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 第172章

作者:卫风 标签: 玄幻仙侠

然而不受激将是一回事,在气势上终究是弱了一截。

如果有绝对的压倒性力量,那么在暗中和在明处根本没有区别。对方要隐身在暗中,不到秋秋他们的面前来,并且还先用闪雷,剑阵,傀儡这些手段来消磨他们的实力,本身就说明了对方没有绝对必胜的把握和自信。

三个傀儡已经被秋秋收拾了两个,只剩一个玉青真人独木难支,对方看得出来,用离水剑派的人对付秋秋完全没有胜算,一开始如果对方还觉得玉青真人他们功力深厚。剑术老到,可是现在绝不敢这么想了。秋秋的飞剑简直是神出鬼没,那柄剑甚至连实际的形态都没有,被围截的时候甚至可以化作漫天飞溅的破碎水光。

在这样的对手面前,玉青真人并不能占到优势。

仅剩下的这一个傀儡剑光突然大盛,借势倒翻出了塔,直直向下坠去。

秋秋要是能让落进长河阵变得如虎添翼倒过来再给自己添一个大麻烦,那她的名字就可以倒过来写了。

长河阵的剑光象一股急浪直卷了起来,掩住了玉青真的身形。向着离水剑疾冲而至,但是一道黑色的剑光无声无息悄然而至,玉青真人的飞剑在空中与黑色剑气一磕,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剑气直直冲着玉青真人倒飞了过去,连人带剑整个爆作了一团银芒,象是炸裂了一个小型的太阳。塔身剧震,黑漆漆的夜幕被映得有如白昼。

秋秋用手挡在了眼睛前面遮住那刺眼的强光。

离水剑被震得向后退开,下方长河阵里那猩剑就更加不堪一击,首当其冲的几十把飞剑刹那间湮灭于无形,长河阵整个阵形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半圆缺口。

这是秋秋第一次看到飞剑的自爆。

拾儿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

“自毁的并不止是飞剑。”拾儿的眼力阅历远胜过秋秋:“自爆的还有玉青真人的金丹。”

“为什么?”

这个问题并不是秋秋问的,而是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主使气急败坏的声音。

为什么飞剑会反噬主人?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剑与主人的关系不是单纯的从属。而象是剑士生命的一段延续,剑与主人的心神相通。有许多飞剑在主人死亡的时候也会随之失去灵性甚至断折,可是飞剑自毁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人听说过。

“剑为什么会背叛主人?”

那个声音还在追问。

“你不明白吗?你不也曾经是宗门的弟子吗?剑是不会背叛主人的——可是现在的玉青真人早已经不是它的主人了,它真正的主人早已经被你们杀死,身体和飞剑都是被你们操纵的,这样的玉青真人,还能算是剑的主人吗?”

这不是背叛。

玉青真人毕竟是宗门的掌门。他的功力和境界是宗门的第一人,如果说门中的飞剑哪一把威力最强大。最有灵性,那么也许就是玉青真人的这一把了。

这把剑忠于它的主人。

它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人剑俱毁——就象玉霞真人他们当初所做的一样。

玉霞真人当初选择与修缘山共存亡,绝不是对宗门的背叛。

长河阵一阵大乱,再重新集结起来,规模比刚才小了三分之一。

秋秋发现了阵心的所在。

阵心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显然也无心再掩饰下去,玉青真人飞剑的自毁不但让那人少了一张重要王牌,甚至连长河阵都遭受重创。

在这种时候再掩饰和潜藏显然没有多大意义了。

长河阵的飞剑形成了一簇新的银浪,那个人就站在浪头上,与秋秋遥遥相对。

静兰。

秋秋在心里默默念出这个名字。

静兰师姐。

果然是她。

秋秋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之前已经隐约的猜到了真相。

当时他们四个人一同下山,静远一直在长阳真人视线之内,静菲当时也没有离开长阳真人的居所,理应是有阵法保护的。

离开过的只有秋秋和静兰。

静菲被噬心魔寄居,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静兰是什么时候对她下手的?静菲白天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毫无异状,晚上秋秋要出去的时候,她躺在床上不愿意起身,从那时候起,秋秋就再没有听见静菲好好的说过话。以静菲一惯多言活泼的性格来看,这不正常。

那天晚上静菲应该就已经被害了。

而下手的,应该就是她一惯信任和依赖的静兰师姐。

静兰还穿着一袭宗门弟子们常穿的青袍,遥遥朝秋秋一笑:“静秋师妹,别来无恙啊。当年我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玉水真人带回来的这么个可怜兮兮的小丫头,今日竟然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早知今日,当初就算拼着被人怀疑,也要把你先灭掉才是。”

就是她刚才在运使长河阵,操纵玉青真人他们与秋秋对敌。

她的身上依然没有魔物的气息。

这是为什么?

她到底是人还是魔物?

静兰显然猜到她在疑惑什么:“静秋师妹可是在猜测我的身份?”她的神情颇为自得:“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魔物……曾经我对自己这个身份极为痛恨,可是现在想一想,这身份真是得天独厚,要不是如此,我怎么能在修缘山一待多年而毫不引人怀疑?又怎么能把整个离水剑派玩弄于股掌之上呢?怎么样,静秋师妹你刚才看见故人,心绪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激动吗?也许你还在想,为什么我会下手这么狠,对师父、师兄完全不顾念那一分同门之情?”

秋秋并没有动气。

她天生就不是容易动怒的性格,更不会因为静兰这几句话就怒气上涌失了分寸。

她若是动怒急躁,才会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秋秋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宗门之中,离水剑派既不是最厉害实力最强的,也没有什么别的奇特之处,魔物为什么偏找到了离水剑派下手?

