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扰飞升 第38章

作者:月下蝶影 标签: 玄幻仙侠

第49章 刺杀

  坐在马车里的箜篌也听到了外面过于刺耳的吵嚷声,她掀开马车窗帘,把头伸出去往后看。

  桓宗见她这样,失笑:“林斛,让马车退回去。”

  箜篌看到,闹事的是个筑基期男修,这个男修穿着普通,长相普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毫无特色,属于扔进人堆里,翻来覆去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人。

  此时出城进城的人很多,男修士刚闹起来,就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听到他说什么大宗门欺负人,出城进城的都想留下来看热闹,很快城门被堵得水泄不通。

  护卫长见到情况,怕出现踩踏事故,连忙安排护卫去维持现场秩序,人群里还有老人孩子,踩着伤着可不是小事。

  “如果你们没做亏心事,为何忙着赶人?”汉子愤慨道,“普通百姓就不是人了么?”

  护卫长没有理会他,让护卫在四周围了一条绳:“诸位父老乡亲,城门供人出入,大家堵在这里,耽搁了其他人的大事岂不是不美。”他拉了拉搭好的线,“所以请大家配合一下,就站在这条线观看事情的进展,记得注意着身边的老人孩子,不要踩着挤着了。”

  等百姓全都站到了绳子外,护卫长转头朝汉子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请仙长见谅,凡入雁城者,皆要证明自己的身份,非在下只为难你一人。”

  看热闹的百姓此时全站在外面双目灼灼的看着,汉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用这种眼神看着,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台上的猴子,供跟他们笑谈取乐。稳了稳心神,汉子冷哼:“你说这么多借口,不就是想要过路费?”

  “这位道友,你怎么就不依不饶了?”箜篌见这些护卫都是普通武士,担心这个筑基期男修暴起伤人,跳下马车弯腰钻过护卫拉起来的绳子,拉绳子的护卫刚想说,里面不能进去,但是当他们看到箜篌一个飞跃便到了护卫长身边,又把话咽了回去。

  打不赢,不敢拦,长得又这么漂亮,还是算了。

  “你说了这么多话却不愿意拿出命牌,我看不是这些护卫有问题,而是你居心叵测。”箜篌围着男修走了一圈,看似随意的站着,却刚好站在可以护住修士跟百姓的位置,“这么多修士进雁城,都拿了命牌出来,为何就你偏偏不行?莫非……”

  箜篌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视一遍:“莫非你是想混进城谋害百姓的邪修,见进不了城,就在这里故意捣乱,抹黑散修与宗派弟子的名声。”

  “你胡说八道,分明是这些护卫狗眼看人低,不尊重我们这些散修,才会刻意刁难。”不管箜篌说什么,汉子都紧咬雁城护卫欺负散修这句话不放。

  箜篌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修身份有问题,这些日子以来,她见到的散修脾性各异,但绝对没有这种兴风作浪,恨不得散修与宗派打起来的人。再看四周瞧热闹的百姓,里面有修士有普通人,对着汉子指指点点,倒不是相信他的话,而是在看他的好戏。

  看来和风斋平时很得人心,不管汉子怎么闹,大家都不会相信他的话。或许汉子本就不是闹给当地人看的,那些初来雁城的修士,只要有几个人相信了他的话,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这个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听信谣言的人。

  “和风斋安和公子来了!”

  “安和公子哪儿?”

  听着年轻姑娘们压抑着兴奋的声音,箜篌转身朝城门中望去。阳光下,身着白衣绣金纹锦袍的俊美公子骑着黑马而来,马儿在围绳外停下,他飞身负手而立,风度翩翩,在场的女人,有一大半都在看他。

  安和公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连眼神都未偏移半分,径直问护卫长:“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长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汉子骂骂咧咧道:“你们人多势众,我惹不起,大不了这座雁城我不进去了。”他气愤地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站住。”安和公子手中忽然出现一把碧绿清澈的玉骨扇,挥扇微摇,正要挤进人群的男修便不受控制地飞了回来,落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你想干什么?”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不要欺人太甚。”

