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64章

作者:二两清红汤 标签: 江湖恩怨 爽文 东方玄幻 轻松 玄幻仙侠

  毕竟这类奇葩在江湖中本就不少,尤其是瓢泼大雨后,同样被淋了个透,谁又能分辨个清楚?

  于是次日清早,如此朗朗晨光照在恶人?谷的大小楼台之上时,那战事还未歇。

  两方都是打了一昼夜,如何?不累,如何?不疲乏,不过硬撑着罢了。因而这个中厮杀,又不全然似昨日那般你死我活,到了后半夜,部分恶人?谷中人?终于勉强组织起几波反攻,靠那几人?的武功和狭窄的地?形,勉强守住了几处库房与院舍,如今正僵持在檐上道中,拼着一口气?,端看哪边先撑不下去?。

  若是恶人?谷这边撑不下去?了,自然不必多说,擒贼先擒王,如今恶人?谷整个都被端了,整个淯北自然也不愁,哪怕是同样重兵把守的昉城。而若是朝廷这边先撑不下去?了,那自然是前功尽弃。匆忙之间,刘茂本就没带多少人?马,如今折损不少,再想要奇袭的效果,可就难了。

  陈澍带着云慎,先是“拔地?而起”,直直地?往那崖上飞,几乎缘着二人?坠下的路线原路飞了回去?,落到那无名?崖之上,把云慎往角落里一丢。

  云慎稳住身形,忙披上那灰袍,只是披了一半,又兀自愣住,眼尖地?冲着密道口一指。

  二人?立时察觉了这不同寻常的一道血痕,再仔细一看,那魏勉的尸体仍旧好端端地?立在密道口呢!

  要知魏勉虽算不上什?么绝世高?手,其身手,一般武林中人?也是比不得的,不然也不能在这恶人?谷中混上堂主,而这密道更是他应萧忠要求,亲手所建,缘何?,会教这样的人?物死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只一瞧,云慎眉头便皱紧了,似乎想着上前,但碍于陈澍还在——她毕竟不知魏勉身份,恐怕只以为此人?是个寻常的匪徒——因而云慎面容虽严峻了起来,依旧不曾出声,而是一面披上那身袍子,一面看了眼陈澍。

  但见?陈澍竟不曾露出很是气?愤或是泄气?的神情,也是带着一种纯粹的探寻,几乎教人?不自觉地?想起沈诘来,伸手,把这具尸体提到了阳光下,仔细瞧了瞧,道:“是被人?用刀杀死的,死了一夜了。是谷内厮杀波及到此处了么?”

  “……应当不是。”云慎道,又把他送地?图的那事前后隐去?了,含糊一说,道,“这一片,在昨日下午就应该被朝廷这边的人?马占住了。”

  “那就是朝廷的人?马,撞到此人?行窃,于是……”陈澍比了个把刀刺入她体内的动作,话语一顿,对着光细看那尸体,又犹豫了起来,道,“不对……这人?不像是经由打斗被杀死,倒似是不注意的时候,被人?偷袭,那凶手后来又补了几刀,佯作是打斗伤痕,但是这血迹……”

  听她所言,云慎也走上前来,看了,若有所思地?接话道:“诚然,确实只有那最致命的一刀旁,血迹最明显。可寻常窃贼最是警醒,如何?会在这样的地?界被人?偷袭致死,何?况……”

  何?况魏勉为人?,并不出格。

  这点?陈澍不知,云慎却是知晓的,哪怕本性不同,这魏勉毕竟在恶人?谷中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学了不止一点?,如何?会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

  她必然不知晓对方身份,因而才?会放下戒心。可看这凶手出手又利落,显然是有备而来,或者至少是见?到魏勉时便笃定?了要杀她——

  如此说来,恶人?谷中人?鲜有能教她放下戒心的,且也很难在兵马封堵的情况下追到密室来,至少萧忠不能。可若是朝廷这一方,即是正义之师,又如何?在见?魏勉时便痛下杀手?

