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 第77章

作者: 仲未饮茶 标签: 破镜重圆 女强 甜文 爽文 玄幻仙侠

  “宁王犯上谋逆,谢将军托我卫护朝廷,率军杀敌,而今叛贼兵马十万,我军不到两万。”澹台雁提高声量对他们道,“我与逆贼必有一战,若有不服者,畏死怯战者,就地解刀除甲,将干粮放在原地离去,我澹台雁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追究尔等离营之罪。”

  时情紧急,澹台雁来不及收服人心,只能让心有犹疑的人自行离去。

  澹台雁静静等待,千夫长一一巡视下去,一万多人鸦雀无声,竟无一人离去。千夫长又高声问了几遍,仍是无人离开。

  此前跟随澹台雁出征之前,谢辅便已同这些士兵说明一切,他们早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敌人,也都知道自己在跟随的是谁,是以不曾动摇。

  澹台雁便又再道:“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诸位不远千里奔袭救驾,虽是救国大义,然而若此战败于逆贼,将来日月颠倒,今日卫护朝廷之义士,明日便会被反诬谋逆。”她又再重复一遍,“若有不服者,畏死怯战者,亦或是顾念家中父老妻儿,未敢大义赴死者,将刀剑盔甲及干粮留在原地,自行离去。谢将军不会追究尔等离营,他日朝廷若能安定,也不会以逃兵之名追究各位。但此刻若不离营,战时阵前逃亡者,斩!”

  清亮的声音传遍全营,澹台雁又等了一会儿,仍是无一人离开。

  “好,不愧为壁州军,不愧为我大衍男儿!”

  她面上终于升起一丝笑意,很快又止住。

  “河清立朝至今不过五年,韦氏乱政,突厥屠戮,山河疮痍犹在眼前,宁王却为一己之私,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意图再起战事,再起烽火。”澹台雁昂首道,“宁王人数虽众,然而师出无名,乃是乌合之众!我壁州男儿以一当十,有何可惧?待大败敌军,生取宁王之日,便是拜将封侯,荫子封妻,光耀门庭!”

  韦氏之乱后果惨烈,突厥入侵更是祸及大衍全境,当年惨事谁人不痛,谁人不恨?尤其这些壁州军将,皆是从突厥祸乱中残存下来的士兵,现下听澹台雁提起旧事,谁人不心生几分悲戚。

  曾经天昏地惨血海尸山的景象犹在眼前,再提起欲起战事的宁王便都起了几分愤恨,待到听见封妻荫子,封侯拜相,他们心中便更生几分兴家立业的激荡。

  澹台雁喊道:“众将,且与我一同杀敌,与叛贼血战到底!”

  众人齐声呼和:“杀——!”

  激励过全军士兵,澹台雁便带着所有人一路朝西行,舍近求远,翻山越岭,埋伏在从行宫回京的必经之路上。

  宁王比预料中的更能沉得住气,也幸而澹台雁有先见之明,甫一上山便让人节约口粮,又就地寻求补给,一万多兵马藏在山上,什么鸟窝兔子洞都被掏了个干净,到了后来,连冬眠的蛇也都被挖出来烤着吃了。

  等到第七日,因害怕泄露踪迹,众人便不敢再生火了,只能就着冰冷的山泉啃两口干饼。澹台雁硬塞过两口便将剩余干饼递给玉内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树杈边上的谢家军旗。

  谢氏军旗十分简朴,制式简单,就是红底的旗帜上绣了个“谢”字,澹台雁盯了半晌,突然起身把它扯下来,掏出先时烧黑的碳灰将那个谢字全部涂黑,又翻过干干净净的一面,她想了想,手沾碳灰在上头画了个……

  小乌龟。

  “女帅,您画乌龟做什么?”兵马在前,玉内官也不由自主地改了称呼,他收好剩余干粮,蹙着眉悄声道,“这、这毕竟是谢家军旗,这样做……”

  “什么小乌龟,这是神兽玄武。”澹台雁皱着眉把旗帜交给一个千夫长,让他派人将所有谢家军旗都改成这副模样,再布置在山道的各个地方。

  她道:“既然是要出其不意,用攻心之计,那便好好吓一吓宁王。”