  “居心叵测的邪修,人人得而诛之。”安和公子没有理会叫骂的汉子,抬手对众人,“诸位,实在对不住,今日有邪修试图混进城中,让大家受惊了。”

  “没有没有,公子言重了。”听安和公子这么说,大家越想越觉得这个汉子可疑,已经在心中认定他就是邪修。虽然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但还有美男子可看,围在四周的人,等汉子被绑起来以后,也没舍得马上离开。

  “这位道友是?”安和公子这才转身看箜篌,朝她客套地行礼,语气毫无起伏。

  已经看惯桓宗绝世容貌的箜篌,面对安和这张俊美的脸,已经很有抵抗力,所以并有没有太过激动,按规矩回了礼道:“在下只是路过,告辞。”

  安和的目光从她眼睛上扫过:“多谢道友方才出言相助。”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箜篌见这些护卫大多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猜测他们可能上有老下有小,才会多事站在这里。现在既然和风斋的人已经到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告辞。”

  “告辞。”安和公子看着箜篌跳上马车,目送马车一路远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大师兄。”他身后的同门弟子道,“你怎么了?”

  “你说……”安和面无表情道,“刚才那个小姑娘,有没有可能是男扮女装?”

  “啊?”同门弟子愣了愣,那小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玲珑有致,声音又甜又软,不管从哪儿看,那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美人。

  “师兄,你看错了吧。”同门弟子小声嘀咕道,“哪有这么好看的假女人?”

  闻言安和眉头皱得更紧,若她是个女人,为何在看到他脸的时候无动于衷?

  看了眼地上被捆着结结实实,浑身灰扑扑的汉子,安和眼里露出几分嫌弃,“把人带回去。”近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事情,这绝对不是巧合。幸好早前主宗门给他们传过消息,他们提前做了准备,不然像这么闹下去,早晚得出事。

  指了指城门边挂着的牌子,安和道:“回去让人把公告牌换大一点,让每个进城的人都能看到,免得又有人拿着散修的身份装可怜。”

  在他雁城地界,管他宗门弟子还是散修,都要按照雁城规矩来,绝对不惯着。

  “好的,大师兄。”

  安和总算满意,纵身飞回马背上:“回去。”

  今天发生的事,还要往主宗汇报,免得出现纰漏。他刚从师父手里接手和风斋不久,在他继任斋主之位前,师父多次在主宗的金宗主面前夸他,若是他管不好雁城与和风斋,岂不是让师傅丢尽颜面?

  “雁城真不负水城之名。”箜篌趴在车窗上,看到城内竟然还有拱桥,河流蜿蜒而过,里面的水很清澈,有些地方还竖着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往河中投掷倾倒污物,违者罚玉币”。河边还有拿着兜子在河岸边行走,看到脏污就捞起来的和风斋外门弟子。

  “这里的景色真漂亮。”箜篌扭头跟桓宗道,“桓宗,我们今天还是住客栈?”

  “不用住客栈。”桓宗摇头,“我在这里好像有一栋小院。”他掀起帘子,问林斛,“林斛,我的小院在何处?”

  “在内城的东街,这些年一直有人清扫修葺,公子与箜篌姑娘随时都可以入住。”林斛把马车往内城赶,原来这还不是雁城最繁华的地带。马车上了一个巨大的铁索吊桥,吊桥尽头有扇由金铁做的大门。马车靠近金铁门,箜篌就察觉到附近气场有些不对,这里应该设下了防御法阵。

  通过吊桥后面的大门,箜篌看到了一棵棵繁花盛开的树木,道路下老老小小、公子姑娘们说说笑笑,此情此景犹如世外桃源。

  有和风斋的弟子看到陌生马车进来,上前拱手行礼:“请问诸位贵客从何而来?小城有美酒繁花,香鱼仙曲,祝贵客们玩得愉快。”

  “多谢。”林斛把命牌与房契交给这名弟子,弟子接过看了一眼,用双手托住还回去,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原来诸位竟是我雁城的住户,失礼了,诸位请。”命牌上的地址是佩城,却在他们雁城也有房产,而且是最为繁华的地段,看来也是位财产颇丰的修士。

