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晓
可是今天早上，黄老五自己来了，过了一个时辰，老板娘才来，黄老五很不高兴，瞪了老板娘一眼，没有理她。
第550章 沈静冰是个死人
“其实这些年来，老板娘还是第一次迟到，黄老五可能也是这样想的，他也没有太在意。可是我去看到，老板娘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个男的和她一起来。
黄老五去忙自己的事了，也没有去看老板娘。
第一笼豆沙包蒸出来，我就跑过去吃，我们当鬼的，对于人间的美食，肯定不能像活人那样吃了，其实就是闻味，不过我可是个讲究的，从不会在一只豆沙包上闻，我把整笼的豆沙包全都闻了一遍，这样一样，吃豆沙包的人就不会发现了。”
女鬼说到这里，便看到沈天师一脸的嫌弃，像是在说：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吃这家的豆沙包了。
女鬼自觉她是惹恼了天师，连忙给自己找补：“天师大人，您别误会，小人只吃第一笼的，后面的就吃饱了，后面的全都不吃了。”
沈凝又懂了，嗯，以后无论是豆沙包鲜肉包还是核桃包枣泥糕，她全都不吃第一笼的了。
女鬼见沈天师的脸色多云转晴，偷偷松了口气，她现在可佩服独荒哥哥了，这和天师打交道真不是随便一只鬼就能做到的，独荒哥哥真厉害，可比自家那只死鬼强多了。
女鬼继续说道：“我刚吃完饭，正准备去睡觉，就见老板娘忽然把我吃过的一只豆沙包揣进了袖子里，然后她就走到后门，把那只豆沙包递给了那个男的。我当时还觉得好奇，这男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叫花子了啊，怎么还给他豆沙包呢。
现在老板娘死了，我就怀疑她一准是和那男的就啥交易，还是瞒着黄老五的，天师，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凝看向霍明睿，霍明睿立刻让人把去五城兵马司举报的那个人找过来，可是一问才知道，刚刚知道早点铺子里杀了人，那个人就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注意力都在死人这件事，也就没有留意他，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霍明睿问了那人的相貌，再复述给女鬼，女鬼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人！”
霍明睿让人去寻找这个人，王晋一听，啥，这个人和杀人案有关系，竟然从自己手里逃走了，这还了得，五城兵马司不要面子的吗？
不用锦衣卫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便将这个人的底细挖了出来。
那人来举报时说过自己的姓名和住址，这是五城兵马司接案时必须要问的。
那人自称叫沈静冰，是清泉书院的学生。
清泉书院就在西城，离黄记早点铺子并不太远，清泉书院的很多学生，都是黄记的常客。
王晋亲自带人找到清泉书院，一问才知，清泉书院根本没有一个叫沈静冰的学生。
王晋自是不相信，又怀疑是用的假名字，这会儿正是上课的时间，他在山长和各位夫子利刃般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挨个教室查看，人家没有说谎，早上来举报的那个沈静冰，确实没在清泉书院。
王晋勃然大怒：“老子被那个王八旦给耍了！”
好在他记得那人的相貌，而且西城兵马司里很多人都见到那人了，且，记忆深刻。
王晋一声令下，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骗子找出来。
他还给其他四城兵马司送了信，大家一起找，他就不信了，除非这小子会隐身术，否则五城兵马司这么多人，一定能把这个人揪出来。
只是王晋万万没想到，也不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来向他汇报了。
沈静冰找到了！
可是这个人早就死了！
王晋的脑袋嗡的一声。
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这个案子就和张洪举那案子一样是诡案，他没说错。
王晋连忙把此事报告给霍明睿。
清泉书院里的确没有沈静冰此人，但是清泉书楼里有。
清泉书院和清泉书楼的创始人是同一个人，那便是前朝的大文豪清泉先生，不过这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中间经历过战乱和改朝换代，清泉书院和清泉书楼几经易主，如今已经分别属于两位主人，除了是同一个创始人，且都供奉着清泉先生画像之外，这两个地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根据清泉书楼的大掌柜回忆，一年前，有一位名叫沈静冰的书生来到书楼自荐，他自称是清泉书院的学生，家境贫寒，京城开销又大，所以他想找一份修补古籍的工作。
清泉书楼中有很多藏书，其中不乏一些珍贵的古籍，因此，清泉书楼里一直都有专门修补古籍的人，但是上个月，之前的那位老先生眼睛有了问题，大夫不让他再做这种用眼的工作，所以老先生辞工了。
大掌柜拿出一本价值不高的旧书，让沈静冰当面修补，沈静冰顺利通过，大掌柜对他很满意。
大掌柜并没有去清泉书院打听过，在他看来，沈静冰是靠手艺吃饭，没有必要说谎，所以直到今天，大掌柜也认为沈静冰就是清泉书院的学生。
沈静冰并不是全天都在书楼里工作，他平时只是晚上过来。
并不是只有他才这样，以前的老先生也是，因为晚上的时候书楼里没有客人，买书的看书的抄书的全都没有了，也就是书楼打烊之后，修书人才开始自己的工作。
不过他每天也只工作两三个时辰，这个时间也不固定，书楼里有值夜的，他走了以后，值夜的把大门关上。
大掌柜只有白天才在书楼里，他其实也没有见过沈静冰几回，但是沈静冰修补的书，他是全都见到了，因此，他对沈静冰还是很满意的。
大半年前，沈静冰晚上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封请假信，说他身体不适，明天可能来不了，要请病假。
