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 第46章

作者:淞子七 标签: 强强 奇幻魔幻 宫廷侯爵 异闻传说 玄幻仙侠

  偷香呢!

  这几日相处的一切猜疑都有了解释。早就在传经之?时看出解蠡法师望着清黎的眼神?眉目如丝,看起来一板一眼的仙师传到全讲道法和众生平等,可一众嫔妃里只对清黎处处宽容。清黎若抄不完经文,解蠡常常会叫她留下来一对一言传身教,男女共处一室, 哪里是传经, 而是行着苟且之?事。

  虞念卿攥紧了手中的绢帕, 如此龌龊之事一定告诉萧璟云!她对萧璟云虽淡了往日的情谊,可心底也是仰慕霁光风、清儒雅正的君子?, 自不耻小人?玷辱。

  她拿了些碎银打赏了几位宫女太监, 探听到太子殿下已经连夜驱马赶回晟都,还消息传言林将军听此消息大病一场到现在还卧床不起呢。她在府中为萧承宣研磨时?,看见文牒上写着萧璟云已至都城关。

  烈日当下,虞念卿恰算着时?日, 穿了身烟粉的襦裙躲在城关暗角处。

  如雷马蹄声?踏着满天尘灰飞扬而来,她驻足回望, 一雪驹与一红鬃烈马起齐扬呼啸, 翻腾着天际的洪武,如梦似幻地蹋蹄而奔, 官防御林军快速撤下关卡,不敢拦截。

  宋毅在后?, 萧璟云玄色劲衣在前。虞念卿平时?只见他衣袂翩翩,还未见他武服紧身隐约勾出?带着力量感?的风姿逸尘,那单手持缰突出?青筋的手臂仿佛要冲出?层层紧束的腕带下,勃然英姿。

  千里奔袭,宛如鲜衣怒马的少将军。

  久久余震之?下,虞念卿才忆起来萧璟云十六之?前也曾随着大军南征北战、赫赫战功,只不过?回了晟都之?后?一切功劳都消声?灭迹了,无人?再议论过?。至此,萧璟云彻底脱去戎装,转而带上玉冠每日与朝堂为伴。

  萧璟云低伏于马背,朝着晟国奔驰。却在拐抹时?有抹嫣红的娇影蹿出?,忽得挡了去路。马儿受惊高扬前蹄,发出?一阵高昂的嘶鸣声?,萧璟云丝毫不惧,找准时?机,单手勒紧缰绳才险些阻惨案发生。

  稳住了雪驹,萧璟云神?色黯然坐于鞍上,神?情略有不虞地斜眼看着还在惊魂未定的虞念卿,声?线稳着周道?:“六王妃可有受惊,我差人?送你回府。”

  虞念卿大家?闺秀出?身,熟读宫规和女训,也知身为皇弟媳却拦下萧璟云此举有失私德。女眷不得擅自与男子?独处,况且还是夫君的兄长、况且都已婚嫁,若是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就是暗藏私情、贿赂宫闱之?事。

  二人?都懂,萧璟云没有气?怒,已是隐忍。

  虞念卿指尖狠狠划过?指腹,艰难出?口:“清黎与人?有私!妾身亲眼所见,清黎和解蠡趁殿下南下,在法安殿中肆无忌惮地偷欢。解蠡更是送上定情画卷,清黎也接下....”

  她还未一口气?吐完,却被萧璟云一个抿唇、一个蹙眉哑了口,凌厉戾气?漫过?清俊眉眼,深不见底,让她想退避三尺、如坠冰窟。

  刚才就算不爽,他也持着君子?作风、细致儒雅,未让虞年卿失了体面?,可现今他将窗纸全部捅破,神?清冷然、高高在上。

  “殿下....不信?”

  “妾身何苦污了自己的清誉,讲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清黎水性?养花,毫无教养,竟在我们之?间议殿下日日夜夜与她纵欲,损了殿下神?明,这种女子?红杏出?墙也没什么不足为奇。”

  “六王妃,你也是女子?。”

  萧璟云黑发高束,眼眸锐利眼眸锐利如鹰隼:“清黎性?子?如何,秉性?如何,我不需要从他人?之?口作判。难道?王妃私下拦我,不会被有心人?猜为私会吗?”