  当年宁王被谭娘子一出围魏救赵折腾出了心病,深恨玄武军,若是此刻再见玄武军的旗帜,只怕要被吓得屁滚尿流。

  澹台雁拍了拍手又蹲回原地,出乎玉内官预料的是,她这修改谢家军旗的做法竟没引起丝毫不满——

  是了,玉内官暗自点点头,自从昨日澹台雁面不改色地生吃了一条兔腿肉之后,这全军上下对她哪里还有半分怀疑。

  众人又在山上蹲了两天,连山上的树皮都快被扒干净了,玉内官饿得眼冒金星也不敢说话,侧头一瞥,澹台雁却是神采奕奕,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山口。

  “来了。”

  玉内官连忙拧过身去看,山口空空荡荡,仍旧是同几日前一样的景色,他先听到的是沉重的脚步声,近十万人的脚步踏在沙土上,这声音犹如道道闷雷。

  饿得眼冒金星的不止玉内官一个,还没等人到,周围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金器碰擦的声音。

  “慢着,不许妄动,听我指令行事!”

  澹台雁手向后压,其实行军的指令早前便商量好了,澹台雁不说动,谁也不敢动,只是现在个个都饿得脑袋发昏,难免有几分反应不及时。

  先行探路的兵马过去了,二十来个人扛着红木作底,装饰华美的行帐缓缓经过山口。

  有个千夫长咽了咽口水:“将军,这便是那宁王了吧,是不是该下令进攻了?”

  澹台雁摇了摇头,眼睛紧紧盯着下面的队伍。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底下乌泱泱的士兵中究竟哪个有不同,但她知道,宁王生性多疑,绝不会待在万众瞩目的行帐中。

  底下军队慢慢悠悠走着,行帐一步步接近山路出口,连玉内官都朝澹台雁脸上多看两眼,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而等到行帐彻底离开廊道,等到底下军队明显松快下来时,澹台雁迅速抬起手臂,握手成拳。

  “杀!”

  按捺已久的壁州军众洪水一般地往廊道倾斜下去,与此同时还有滚滚落石砸将下来,原本荒凄的山上突然竖起面面军旗,是传说中神出鬼没,战无不克的玄武军!

  谷中喊杀声响成一片,围护在宁王身侧的一圈士兵被冲散,宁王扶着头盔,抱着满肚肥肠仓皇挪腾,上一刻还冷得打颤,下一刻便被热腾腾的鲜血糊了一脸。

  刀剑声,血腥气,连同寒冬狂风都被抛诸脑后,所能感受到的唯有手中持握的尖刀和身披锐甲的敌人。

  澹台雁手持长刀往外狠狠一划,砍倒了一个宁王军的士兵,鲜血溅起,手背立刻感到一丝热意,她愣了一下,很快又举刀攻向另一人。

  战意像是天生便刻在骨血里,她很快便来不及惊愕,也再来不及害怕恐慌,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们,活下去。

  澹台雁毕竟是军中主将,谢家军士兵训练有素,有意无意地替她将敌人格挡开来,她抖了抖酸胀的手腕,将长刀绑缚在手心里,继续身陷下一轮的搏杀之中。

  宁王的兵马还是太多了,且他军中也不尽都是如他自己一般的废物,埋伏在先的优势很快过去,澹台雁明显感觉到身在廊道之外的宁王军在往里头挤。

  万余疲军对阵十万精兵,人还是太少了,若是宁王军队反应过来重新整合,只怕被围杀的就成了壁州军了!

  她忽而想起在壁州时,谢辅将兵马交付到她手上时曾说过的一句话。

  将失一令,军破身死。

  从分兵开始,不,应该是从去往壁州借兵开始,从带兵北上开始,澹台雁在走每一步时,心中并非从无犹疑。

  她是不是会错了褚霖的意,是不是就该乖乖待在谢辅的羽翼下避过这一劫,她是不是在看见耳坠时便该退兵南归,她是不是不该让孟海和彦明离开,她是不是不该傻傻地待在山上等这么久?

  如果褚霖并没有她想象得那般命大,如果宁王所用以威胁的事情都是真的,如果宁王没有上她的当,又或是宁王得知消息,只派了旁人回京,而自己继续留守行宫……

  如果她作下的决定是错误的,那么今日命丧谷底的可不仅仅是她澹台雁,还有一万五千个有心报国,听令行事的军人,他们的身后,是万余对父母,是万余个妻子,是万余个家庭。

  将失一令,军破身死。她突然明白了谢辅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这短短八个字里的重托。

  她决不能输!

