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72章

作者:二两清红汤 标签: 江湖恩怨 爽文 东方玄幻 轻松 玄幻仙侠

  这一瞧,下方众人更是喧闹非常,别说是先前?那些挥手?高呼的,甚至有人大声怪叫起来,用一种称得上是淫亵的目光往她那半撩起来的盖头里钻。

  但无论怎么踮脚去?瞧,这女子?也不过露了洁白的颈项与半个下巴,再多的,就隐在那绛色盖头下,根本瞧不清了。

  陈澍看着?,也出了会神,直到云慎有些不悦地扯住她想往前?凑的身子?,道:“好奇也要适可而止,别教人看出来了。”

  “我不是好奇!不对……我就是好奇,但我不是好奇她长什么样,”陈澍回过头,正色道,“我是好奇……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说话间,这顶头上的徐渊也说完了,无非就是说些勉励比试者的话,许诺的好处不一而足,当然,除了这位单看身段便?非常人的新娘,还有最重要的一样宝贝。

  ——那把剑。

  除了事先便?知晓此事的陈澍三人,其他人大多都是从些流言蜚语中听闻的这个消息。

  既是流言,自然并不能确定当真有剑,可江湖之?中,是是非非,追名逐利之?行?从来不算罕有。

  因此,这楼下一群人当中,本就有不少并非是冲着?结亲,而是冲着?这把宝剑而来的。

  这些人听了徐渊的应诺,自是兴奋,其他原本就奔着?结亲来的,此刻得知还有不少意外之?喜,则更是兴奋。

  于是,这小小的比武场里也越发混乱,一时间,不少人往那比武台上挤,似乎生怕晚了一时半刻,就上不去?了。而这匆忙的一次比武,没?有规程,更是不知晓是谁应当先上台来比,就这么陷入一团乱麻之?中。

  武林盟主当然不会亲自到楼下来,他护着?那女子?进楼中观赏比试去?了,只?派了两三个盟中差役出来,吃力地想把这场面压住。

  好不容易,在那徐渊走后,那些起哄者终于缓过劲来,有人爬上临时搭就的比武台,冲着?台下一群人高喊,把这场子?堪堪镇住了。

  但见这个差役连自己?乱了的衣衫也来不及打理,便?一个个地点人上来比武。他就近指着?的那两人,喜不自胜,连忙上台,把其余人都尽数赶了下去?。

  如此,这闹闹哄哄的比武招亲才算终于开始了。

  这不过是个潦草的擂台战,胜者守擂,败者就自觉退出,若不是要捉人,连那前?一日的登记都不必有。头两个人比划完后,很快便?有第三个,第四个,大抵武林盟主已走,那些看热闹的也散了,倒不似方才那般混乱。

  但陈澍方才就在人群外围,她并非挤不上去?,只?是既怕被人认出身份,也怕搅了比武招亲的局——她若是上了,还有谁能比得过她呢!

  也是这前?面的人太多,只?要上了一个,下一个就会被强硬地推下去?,因此,眼看着?好几个人都败下阵来,比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她还未轮到人群前?面去?,只?顾着?踮脚,也瞧瞧那些参与比试的人里,究竟有几个瞧着?像从恶人谷逃离的“军师”。

  几场比试下来,先前?那些闹闹哄哄的无赖见没?有便?宜可占,陆续从人群中离开了,剩下的大多都是真心想要攀一门好亲,或是似何誉陈澍这般爱凑热闹的。

  倒是苦了云慎,既不爱瞧热闹,还要在陈澍的“威逼利诱”下任由她攀着?自己?的胳膊,艰难地把她往上送,好教“个矮”的陈澍能把台上局势看个分明。

  毕竟是比武,偶有损伤,血溅台上也是难免的事情。

  这些人既然良莠不齐,当中一些更是从未见过真刀真枪的对抗,头几个花拳绣腿的一过,但凡上来两三个,能把人打得缺胳膊断腿的,那台下往上涌的人潮便?止住了。背后那些人不再把他们往前?挤,而前?面的那些,甚至还有“急流勇退”的。

  甚至不需要陈澍再往前?挤,只?等她从云慎身上跳下来,而那几人往后退时,便?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人群中的她。正巧又?一场比试结束,有人惨叫着?被人扶下去?,武林盟差役又?爬上台去?,一瞧,大抵还真以为她是主动上前?来的,随手?一指,便?把她引到台上来。

  陈澍哪里知晓原先挤挤攘攘的人群,只?见了些血,就如此小题大做地躲开了,她还在懵懂之?中,一时不敢上前?,不由地边走边回头,朝云何二人望去?。

  云慎表情淡淡,眉头微蹙,目光微动,似是关?切,但却?罕见地没?有出声支招,反而是何誉,一见她回头,面带犹豫,便?出言,笑?着?劝道:

  “你?明明都比过……怎么这回反倒怯场了?”

