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75章

作者:二两清红汤 标签: 江湖恩怨 爽文 东方玄幻 轻松 玄幻仙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昨夜正是盟主之女“大婚”之日,这武林盟主徐渊在大?堂上与诸多好友相谈甚欢,也是喝了个不省人事,今日,是事发之后,派人去他房间相询,他才大?惊,勉强收拾干净便急匆匆出来与其他人商议此事。

  虽然作为谋划者,他自己必定知晓这比武招亲不过是个幌子,但也许正因此,昨夜他当真是一口酒不敢少喝,几人相商时,就数他身上那酒气最重。

  旁人不?敢说,徐琼却是直言不?讳,只道让他去稍微醒醒酒先,再?来商议。

  然而?这事,事涉的可不止陈澍的剑,包括武林盟在内,那一室的宝物,何止是价值不?菲,好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原先送给陈澍,这些人都觉得心?疼,如今更是被人盗了,那当真是没处说理去——

  偏偏这个偷盗者,似乎还是武林盟中的自己人。

  问起来,徐渊也是认识此人的,别说徐渊,连徐琼都是认识的。

  都说这老者可不?是如他表面瞧起来那样平凡世俗,也是直到今日说来,众人才知晓,这老头子,自诩活了近千年的年岁,又时常吹嘘自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天机数条,他能窥得一半,而?他混在武林盟中,借的也就是他“招摇撞骗”的这身本?事。

  不?必说,并非是徐渊徐琼父女二人好骗,只是这老者毕竟当真有些手段。虽然二人都不?曾真信他口中所说有关年岁、天机的大?话,可当那老头子秀出一手写符画符的本?事时,当他制出的符菉,还真能有些用,不?拘是辟邪祈福,姻缘寻物,连那治病救人都能用上时……

  哪怕是徐渊徐琼二人,也不?得不?信了三分。

  而?这老头子的个性,恰巧又是个尖酸爱财的。他留在武林盟之中,无?非是为了那几两银子,一个糊口的差使。

  ——出了武林盟,若对寻常人,就像陈澍这样直言不?讳,说自己的剑飞走了,那十?个人里,八个不?信,一个要顺势骗她,还有一个,恐怕要把她当成傻子。待陈澍如此,待这老头自然也如此。

  比起辛苦独行在坊间,靠嘴皮子混口饭吃,当然是倚靠武林盟来得简单便捷。

  囫囵算来,他已在武林盟中呆了不?下?数十?年。旁人想起,也只觉得这样的老顽童,似乎从知晓他的那一刻起,就是为武林盟做事的,无?人知晓他真正的来历,也无?人曾经刨根问底过。

  直到酿成如今这样的大?案。

  待徐渊收拾妥当,得知此事,先是派人去报官,还要分出心?神来,招待陈澍。好在陈澍早已说过不?必要那些宝物,他对陈澍更是满脸笑意,否则这武林盟一赔赔两份,当真把底裤都赔没了,恐怕也堵不?上这个缺口。

  但陈澍比他们更急。

  只说了两句,她便开口问那徐渊,报官后能有几成把握能找得回来,若真找回来了,是不?是也要费许多时日?

  徐渊昨日是醉在房内,一夜昏迷不?假,但陈澍寻剑之事,他毕竟也有所耳闻,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便知晓陈澍急的是那把他捡来的剑,说他武林盟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陈澍只需要再?等等,等他点齐人马,便前去寻人。

  如此,武林盟与那官府双管齐下?,也能多一成胜算。

  “按你此言,”陈澍顿时敏锐地捉到他话中另一层含义,迳直问道,“盟主是知道这人会?逃往何处了?”

