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 第75章

作者: 仲未饮茶 标签: 破镜重圆 女强 甜文 爽文 玄幻仙侠

  帅帐门帘掀了又掀,真是烦不胜烦,宁王不耐地抬起眼,见着是幕僚喻文更是不耐。

  澹台雁假意归降,实则南下骚扰河道,这喻文在人家军营里走了一遭,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还喜滋滋地跑回帅帐来报信,若非宁王素知澹台雁为人,不敢轻视,只怕就要被这蠢货给害了。

  但毕竟是爱妃族弟,又是爱妃亲自举荐的人,宁王也没赶他出去,只道:“你来做什么?”

  看喻文跑得满身尘土,满脸汗意,又多了几分嫌弃。

  “着急忙慌的,让旁人看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下次不要再如此了。”宁王皱眉道,“只怕影响军心!”

  喻文却来不及擦汗,青白着一张脸道:“主公,大事不好了!京城沦陷,澹台氏她……她在京城登基了!”

  “什么?!”宁王失神之下打翻了酒盏,“澹台氏自立为帝了?她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

  “不是不是……”

  喻文满脸惶急,连嘴皮子都不利索了,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才说明白。

  澹台雁并没有登基当女帝,但事情却比这更加荒诞。

  宁王先时隐隐的预感成了真,澹台雁骚扰河道,竟真是又一出声东击西。

  沿途骚扰运河的不过是小支队伍,只怕正是澹台雁留下来的疑兵之计,剩下的大批主力,只怕在离开九成山的那一刻起便急行西去京城,趁着宁王反应过来之前便占领了京城。

  澹台雁攻入京城之后,说褚霖身在行宫生死不知,谴责了一番宁王犯上作乱之举,诅咒他必遭天谴,又说褚霖早就预料到天下将要生乱,这才将她早早送出行宫。

  而提前送她出行宫的原因,则是因为澹台雁已经身怀有孕,澹台雁进了京城,进了皇宫,便遥尊远在行宫不知生死的褚霖为太上皇,立了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当皇帝,而她则垂帘听政,当了太后,又将原来的太皇太后杨氏封为太上太皇太后。

  立一个不知性别、不知样貌、不知能不能生下来,甚至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胎儿为皇帝,这简直是旷古未闻!

  就算是吕雉、宣太后之流见了,只怕也要甘拜下风吧!

  饶是宁王见过大风大浪,也算心里有了准备,听到这话时仍是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那太皇太后呢?”宁王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语带艰涩道,“京城那么多龙武卫,那么多留守的朝臣,竟无一人出言吗?”

  帝后不在时,太皇太后尚能制约龙武卫,尚能亲自派遣崔珞当将军卫护京城,可是澹台雁闯入京城之后,情势便不一样了。

  “澹台氏手持皇帝圣旨,圣旨不但封澹台氏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更言说事遇紧急,则一切都听太子之母指令,说澹台氏的指令,等同帝令。”喻文面色惨白如金纸,“澹台氏有圣旨作倚仗,京中龙武卫俱都转变风向,崔珞也被当街处死,这一切都是皇……太上皇的意思,太、太上太皇太后不过内庭女眷,如何能与之相抗?还有那群朝臣……”

  “主公,行宫中皇帝音讯全无,京城只怕早以为皇帝已经晏驾,龙武卫迟迟不动也是这个缘故。”喻文咽了咽口水,接着道:“他们本就是听风转向的东西,先时太上太皇太后闭锁京城,他们便闭目塞听当鹌鹑,对行宫诸事只装聋作哑,现下有人出来当家作主,他们便也跟着转变面孔,对着太后的肚皮呼和万岁……”

  一字一句描绘得生动形象,澹台雁头顶冕毓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宁王却本能地怀疑起来。

  “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喻文一怔,连忙道:“先时主公让我多方打听消息,这正是事先安排的暗线传递来的,京城闭锁之后他不能进城,只在京城外围打探,也幸好是没能进城,否则只怕不能将消息传递出来了。”

  “这么说,他并没能进城了?”

  喻文终于听出宁王的怀疑,不可置信道:“主公!臣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疏漏啊!”

