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45章

作者:二两清红汤 标签: 江湖恩怨 爽文 东方玄幻 轻松 玄幻仙侠

  但?这院里也很是?安静,方才一直在辛苦掘土的陈澍动作一顿,那些可?能会?招致官差注意的声响也沉了下去,水面再?没?有一丝波纹,严骥同?陈澍默然对视,两?个人?,仿佛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件不堪于世的破败尸首,有那么一会?,谁也不曾吭声。

  陈澍又?低头,瞧了瞧这人?身上看?不清“囚”字的衣服。

  若是?洪水,哪怕把人?溺死了,或是?卷进浪里,在无数个翻覆中受伤,痛苦而亡,也不应当把这衣服翻成这样模样。此刻仔细看?,其?上甚至留着一些似是?人?为撕扯后的痕迹。

  电光火石间,那木屋中自焚的景象又?浮现在陈澍的脑海当中,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把手?中那具尸体翻了一个面。

  果然,那方才被泥土掩埋住,看?不清晰的裂口从衣角生长至那人?的后背。只轻轻一抖,那囚服便如同?长虫蜕皮一样,带着湿漉漉的泥土,一点一点地散落下来,堆积在土堆旁。

  不过一瞬,便露出那人?已被泡胀的后背——

  而那背上,正?是?肩胛骨之下,有什么若隐若现的东西,水冲不走,土掩不去,在院墙的阴影下,仿佛血一般地渗了出来,二人?低头看?着,目光俱是?一凝!

  ——

  “我曾经见过贵派的印记。”云慎道。

  他敛着眼睑,慢慢地品了一口刚烧开的山泉水,眉头舒缓着,动作也小心仔细,倒似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大?事。

  无人?出言,云慎也不急着开口,一时寂然。

  还未日落,这阁楼中便燃起了烛光,火光映在平整光滑的地砖上,互相辉映,瞧着倒是?分外明亮,全然不似那密阳坡里密道那样阴森。于是?,这阁中三人?的样貌也在明亮的烛光中清晰可?辨。

  坐在左手?边的云慎自不必多说?,仍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袍,面上带着淡淡笑意。他正?对面的那人?,也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客栈密室里见过他的神秘人?,此刻,终于在明光下显出了分明的面目,身形削瘦,面如枯木——

  此人?,竟是?个堂堂的女儿身!不过是?因?为她瘦得吓人?,皮包骨头,肤色惨白,又?双目赤红,别说?是?红妆了,就连是?个人?样也称不上。在这堂上已是?这样的形容,在那密室之中,被幽光一隐,也怪不得看?不分明了。

  这人?便正?坐在他的对面。不似云慎这样闲适,她却是?神情凝重,双目同?样是?低敛着,只是?紧紧盯着座上主?人?的脚下,神情恭谨。

  二人?之间,也就是?这阁楼的最上位,坐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在云慎的隽秀与那人?的枯瘦下,倒显得这人?是?太过普通了,面色微晒,衣衫简朴,握着椅把的手?臂上能隐约看?见青筋,瞧起来,与个平平无奇的农人?没?有什么两?样。

  良久,直到云慎又?抿了一口滚烫的热水,这人?才回过神来一般,朗声大?笑,道:“你一个书生,从未到访过昉城,又?是?从哪里见过我们恶人?谷的印记?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正?因?为我是?个书生,记性不错,才能在到访你们那个‘鬼客栈’时,第一眼便认出来那望子。”云慎不以为忤,笑着道,“乍一看?,与我见过的贵派印记不全然相同?,但?若是?翻个面,两?相对折,透着光,便是?一模一样了……”

  正?说?着,云慎终于抬起了头,把视线从那茶碗中只剩一半的滚水挪开,轻飘飘地看?向对面的那女子,顿了片刻,道:“……正?如这位姑娘手?心里的图案一样,正?是?贵派的印记——难道我说?错了么?”