  除了此人?本就嗜杀成性之外,只有一个可能,这凶手认出了魏勉。

  既认得魏勉,自然也知晓这密室所在。而这茫茫中原,恰巧有那么一个影子,在点?苍关时,送信给萧忠,谋划了这场巨洪;等他们到了昉城,那影子又传信而来,早早地?把陈澍的消息递给了萧忠;及至此回,这魏勉的尸骨,就这样突兀地?摆在二人?面前。

  知晓魏勉在谷中身份的人?或许不少,但知晓她参与众多楼阁哨塔甚至是密室建造的人?,屈指可数,连云慎也不过是试探后才?得到的那张图。

  当然,若没了这张图,云慎凭着他那非人?的观察力,自然也能自行描摹出一份七七八八的图来。但有时关键的就在那最后一二分里。

  但凡见?过这图,又知恶人?谷中内情,并不难猜出是魏勉背叛,送图给这个琴心崖弟子。

  虽然当中略去?了最关键的几处云慎的作用,不过只看头尾,确实很难猜错。由此,必然也会对魏勉生?出杀意。

  可怜这魏勉,手里沾着无数含冤之人?的鲜血,终于醒悟几分,却最终染上了自己的血,得了报应,难说是咎由自取,还是死得其所。

  也不知她死前,面对着那她一直探查而又从不曾查到的暗桩,是否又有所觉察?

  少顷,云慎那片刻的思量之后,但见?陈澍伸手在他面前一晃,惊得他回神来。

  “我在想,这人?死前同我说的话。”她道,“此人?说她是为了金银宝物而来,又把那光头给解决了,可光头来此,不就是为了拿剑么……”

  话还未说完,便见?她猛地?站起身来,视线越过云慎,看向了一旁的密室——

  此刻正是晨时,那日光撒在崖上,就如同撒在方才?那崖洞里一样,蓬勃明亮,照亮了这密室。只一眼,便看出这密室的门与二人?坠下山崖时不同,竟是霍然大开的!

  话赶到这里,陈澍怎么顾得上同云慎细说,当下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往那门内一瞧。

  却见?里面金银珠宝,药材装备,样样俱全,只是有一样,哪怕二人?再走进?去?了,细细地?翻过,也不曾找到——

  陈澍的剑。或者说,肖似陈澍所铸的剑。

  ——

  山上二人?很是找了一阵,而山下谷中,那战火也终于到了尾声。

  得益于一位

  紧接着,那夜里的坏消息果真便得以确认。

  萧忠果真跑了。

  夜里起初知晓时,还怕他只是混进?了恶人?谷的残余人?马之中,无论是亲自攻打小阁楼的人?,还是朝廷这边的将领,都不敢下定?论。可此刻,谷中都打了下来,一一清点?之后,那些被捉住的人?,就差各个对上名?号了,也不曾找见?哪怕一个与萧忠身形类似的人?。

  与此同时,消失的竟不止萧忠一人?——

  哪怕大致清点?,除了几个在恶人?谷中有名?望,一问便能问出来的人?,其余人?,哪怕一时半会没有找到,自然也只能存疑虑。

  但朝廷这方的人?不同。

  或者说,应武林盟所邀,来参与攻袭的那些武林人?士,就不同了。

  都是各自有门派,有招式的。哪怕满脸的血,也能凭自己师门认出一二,因而这缺了一人?,甚至缺了好几人?,就格外明显。

  尤其是当这几人?正是打头去?攻打小阁楼的几人?时。

  刘茂怎么能不气?急败坏,就站在那小阁楼上,从战事结束到现在,足足站了两刻钟,拎着手下的牙将反覆追问,得到的也只有同一个回答。

  谷外兵马毕竟是见?谷中打起来才?冲了进?来,因此是埋伏在山上,来自灵犀阁的人?先一步到小阁楼。那刘茂手下的亲随,一进?谷便直奔小阁楼,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见?那灵犀阁的人?进?入小阁楼,如入无人?之境,接着同那萧忠一齐,趁着这厮杀焦灼,又藉着大雨,飞檐走壁,最终消失在那恶人?谷四周的连绵山脉中。

  ——其中一个领头把萧忠护送的灵犀阁弟子,他迎着那月色一瞧,甚至还认了出来。

  不是旁人?,正是素来与军中关系好,为灵犀阁所纳降的齐班!