  “……大?体有个数。”徐渊道。他一顿,叹了口气,把自己所知的那老头的情况合盘托出。说此人在武林盟中做了多年的事,也就近置办了一些家产,据他了解,这产业就在武林盟,也就是徐府所在的附近。

  不?是别处,正是一切的起始,那场大?水所淹的——点苍关。

  ——

  “你想自己去寻?”云慎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又抬头,确认一般地看一眼四周,道,“此事恐怕……”

  毕竟有一院子的远客要待,还有一堆宝物的失主要去协商,因此,午膳之后,这失物一事的处置被暂且搁置,那些武林盟差役又回到了院中,该忙啥忙啥去了。

  而?云慎,被陈澍拉去了一处稍显隐蔽的走廊。

  “你们可能不?知道!”陈澍打断他,兴奋地同他比划,道,“有剑修,当然也有符修,不?过这些符修,不?似我们剑修那样定心?养性,他们是一个比一个还世故,因此在世间游历多年,又有那几大?宗门的互相攻伐,才不?曾留存下?来几个。唯有我们剑修,因是躲在山里,才得以?保留——”

  “一听就是你山门中师父与师兄同你讲的故事。”云慎评价道。

  “——总之,这人定是个符修,而?且是修为颇深厚的符修。我早该知道的!早在那点苍关大?水的时候,我在那城头挡住洪水,险些要挡不?住了,当时便有一个人,使了个符菉——而?那老头当时也恰巧就在点苍关!他定是那个你此前提醒我,或许存有坏心?的另一个修士!”

  她目光炯炯,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要知道,修士行路,那可是一日千里,若要等那武林盟主备好车马追赶,恐怕赶个十?天半月,反而?相距越来越远了!”

  云慎默了默,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忘了?我也是无?所不?能的修士,”陈澍冲他挤挤眼睛,这才稍微去了那兴奋劲,道,“遁地不?会?,飞天,总是会?上两手的!等我再?飞回点苍关,把那符修抓了,不?仅我的剑就到手了,连那武林盟的宝物我都一并带回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如此说完一大?串,巴巴地瞧着云慎等着他附和一两句。但云慎面色却不?似寻常那般轻松,只敛了神色,默了一会?,道:“你确定,等你到点苍关后,能抓到这位使符的老人家?”

  陈澍哑然,少?顷,深吸一口气,才道:“有什么?不?能的?——你若实在担心?,带上那武林盟主不?就成了?他总是知晓这老头住哪,常在哪里落脚的吧!”

  二人说话间,这院中忙碌的差役正前前后后地奔走着,越过身侧栏杆,时不?时能瞧见一两个人,卑躬屈膝地把院里住着的客人往门外?引,而?那些丢了宝物的客人,也大?多说不?出好话来。

  只是,这些人哪怕正要发作,瞧见门口站着送客的徐渊,再?一想那些往日情分,终究也只一拂衣袖,恨恨地走人了。

  云慎瞧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你知道我为何会?去瞧这武林盟中的库房么??”

  “……为何?”陈澍一愣,似乎全?然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昨夜,我瞧见了这偷盗之人。”云慎缓缓道,又压低了声音,似乎很?怕隔墙有耳似的,“但我所在的地方,原是院中角落,不?能瞧见那库房的。我那处,与其余仆役一齐聊天攀谈之处,正对着的,是你原先换衣服的那个阁楼。”

  话音落下?,陈澍一时半会?也不?曾明白,只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慎。

  “……你换下?的衣衫都还在,但是有一点,”云慎轻声说,“你的玉佩……也丢了。”

  片刻安静。

  这话顺得太快,陈澍或许不?明白当中曲折逻辑,但云慎想了一夜,又怎会?想不?通其中关窍。

  若当真是那个符修,偷了这些武林盟主为设局攒下?的宝贝,那为何还要来到陈澍房中,偷陈澍的传世玉佩?这玉佩虽说是时间还有,可要是来偷,首先得知晓这玉佩就在陈澍身上——先不?说她明明乔装打扮,假办成了男子,就说这老头,单凭一面之缘便能将陈澍认出来,那他又从何处得知,陈澍随身带着个师父传下?来的好玉?

  再?者,这老头是符修之事是不?假,然而?点苍关一次,无?名崖一次,分明两次都是在无?形之间相救陈澍。第?二次,在无?名崖时救陈澍,连云慎这般谨慎的性子,也放下?戒心?了。若要图谋她的钱财,图谋她的玉与剑,大?可以?在彼时便动手,何必拖到今日?

  最后,也是最至关重要,他却说不?出口的话——

  若真是修行之人,又怎会?看不?出来那剑是真是假呢?哪怕不?知陈澍这把“含光”原就是佚失在天虞山的“诫剑”,凭这老者自吹的千年道行,如何看不?出这恶人谷仿的剑不?过是把凡铁而?已?

