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手下好当差 第84章

作者:小佚 标签: 玄幻仙侠

“艾叶、丁香、血余炭……你们一定要给我牢牢记住每一种草药的配比!” 二公主穆浮香昂首挺胸地站在高地上,对着底下炼气期的修者和为数不多的凡人们严厉训斥,“不要以为这种不带灵力补充的止血疗伤药没什么用!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修者的战争伤药往往都是奇缺的!为什么?因为每一种能补充灵息的丹药中,必然含有一种相对稀缺的仙草,更需要拥有特殊灵质的炼药师亲自炼制。试问这样的仙丹,有哪个战士敢拿来当饭吃?”

“可是,我们的止血散却不一样!先生……医神大人曾说过,受轻伤一刻钟内,在患处撒上止血散,内服清心丹,则伤□自可痊愈!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需我们日以继夜炼制出足够多的清心丹和止血散,我们的每一个修者哪怕受了伤也一样可以上阵杀敌,不留后患!”

“你们的实力没办法上阵杀敌,难道就心安理得地坐在后方,享受那些修者们拼死保护吗?”

”不能!不能!”底下年轻气盛的低阶修者和凡人们举着拳头呐喊,“穆姑娘, 我们—定会全力以赴,绝不扯前线将士们的后腿!”

千里之外,凫峦大军集结处。

沈清听了属下的禀报,幽幽冷笑道:“不过短短三个月,靠着那群废物,我就不信能翻出什么花样!”

剑锋划过苍穹飞升成仙的时空,有缘人能相遇浩荡天地中。

三个月转眼而过,夏翎望着眼前数万焕然一新,列队站立的修者们,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柳笙站立在她身边,恭敬而真诚地鞠躬弯腰:“夏姑娘,当日你答应三个月后嫁与慕容清不过是权宜拖延之计。如今我们已下定决心拼死一搏,你也就不必……”

柳箎黑着脸,冷冷道:“女人就是这样,头脑一发热就感情用亊。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你一个人怎么对抗慕容清?难道还真打算嫁给他吗?”

“是啊,夏姑娘!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儿的性命,岂能让你一个小姑娘以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救!”

"就是,凫峦大军来就来,我们怕他娘的!”

“夏姑娘,我们都感念你的恩德,一定会将韩先生好生救出来的!你放心吧!”

夏翎望着群情激昂却队形不乱的众人,他们手中都握着崭新的四品飞剑,剑柄上刻着“梵魔” 二字。他们的贴身软甲上都刻画着最简易的防御符阵。他们的储物戒指中都揣着数十份清心丹、止血丸。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比三个月前多了数道伤痕,却眼眸晶亮,同行同止,犹如藏锋的利剑,随时等着出鞘,与侵犯自己家园的敌人决一死战。

或许,这不过是短短几日的视死如归;或许,这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并肩战斗; 或许,等浩劫过去,战争结束,一切又会回归原位。

可是师兄,你看见了吗?

你用另一种方式,玉石俱焚,置之死地,却不可思议地达成了你最初的信念和守护。

修者与修者之间不是只有虚伪利用,弱肉强食,他们也可以守望相助,他们也 能为共同的信念奋力拼搏,付出所有。

师兄,或许神域中有高高在上的天帝在操纵着我们的命运,或许今日过后我们就要刀剑相向,不死不休,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在面对众人的冷漠紫色时 背负所有,一步一步走出的每个脚印。