  此事事关重大,暂时不过几人?知晓,其中也有一人?,正是当时碰巧听见?的何?誉。

  陈澍和云慎二人?下山寻来时,他要上山寻陈澍,正巧迎面撞上。

  历经如此多的周折,又直面命案,乍一见?陈澍,何?誉如何?不是热泪连连?等不及陈澍同他寒暄,便上前,一把抱住,许久才?松开。

  何?誉这般的壮汉落下泪水,何?其辛酸,陈澍头一回见?此场景,也没觉得有多难得,双手不知放在哪里,见?何?誉还在忍着泪水,讪讪一笑,又见?一旁的云慎看热闹一般抱着胳膊,并不言语,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来,替何?誉拭了拭泪。

  “哦对!你的剑。”何?誉道,猛地?止住了泪,伸手,在腰侧摸索着什?么,一面摸索,一面道,

  “我跟着那萧忠的信使找到了那密室……你也去?过,是不是?我到时,正巧碰见?有人?,还遇上好一波贼匪……后来从密室中出来遇见?了盟主,也是经盟主提醒,才?想起来你的剑还在,又折返回去?,帮你把剑收了回来!”

  话音刚落,他终于解开腰侧挂着的剑,吸了吸鼻子,递给陈澍。

  但见?那剑果真是如陈澍所述,剑柄细长,算上剑身,整把剑足有两尺多。剑看着细长,却并不轻,拿手一掂,真是绝世好剑,比那铸铁大斧还要重上许多,透着明明日光,能瞧见?其上一道赤痕。

  陈澍利落地?接过来,一时间,连云慎也屏息,等着她如何?反应。却见?她眉头一皱,面色不解,显然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曾直白地?问出口来,而是一吸气?,换起一副笑靥,抬头冲那何?誉点?点?头,道:

  “……多谢了!”

第一百零四章

  齐班此人,自然是有来头的。

  此人先前也是同这恶人谷一样,是落草为?寇的山匪,不过是在中原地带,那山头?也没有什么大的势力,早便被朝廷与灵犀阁出手打掉了。

  尔后?,这一波山匪中,唯有齐班,如同变脸一般,一被捉便?连连哭求,说什么自己也是被捉进山中的,又说什么多年下来从不妄杀无辜。其真假早已不可考,只知?那灵犀阁阁主,许是见他陈恳,肯改过,于是真饶恕了他,甚至在他自告奋勇参与了几次围剿残余山匪后?,将他收入门下。

  至此,他便?成了灵犀阁的一员猛将。

  此人蛰伏多年,为?朝廷做马前卒,出生入死,与那武林盟关?系也不差,早便?是那论剑大比的常客。而这样一个嫉恶如仇,忠厚老实的人——却是恶人谷藏在其中的暗桩!

  此般危急关?头?,他才铤而走险,把萧忠救走!

  而刘茂,再怎么光火,也改变不了这萧忠早已被救走的既定事实。

  何况此事虽是武林中人做下的,却着实与武林盟没有关?系——何誉不就是那活生生的证人?这武林盟主,以及其余盟中干事,在众人上?前冲杀的过程中,做的是断后?支援,围谷驻守的活。

  说到底,武林盟不过是个斡旋江湖中诸事的地方,并不能当真统领诸派,更管不到同朝廷关?系匪浅的灵犀阁。

  这顿火,刘茂注定只能一个人生吞了下去。

  很快,还在谷中收拾战场,清点?收缴的人,大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陈澍被何誉引着,往那被临时用?作住处的几个谷内院落走去。打?头?几个,最靠近山坡的,便?是那些武林人士的地方。

  三人刚走近,便?听见那院中有好些声音,嗓音不尽相同,但都声量很大,甚至越争越大,几乎吵将起来。

  “……凭什么,他灵犀阁放走了人,又同我们无关?。本来打?恶人谷就是因为?地形复杂,又范围不大,不似寻常战场,武功高些便?好破局,那昉城可不一样,城郭高得,快赶上?点?苍关?了!城下又都是原野,你空有拳脚,人家一张弓,一颗滚石,便?能要了你的命!”

  话音一落,又听得几人附和。

  “是啊,这打?恶人谷是奇袭,来得容易多了,可若是打?昉城,就别说这恶人谷谷主如今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已经逃回了昉城,单说我们这边两日的动静,昉城城中守军,但凡不傻,也能猜到这是有大军来袭,如何打?得下来?”