  说得陈澍一愣,又?回过神来。纵使将才还有星星点点的犹疑,顿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只?见她自言自语一般的应了一声“对哦”,一扬长发,快走几步,纵身跃上那比武台,对上方才已经砍伤好几人的一个长须男子?。

  习惯了那论剑大比的章程,陈澍乖觉地等着?有人敲声钟,或是喊一声开比呢,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台上,站定了,冲着?那人一笑?,不曾注意到就在她上台的一瞬,那武林盟的差使已经麻溜地下了台。

  而对面那人,手?里端着?滴了血的弯刀,甚至不曾回应她的笑?意,便?一声不吭地发难,朝她冲来。

  霎时间,她还不曾躲避,身后那些围观的纨绔子?弟早已又?被这染血一刀吓破了胆,推搡着?要往后退去?。眼见台上的陈澍一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而她身后,台下的人,又?极有默契地往后退一步,空出好大一块教人哭笑?不得的缺口来。

  此时,许是见她躲也不躲,那上前?攻来的人才露出了些微得意的笑?,似乎稳操胜券,只?等着?下一个来挑战的人了。直到攻到陈澍勉强,陈澍连眼皮都不眨,他似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但为时已晚。

  端看陈澍只?轻轻地动了动手?臂,尔后一扬,两根手?指冲着?那朝她挥来的刀,正面迎上。她只?使出一半不到的力气来,便?捏住那人的刀,在止住此人攻势前?,先用那两根薄薄的手?指,把这沾了血的刀拭干净了。

  二人离得近,这人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眼看着?手?里好刀被她生

  生地拭过,面色也生生地由得意变为惶恐——

  也只?有近在咫尺的他,才能看清,陈澍这看似轻巧的一拭,不止把血迹擦去?了,还把他手?中的好刀刮得卷了刃!

  在台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这男子?便?惊恐地把弯刀一撤,连退几步,神情惊疑不定。

  众人方才吓破了胆子?,空出的那一圈,便?也没?人瞧清二人之?间的动作。只?看见这一眨眼的时间,那人便?从如此猛烈的攻势转为退守,加上本来就有好些人被人群挡着?,看不真切,这人群中自是又?起了好些波澜。

  推的推,闹的闹,总是有人想壮着?胆子?再往前?凑,喧声又?起。

  但,就在这波澜起的同时,陈澍也动了。

  她追着?那避让回比武台另一侧的男子?,也不只?用两根手?指了,就这么使手?掌一抓,将这还想往后撤,稳住身形的男子?往身边一拽。

  终于,像是逮到人一般,陈澍把两人再度拉近,看清了此人满脸的惧色。

  她黑溜溜的双眼紧紧盯着?这人,就在这人要开口认输前?,她先开了口。

  “——你?是那个恶人谷逃跑的‘军师’吗?”

  “……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啊?”

  “快说!是,或不是!”陈澍厉声道,“休想糊弄我?!”

  那人顿时冷汗直冒,哆嗦着嘴,结巴地应:“什、什么军师,侠士大哥明鉴,我?不认识啊——”

  头一回被叫“大哥”,陈澍也是一怔,有些不自在,但很?快绷下脸来,狐疑地扫了一遍面前这人已是惊恐至极的神情,心下嘀咕两句,想也觉得这样欺软怕硬之人必定不是沈诘徐渊所寻的那个歹徒,又把手?往身?后一送——

  只听“彭”的一声巨响,那人仰面朝天,被她?轻轻松松地整个甩去台下!