  女子自是?不自觉地应声抬头,朝云慎看?来。他们二人?不过在密室中见过那一面,此后,及至进了这阁中,都不曾再?面对面地交谈过,但?只那阴暗密室中一面之交,竟被云慎瞧出了端倪。当然,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那上面之人?如何作想——

  然而云慎的视线已经稳稳地收了回来,只余她一人?,先是?恨恨地瞪了云慎一眼,仿佛等他出了这个阁楼便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又?惊觉什么,回神抬头,有些惊慌地看?向座上人?,那瘦得挂不住肉的面上竟也凝出了两?滴冷汗。

  那座上之人?倒不曾分神来瞧她,闻言,只收起了夸张到有些刻意的笑意,盯着云慎,又?打量了一遍,把上身往右肩一仰,半个身子撑在那把手?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自己的双手?,好似起了兴致,勾起嘴角,轻嗤一声,道:“那便容萧某多问这一句……不知?你又?是?在何处,是?何情形下见过的这印记呢?”

  云慎放下了茶碗,似乎正?等着这个问。

  “点苍关。”

  那人?的神色又?是?一变,这回,似是?不小心流露一般,他的神情终于隐约透出一丝惊疑。

  “胡说?!”他张口斥道,“点苍关可?不曾有我恶人?谷之人?!”

  “点苍关是?不曾有。”云慎道,和煦地看?着那人?面色越发难看?,“或者?说?,哪怕有,在下一介白衣也并不能知?晓。那印记,当然也不是?在点苍关之人?身上所见到的,而是?在洪水之中,一具归属临波府的尸体之上——”

  “劳什子临波府,我可?是?——”那人?答道,又?很快被云慎那缓慢,却又?莫名带着威严的话压了回来。

  “——尊驾不觉得奇怪么?点苍关大?水才不过几日,连你的这位手?下也不曾得到音讯,那在下,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是?如何在几日间到访密阳坡?”

  半晌,那人?哼笑一声:“难不成,你会?飞天遁地?”

第七十六章

  “难不成,你会飞天遁地?”

  云慎不急着答话,只是把手往那陶制的茶碗上一靠,慢慢地拂过凝着细小水珠的碗沿,手指似乎被那滚水的热气熏得?发烫,指腹微微泛红,却又丝毫不避不让,就这样轻压着碗沿,来回摩挲。

  从方才这一碗热水被送至阁楼间,到三人——或是说两人——这番交谈过后,云慎将这碗滚热水喝了一半下肚,他似乎丝毫不曾被这滚烫的热水所伤到。

  这显然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一时无言,那座上之人仿佛也有所?察觉,压住了面?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惊异,神?色定下来,这明亮的堂上重归寂静,连云慎那抚过碗沿的声音也几不可闻。

  只听见那顶上之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一样将手指敲在椅把上,发出一声短暂却沉闷的响声。

  于是?,云慎这才回过神?一般抬眼,笑着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似多情一般,弯着眼角注视着那被他饮了大?半的茶碗,道:

  “我会什么并不重要,甚至我究竟如何赶来的密阳坡,也并不重要。尊驾只需知道,我虽是?个?书生,却不止是?会使笔杆子,多少有些看家的本事,否则不敢只身闯这恶人谷。你说,是?也不是??”

  末了,他终于又抬起?头来,面?上全?然不似话语中?那样峥嵘,神?情不改,尽是?温良之色。

  座上之人正盯着他,于是?短促地哼笑了一声,大?抵仍有不屑,但确实为这句话所?震,好奇心涌了上来,又生生地忍住,答话道:“你既如此说,想必自有依仗,这当然不假。凡是?异才,奔我恶人谷来,我也自是?笑脸相迎,只是?你说自己从点苍关来,又说曾见过我恶人谷的印记,如此至关紧要的事,却说得?含糊不清,似是?有所?掩饰——说话只说半截,又怎能教我们轻易便信呢?”

