人。

  崔敬晖亡妻出身弘农杨氏,正是太皇太后的亲妹妹。太皇太后虽然身份尊贵,地位超然,但杨氏门庭凋落,而崔氏蒸蒸日上,崔敬晖更是炙手可热。只怕到如今,太皇太后还要仰仗崔令公的照拂。

  是以才借中秋团聚的名义,将崔家娘子带进行宫。

  崔家费劲巴拉把人送进宫,崔从筠言行之中亦对皇后有所轻视,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简直是昭然若揭。澹台雁隐隐察觉,自己好像当真闯了大祸。

  她看向褚霖,这人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澹台雁坐在他身边,却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褚霖道:“太皇太后说笑,崔令公是朝廷肱骨,群臣楷模,其子弟亦是人中龙凤,哪里谈得上什么宽宥不宽宥呢。”又说太皇太后舟车劳顿,天色已晚,他和澹台雁不便搅扰,便先行告退了。

  崔从筠却着急地直起身:“陛下这就要走么?阿筠才刚见着陛下……”

  崔从筠咬着唇,似怒似怨地瞪了澹台雁一眼,好像她就是划开牛郎织女的西王母,逼婚英台的马文才,欺压刘兰芝的焦母。

  澹台雁:……

  这世上居然有人比褚霖还能演。

  褚霖也饶有兴致地等着,澹台雁打心底里怀疑他是在取经。

  “陛下若是不弃……”崔从筠欲语还休地看着皇帝,遮遮掩掩地羞红了脸,转着腰间丝绦不说话。

  等了半晌,澹台雁忍不住道:“他不弃,崔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褚霖意味深长地看向澹台雁,澹台雁连忙又缩好肩膀低下头。

  崔从筠又瞪了澹台雁一眼,羞赧道:“臣女不才,准备了一份见面礼,望陛下不要嫌弃才好。”说罢她朝喻静妩道,“喻姐姐,我前头托你拿着的东西,你可带着了?”

  喻静妩莫名道:“娘子说的什么……”她反应过来,羞怒道,“娘子,那是我……”

  崔从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喻静妩唇角绷紧,却也只能低下头,拿出一件佩囊递给她。

  佩囊绣工精致,色彩明丽,既有女儿家的巧思,又符合男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