  既是凡铁,怎么?值得他为此抛弃多年来在世间混迹得到的一切?

  哪怕是加上那些个凡间的“宝物”,对于一个修士而?言,也远远不?够!

  需知这符修,虽不?比剑修一柄剑开天来得雷霆,可在凡世中,对着的毕竟是茫茫肉体凡胎,大?可以?横着走。此人既然甘愿做一个招摇撞骗的“老道长”,那必然本?性如此,就算在徐府中人口中,他再?贪,也不?过是贪些小钱罢了。

  比起那莫名消失的老头,甚至这满院的宾客还要更可疑一些!

  然而?这些问题,就好似那雨后的泥地,刮烂的布料,一地泥泞,千头万绪,就唯独差那拨乱反正的一击!

  偏偏这众人之中,何誉温吞,云慎心?里埋着秘密,畏手畏脚,而?严骥就更指望不?上了,比那些个纨绔子弟还不?学无?术些。最善于此道的沈诘,如今应当正在京中,审问着那营丘堰的县官呢。

  如此棘手的局面,竟似是无?解之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徐渊把一个个宾客送走,云慎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时,便听见面前的陈澍也开了口。

  “究竟是不?是他偷的,只需把他抓了,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她问。

  正如每一个剑修那样——直接,果断,一力降十?会?!

  云慎一愣,还未回话,她便身形一动,从那楼上纵身一跃,凌空飞到院外?,正巧落在那大?堂的屋檐上,又回头,冲着云慎莞尔一笑。

  “徐盟主!”远远地,便能听见她清脆的嗓音,响彻在整个院中,“不?如这样,今日便启程去点苍关,只要是由我带着,一刻钟便能到——我们先去,探个虚实!”

第一百二十章

  刘茂一去,这走马上任的新都护人还未到,官府暂时没了主?人?,自然便?成了着陆的最佳选择。陈澍挥着马鞭,同在丈林村那回一样,飞过茫茫淯水,带着众人?迳自在那官府中落下?。

  院中空荡荡的,连那寻常看守衙狱的守卫都没了踪影——毕竟,所有的囚犯在一夜之间都被那大水淹死了,所以?,哪怕还?有衙役,恐怕也是在家躲懒,乐得清闲。

  徐渊似乎还?有些拘谨,云慎却是坐“惯”了陈澍的这个颠簸马车,这回下?车,一点异样都未露出。

  剩下?那二人?,何誉几乎魂都给吓没了,前面几人?都出了马车,他仍是惊魂未定。严骥虽然也有些不适,却硬撑着,在马车里,光是笑何誉就笑了半程。此刻,他也自然是呆在车中,等着何誉缓过神?来之后,再下?车,又娴熟地牵着那马,往官府中安置马匹马车的棚中去了。

  虽然时隔不过一月,但因点苍关是受灾重建,此时来,正是恍如隔世。不止是那街道房屋都慢慢地修好了,还?有城中被大水淹死的树木,冲散的家?禽,如今都仿佛从这片无土之地里长了出来。

  再看那街上众人?,这一片景象更是祥和极了。许是大难之后,凡是良心?未泯之人?,必怀感恩,因此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吆喝声,打闹声,不绝于耳。

  众人?从那官府中出来,还?有一两个?人?,认出了才去掉妆容的陈澍,要?上前来迎。

  陈澍哪里应付得过来?只冲着那些人?讨好地笑笑,转头,便?抓着那徐渊问,催他赶紧带着众人?去那符修的落脚之处,看个?究竟。

  于是,众人?紧赶慢赶,天还?未昏,便?赶到了徐渊所述的头一个?落脚处。

  不是旁的地方,正是点苍关内一处小的宅院。

  说起来,这院落其实还?颇显眼的,只走到那院门所在的街上,远远一望,便?能瞧见最惹眼的这一座院落。

  不为别的,只因它那裸/露的砖瓦与倒了一半的矮墙。

  是了,点苍关大水,这符修的小院自然也是被冲跨了。而这半个?月来,许是此人?散漫,懒得重筑,又许是一直随着那武林盟忙前忙后,来不及修筑。如此小的院落,明明随便?花上三?五日便?能清理干净,竟也就这么搁置在此了。

  左邻右舍都修上了新房,就它还?维持大水时的景象,仿佛是时间倒流,又带着他们回到了那一日混乱。

  “这,还?需要?翻找么?”何誉不确定地问。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陈澍,几乎全然不管不顾地直奔院中,只留下?一句清脆的声音:“找!为什么不找?”