  “呵,”云慎笑出了声,摇摇头,伸出手来,就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说多少,不过是?觉得?应当够了,不必再?多费口舌。你若实在不信,大?可直问?便是?。”

  那人把玩椅把的动作?一顿,眉头皱了皱,显然已是?信了八分,只是?坐惯了这山野里?的皇帝,还真思量起?要问?什么来。一旁那女子,明明早已忍了许久,满目愤恨,就等着捉到这个?时机,把云慎痛斥一番,只是?不等她?抓住机会开?口,那恶人谷谷主便迳自接过了话来。

  “那我可要问?了,就怕你现?编不出来!”他说,接着,似乎才想起?什么,把那已到喉间的问?题又吞了回去,朝右一瞥,道,“把这书生带至昉城,你已把自己的职责完成了,我回头必要赏你的。但点苍关之事,不是?你该听的。”

  那女子原本坐在椅上,正怒视着云慎,打的主意恐怕还是?在谷主面?前狠狠把云慎的面?子下了,好教他吃一个?亏,好好领教一下恶人谷中?的险恶,等出了这个?门,没有谷主看着,也方便再?同云慎清算方才那印记,还有两日前在密阳坡中?出言不逊的仇。

  谁料这座上之人,问?题还不曾问?出口,先把她?想了起?来,又当着云慎的面?,这样不留情面?地呵斥她?。

  个?中?差异,越发地教她?恚恨。那视线中?的尖锐戾气甚至不止瞄住了云慎,在某一瞬里?,竟也扫向那坐在整个?房中?最首位的恶人谷谷主了。

  “……是?。”

  这堂中?本就宽敞,又走了那个?女子,一下子显得?更加空旷了,两个?人说话,甚至几乎能听见回音。只听得?那人,等女子出了门,果?真兴致勃勃地盘问?起?云慎来。

  “我且问?你,你说你经历了点苍关大?水,那水是?否势大??可淹死了不少人?”

  “是?淹死了不少人。”云慎道,“那城中?百姓,都以为这点苍关那城墙高筑,素来是?不进洪水的,因而也不曾预料到被水淹过,还是?这样大?的势头。只半刻钟过去,那城中?便哀鸿遍野,遍地尽是?断壁残垣。”

  “不错!不错!”那谷主乐得?几乎抚掌大?笑,又问?,“既如此,那都护刘茂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连夜赶回京,求爷爷告奶奶去了?”

  “此事,便是?我不远百里?而来,只为了告知于尊驾的缘由了。”云慎道,笑意很是?克制,但右手一握,拿起?那茶碗来,“洪水虽势大?,但毕竟彼时点苍关内正是?论?剑大?比,各个?大?侠武艺高强,至少比我这个?文弱书生要强许多,更别提还有沈诘沈右监坐镇——”

  “——你说什么?”那恶人谷谷主一愣,身体前倾,追问?道。

  “我说,”云慎顿了顿,“这洪水虽的确淹死不少人,可毕竟并不是?多么难克服的天灾,而是?人祸。大?水过后,该埋葬的埋葬,该安置的安置,一座城,仍是?井然有序,恐怕并不如尊驾想像得?那样……凄惨。”

  这回,那人反倒当真信了,额头青筋炸开?,原形毕露一般,狠狠地一锤椅子,道:“怎会这样!这个?沈诘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尽搅混水!等等——你不是?说你见过我恶人谷的印记么?这点苍关若是?井然有序,那你又是?如何见到的!”

  云慎露出恰到好处的讶然,甚而还回头,瞧了眼那早已没了人影的门外昏暮,方道:“这……我来时不是?已经同贵派的那位说过了么——沈诘是?天子近臣,又是?奉了圣名前来,不比寻常钦差,自然是?当机立断,加上那些武林人士,不仅止住了洪水,还连夜替刘茂定了事,又马不停蹄地前往营丘去了。”

  说到此处,他刻意地停了停,又抿了一口水,吊足了那人的胃口,眼看着那人已急从椅上半立着,探身过来,才缓缓笑道:“至于在下为何能瞧见那印记……这大?抵是?个?喜讯了?是?那日大?水,我留了个?心眼,去点苍关的牢里?走了一遭,正好瞧见那位原是?临波府中?人,被沈右监捉了的牢犯,被水一冲,人死了,尸体也冲出牢房来,那衣服在水中?散开?,于是?露出一点印记的痕迹,一扯,整个?印记便暴露无遗了——你要杀的这人,确实是?死了。”