  林斛朝他点头:“有劳。”

  有花瓣被风吹进马车里,箜篌用手接住,才发现花是假的。

  “现在还不是百花盛开的最好时节,但因雁城的百姓很喜欢花,所以和风斋用法阵在内城营造出花树盛开的幻境,供当地百姓观赏。”桓宗算了算日子,“再等些许日子天气就要回暖,到了那时整个雁城都会陷入花海之中。正好你刚突破筑基,进入心动期,需要巩固心境,倒是可以在雁城留段日子,欣赏完雁城独有的歌舞花展再离开。”

  “这样会不会太耽搁你?”箜篌想到桓宗的身体,不太放心。

  “何来的耽搁,早两月迟两月对我而言,毫无差别。”桓宗给箜篌倒了一杯茶,“我也想看变成一片花海的雁城是什么样子。”

  “你以前没来过雁城?”箜篌恍然大悟,难怪桓宗说这里有他的房子,他却不知道地方,原来根本就没有来过。

  “房子是林前辈帮你买下的?”人还没来,房子先买上了,不愧是有钱的琉光宗弟子。

  “早年间有人承过我一些恩惠,本是举手之劳,他却坚持要报恩,我便以雁城风景优美的理由,让他在这里为我安置了一栋小院。”提到往事,桓宗语气十分平淡,若不是嫌报恩的人总是上门送礼让他不能安心练剑,他也不会提这种要求。

  箜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趴在车窗上看飘落的各色花瓣出神,用法阵幻化出来的花树已是如此漂亮,等到繁花盛开之时,又该是何等美景?

  随后她发现,一些进城的人,还会给守在门口的弟子付灵石,有些人却不用。看到这一幕,她心中暗暗生疑,难道雁城真的会欺负某种身份的人?

  “林前辈。”她走到马车门口,掀开帘子问林斛,“为何和风斋的弟子会向一些人收灵石?”

  “支撑这些法阵是需要灵石的,加上雁城又以美景出名,所以很多人因此慕名而来。”林斛解释道,“除了本地百姓与在雁城有房产的人以外,其他人若要进内城赏玩,都是要付灵石的。”

  箜篌:“……”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修真界的宗门还可以靠这种方式赚钱。和风斋名字取得很出尘,但是在金钱方面,算得倒是很清楚的。

  马车穿过一条长长的花雨街道,在一栋精致的小院外停下。小院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外面还笼罩着结界。

  林斛撤去结界,推开大门让桓宗与箜篌进去。小院里亭台楼阁,莲池曲桥样样都有,美得仿如仙境。箜篌觉得,那个受了桓宗恩惠的人,想要报恩的心情一定很彭拜,不然不会在这栋院子上,花这么多精力。

  “前面正殿与配殿都没怎么用过,后面的排房里只住了几个仆人,我们住内院。”林斛给桓宗这个主人介绍小院格局,“雁城的内城不大,这栋小院虽然精致,但是占地面积并不宽,也没有其他的配院,所以只能委屈箜篌姑娘,与公子一起住在后院里。”

  “这有什么。”箜篌摸了摸九曲桥扶栏上的雕花,“我们几个都是自己人,难不成还要讲究排场?”

  林斛道:“那我带姑娘去后院,后院有个活水温泉,姑娘可以去泡一泡。”

  “好。”箜篌连连点头,脸上笑容灿烂得让林斛与桓宗都有些意外。

  小时候父皇沉迷乐律,是不可能带她与母后去京郊泡温泉的,后来景洪帝改朝登基,倒是会带妃嫔儿女们去京郊别宫避暑或是泡温泉,可是却不带她一块儿玩。所以她从小就听到其他人说京郊的温泉宫有多舒适,却没有机会去泡一泡。

  现在这个小院儿如此美,还有温泉,简直再完美不过。

  到了后院,问清楚温泉在哪边,箜篌便欢天喜地过去了,留下桓宗与林斛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