  也亏得适才众人被那一刀震慑住,往后躲了一截,此?人才没有摔进?人堆里,而是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先吃痛地躺了一会,见众人都在瞧他?,再往那台上一瞄,大抵也是怕旁人再把他?架上台去,对上陈澍这个“魔头”,于?是一个激灵,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刀也不顾了,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去。

  哪怕方才陈澍和他?在近处的动作,台下人不曾瞧清楚,那二人之间?压低声音说的话,也没人听见,可这一扔,却着着实实地震了震这个本就?不稳当的比武台,也令那些围着观望的人,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只听得陈澍轻松地拍了拍手?掌,一片诡异的安静里,连她?手?上尘土被拍落的声音都清晰可辨。直到她?转过身?来,台下才响起些许杂音,却是有人腿软,忍不住又退了两步。

  见众人一改方才的势头,反而各看各,没人上台来了,陈澍暗道不妙,

  她?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也不顾险些扭伤脖子了,只瞪大了眼睛,果然瞧见那方才武林盟主出现过的阁楼上,有个穿着嫁衣的身?影正?立在栏杆一侧。

  似乎是因为女?子微微低头,正?望着陈澍,那绛红色的盖头也随风飘动,飞起熠熠珠帘无数。层叠交错的一粒粒明光,映着天际,也映着那一身?艳服好不鲜妍,一时教人屏息。

  陈澍莫名愣怔,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耳后有人,似乎正?为这景象所感,一时冲动,跳上台来,怒喝一声:“我?也来与你比划比划!”

  但见此?人阔面宽额,虬须乱发,足足九尺身?长,只着短襟札裤,端得是一副疏狂模样。陈澍见了,也起了斗志,打量此?人身?形应当不是那所谓的军师,连那问都省了,也飞身?上前,与其缠斗起来。

  这人手?上功夫确实比先前那位要好上不少,饶是陈澍,暗地放些水,也和他?打得有来有回。

  台下人逐渐被二人战局吸引了,有人连声叫好,有人目不转睛,又渐渐都往前围了上来。

  最后,陈澍一个不小心,力气一大,把这人的手?臂失手?卸了,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壮汉身?形晃了晃,仍立在台上,咬着牙道了一声认输。陈澍见他?为人正?派,此?刻面色不虞,犹豫着还想分辩两句,说她?不是故意的,或是帮那壮汉瞧瞧,谁料她?还没开口,那台下就?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就?说这位公子看起来就?不是寻常人物!”

  “还真赢了,这小个子实力不俗啊?!”

  “败下阵来的这个不会真是那个永州最著名的镖师吧?瞧着好像……”

  议论之间?,又有另一人出声来,先道了一声“我?来!”,等那壮汉被人搀下去,他?便慢悠悠地走上台,冲着陈澍一拱手?,一甩手?里短鞭,凛然道:“在下镜月教弟子尤盛,烦请指教!”

  话还没说完,台下就?有好几个认出他?来了,压低的抽气声和惊呼此?起彼伏。

  大抵镜月教虽不在那几大门派之列,却也是在永州颇有声望的,而此?人,应当也是小有名气,若昨日报了名,看那名册时,应当早便有印象了。可那台下武林盟差役一听,忙去翻昨日登记的名册,不多?时,有些纳罕地问:“……这名儿好似没在我?们名册里面啊……”

  ——此?人,分明不是来参与比武招亲,而是瞧着方才二人打斗有意思?,手?痒,也想来试一试陈澍的深浅罢了!

  但这差役翻了半晌册子,说话间?,二人早已交手?好几合,陈澍也打得兴致大发,连连给那人喂招,甚至起了兴趣,在台上好几回径直朝那人面门挥拳,但看他?怎么防,连身?上手?上被鞭子抽了也不管不顾。

  如此?,有来有回地斗了好些回合,直到那人似乎试探完了,陈澍还想同他?再练练呢,一个挥掌,便见此?人仰身?躲过,又冲她?一拱手?,笑着夸了句“好身?手?,受教了”,便一扬衣袖,跳下台去。

  陈澍茫然地看着那人潇洒钻入人群中,转眼便不见了。

  可台下等着她?的,当然远远不止这一人。

  不知何时,大抵是二人方才凝神对战时,这台下观赛一圈又一圈的纨绔、公子里,挤进?了不少更懂得那招式的,更有些原先并不知晓此?处在比武招亲,只当这是个寻常擂台的。

  单是看陈澍与那尤盛较量,哪怕不精通此?道,也能看出她?那点到为止,温和实诚的招式,以及她?的游刃有余。人道是比武中,伤人难,不伤人更难。哪怕是自己门派中,或是家?族里教子弟武术的,恐怕也没有这么招式娴熟,又克制好说话的教习——教人见了怎能不想上来比划比划?