  他面?前这位恶人谷谷主,终于又坐回了椅子上。云慎话说完了,也不再?说话,闲适地把手中?茶碗一放。

  没人说话,那人不问?云慎为何在这足以淹过整座城的洪水之中?,他还能潜下水去,找到那个?牢犯,也不问?他为何那深埋临波府多年的暗桩都被淹死了,他这一介白衣却是?安然无恙。也许是?知晓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也许是?根本就不曾想到这层——

  此人,自从云慎那“死了”的二字落地,便又带上了笑意,那神?情,当真是?浅显易懂,几句话便没了方才的架势。

  也许是?见这谷主真放下戒心了,或者至少是?表面?瞧起?来放下戒心了,云慎勾了勾嘴角,低头,不等那人消化完这一段话,又道:“我想……那沈右监这般厉害,营丘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定是?不难查清的。”

  “你别危言耸听,”那人随口应道,“营丘城那个?人,我最是?信任,哪怕万一真被捉到了,都不必费心灭他的口——”

  “——那你可知与沈诘一同前去营丘城的,是?谁么?”

  “你这话有意思,管他是?谁,又与我何干?”

  “此人名为陈澍,”说到此处,云慎不自觉地顿了顿,看着手中?茶碗的目光也越发沉静,“也对,自从点苍关大?水,那城里?管得?极严,一封信、一句话也透不出来,难怪你不识得?这位姑娘。需知这几百年来,她?是?头一个?以武林人士的身份闯进那论?剑大?比,站到最后一场,甚至还赢了的。那点苍关一整座城,成千上万的百姓,也是?有她?出力,才得?以幸免于难。”

  “哦?”那恶人谷谷主,显然也是?听闻过这论?剑大?会的盛名,又起?了点兴致,靠在椅背上,问?,“此人有此般的功力,为何要随那朝廷做事,来我恶人谷,惟所?欲为,逍遥自在,岂不妙耶?”

  “这正是?我的来意。”

  短短的一番对话,外间的霞光已被夜空淹没了,这阁楼原是?在昉城边上,一面?是?山清水秀的景色,一面?是?那热闹的昉城,入夜时,城中?一盏一盏接连亮起?的灯火,在此刻,好似更显鲜活了,就像这城中?诸人真有如那谷主所?言那般,快活无比。

  但云慎并不曾抬眼望去。

  “——我记起?来了!昨日好像是?有人来报,说有个?书生说胡话,就是?说你那日到密阳坡,打的一个?目的便是?要借我们的势力,去欺负一个?女侠——”

  “——是?去引/诱一个?女侠。”云慎更正道,“把她?引来谷中?,既是?我的心愿,沈诘失了人证不说,若真能驯服这女子,贵派也能得?一大?助力,可谓两全?其美。”

  “大?差不差!”那人道,往后一仰,谈及此,又变得?豪爽起?来,好整以暇地道,“若是?做此等欺男霸女之事,我当然也是?乐意的——你要求我什么,说说看,说得?具体些!”

  云慎轻声一笑。

  “需命你那些在各处的人先把这消息递出去。只用那些埋伏最深的,不惹眼的,必定要装作?是?那些贩夫走卒,无意见撞见,或是?听得?的消息。就说——”

  说到此,他顿了顿,把茶碗中?的最后一抹早已冷透的泉水一饮而尽,道,

  “就说这恶人谷中?的几个?劫匪,在淯北一带为非作?歹。这月月初,这些人抢了一个?客船,劫到了一把宝剑,其长两尺有余,剑柄细长,削铁如泥,如今已献给你这位恶人谷谷主了……哦对,还有,剑锋上有一抹血色,切记莫漏了。”

第七十七章

  日升月落,大江奔流,一转眼?,数日过去?,这场大水的余波——或者说,一场人祸,一个阴谋——也终于在奔腾不息的淯水中被渐渐抚平。

  正如那奔流入海的江水不?会倒流,这样平息的事端,也不?过是流于表面、被时间掩盖的海底冰山,仿佛一根倒刺,总会横在那海底,直到有一日潮水又褪去?,所谓的真相再重见光明。

