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修成诀 第69章

作者:落日蔷薇 标签: 爽文 玄幻仙侠

  “这是太初的五狱塔吗?”季遥歌不禁问花眠。

  “我也没见过五狱塔。”花眠小声回她,“可能只是凑巧撞名?”

  季遥歌并不相信,自踏进方都以来,凑巧的事也太多了,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

  “那老头让我们来这里问问,要不咱们进去瞧瞧?”孙不离见众人只在法观外徘徊,遂催促道,又递了个眼神给于海。

  这地方灵气充足,想必就是藏宝所在,他们早已蠢蠢欲动,可又担心危险,是以想着让薛湛先行一步。

  “是啊,来都来了,不妨一探究竟。”于海自然附和,“薛兄意下如何?”

  薛湛思忖片刻,还未有所言,却见“老实木讷”的季遥歌已甩下众人先一步往里走去。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如同系在心上的丝线,将她往里拉去。她不知道自己一会会遇见什么,只觉得这华美的殿宇,敞开的殿门,好似在召唤她。

  “花道友,你与你这位朋友和这个地方,可有联系?”薛湛一把拦住要跟过去的花眠。

  “没有联系,我们这也是初次进方都。”花眠急道。

  “那为何他们拜她为主?”虽然没有具体指认,但薛湛仍旧看出,刚才跪拜的众人目光,最终都聚集在季遥歌身上,这由不得他不怀疑他们此行目的。

  “想知道答案,也得跟着她啊。”花眠眼见季遥歌身体没入法观殿门之内,情急之下打开薛湛的手,往内冲去。

  薛湛目光一冷,拉紧袁牧青的手,也不理于孙二人,纵身进了大殿。

  ————

  大殿穹顶高约三层,中间并无立木,宽旷威严,四角燃着长明灯,正中是一方供桌,桌上鲜花果品齐备,桌前一字排开几个蒲团,蒲团已被跪旧,殿中设有香鼎焚炉,炉内香灰厚积,想是常有人来此祭拜,可祭拜的又是谁?

  花眠进来之后,一眼就瞧见季遥歌仰头呆呆地看着供桌之后的九重云台。

  云台之上便是这殿宇里所供奉的主人,那并非画像,也不是泥塑,而是个半透明的虚影。虚影盘膝坐在云台之上,乌发高绾,着天青色衣袍,指尖拈一方晶纱,似笑非笑地俯望众生,眉目平和,欲语还休,慈悲之间又夹三分妩媚,仿如云台盘仙,威仪比天。

  花眠的眼越瞪越大,只将目光在虚影和季遥歌之间来回扫视——这虚影不是别人,正是季遥歌。

  只是那气势威压,却又截然不同。

  即便季遥歌如今不隐瞒实力,气势全开,也及不上虚影半分,纵是她自己而对这道虚影,也不禁心生惶惑,似乎在她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这很奇怪,她竟被自己看得心虚。

  她攥了攥拳,想要弄清这一切的冲动压过所有念头,也不顾后来四人震惊的目光,拔步又向殿旁偏门冲去,朝法观内园探去。

  脚才踏出偏门的门槛,她动作便是一滞。

  园内不知几时,已站了一排身着胄甲、头戴战盔的士兵,正举着手中长矛,尖锐矛头对准从偏门闯进的季遥歌。季遥歌看这些士兵的打扮,皆与城外遇到的陶俑一般无二,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不仅是活的,还是修士。

  境界竟全在结丹之上。

  “遥歌!”花眠跟着冲出,然而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惊在原地。

  很快地,薛湛几人也赶到,具是满面愕然。一路过来,众人都只瞧见普通百姓,没有发现一个修士,不想竟全都藏身于此,还都是结丹期的修为。

  “诸位,在下与几位朋友初入方都,适才街口老先生出言提醒,新入城者可至此地询问,故我等才冒昧前来,不知此间规矩,如有冒犯,还请诸位恕罪。”花眠忙抱拳道。实力委实悬殊,打起来他们毫无胜算可言,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对方的士兵并未放下长矛,仍旧肃杀地看着几人,直至天空中一道声音响起。

  “退开吧。”

  一人自园中飞出,凌空浮于众人之前。众人只闻得整齐的收矛之声,眼前这排士兵已动作齐整地将长矛收持身侧,退立两立,留出一条空道来。那人方缓缓落下,身着乌青战甲,长发高束,革带在腰间勒出一点弧度,胸脯微耸,只露些许女子特征,竟是个眉目冷肃的女人,一身铿锵气势,犹胜男儿。

  “在下花眠,不知阁下是……”花眠脸上挂起招牌笑容,冲她抱拳问道。

  她却视而不见,冷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凝在季遥歌脸上,定定看了片刻,忽道:“我是何素,方都守将。奉城主之命镇守此地,保一方安泰。”