  “公子,那位与柳言门弟子卞宏在一起的炼气期女修失踪了。”林斛道,“卞宏被撤去掌派大弟子身份后不久,名为绿腰的女修便消失不见。在绿腰户籍处找到的女尸,也已经证实是绿腰本人。我怀疑真正的绿腰是被卞宏身边那个女人杀了的,只为了顶替她的身份,靠近卞宏。”

  “可怜那绿腰踏上修行路还不到十年,便命丧于邪修之手。”林斛叹气道,“若是柳言门与青玉门联姻,对他们两个门派而言都是好事,现在这么一闹,两边虽不至于结仇,但到底不如往常。”

  “会变心的男人,在与女人结为道侣以后,仍旧会变心。结道大典没有办成,对于青玉门那名女弟子而言,反而是好事。”桓宗有时候不懂人情世故,有时候又看得极为透彻,“在这件事里,卞宏并不无辜。”

  “公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林斛皱眉,“邪修尽用这种不入流的肮脏手段,实是恶心。”

  “他们只敢用这种手段,说明他们没有勇气与我们正面对上。”桓宗垂下眼睑,神情疏淡,“现在的这些邪修,本事比不上以前的那些,胆子也比不上,把他们祖上脸面都丢尽了。”

  林斛:“……”

  邪修……邪修也是有祖宗的。

  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算了,他还是出去买鱼做给这两人吃,不太需要动脑的事情才比较适合他。

  箜篌趴在温泉边,从收纳戒里掏出茶水点心,在托盘上用了个悬浮咒,便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风吹起挂在温泉外的轻纱,法阵幻化出的花瓣飘进小院,箜篌睁开眼,一道飞讯符从外面飞了进来。

  伸手接住,把神识接入飞讯符中,是师父与师兄们给她的信。

  信里全是在问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琉光宗的弟子好不好相处,若是对方做得不好,也不用顾忌琉光宗的颜面,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

  信的末尾处,才开始恭喜她成功晋到心动期修为,还特意强调,修行不必太过刻苦,她上面还有很多师兄师姐顶着,压力不要太大。

  别人家的师门总是担心徒弟不够争气,而她的师门永远只会担心她过得太累。

  把飞讯符放进收纳袋,箜篌找出一枚没有用过的飞讯符,开始给师父师兄们回信。比如雁城有多美,邪修有多不要脸,泡温泉好好玩,从宗门里带出来的果酒,在泡温泉时喝着有多美味。箜篌就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乡村姑娘,把自己期盼已久终于得到的东西,迫不及待分享给了最亲近的人。

  杂七杂八回了不少,就连琉光宗弟子比她有钱,都在飞讯符里说了一遍。直到飞讯符里灵力注满,她无法再用神识在里面描绘其他信息,才取出一根师父的头发,用灵力催动,把飞讯符传了出去。

  回完飞讯符,箜篌从温泉池里爬出来,换上衣服出去,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青袍的妇人,“姑娘,膳食已经做好,请姑娘随我来。”

  “桓宗与林前辈也过去了?”

  “公子与林仙长已经先到了。”妇人侧身回话,待箜篌十分恭敬。

  然而箜篌走了没多远就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妇人道:“前方好像有法阵?”

  妇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箜篌说的什么,她回道:“因为院子里久未居住,所以林仙长以前在院子里布下过一些法阵,我仙根浅薄,对法阵并不了解,但是这些年一直没被法阵伤害过。”

  “是吗?”箜篌笑着点头,“有劳你在前面带路。”

  “姑娘太过客气了,请往这边走。”妇人笑容温和,转身带着箜篌继续往前走。

  然而就在此刻,箜篌掏出防护咒跟反噬符咒就往身上贴,转身飞离妇人,撤开嗓子喊:“林前辈,救命!”危急时刻,没有什么比叫救命更简单快捷了,死撑着把自己折腾外得伤痕累累这种事,不适合她。

  而且不能叫桓宗,他身体不好。在短短瞬间,箜篌脑子里已经有很多念头闪过。

  桓宗正在屋子里看书,听到箜篌呼救,连手里的书都来不及丢开,从窗户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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