正是这些脚印,让我在最惶恐绝望的时刻,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永不迷失。

昂首向前走,得与失之间会明白所有。

痴痴地寻求,从天南春风到幕兰寒冬。

剑锋划过苍升成仙的时空,

有缘人能相遇浩荡天地中。

【第十二章】 繁花似锦

所有剑修们誓死守护和劝慰,并未动摇夏翎去见沈清的决心。因为沈清手中还金麟,还有数千凡人老弱妇孺的无辜生命,还有被锁了灵骨日日暴晒在烈日之下奄奄一息的韩煜

夏诏与沈清之间,有太多太多的情和义、仇与恨,她必须自己去了结,也唯有她可以了结。

天煞一万八千年六月三日,身披嫁衣,薄染胭脂,玉簪束发的常似锦款款地站立在众人面前,

雪白的肌肤,如画的眉目,还有清亮如夏夜星河般的双眸,衬着常似锦火红的嫁衣, 让常似锦倾城美丽肆无忌惮地绽放,犹如要烧尽最后一点儿光华绚烂。

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美丽震撼了,没有贪婪、没有恋慕,没有欲望,只有深深地并发自心底的震撼。

或许万年之前,千年之后,也有如此美丽的女孩身披嫁衣,鲜红如火。却再也不会有人能带着如此清澈洒脱的眸光,奔赴炼狱刑场,回眸一笑,如繁花似锦,黯淡了山川湖光。

天奎宗巍峨高耸的主殿中,空空荡荡,唯有站在最高点的沈清和他身后的三个剑仙,是触目所能看见的活物。

然而,在大殿的正厅中,却还显示着一个影像,,在一座看不出名目的山谷中数百名修者持剑站立,闪着锋说寒光的刀刃牢牢地抵着地上跪伏的数千名凡人。

在他们眼中,人数多于他们十倍的凡人不过是蝼蚁,手起刀落,便能收割无数生命。

沈清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身披嫁衣孤身前来的夏翎身上,眸中最炽热深邃的芒闪烁跳跃,仿佛久远记忆的复苏,又仿佛模糊情怀的燃烧。

“翎翎,你真美。”沈清缓缓走向一身火红的夏翎,身后跪趴着三个赤身裸体血肉模糊早已失去反抗意念的男子——黄吉、莆田和夏衡。

沈清伸手抚上那细如凝脂的肌肤,哑声道:“今夜,你就是我的新娘!”

夏翎面无表情道:“我人已经站在这里,心甘情愿,身披嫁衣。你可以放过韩煜、金鳞和这些无辜凡人了吗?”

“是啊,我也迫不及待想让韩煜看看我美丽的新娘了。”沈清收回手,“来人,将韩煜和金鳞仙子带上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捆仙绳制住了行动的金鳞和押解着她的冷艳女子。

夏翎对那修为足有元婴期的女子并不认识,所以根本就顾不得她,一个纵身扑到金鳞面前,上下检査她有没有受伤。

金鳞有些疑虑地看着这个欣喜担忧的绝色女子,心中忽然一动,脱口道:“夏翎?”

“是我!”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不过是被禁制了灵力,夏翎松了一□气, 苦笑着点头,“你没受什么苦吧?”

金鳞顾不得回答,焦急地问道:“晋南怎样了?灵虚门呢?战争开始了吗?”

夏翎怔怔地看着金鳞,身后压制着她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复杂的光芒。

“晋南……”夏翎觉得嗓子是那样干涩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清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翎翎,叙旧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你不想先见见韩煜吗?”

再见到韩煜,饶是夏翎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心胆俱寒,胸口痛若火烧。

她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这个被关在笼子中,手脚软软下垂,显然骨头都己粉碎的男子。他唯一还能舒展的右手,五个手指的指甲却被一一拔去,惨不忍睹。她更没有胆量去细看韩煜血肉模糊的脸,与穿着灵骨锁的胸膛。

“韩……煜……”嘶哑地吐出这两个字,夏翎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呼唤韩炫的时候,竞也能如此心痛煎熬,如在炼狱,“韩煜,你还活着吗?”

女子嘶哑的呼唤让笼中的帏煜微微动了动,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来。

待迷离的视线聚焦在女子秀美绝伦的脸和火红的嫁衣上,韩煜眸中寒光不由得一闪,哑声道:“把那身衣服脱下来,碍眼!”