  许是说到了兴头?上?,不止这几个附和的人,还有一个语气更冲撞的,粗声粗气地开口。

  “你们武林盟是镇日没点?事做,可我们各自有门派!此番本就是论剑大比耽搁了行程,又来随那刘茂打?恶人谷……是,这官爷查出来那洪水是恶人谷放的不假,可这恶人谷都打?下来了,管他萧忠萧诚的,逃便?逃了,难不成这几万众的良兵好马,还捉不回一个人犯么?”

  于是院中愈加群情激愤,接着好几句重叠在一起,听不分?明的辩声,才是一个声音猛地把众人的压了下去。

  “大家稍安勿躁。”这回的声音听起来耳熟了,像是那武林盟盟主,“我提此言,并不是说要强迫大家随大军一起开拔。只是这局势变了,也当知?会大家一声,你们说是也不是?另外那昉城,确实是不同于恶人谷,这攻城战,诸位去了,恐怕也不一定能有多大的用?,因此若是愿意的,大可随我一起,稍加整顿,今晚便?跟着大军开拔。若不愿的,也不强求,行么?”

  方才还吵得热火朝天?,只听这盟主一顿话,条理清晰,温言好语,把那些火气竟也都堵了回去,屋内好一阵安静,没人搭腔。

  而屋外这三个人,站在院中门边,狠狠过足了偷听的瘾,此刻才一齐回神,俱是相对一笑,掩饰地又抬脚,还是由?何誉领着,推开了那房屋的门。

  正巧屋内终于有人开口,那凛然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诸位在点?苍关?经历了那样的洪水,当下必定是痛心疾首,又乍然听闻这巨洪是人为?的,一时冲动,来了恶人谷随军夜袭。此时呢,那漫天?大洪早褪去了,反正门派内弟子又无死伤,更有大军在此,不必担心那始作俑者脱逃了,因而那点?苍关?哀鸿遍野的景象大抵也记不清楚了,如此说来,确实大可不必再去昉城。

  “可我碧阳谷自有谷内规训,素来教导子弟敢作敢为?,况且在这江湖上?,大小也是排在前面的,说以为?表率也不过分?。既如此,哪怕是去打?昉城,又有何不可?这恶人谷谷主逃了,罪魁祸首不曾找到,那这么多条人命也不算是安息,盟主只消说个时间,我碧阳谷几位弟子,定随军开拔!”

  说罢,便?有几人抚掌赞了声“好”。

  那须陀寺的僧尼妙云,不声不响地同盟主行了个礼,也是无声的表态,接着便?是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赞同,声音轻柔,显然是陈澍的熟人,琴心崖的那个悬琴了。

  见有三人表态,那起先闹得起劲的人也没了声响,此时,何誉才清了清嗓子,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来,道:

  “寒松坞不过就我一人,因此我应当也算做得了主了。昨夜袭击恶人谷,我本就没出什么力,若是再不去昉城,多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这话说得柔和,不似方才李畴那句话,只说自己原先没怎么出力,也算是给众人了一个台阶下,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缓和了,那盟主也笑出声来,朝他身?后?一看。

  “这位是陈澍,陈姑娘吧?”

  众人本打?算挪回的视线又重新落到了门口。

  身?前何誉也非常“识趣”地让出了陈澍,再有云慎在她腰间的一推,哪怕是她,也趔趄地往前走了半步,又悄悄转过头?,怒视了笑着面对她的云慎一眼,才讪笑着点?点?头?,道:

  “对,是我,昨夜我……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要打?昉城,我肯定是同去的!”

  何誉一让开,那人群中的几个面孔也分?明地展现在她面前。除去方才能听出来的李畴、悬琴和妙云外,那徐琼也在,冲着她温和一笑,以及逍遥宫的莫咏,左肩那伤显然还未好,仍包着厚厚的一沓布。

  这些人,出了门,回到门派之中,大都是说一不二,可此刻,都安静而好奇地瞧着陈澍。外面天?光明朗,可这房间却被这么多人一围,甚至有些黑压压的了,只有陈澍三人开门这一下,才将那天?光透了进来,照亮了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庞。

  他们似乎还在等着陈澍多说几句。

  论剑大比如此匆忙结束,陈澍忙于救灾,最多与那些平头?百姓接触几回,也从未真正被这群江湖老手这样打?量过,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了些真正拿了头?名的实感?与兴奋。

  陈澍也丝毫不避地打?量回去,带着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