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一万条锦鲤求死 第105章

作者:青青绿萝裙 标签: 玄幻仙侠

  “就知道你和我一样。”鱼丽摸了摸它瘦骨嶙峋的背,“以后,我们做个伴吧。”

  直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把那个木匣子打开,上头是一层浅浅的糕点,鱼丽把这一层挪开,下一层要大得多,里面放着许多只卷轴,很小的一卷,她好奇地展开来看。

  那是一幅画,画中不是深闺美人,不是花鸟虫鱼,是江山万里,是远航的船队,是与外族战斗的场景。

  每一副画里,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笺,寥寥数笔,告知她那是哪里,又有什么风土人情。

  他将这一次出行的场景一一入画,赠送给了她。

  鱼丽的视线顿时就模糊了,她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舍得看完那些画卷,只恋恋不舍将第一幅反复看了几遍,然后细心地收好放回匣子里,藏在床头。

  她吹灭了蜡烛,拉上被子,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伸出手去摸一摸匣子,感觉到了那冰凉的手感才觉得安心。

  她抿着嘴忍不住笑出来,可笑着笑着,鼻尖一酸,又热泪盈腮。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读者提出,丽娘有没有可能嫁给一个特别好的人度过百年,概率肯定是有的,但是很低很低。丽娘嫁的人和贞娘必然是不同的,因为女子被教导要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所以贞娘是别无选择的,就算她发现了裴瑾的秘密,主观来说,她不会有反抗的想法,客观上讲,她是依附于丈夫的,很难对裴瑾造成伤害。

  可丽娘不同,她嫁出去的话,就是成为别人的依附,完全是被动的,那个男人要对她怎么样都行。女人要在一个家庭里掌握主动权,只有一个可能,男人挂了,生了儿子,儿子因为孝道听从母亲,比如红楼梦里的老太太,可是,丽娘不能生,这在古代是一个致命的缺陷,就算这个男人好到不愿意因此而休她,但环境的压力也扛不住。

  以及,丽娘真的很美,可她不符合当时人对于妻子的要求,三从四德,贤惠大方,她不怎么沾边= =那么瘦,不好生养,更是致命伤……最重要的是,她嫁到别人家去,就是孤立无援的,裴瑾再也不能帮她,她要在那种情况下掩饰秘密,几十年后脱身,非常困难。

  再说裴瑾,他和鱼丽的感情主要是有两点,一是感情有发展的温床,救命之恩,朝夕相处,生死一线等等,两个人在这种相处间爱情萌芽了,丽娘如果嫁给别人,和对方是很难有这种机会萌发感情的,二是裴瑾喜欢她的反叛,别人看起来的不守妇道,偏偏是他喜欢的。

  写这个外传的时候,一直在想那个歌词,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哎!

  明天见~

  ☆、第101章 致仕

  裴瑾现在可以确定, 他的样貌在这几年里, 完全没有变化,出海那么长时间,那样猛烈的日晒, 他没有黑, 没有瘦, 虽然大家只是偶尔拿这件事打趣一番, 但他心里清楚, 最坏的情况是,他真的不会变老了。

  长生不老, 多少帝王的梦想,裴瑾不敢想象如果这个秘密被发现, 他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外貌并非最难掩饰之处, 难的是人苍老之后的步伐神态,乃至呼吸眼神,都与年轻人不同, 他必须在这个时间到来之前, 致仕归乡,这样才能减少被人发现的可能。

  以及,其实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真正不能生育, 可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他绝对不能与贞娘做此尝试,怀不上还好说,怀上了, 谁知道会生下来怎么样一个东西?传出去说贞娘生了个妖孽,她难道还有活路吗?

  所以,他必须咬死了这一点,为了安抚贞娘,要尽快过继一个孩子,他以至而立,却膝下空虚,若非丽娘进门,恐怕贞娘现在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裴瑾在心中盘算着,飞快做出了决定。

  他将这件事告知了贞娘:“我已经委托族里去相看留意,到时候你也去看看,择一过继便是。”

  贞娘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她已经有所准备,平静地应下了。

  吃惊的反而是鱼丽,她头一次不避讳人,直瞪瞪地看着他,满脸吃惊,裴瑾被她看得不自然,白了她一眼:“看什么看,不关你的事。”

  鱼丽也翻了对白眼:“我稀罕呢。”

  话音刚落,就见贞娘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丽娘,不可对夫君无礼。”又说裴瑾,“你也太纵容她了。”

  裴瑾迅速转移话题:“过继的事,就请你多费心了。”

  贞娘对他的维护心知肚明,叹了口气:“是。”