  宁王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方才喻文言谈之间,俨然已经认了澹台雁当太后,也认了她肚子里的孽种当皇帝,眼见形势将变,就连这声“主公”也开始变得不尽不实了。

  “传信之人在哪?叫他来见本王。”

  喻文叹了口气:“他身上受了许多伤,只怕难以见驾……”

  宁王也不多与他争辩,披上大氅便去了军医帐中。

  正如喻文所言,那传信之人浑身是伤,最致命的是肋下三寸的箭伤,几乎穿透了他整个身体,军医上了大量的麻沸散,正要准备拔箭。

  至于箭簇出来之后此人还能不能活,就要全凭他自己的运气了。

  传信之人浑身是血地昏睡在木板上,军医束手站在一侧:“王爷这是……”

  宁王抬手往后一挥,喻文连忙拉着军医往后躲开,只见宁王伸手过去,拽住伤者身上的箭支狠狠一甩。

  如此搅动肚肠的痛苦,令伤者惨呼一声醒过来:“王、王爷……”

  这惨状简直令人目不忍视,军医和喻文都别开了头,宁王则不为所动,将方才喻文所言的种种,又盘问了伤者一遍,确认无误才擦了擦手走出营帐。

  喻文跟在他身后走出来:“主公,那咱们是要继续进攻行宫,还是立刻拔营西去京城……”

  “不,我们什么也不做。”

  宁王总觉得不该如此,京城怎会这般容易就沦陷?澹台雁不过一介女眷,就算有三万精兵在手,这般荒唐的事,她怎么可能这般顺利就办下来?

  京城的那些高官世族们都死光了吗?他们的家人亲眷可还在九成山!

  那伤员自称是从京城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左近哪个宗室派遣来要乱他阵脚的?

  宁王传令下去,再让人前去京城打探消息,又让斥候盯着周围“援军”的动向。

  谁知道去京城打探的人手还没回来,斥候先来报,说周围褚氏偏宗的军队果有异动,有几支军队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拔营离开,看方向正是要去京城。

  喻文顿时方寸大乱:“王爷!”

  宁王面上犹还坐得住,其实已经心乱如麻,但他仍旧定定端坐着,一定要等去京城打探的人手回来再做决断。

  喻文却已经等不及了:“王爷糊涂啊!澹台氏有圣旨在手,圣旨无印就是一张废纸,她能以圣旨号令群臣,降伏龙武卫,便证明圣旨上有玉玺落印!皇帝身在行宫,但玉玺大印却不一定在行宫啊!”

  宁王猛地抬头看向他。

  “澹台氏得位不正,若是皇帝尚在,她必要遭受褚氏宗族质疑,只怕那些偏宗转道去往京城,为的就是此事。王爷,玉玺在京城,皇宫也在京城,皇帝宝座也被个女人给占了,王爷苦守着区区一座行宫,苦守着一个太上皇,就算守到他归降又能如何?难不成在行宫登基称帝吗!

  喻文简直欲哭无泪:“若是此刻太上皇死在王爷手上,澹台氏就成了皇帝遗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成了先帝遗腹子,就算褚氏宗亲要诘难也得避讳着些,且就算将来生下孩子是个女孩儿,褚氏宗族里头姓褚又适龄的孩子那么多,随便挑拣一个当皇帝,澹台氏垂帘听政又有何不可?!

  最关键的是:“王爷,此后澹台氏所出即为正统,可王爷却成了犯上作乱的叛贼,要受千夫所指的啊!”

  古往今来,成王败寇,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行偷盗之事却两手落空的便是实打实的蠢货。

  若是玉玺在京城,他就算逼着褚霖公告天下禅位于己又能如何?未经祖宗和上天传承准许,自署天子,不过是个没有信物根据的板授之君!

  他辛苦筹谋多年,多年卧薪尝胆,想要的难道只是褚霖的命吗?

  没有帝位,就算把褚霖那厮千刀万剐,又有什么用!

  然而宁王尚有一丝疑虑。

  “冯先生分明说了,只要本王固守行宫,将行宫守住……”

  喻文急了眼:“冯先生可说了,玉玺究竟在不在行宫之中?!”

  褚霖放着固若金汤的京城不待,非要跑来九成山这荒乡僻壤的地方再立朝局,皇帝在这里,皇后在这里,左右相都在这里,玉玺怎么不会在这里?

  可是冯先生确实没有提过玉玺,澹台雁的手中也确实有张落了印的圣旨……

  宁王不再犹豫,当机立断道:“撤!传令下去,让留守运河的人全部归营……不,我们先行,让他们处理完河道事务再跟上来。”

  说罢又问那斥候周围的守军走了多少,斥候面带难色,他们人手不多,只能盯住几个重要的地方,见到有异动便赶着回报,原来该有多少人,现下走了多少人,他们着实说不清楚。

  宁王沉了脸色。

  喻文又道:“王爷,现下不是再犹豫的时候了。先时那人身负重伤也要回来报信,又是从京城一路往宁王营地狂奔,显然是得了要命的消息。沿途阻拦的人就算当时不知道,也会知道京城发生了大事,只要派人前去探查一番便能知晓内情。王爷,当务之急是要赶快赶往京城,拨乱反正,切莫再让旁人占了先机啊!”