  “何将军,在下季遥歌,乃衍州凡修。”季遥歌与众人逐一自报名号。

  何素仍只看着季遥歌一人,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季遥歌问道:“何将军,在下有一惑求解,正殿供奉之人,不知是……”

  “那是方都城主。”何素打断她的话,“不是你。”

  一句话打消诸人疑问,这世间相似之人常有,并不稀奇,只是季遥歌心中仍有疑惑,但见何素不欲多谈,她也不愿当着外人问出,便不再多言。

  “街口老人家所言非虚,新入城者确要来此登记,入我方都,便是我方都子民,理当遵我方都规矩。”何素公事公办道。

  “不知方都有何规矩?”薛湛问道。

  何素却摆摆手:“天色已晚,几位远道而来,想必一路辛苦,本将命人备下厢房供诸位暂憩,方都规矩稍后会有人替诸位详解。”说话间她拍手,身后立时便有数名粉衣女侍前来,“带几位朋友下去休息,明日再言其他。只一件事需各位谨记,夜宿城主观期间,如无召唤,不可擅自外出,否则生死自负。”

  她语气不容置喙,没给他们置疑的余地,话虽客气,却是命令。薛湛几人并无他法,只能遵从,一时间便都随女侍前往厢房。薛袁夫妻二人共住一间,其余四人则一人一间,五间厢房位置各不相同,六人被拆散。

  季遥歌被带到南面厢房暂歇。

  厢房颇大,陈设雅致,女侍们进进出出,奉酒奉菜服侍周全,直至清月高悬,夜色深沉,女侍们方撤去酒菜依次退下,四野俱寂。

  灵气充郁,是打坐修行的好地方,可季遥歌静不下心。

  ————

  是夜,纤细的人影掠过草木,悄然无声地往五狱塔方向飞去。

  夜晚的城主观不像白天那般仙气氤氲,月色之下高耸的石塔透着诡谲,似乎布满秘密。季遥歌少有如此冲动的时候,但似乎从踏进墓道开始,她就心神难定,一路上都遇到匪夷之事。先是元还突然出现,又离奇消失,再是墙根之下的字迹,及至方都城主与五狱塔……这本是她凡间之行无意而为的一次探险,怎知却好像一个巨大的陷阱,专为她而设。

  从南厢房到五狱塔,出人意料的平静。她没有遇到任何危机与阻拦,一路掠至五狱塔下。五狱塔内本漆黑一片,却在她落地之时,灯亮七层,有人站在塔下等她。

  季遥歌毫无意外——她能这么顺利抵至五狱塔,显而易见,有人故意放行。

  “末将何素,参见城主。”何素单膝跪在五狱塔的灯火下,收敛肃杀恭敬道,“白日人多,末将不敢道破城主身份,故多有僭越,望城主降罪。”

  “……”不是说只是模样相似吗?季遥歌莫名非常,“我没来过方都,也不认识你们,为何你说我是城主?”

  “末将不会认错人的,城主名讳季遥歌,来自万华啼鱼州赤秀宫,可是阁下?”

  “……”来历被对方一语道破,季遥歌竟无言以对。

  “城主为何将方都遗忘,末将不知,不过城主当年离城之时嘱托过,来日必归,故末将已在此等候多年。”何素仍跪地不起。

  季遥歌回神忙将人扶起,疑问越累越多,她又望向五狱塔:“此塔何来?”

  “此塔当年随城主一并降临方都,如今……”何素欲言又止。

  “怎么了?塔里有什么?”季遥歌问她。

  “末将奉命镇守此地,除了保方都平安之外,也是守着此塔。”何素仰头,眸中现出几分忧伤,“塔内存放着的,是城主……城主道侣的棺椁尸身。”

  “!”季遥歌错愕至极。

第84章 元还之死

  太初,五狱塔。

  盘坐石台上的人缓慢睁眼,目光垂落地面,并未第一时间抬头。发长已过腰,凌乱披散在背,又从鬓边滑落,掩去男人犀利的棱角,单衣松垮罩在身上,腰间束带胡乱系着,是他沉溺于某件未解的谜团时惯有的不修边幅。

  运功一天一夜之后,元还耗损的精力恢复泰半。思及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亦无法确认是梦还是真,静静盯了地面一会,他才将目光抬起——要确认是真是梦也简单,再试一次就知道了。

  穹光岁河图下的虚像尤在,光影很淡,看不清景象,他再次凝神望去。目光刚一接触,元神忽然又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意识被拉扯进无尽深渊,不过须臾,他意识恢复,周围景象又改。

  然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在那个墓道之内。

  高耸的石塔灯火通明,每一层都透出暖人的光,夜风轻拂,檐角垂铃被撞出细碎的铃声。这景象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怎会回到五狱塔下?元还无解,继而发现更大的疑问。塔的确是五狱塔,然周边的景象却不是太初。太初建于不宁山,五狱塔四周皆是山峦,而这里……似乎只是个园子。

  他往塔里走去,一层一层拾阶而上。

  这座塔不止外观与太初五狱塔一模一样,就连内在布局,也几乎相同。仅管有多处被修缮翻新,陈设摆放也已调整了位置,但他仍旧肯定,这就是他的五狱塔——塔壁有他兴之所致时留下的推演符文,石室里堆放的亦是他常用的器皿……

  然而五狱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这果然是场梦?