  “人?云亦云,清者浊泥。”

  他冷撇了虞念卿一言,说了今生头一次的重语:“自翊熟读女则,却不知读了市井的夷传,学了一身小人?行径。”

  虞念卿无可辩驳,双眸的莹珠儿不争气?地往下掉,垂着头匆匆离去。

  ~

  昭阳殿中萧璟云和宋毅将尽数罪证呈上,庆帝手持呈请书的纸张愈发颤抖,顺目至最后?一行直接将手中的宣纸死了个粉碎。他甚至轻狂地仰天大笑,也是讥笑着查人?不清的自己:“好啊,好啊,他真的敢私自养兵!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宋毅禀声?道?:“林元正在岱山私养死士十万!”

  庆帝拿起饱着墨汁的大豪急匆匆在奏书上拟好圣旨,一把扔到汪怀言的怀中,力道?之?大,差点让汪公公踉跄栽倒在地上。

  “传朕旨意,林元正即刻下牢,所涉案件全部交于十三司审查。查明无误,即刻问斩,连同家?中亲眷全部流放边疆。”

  盛怒之?下,汪怀言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横揣着旨意疾步跑向殿外?。

  开门一瞬,却有一阵红袍阻挡,汪怀言怔怔喊了句六殿下。

  萧承宣神?色不朗,甩了衣袍双膝直接跪在地上:“母后?还在病重,还望君父开恩并念在征南将军一生战功赫赫的戎马功劳上留他一命,好让他来日报效…”

  还未言完,庆帝气?怒到双眼通红,一脚踹在他的肩上:“报效?!你还有脸提!”

  “君父…”

  血液在气?管里沸腾不止,庆帝吼着声?怒斥萧承宣:“滚!”

  本就是舅侄血缘剪不清理还乱,萧承宣若是再多辩驳下去,怕在多疑的庆帝心中便不是简简单单求情,而是包庇,更甚猜疑林元正有如今胆子?都是因为依仗了萧承宣。

  再多言。

  恐这父子?情也会分崩离析。

  萧承宣也知利害,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曾日夜和他谈兵的舅舅就这么被斩首,他撇开额角散落的碎发:“还望君父能网开一面?….”

  “萧、承、宣。”庆帝几乎是咬碎了牙一字一字地从唇齿之?间碰擦出?,他步步走向跪在地上的萧承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最倚重的皇子?也会有离心之?时?。

  “连你也要忤逆我?!”

  宋毅一怔,抑制住心中的惆怅默默退下。现在终于懂了评官口中的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从前总是觉得萧璟云命不好,不受庆帝待见,不似萧承宣。

  如今看来,终究是触类旁通了,帝王何曾首先为父,自古都是先论君臣再论父子?。

  萧承宣咬碎了牙,强忍着不去看庆帝。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他彻底慌了神?,无疑是在皇位还是舅舅中择其一。

  为难之?际,萧璟云却帮他破了难题:“林元正不可饶恕,他的罪责不只是私藏十万死士,身上更是背负了十万晟军的命。”

  他从怀中掏出?来一封血书和斑驳破损的卷宗:“我在岱山中查出?凌涵按林元正的命令将运往边境的军粮全部私藏于岱山,用于私养精兵。”

  萧承宣:“那这又和十万晟军有何关系?”

  萧璟云以颀长的身影挡在他的身前,直面?庆帝宛如锐刀般凌厉的目光:“因为林元正并没有遵从圣令前去援兵觀山,故意拖延行军速度,更改路线,导致十万晟军苦苦据守于颓废之?势,迟迟等不到援军。”

  庆帝之?间从剑架上抽出?一把宝剑,丝丝冷气?边缘泛着锐利寒芒:“好,萧璟云,好。你果然一直都在私下彻查觀山案。”

  他将刀锋径直戳向他的胸膛,刺出?一摊血污殷黑了层层玄服:“你是不是一直都在为哪个乱臣贼子?清正,一直觉得他无辜?”

  “是。”

  庆帝冷笑:“你还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封不了你的口?”

  萧璟云处变不惊,深黑凤眸凝出?一丝坚韧:“你是君父,自然有无数权利。只可惜你借权封住我一次,你封的住天下千千万万的口舌吗?”

  “好..好..好…”庆帝像是被言中了软肋,气?得只能发笑,颓然地望着天坛,仿佛外?处有伏跪称臣的万千子?民。

  “霍连徵如若真的犯下谋逆重罪,再查一次,依旧翻不了案。父帝,为何不让查?”

  他的声?线沉到不能再低,终于瞎想出?无数次的场景说出?口。

  “好。”

  庆帝说的迟疑:“朕可以答应你,给你一月时?间,若你未能查出?,不要怪朕不顾念父子?情义。”

  萧璟云答得干脆:“好。”

  庆帝却终究在猜疑:“不问因果?不问后?果?”