  只是在此刻,仿佛有人刻意地打乱了棋盘,不?仅原先的棋局不?可辨认,那棋子也散落满地,不论是奔赴至密阳坡,暗自筹谋的云慎,还是“满载”而归,赶回京城的沈诘,又或是终于抓住那个线索,不?知所措的陈澍,乃至于是准备启程的李畴与严骥,远在孟城的何誉,和那装模作样的李茂,看起来,似乎都慢慢远离了那无人触及的真相?。

  不?管那李茂发现尸首被掘后是否曾经查过,又或是这蠢货一直守株待兔,竟不?知那土堆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挖了一道,又给原样填回去了。总之,表面?上,这刘茂是什么异常也没有,此事状似陷入了僵局——

  但?那一条条从点苍关分出来的支流,依旧旧日复一日地流淌着。

  陈澍果?真用她那手字,写了好几张悬赏通告,交由李畴、严骥,还有后来在关内寻得的一些其他?乐意帮忙的武林人士,当中就包括了应玮和须陀寺的几个僧人,麻烦这些人带至附近几个城镇,代为挂上悬赏令。

  头一个给的便是李畴,他?拿过陈澍那两页皱皱巴巴的纸,挑剔地瞧了瞧,起初甚至不?肯应下来。看了陈澍一眼?,却是问陈澍那血玉可还带在身上,是不?是还被那个书生?唬走了。

  陈澍这才惊呼一声,装出个遗憾的样子,四下摸摸,末了,讨好卖乖地冲李畴一笑,只说忘了要?回来——难不?成没了玉,李畴连这个小忙也不?乐意帮了么?

  果?然,这一句话又挠到李畴的痒处。他?本是因被二人推出去?同那刘茂周旋,生?了一整宿的闷气,只听得陈澍这一句讨饶,整个人,就仿佛被戳破了的泡泡,那黑脸也顾不?得摆了,扯着陈澍方才交给她的一张纸,开始大谈特谈起来。

  先是挑剔那字迹不?够端正,也写得不?够大,但?看他?那挑挑拣拣的模样,真是同他?们初见时一样,难伺候极了。

  等陈澍眨巴眨巴眼?睛,应了一声,他?便愈发得意,虽然面?上不?至于直白地显露出来,但?那卖弄的语气却是展露无遗。不?仅挑剔上陈澍的字,还指点上她的用词来了,说什么这悬赏令只用些寻常的银钱,哪里?能赚到人来还剑?还不?如写些什么论剑大会头名,愿意为还剑者所驱使?之类的话。语毕,在陈澍怂恿的目光下,大抵也是一时口快,这李畴大手一挥,竟应下了为陈澍重?写几十?份的活。

  陈澍一计得逞,既把?悬赏令交了出去?,还平白地多讨了几十?封回来,而这一切,只消听李畴显耀几句,这买卖可划算很了,她欢喜地又夸了李畴几句,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半个月“修行成果?”,欢天喜地地扬长而去?。留李畴一个人,此时是被夸得飘飘然,等晚间要?启程,才发觉这活虽不?难,却也是白白耗时,何其冗杂,偏还宝贵着他?那脸面?,非要?头一张写得漂亮了,明了了,才肯写下一张,于是足足写了半个时辰,临行前,才找到机会交给陈澍。

  这一沓纸,可是含了他?何其上心的心血,但?陈澍哪里?知道?拿过来一看,满意极了,夸了几句,正在李畴要?姑且谦虚几句,正在措辞的空当,她就转头递给了一旁的严骥,兴奋地叫严骥随便抽几张喜欢的带回临波府去?。

  于是,李畴原本趾高气昂出的院门,等到了城门口,那一直压不?下去?的嘴角早已拉到了下颚,脸色又臭了起来,气得不?轻。

  陈澍哪里?顾得上他??毕竟李畴那碧阳谷就在淯南一带,而临波府却是相?距千里?,她是恨不?得把?手里?的悬赏令囫囵塞进严骥怀里?,连李畴那臭脸都?不?曾注意到。

  送走了这两位,接连好几日,陈澍又喜滋滋地把?那一沓纸,见人就发,忙的不?亦乐乎,几乎把?此事忘在了脑后。

  ——

  昉城不?曾受到波及,自然更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