这个原因玉霞真人显然知道,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她决定赴死的时候也一定知道了,只是她没有把这件事透露给秋秋。

而现在,显然静兰有这个耐心和兴趣,想要把这个秘密摊开在秋秋的面前了。

“因为只有离水剑派的门人,才最容易炼制成傀儡为我们所用啊。”静兰笑吟吟的说,甚至心情颇好的挽了个剑花:“你见过宗门后山那个诛魔剑阵吧?离水剑派在数百年前曾经打着彻底诛灭魔物的幌子,让其他门派的人把捉住的魔物都送到修缘山去。一开始他们也许并没有别的打算,可是渐渐的,他们的想法改变了。魔物有那么多厉害的手段,还有与人完全不同的修炼方法,如果能得知这些秘密收归己用,那么宗门的前途自不必说,说不定还有飞升悟道的希望呢。先是在心里有这样偷偷的想法,后来就偷偷的行动,最后整个宗门里大部分真人长老和一些门人弟子都参与进来。对了,静秋师妹,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从魔物那里挖掘秘密的吗?”

秋秋紧紧抿着嘴。

静兰所说的真相是惊世骇俗的。

可是秋秋想,她说的应该就是真相。

正因为真相如此不堪,所以玉霞真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对自己的徒弟都说不出口。而是选择了与这个秘密共亡。

这个秘密对玉霞真人打击一定极大。师父对宗门有多么热爱和信任,即使被同门伤害驱逐也不改初衷。然而师门前辈们竟然做出过这样的事情,这对谁都说不出口,而且一定狠狠摧毁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信念。

“怎么?不相信我吗?”静兰微笑着说:“所谓的正道中人,有时候却可以比魔物更卑鄙狠毒,各种手段都无所不用其极。惨死在诛魔法阵中的魔物成千上万,它们死前遭遇的一切足以让这整个世间的人都为之汗颜和震惊。”

她说的越过分,秋秋的心神越是沉凝。

静兰绝非好心为她释疑,更不是来与她叙旧。她说这些的目的,只怕有一大部分是为了乱她的心神,好在接下来的交锋中取得更大优势。

秋秋发现自己变得比从前要冷酷得多。

当你做的每个决定都不光牵涉到自己的生死,还关系到旁人,你的朋友,亲人,爱人的生命的时候,由不得人不冷酷。

221 古琴

静兰字字句句都说魔物们有多么可怜无辜一样。

可是魔物有一只是无辜的吗?它们到这人世间来都做了些什么,静兰一字不提。它们在被捉住,被送进诛魔法阵之前,它们都做过什么?

静兰是完完全全站在魔物的立场上说话的。

秋秋当然不会受她言语的挑拨和影响。

秋秋回敬给静兰的当然不是这几句话,她只是也微笑着,轻描淡写的问:“是么?师姐这邪真让我茅塞顿开。”

到了这一步只能是不死不休,不管起因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秋秋甚至在这个时候还觉得有点荒唐可笑。

什么恩怨对错,什么正魔交战,这要是写进故事里真是俗透了,就象一部不入流的老派玄幻小说一样。

为什么世间的一定要的这样的纷争和杀戮呢?

她的闪神只是这么微微一瞬间。

而站在剑阵上方的静兰却几乎是惊骇的发现,秋秋的身影又渐渐变淡,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不但看不到,甚至也感觉不到。

就象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可是她明明就在这里!

静兰的表情僵硬,眼睛不自然的左右转动,想要在身周寻找到她潜藏的蛛丝马迹。

一下子两人之间的情势倒转,仍然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静兰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一刻她的心里有了惧怕。

就象她从前一直在惧怕一样。她时刻担忧别人知道她的秘密,她尽力把自己的角色扮演的完美。然后在暗中进行着筹划已久阴谋。

那时候她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站在知行台上的时候,她看着身边那一张张面孔,恍惚觉得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很普通的一个弟子,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同。可是有时候她看着他们神采飞扬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样子,甚至用不屑的口吻谈论魔物的时候,心里又充满了阴暗与仇恨。她觉得他们都很傻,傻的一无所知。她想着他们有一天被她踩在脚下。痛苦流涕的恳请她饶命

但是千余门人弟子,最后她手中紧紧抓住的只有这三百人,剩下的全都随着修缘山的崩塌而彻底被埋葬了。她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离水剑派的千余弟子啊,却生生让人从中插了一手,把她多年来隐忍筹划全都破坏了。

一想到这些,静兰就恨的想要吐血。

为什么明明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却会出现这样多的变数。这个被玉水真人带回门派的小丫头中,静兰先前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没想到她却变成了那么大的一个麻烦。、阵法的光亮淡然圆融,浑然一体。这种代表着生命萌发的颜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胁性,却让笼罩在塔外的乌黑色云团分毫不能靠近。

局面一时街住了。

然而这种街不可能长久的下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到时候旭日东升,天色大亮,阳气旺盛而阴气衰奶,他们现在的大好局面就荡然无存了。筹谋了这么许久,结果竟然要功亏一篑?

错过了这一次,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谁知道又要等待多久才能再一次卷土重来?

不,不能这样。

静兰看着封印之塔。

必须摧毁它,摧毁他们。

用尽一切办法。

她摸着胸口那块血红的石头,指尖用力,把那块坚硬的剔透的石头硬是捏碎了。

一点红雾从他石头的裂缝中透了出来。瞬间在空气中扩散。

夜风呼啸着吹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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