  在她身后,云慎也跟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越过那围墙倒塌的缺口,走进?满地散落的砖瓦之中。于是剩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约而同地轻笑起来,互相谦让两回,便?一齐进?入了这个?破败小院。

  院中果?真一丝人?气也无,静得连远方的炊烟也变得暗淡了几分。

  说是个?小院,还?真是极小,被两边新建的院墙挤压着,连暖阳也几乎照不进?来。整院的碎石瓦砾,不止伴着经久不散的潮气,又因数月未动,其上落满了灰,光瞧一眼,那阴影便?教?人?透不过气来。

  众人?足足翻遍了整个?小院,甚至掘地三?尺,打开了那沉闷的地窖,半间房半间房地找了过去。

  只说这老者?,确实为武林盟做了“一辈子”的活,连那并不富裕的家?中,尽是武林盟中的一些琐事册子。而他这些年得来的那些赏赐,攒下?的积蓄,也并不多,至少,端看这一屋被水淹过的空荡荡的小院,并不多。

  但当众人?打开了那地窖,哪怕是陈澍,也不由地一惊。

  入目之景,仍在一片昏暗之中,只有一角的阳光通过那木门打在众人?脚前的地上,再艰难地映出屋内的摆设。但只需藉着这些微光,便?能看清这一屋子的画符朱砂,甚至还?有些,冒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却一眼便?能看出其并非凡物的旧物。

  此人?,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符修。

  可?他若是不曾回点苍关,或者?说,不曾回到这个?他自己所有,居住多年的小院之中,还?有何处能去?

  再手眼通天,这位符修也不曾丢失那世俗的欲/望,至少,从此事来看,是不曾——难道他如此费尽心?机,偷盗了如许财物,最终却只是为了在深山老林中,日日对着那些生霉落灰的宝物自得其乐?

  就在陈澍被那符菉吸引着往前查看时,许是想到此处,第二个?下?到地窖中的云慎,默默回头,看向了那徐渊。

  徐渊大抵也明白他的意思,沉吟半晌,道:“若这人?不曾回到此处,他确也有别的去处。毕竟也为我武林盟做过多年的事,那些去处,大多都是我武林盟在各大门派,各大城镇的驻地,此人?本就有我的许可?,仓促之间,他知晓我必定不能发令去拦他,因此逃亡他处也是有可?能的。”

  “那这些驻地……”何誉问。

  狭小的地窖当中,这一声问回响起来,几乎把那灰尘震了震,连走到最里面的陈澍也回过头来,那对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徐渊。

  “点苍关就有一处。”徐渊道,又顿了顿,说,“不过我想他应当不会大胆到直接留在点苍关……毕竟此关来往之人?甚多,一不小心?,便?容易露出马脚。”

  “有道理。”云慎说,又看了眼这些屋内的符菉,转头,道,“不知除了点苍关,这附近是否还?有……”

  “有的,有的。”徐渊道,“我正要?说,除了点苍关,附近的弦城也有一处武林盟的驻地,而且因为是……是我徐府所在,那处驻地相比于别处来说,更加大而严整一些。我常居弦城,他随我办事,也时常借住徐府,想必他对那弦城也更熟悉些。”

  严骥一扬眉,连脚都还?没踏进?这房内,便?侧身,摆出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那不如即刻便?启程前往弦城。”

  “但,万一此人?就在点苍关,我们岂不是与他失之交臂?”何誉犹豫道。

  “这便?有些不好取舍了。”徐渊笑了一声,坦言道,“如今这个?局势,若说不急,那就太?假了,可?是这样的情形,也只能来得及去一处,另一处,恐怕就不能及时……”

  “为什么只能来得及去一处?”陈澍似是看完了那墙上符菉,甚至大咧咧地又撕下?来两张,仔细瞧完了其上的字迹,才突然插话。

  “因为这人?,既然是……”徐渊说着,顿了顿,用一种自己也不完全确信的语气,道,“‘符修’?必然是比我们要?快上许多的,我们跟在他身后,追查,本就落后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