夏翎顿时无语。都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了,脱□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吃醋和威胁,这人到底底什么神经和大脑回路啊!

沈清幽冷而厌恨地看着奄奄—息的韩煜,寒声道:“没想到,三个月的折磨竟还没让你崩溃,真是出乎我的意抖啊!不过,你越是顽强,今日的‘婚礼’就越

有趣!"

夏翎盾头一皱,陆然转身,长剑已经出鞘,直指沈清。

沈清傲微一笑,突然拍了拍手,道:“动手!”

只见主厅影像中,一道寒芒闪过,刹那间,便有十个凡人身首异处,鲜血溅满地。余下的凡人惊恐尖叫,绝望逃窜,却马上遭到各种法术的残酷镇压,有些不幸者甚至横死当场。

夏翎心头猛地一颤,五指一松,夕阙剑几乎掉落在地。

“慕容清!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金鳞嘶哑的呼喊让夏翎耳朵轰鸣般疼痛。

沈清悠悠笑道:“人性?这种软弱的东西,我早被迫将它抛弃在天奎山脉了, 底下跪着的这三个牲畜,还有翎翎,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

说完,他脸色突然一沉,冷冷道:“辛如悦,别再让她打扰我和翎翎说话,否则,你该知道下场。”

辛如悦?辛如悦!夏翎猛地转过头,望着那冷艳秀丽的元婴期女修,颤声道: “你是辛如悦?”

辛如悦已然打晕了金鳞,闻言冷漠而又憎恨地看着她,目光犹如冷腻阴狠的毒蛇。

夏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却无法扼制自己心中熊熊的怒火:“你既是辛如悦, 就该知道金鳞是谁!你知不知道,你背弃灵虚门的时候,唯有她一直念着你,挂着你,担心你过得好不好!我与她认识四年,她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说你和郑渊!她在灵虚门的师姐妹千千万万,可她唯有称呼你时从不加姓氏!辛如悦,你就算恨尽天下,又怎能如此待她!"

有—瞬间,夏翎以为自己在辛如悦眼中看到了什么闪亮的光芒,可是转瞬,她的笑容却变得幽冷无比。

她的目光缓缓掠过地上狼狈不堪的韩煜,最后又落回到夏翎身上,低笑道:“有这么个师妹,我确实不得不感动。可是比起感动,我更想看到你和韩煜的凄惨模样!当日我被赶离青岳宗时就发曾过誓,一定要让你们付出千万倍的代价!为了 等到今天,哪怕是委身魔鬼,又有什么可怕的!哈哈哈……咳——”

辛如悦一个战栗被掀翻在地,大量的鲜血从唇齿间冒出来。

沈清幽幽道:“既然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真正身魔鬼吧。”_

赤血的荆棘如毒蛇般蹿到辛如悦身上,刹那间已钻入她的身体,戳穿了她的脏六腑。辛如悦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喉间发出一声破碎的声响,终于不甘地断绝了气息。

沈清冷笑道:“谁让你在我成亲当日,却想看我新娘凄惨的模样呢?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对我的新娘口出恶言?”

夏翎眼睁睁地看着辛如悦如蝼蚁般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面前,却连动都不敢动 —下,喊都不敢喊一声。天知道她有多害怕那些赤血藤会突然转向金鳞,将昏睡的金鳞残忍屠杀。

她咬紧牙关,缓慢地将夕阙剑收回储物戒,哑声道:“沈清,你到底还想怎样?”

沈清微微一笑,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转身望向韩煜,悠然道:“翎翎,将你的神识探入韩煜胸前,来,有发现什么吗?”

夏翎狐疑地依言照做,神识缓缓触抚韩煜千疮百孔的身体。待探到胸前,她浑 身猛地一颤,脸色大变:“雷音珠!你……你居然在他胸前放了六颗雷音珠?!沈清,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清的左手翻转,一颗小小的暗银色珠子出现在手指之间。低头望着这看似不 起眼的珠子,他脸上带着怀念和眷恋,柔声道:“翎翎,当初你在珍宝阁中,撇开吴修,独独向我求救,那时你心中所系的该是我吧?”