  这个“再”字着实意味深长。

  宁王假借生病逃亡江南道,集结军队,又利用水路偷偷往北运送兵马,而后突然发难,围攻九成山,本是占尽先机的事情,谁知道现在却把自己拖成了个左右为难的境况!

  其实当时他若下了死命令,拼死也要拿下行宫改朝换代,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只是内里冯先生失了消息,在外又有虎狼窥伺,他左右为难,只得行一个“拖”字决,却将这仅有的一分半分的先机给拖没了。

  后来京城事变,属下拼死回送消息,他也算是又占了一回先机,只是一来怀疑那消息真假,二来又放不下已经在嘴边的行宫,就这样犹犹豫豫,又让旁人得了利。

  若再犹豫下去,只怕就算到了京城,当真是连口热汤都喝不着了!

  宁王倏地站起来:“走,这就走!号令全军立刻收拾行装,只带两日用度,余下辎重和伤员一概留在原地,其余人立刻拿上兵器,快马西进京城!”

  几万大军说动就动,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集结完毕,调转方向该朝西边走去,然而宁王还是嫌这太慢了,他心急如焚,只恨不能插上双翅膀飞到京城去。

  同时心中又深深懊悔,为何当时听到消息不尽快回京,为何要浪费时间验证消息真假,想到后来,又懊悔若早知玉玺仍在京城,他巴巴地跑来行宫做什么?在这里苦耗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最后真是什么也没捞到。

  但不论他再如何着急,饭只能一口一口吃,路也只能一步一步走,九成山同京城虽然不远,但却有山路难行,好不容易有了条平缓些的路,却又是被两侧起伏的山峦夹合起来的一条廊道。

  路口狭窄,偌大队伍只能被堵在外头,如同沙漏一般挤成窄窄一条,缓缓通过山口。

  这正是最危险的时候,这段路地形崎岖,素来便常有山匪打家劫舍,先时宁王在九成山时也曾听闻,有几家商队在路经此处被劫杀的消息。

  是以宁王留了个心眼,行帐惹眼,他便没再待在里头,而是披上一身普通的衣甲混在队伍里。

  外头的天真冷啊,简直是要滴水成冰,可附近的士兵们都低着头,沉默地往前走,仿佛察觉不到身上战栗的寒意,也感受不到足下坚硬的沙石。

  宁王下了地,没走几步路便觉得软鞋底下沙石蹭的足底冒烟,但他只将这当成是天将降大任之前的磨砺。

  待他登得大位,这些苦楚,他都将一分一毫地回报到褚霖和澹台雁身上。

  打头的队伍顺利走过廊道,雕金镶玉的帅帐也顺利过去了,宁王藏身队伍之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远远看见了窄路的尽头,也远远看见了山口之外的开阔大道,光明坦途。

  过了这段路,军队便能直奔京城,拿下贼首,他也能真正拨乱反正,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外头的寒风不再刺骨,足底的沙石也不再磨脚,宁王一步步直起腰来,走得大马金刀,走得意气风发。

  正在这事,谷中呼啸不断的寒风忽而听了一息,在这一刻,廊道中的时间恍若静止了。

  不知是被什么驱使了,宁王不经意地做了个以往从不会做的动作,他侧头往山上看了一眼,看见冬日林木残叶凋敝,树影森森,他再一回头,看向另一头,突然见到了跑动着的人影。

  午后的阳光照得晃眼睛,他定了定神,但那人影并未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多,他们集结成队俯冲下来,目标正是宁王所在的军队!

  “杀——!!”

  “杀!!!!!!”

  喊杀声犹如惊雷炸响,彻底打破了前一刻的寂静,周围的士兵们仓皇拔刀,下意识背靠宁王围成一个圈,本是要保护队伍中最重要的人,却反倒显现出他与旁人的不同来。

  冲下廊道的士兵犹如鬼影饿狼,借着冲势很快便砍倒了一大片,但山上还在有人不断地俯冲下来,所有人挤成一团,战成一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慌乱中,宁王看见了山上直直挺立的军旗,上头画着一只怪兽,有着蛇的首尾和龟的鳞甲,

  是玄武军。

  ?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澹台雁大显神威

  注:

  人生似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飞。<明>《增广贤文》

  我为忠贞,经今两代,不能惜汝,辄负国家。——谯国夫人(冼夫人)(出自《隋书·列女传》)

  蛾眉不肯让人。<唐>骆宾王《为徐敬业讨武曌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