  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

  走到第七层时,他停止脚步。最顶层的塔室只有一间,里面有人在说话,声音回荡得十分清晰。

  ————

  “您与仙尊是在方都结的双修大礼,那时仙尊已是伤重之身,是您执意要结作双修。双修礼成之后的第三日,仙尊就殒了。城主悲痛欲绝,在这里抱着仙尊七日不松,最后亲手将仙尊入棺,设下禁阵,以五灵之气护住仙尊肉身不灭,只说来日必当相见,重逢之时就是仙尊复苏之刻。”何素陪着季遥歌站在五狱塔的第七层塔室正中,说起往事,她冷肃的眼眸目光悠远。

  季遥歌伸手抚过面前摆放的巨大棺椁,淡淡的木香从棺身上散出,带着清冽的气息,直冲入脑。

  塔室内六角都立有落地灯柱,飞凤衔珠的造型,宝珠绽放的光芒让石室内亮如白昼,将棺椁上的花纹照得异常清晰。

  “棺椁能打开吗?”她问道,心中并无悲喜,只是好奇。

  她想像不出来自己再爱上一个人的模样,更想像不出自己悲痛欲绝的模样,没有被夺舍之前,她就是个虚伪的人,变成季遥歌之后,她是个无情的人,到今时今日亦不曾动过心,如何爱人?又如何悲伤?

  她很好奇,里面躺的人是谁。

  “可以。城主说仙尊有朝一日必会醒来,所以棺椁未封,不过外人不敢打扰仙尊,这么多年来,只有您。”何素一边说,一边扬手朝棺盖施力。

  细微的磨擦声响起,棺盖缓缓往棺尾开启,灵气肆虐而出,与灵海一般无二,淡淡青华自棺中绽起,将满室染成幽碧,棺中景象露出大半。内棺为冰,四边凿作莲形,氤氲着一层经久不散的寒雾,雾内所躺之人面容不清。季遥歌行走棺前,俯身探去,心中不知为何突突跳起,袖中吹出轻柔的风,将那层寒雾暂时吹散,让他的形容模样显露出来。

  仿佛睡着一般。

  季遥歌倏尔瞪大了眼——她已做好准备看到陌生的人,然而,这个人她认识。

  呼吸陡然加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棺中仿如睡着的尸体。

  他长发齐绾,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雪,身着一件绘着穹海的紫黑法袍,双手交叠在胸下三寸处,静静的,一动不动地躺着。

  “这不可能!”

  她脱口而出,却听到两个声音。

  耳畔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充满惊诧愕然,与季遥歌异口同声。

  季遥歌猛地看向身侧空气,道了声:“元还?!”

  “是元仙尊。”何素以为她在说棺中之人。

  季遥歌却是既惊于棺中之人,又惊于突然出现的声音——眼前是元还的尸身,耳边是他的声音,她的脑袋已有些不够使了。

  “是我。这怎么回事?”元还集中精神在她耳畔开口,他已然发现,在这里只要集中精神,他是可以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季遥歌却不能当着何素的面与空气对话,她很快冷静,朝何素道:“何将军,我想……单独在这里呆一会,可以吗?”

  “城主唤末将阿素便好。”何素点点头,躬身行礼,“末将到楼下等您,不过城主,此棺椁不能开启太久,若灵气溃散,怕影响师尊肉身。”

  “我知道了,不会太久。多谢何……多谢阿素。”

  季遥歌道谢,看着何素离开第七层塔室,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回身走到棺边,盯着棺中尸身问道:“元还,你什么时候死了?”

  “……”“被死亡”的元还也盯着自己的尸身,“我没死,我还好好活着。”

  “那你为何不现身?”季遥歌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仍旧只看到空荡荡的塔室。

  “我元神出窍来到这里,不过一缕神识你当然看不到我,我的肉身正在五狱……在太初门的五狱塔内。”除了元神出窍,元还想不出什么更让人信服的理由。

  季遥歌以指抚向棺中“元还”的脸颊,他的皮肤还保留有弹性,然而触手却一片冰寒,毫无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