  一时间?,走了一个,又有好几个不同面容的抢着要上来比。比试台上一时热闹又起,陈澍也顾不及去细想了,她?自来爱练功,又怎会嫌比试多??欢喜地先同一个细瘦男子练了练枪法,又同另一个使暗器的老人对上了,脚下轻快地把所有暗器都躲了去,引得台下掌声不断。

  她?当然也寻机问了些问题,不过有那头一个人的愕然回应,她?也学会了掩饰掩饰,问的都是些“不知仁兄去过昉城没有”“仁兄是哪里人呀”这样随口攀谈一般的问题。

  这几人自然都不是那“军师”,无一人形迹可疑。

  末了,有个女?子也想上来试试,于?是这回,那差役终于?不消翻册子也知晓这女?侠昨日定不是来报名的,扯着嗓子把沸腾的人群压了回去,又同那女?子吵了半晌。

  台上蓦然只剩她?一人,耳边的喧闹虽然响亮,但一声叠着一声,一句也分辨不清楚,便也没有那么吵了,陈澍突然又想起方才那心头掠过的莫名思?绪,扭头,再度往那阁楼之上望去。

  却见那一个时辰前还在看着擂台的新娘,已回了阁楼之中,似乎再未出来看过了。

  也因此?,那些围在台下的人,才误以为此?番不过是寻常的比武。

  陈澍眨眨眼睛,就?在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的时候,终于?又有一人,由那差役确认之后,上台来了。她?急忙定神,把这些思?绪都抛在脑后,生怕哪一招一式力道大了,又把人打伤。

  至此?,这比武招亲算是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陈澍足足比了一整日,那比武被她?比得名声越来越大,好些不过是路过平潮口,抑或是深居浅出,平素不出门的人,都听闻了她?这样超绝的武艺,赶来凑这一回热闹。比到后来,那台下众人,好些都被她?所震服,言语间?,已经?笃定了陈澍必是那武林盟主的新女?婿了,甚至在感慨这武林盟主平白多?了这样一个好手?,看来比武招亲还是颇有运气的。

  而陈澍呢,比到后来,连自己也发觉了这实在有些高调——她?原本同云慎、何誉二人商议的也是等那比武快结束了再上台攻擂,怎知事情发展至如今的局面?然而她?要拿回自己的剑,就?必然不能输,也只能硬着头皮赢下去。

  听着台下一次又一次为她?而起的欢呼声,陈澍也只能露出干笑,心里默念着,求求那武林盟主不要因此?而认出她?来。

  直到太阳落山,那武林盟差役见最后一场比试结束,上台来,气喘吁吁,神情复杂地对陈澍道了声恭喜,又举着陈澍的手?,大声宣布这一日的比武结果。

  台下当然无一人有异议,皆是心服口服。

  紧接着,那楼阁内的武林盟主和新娘也下楼来。那徐渊此?刻脸上笑意真是分毫掩不住了,若不是陈澍事先知晓,还真以为他?今日是来挑女?婿的。但见他?先是伸出手?来,极满意地拍拍陈澍的背,说了些勉励的话,然后,也不在意陈澍脸上那僵硬的神情,又把他?的女?儿叫到跟前来,温声道:“如此?,今日正?好是吉日,你二人正?好成婚,今夜便是你二人的新婚之日了。”

  陈澍哪里敢应?她?自己那嗓音还不太装得住呢,又是对着徐渊,只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作出一副害羞的样子,紧接着,不失好奇地把眼去瞧面前那位红衣女?子。

  隔着方巾,瞧不清那女?子的神色,但见她?也跟陈澍一样,点了点头,其上的珠帘又一次晃动,仿佛有清脆的铃响声就?萦绕在陈澍耳边。

  “喏。”她?轻声说。

  能听出这女?子已把自己的嗓音放软了,可那利落嗓音却是长年累月习惯了的,轻易改不得。只这一个字,便教陈澍敏锐地听出来了些许蛛丝马迹,等这女?子应声后,她?再转身?,拿出身?后侍女?捧来的宝剑,合着那些金银珠宝一起,微微躬身?给陈澍展示,那板板正?正?,利利落落的动作,包括执这一把利剑,又爽利拿与陈澍来瞧时那稳重熟练的手?法,更是教陈澍猛地惊觉。

  这女?子分明不是旁人,正?是她?相?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