修书也不是必须每天都要修，所以大掌柜也没在意，直到七天之后，值夜的早上下班时，和来接班的人说，沈静冰昨天又来上工了，于是大掌柜便让帐房继续给沈静冰记上，病假结束了。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晚上，沈静冰又说不舒服，他向值夜人告假便匆匆离去。
因为有了上一次请病假的事，所以这一次大掌柜也没有在意。
第551章 房东笑不出来了
然而又过了七天，一个中年妇人过到清泉书楼，找到大掌柜，她告诉大掌柜，她是沈静冰的表t姐，沈静冰得急病死了，以后不能来这里上门了。
大掌柜对沈静冰的印象还怪好的，听说他死了，大掌柜有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因此，他不但把沈静冰的工钱按整月结算，还另外给了二两银子做帛金。
大掌柜被带了过来，霍明睿问他：“你去过西城的黄记早点铺子吗？”
话是这样问，但是霍明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清泉书院在西城，可是清泉书楼却是在东城，要去黄记吃早点，那就要横跨京城。
果然，大掌柜摇摇头，他没有去过，甚至没有听说过。
这时，霍明睿拿出了一幅画像，这是真正的画像，画在纸上的，但也是出自胡巧巧之手。
这张画像，是胡巧巧根据老板娘现在的容貌，结合女鬼和黄老五的描述画出来的，也就是没有变老之前的老板娘。
大掌柜一眼认出：“就是她，这就是沈静冰的表姐，她这里有颗痣，我老婆这里也有一颗痣。”
老板娘右脸颊上有一颗痣。
霍明睿没让大掌柜立刻回去，让他口述，又请胡巧巧帮忙给沈静冰画了一张像，这张画像被临摩之后分到各处，次日，沈静冰就被找了出来。
不过，他不叫沈静冰，而是叫王静水。
听说吃屎的这个家伙不姓沈，沈凝还挺高兴的，
若是她回家讲故事，说这个案子里有个叫沈静冰的吃屎包，别人若许不会怎么样，沈冰非要改名不可。
认出王静水的是房东，王静水在一年前租过他的宅子，后来死在他的宅子里，而且是死了几天才被发现的，人都臭了，把他恶心的不成，那宅子现在租不出去，也卖不出去，一直空着，他都有大半年没有去过了。
发现王静水死在房子里的，是他的表姐。
锦衣卫让房东看了画像，可以确定就是老板娘。
至于王静水的死因，当时是报了官的，仵作过来看过，没有外伤，应是心疾所致，有些人的心疾平时看不出来，太累了，甚至天气太热都会诱发，发作很快，说死就死了。
王静水的表姐只是个妇道人家，最后还是请义庄帮忙给王静水收殓的。
房东觉得自己倒霉透顶，虽然畏惧锦衣卫，可还是破口大骂。
至于王静水的籍贯，房东记得他说是黄县人。
叶白云所在的玄元观就是在黄县，老板娘和高表嫂去过的道观也是玄元观。
沈凝觉得该她出场了，她在脸上加了一层禁制，一袭道袍，二水真人登场。
房东看到来了一位年轻的坤道，原本是不信的，太年轻了，又是个坤道。
可是锦衣卫的人对这位坤道毕恭毕敬，房东一问，好家伙，这位坤道厉害着呢，据说个什么观的观主来着。
二水真人说了，能给他净宅，把他这宅子里的邪祟全都驱得干干净净。
这宅子里有没有妖魔鬼怪，房东不知道，便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只要让这位观主在宅子里走上一圈，甩甩拂尘，这宅子以后说不定就能租出去或者卖出去了，毕竟，现在门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来看热闹的。
来查案嘛，当然有看热闹的，哪怕来查案的是锦衣卫，也挡不住京城百姓的八卦之火。
房东连忙请了二水真人进院，沈凝四下看了看，别说，还真有一窝子小鬼。
之所以要说是一窝子，是因为足足有七个。
这七只小鬼最大的也只有十一二岁，最小的才四五岁。
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看到来了道士，他们还眨着大眼睛一脸好奇。
沈凝问道：“你们怎么住在这里？”
小鬼们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沈凝掏出一只大元宝，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你们每回答一个问题，就给一只大元宝。”
话音刚落，一只小鬼便说道：“我们死在这里啊。”
沈凝又问：“你们是怎么死的？”
另一只小鬼回答：“我们是被闷死的。”
难怪他们全须全尾，身上也没有伤。
沈凝问道：“这里住的是王静水，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第三只小鬼说道：“王静水是个大坏蛋，我们是街上的乞丐，王静水说要请我们吃肉，就把我们哄到这里来，先是在肉里当了迷药，把我们迷晕以后，又用桑皮纸把我们活活闷死。”
把桑皮纸一层层打湿后贴在人的脸上，直到人没有呼吸时，把已经结而厚壳的桑皮纸取下来，死人神态安详，似是在睡眠中死去。
沈凝懂了，这是想要全尸啊，就像刘大富的女儿刘美蓉便是如此，那个冯渣男的老娘想把她毒死，冯渣男不让，因为邪术需要全须全尾里外干净的尸体，毒死的也算是不干净，所以最后刘美蓉是被他们用被子给焐死的。
沈凝继续问道：“你们的魂魄为何还在这里？”
第四只小鬼哭丧着脸：“他把我们的尸体埋在屋里了，我们走不出这个院子。”
沈凝立刻明白了，丫的，这和刘美蓉的情况就更一样了，刘美蓉也是走不出去。
不过，刘美蓉的尸体是被用来做邪阵偷走刘家气运的，因此尸体就是埋在了刘家的院子里。
可这个院子是房东的啊，这些小鬼生前都是街上的小叫花子，和房东没有血缘关系，把他们的尸体埋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沈凝先将小鬼的魂魄收进魂瓶，然后便在院子里面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一棵已经死去的树下，对霍明睿说道：“让人挖吧。”
房东也在院子里，闻言吓了一跳：“道长，您让他们挖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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