  澹台雁抬起头,迅速在人群中寻找宁王的踪迹,却忽而听见一阵鼓声。

  她身侧的千夫长又砍倒了一个士兵,捂着肩膀道:“将军,那是什么!”

  正同澹台雁先前所做的一样,对面光秃秃的山上忽而也立起了一面面旗帜,玄色神鸟浴火而生,正是神鸟朱雀。

  是朱雀军,褚霖来了,褚霖果然还没死!

  阔别五年,玄武与朱雀的旗帜对山而望,终于再次相见。

  澹台雁来不及细想,只能一边砍杀一边往那处移,扯着嗓子高喊道:“褚霖,你爷爷的还在等什么呐!”

  激越的鼓声震慑了身陷战场的每一个人,身披坚甲的战士从另一头冲泄下来,冲散了才刚又聚集起来的宁王军。

  半山坡上有一人骑坐在高头大马上,超然独立,蹙眉巡视着廊道中的蝼蚁,仿佛底下的血肉横飞,黄土漫天都碍不着他似的。

  惊喜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澹台雁半身浴血,复又尽力抬起头高喊道:“褚霖——!”

  那人终于回过神来,漂亮的眼睛里是十成十的惊愕,他立刻纵马冲下山谷,断断续续的声音透过寒风传过来:“阿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身边有个杀昏了头的宁王士兵想要靠近,长剑铮然出窍,下一秒那士兵便被捅了个对穿,鲜血瞬间泼上褚霖的衣领,将他拉进这尘世中。

  澹台雁满心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佩剑?谁打仗用佩剑啊?

  有了另一支军队的加入,宁王军很快便被彻底击溃,留在山口之外的大队人马也被控制起来。

  两个千夫长喜滋滋地捆了宁王本尊送到澹台雁身前:“回禀将军,正如您所说,这逆贼当真好找!”

  宁王被捆猪似的捆了起来,嘴巴里塞了一团不知道什么用处的布,发髻散乱,满身狼藉,一双眼睛瞪得快要从眼眶子里掉出来,他死死瞪着澹台雁,喉间还呜呜地喊着,像是想用眼神唾骂她。

  周围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澹台雁支着长刀,勉强笑了笑:“做的很好,待会儿去找玉大人讨赏。”

  两个千夫长不认识站在一边的褚霖,只是看衣着知道是个贵人,便向两人屈身行礼之后带着宁王下去了。

  褚霖听得奇异:“将军?阿雁又做了什么,阿雁不是应当在京城么,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澹台雁转过脸,揪住他的衣襟扬起头,“你不是在行宫要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朕……”

  还没待褚霖说出什么来,澹台雁突然腿脚一软,跌倒在他怀里。

  “阿雁!”

  澹台雁浑身是血,也不知究竟是旁人的还是她自己的,褚霖扶抱着怀里人,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这般苍白。

  “阿雁,你伤着哪儿了?”褚霖侧身高喊,“来人,快唤军医来!快!”

  战时沸腾的热血燃烧尽了,澹台雁浑身绵软无力地倒在他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

  “别喊了……”澹台雁气若游丝,“我这是饿的……”

  说完便两眼一翻,生生饿晕了过去。

  天可怜见,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bug

第72章

  浑身好似陷在软绒绒地云端中,鼻尖有轻浅暖香萦绕不去,澹台雁懒懒翻过身,将露在外头的脸蛋藏进软乎乎的被子里。

  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好的一觉了。

  澹台雁轻哼两声,正又要闭目陷入沉梦中,忽而睁大眼睛。

  她不是在打仗吗?!

  澹台雁猛地掀开被子直起身,她正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环境极其陌生,她警惕地一寸寸打量过去,这里既不是金碧辉煌的宫中殿宇,也不是谢府简单朴素的客房,更不是行军时所住的四面透风的军帐。

  说来这地方同军帐也有些像,几根粗厚的木柱支撑在四角,泛黄的厚毡布围得紧实,未有门帘边上开了道小小的口子,能让里头几个暖炉蒸烧的腾腾热气一丝丝泄出去。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澹台雁敲了敲脑袋,使劲晃晃头,晕倒前的记忆逐渐回笼。

  宁王派人劝降,她假意退兵,带着万余兵马蹲守于山道之间,而后宁王军姗姗来迟,她带人冲下山道与之厮杀,而后看见了朱雀军的军旗……

  对了,褚霖!

  澹台雁连忙跳下床榻,抓过搁在一旁的大氅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