笼子中的韩煜猛然一动,吓得夏翎连声道:“韩煜,你不要命了 !”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韩煜,曲临渊,他们这些人一个一个住进了你的心 底。以至于此后八年,无论我对你如何呵护备至,你却始终不为所动。”

夏翎皱眉道:“师兄,有些话,你一直不给我开□的机会,我也没能好好说清楚,是我的错。二十几年前我懦弱废柴,渴望一个避风的港湾,所以依赖你,仰慕你,但那不是爱。倘若我们朝夕相处,天长日久,我会爱上你,可我们终究错过了。所以你退婚,我从未恨过。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个开□说,哪怕我一无是处, 也愿意守护我的人。是你给了我最初的温暖,给了我在这个冷漠世界生存下去的勇气。师兄,我不爱你,可是你永远是我重要的亲人,如兄如父,无人可替。”

沈清幽暗的眸子有一瞬的波荡,却马上沉淀下来,幽冷深: “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饶你真正爱的男人一命。翎翎,你以为,我会如你所愿吗?”

—旁呼吸微弱的韩煜突然睁开眼,道:“其实饶不饶都无所谓……”

“韩煜,你给我闭嘴!”夏翎厉声打断他的话,总觉得由着他说下去,这人指不定说出什么变态的话语来。

韩煜听话地乖乖闭上嘴。沈清的面色却越发铁靑冰寒,冷冷地望着“打情骂俏”的两人,轻声道:“翎翎,你真的如想象中那般爱着这个男人吗?”

夏翎一怔,倒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沈清却又续道:“我知道,你利用这三个月集合了晋北的一群修者,想要偷袭我凫峦大军。只可惜,就凭那群乌合之 众,便是再练个十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你瞧着吧,不出三个时辰,战争就会结束。到那时我们再举行婚礼可好?”

夏翎冷冷道:“沈清,你以前可不是个拐弯抹角,废话一堆的男人!”

沈清唇角一勾,温柔浅笑道:“翎翎,我们就用这三个时辰来玩场游戏吧。韩煜胸腹处有六颗雷音珠,每一颗雷音珠都代表着两百个凡人的性命。每隔一刻钟, 你必须用自己的神识灵力引爆其中一颗雷音珠,否则就会有两百个凡人因为你的不 忍和私情而无辜丧命。爱情与大义,信念与情感,翎翎你……会如何选择呢?”

夏翎面色铁青,双唇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拔剑就向他冲杀过去。

沈清笑道:“其实,如今的韩煜,只需一颗雷音珠,就能叫他命毙当场,此后你也就不必左右为难,无法抉择了。”

“沈清,与我战一场!你赢了,我亲手杀掉韩煜!”

沈清悠悠摇头,道:“翎翎,好好想清楚吧,再过片刻,符阵那端的剑修绝不会手下留情。等杀光了那些凡人,我下一个要杀的……”

沈清的目光施施然移向昏迷不醒的金鳞,露出幽冷的笑容。

夏翎双膝一软,缓缓坐倒在关押韩煜的笼子旁,满心不知所措,惶然恐慌。

如今,最好的办法唯有拖延时间,等待狄飞带人找到这一千名凡人,救出人质。如此一来,沈清手上最大的筹码消失,自己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与他决一死战。

可是,狄飞能战胜华无应吗?龙族凤族能及时赶来相救吗?就算战胜了,又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关押凡人的场所?

“时间到——”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夏翎的思绪。

她还来不及回神,就眼睁睁地看着影像中两百个修者转瞬间被切下头颅,死于非命。

“不——”嘶哑如哀鸣般的声音从她□中喊出,却只余颤抖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