  “不问。”

  萧承宣本该是庆幸的,可此时?此地,他却也从萧璟云的身影里看出?了孑然一生的自己,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只可惜自己穷尽所有,也无法染着哪半分风骨,自己终究是影子?。

  *

  七月初七,今晚是恰逢一时?的月圆夜。困在法安殿的女眷终于解了禁锢,恢复了自由身。法安殿之?前还熙熙攘攘娟细声?嘈杂,此时?门庭闲落。清黎静立身于梧桐树下,黄卷落叶随风在脚上打了个旋涡,清黎随机抓住一片飘落的枯叶,沿着它纤若的脉络一点点撕开。

  它曾经也有绿意,有着顽强生命,可如今北风寒至,渺小落叶抵不过?万物?更替的法则,最终枯黄,落入尘埃。

  如同萧璟云命簿的最后?一页。

  “怎么不回去?还是想有闲工夫陪我?”解蠡悄然而至,声?音荡起的瞬间,清黎旋即背过?身去,没走几步,就被司命反钳住手腕:“你如今就这么不待见我吗?就为了萧璟云?

  他羽睫遮住眸中的失意,语气?也不再强硬,颤着声?问道?。

  “清黎,你是不是真的爱上萧璟云了?”

  空气?微凉,耳边充斥着簌簌花落的气?息,还杂着淡淡的腥味,也许是花落成泥的腐朽。

  爱…

  不爱…

  重要吗…

  不重要。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再一起,她的接近都是另有目的,他的动心也只是因为种下情花,他们的结合也绝不会被三界接受,所以一切都不重要。

  是个无解的命题。

  平凡日子?的憧憬和各自职责杂揉在一起,丝丝缕缕,她咬破了唇,只能得出?:

  “我不配谈爱,也未有爱。”

  “你明明知道?我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不必再来假意试探。”

  司命双眼含笑看着远处藏在海棠树下的人?影,心情颇为舒畅地笑出?了声?。影影绰绰、观他苍白五指捂着心口,未干的鲜血再一次因情急而抑制骨指的缝隙,一滴滴沿着腕处烟红了花wei瓣。

第50章 答案(下)

  海棠花蕾红艳, 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 有如?晓天明霞。

  正应了那句诗‘雪淀霞铺锦水头,占春颜色最?风流’。

  簇簇而聚,掩盖了?一位玄衣的身形,树下之人?凝眸望着团团青烟裹着着两人?,虚虚幻幻。

  解蠡眉梢敛着鲜活的欣喜,见清黎要走并未像之前万般阻拦,一路跟着清黎送至羊肠小道上,见海棠花开的灿烂信手摘来一朵粉霞簪在她的发髻上,温声道:“好看, 和从前一样, 只不过?不再是之前红得潋滟的...”

  彼岸花。

  清黎面无表情地抬眸凝着那双早已不再熟悉的眼神, 物是人?非,终究是再说什么, 也只会惹得相看生厌罢了?。她索性匆匆告退加快了?步子, 拐到?了?暗角,便随手将簪花撵落在了?泥地里。

  晚风掠过?枝头?,解蠡伴着清淡的檀香,擒着戏弄的意味:“臣叩见太子殿下, 未曾料到?卿人?才?子还会作贼啊?”

  句句话宛若凌迟,目的就是为了?那个他从来不敢睥睨的神君自惭形秽。

  庭月清园, 萧璟云慢慢从树后现身, 声线平和:“不是仙师有意让我看此一幕的吗?”

  解蠡:“那臣让殿下可还满意?早日知?道爱恨皆为虚假,莫再对不知?心的枕边人?献上一腔真情, 对殿下来说也是好事,我也算行善。”

  萧璟云缄默不言, 只是勾着唇角不淡不咸的弧度。

  解蠡:“殿下,笑什么?”

  皎皎海棠花,也被他衬地黯淡失色,在萧璟云脸上并未看到?半点神伤。

  “仙师,好像比我更在意得失与回报?可曾想?过?这世间不是事事付出,便获香暖的,情这词两心相信相许自是最?美满的结局,可也凭一心只为一人?的真挚。”

  “所念太多,才?会不得,才?会痛苦。”

  “清黎,爱不爱我在我这里从不重?要。”萧璟云字字落得轻微,如?同?他认通自己?在关系中的微下却甘之如?饴,他松开溢着鲜血的伤口:“我已认准自己?的心意便此生足矣,清黎在我身边一日,我便好好护她一日,与她安稳做一日夫妻。”

  他从未试探过?清黎的心意,也无需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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