  这件事,大约花费了半年才办好,裴瑾过继了族中一对失去了父母的姐弟俩,弟弟还小,才两三岁,什么都不懂,姐姐却已经懂事了,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十分珍惜。

  多了两个孩子,家里似乎热闹了起来,宅子不够住了,裴瑾便和贞娘商量,买了一座大一些的院子,两个孩子跟着贞娘住在正院,裴瑾长住前院的书房,鱼丽住在西边的小院子里。

  家里又添了几个仆人,贞娘给鱼丽安排了一个叫小翠的丫鬟,但鱼丽不喜欢她贴身伺候,只让她在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儿,她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或者和那只被她收养叫小花儿的野猫一起晒晒太阳。

  去贞娘院子里的时候,时常可以听见孩子的笑声,连贞娘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她和裴瑾之间多了许多话题,姐弟俩改了名字,姐姐叫裴月,弟弟叫裴曜,孩子吃了什么,曜哥儿病了,月娘该裹脚了,一切的一切,将他们之间原本已经变松的纽带重新加固了。

  每当鱼丽看到他们一家人团团坐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一直都是个外人。

  即便是过继来的,那也是裴家正经的少爷小姐,她呢?

  但是后悔吗?已经不了。

  ***

  永乐十四年冬,有多国来朝,裴瑾忙得脚不沾地,等事情结束,又要第三次远行。

  有了两个孩子作伴,贞娘这次平静了许多,裴瑾和她与两个孩子道别,傍晚,转道去鱼丽那里。

  她拿了根狗尾巴草在那里逗猫,看见他来了,也不站起来迎,裴瑾坐到她身边:“明天我又要走了。”

  “走吧,我又不留你。”她看也不看他。

  裴瑾也不生气:“我不在的时候,别老逗猫遛狗的,好好念书,我给你留了不少书,我回来你读不完的话……”他想一想,威胁道,“就没有东西给你了。”

  鱼丽哼了一声:“我不稀罕。”才怪,她稀罕得不得了,他送她的那几幅画,她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遍再睡觉。

  “那,带你出去玩?”

  鱼丽来了精神:“真的?不是拿元宵上香什么的骗我吧。”她也不是不能出门,元宵和寒食都是可以出门游玩的,也可以借着上香礼佛的机会出去,只是屈指可数,一年里也没有几次。

  “你先做一身男装备着,等什么时候贞娘回家,我偷偷带你出去。”裴瑾笑,“要不要击掌为誓?”

  “好!”鱼丽迫不及待地和他击掌三下,刚想抽回手,就被裴瑾一把握住。

  她愣住了。

  裴瑾的手干燥又温暖,手指紧紧扣住她的,鱼丽侧头看了看他,他却把视线移开了,看向别处:“你后悔吗?”

  “不后悔了。”她说道,“如果要追根溯源,最该后悔的是来到这个世上,我们又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会这样呢。”

  他沉默许久,才道:“对不起。”

  “你也别总是道歉了,又不是你的错。”鱼丽道,“至少,我现在有吃有住,不用提心吊胆会死,偶尔还能出门,又能看书,没什么不好的。”

  裴瑾拉着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他道:“再过些年吧,我想想办法。”

  “别傻了。”鱼丽想,还有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等贞娘死了,再把她扶正吗?那他们都老了,而且说不定,是她先死呢,闷死的。

  裴瑾不想说出自己的猜测惹她烦忧,他只是道:“和我说平安回来。”

  鱼丽看着他,慢慢道:“平安回来。”

  裴瑾松了手,微笑起来:“嗯。”

  永乐十四年冬,他再度离开了家里,等到十七年七月回来的时候,已经三十四岁,升任右少卿,官至四品,这样的升职速度在朝中也算独一份,可他极受郑太监信任,在此次远航中屡立功劳,旁人即便是有不服气的,也只能暂且按下。

  鱼丽见到他时,微微吃了一惊,裴瑾的外貌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她踟蹰着站在一旁,看贞娘哄曜哥儿叫爹,有心想问,但又觉得插不进去,转身就回去了。

  裴瑾在家休整了几日,有一天夜里,敲了敲她的窗户,她把窗打开,他站在外面递进来一个木匣,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她伸手去接,被他握住了手:“都好吗?”

  她点了点头。

  他便笑了笑,松开了她:“那我回去了。”

  “喂。”她叫住他,怒目而视。

  裴瑾忍俊不禁:“嘘,小声点,明天我再来找你,我还要考你功课呢。”

  鱼丽这才罢休。

  他走后,她不急着把匣子打开,而是先把藏在梳妆台里的书拿出来,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套《水经注》,是裴瑾在临走前交代她看的。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她看这样的书,山川湖海的风光离她太遥远了,她有的只是这个小院子里的四方天空,院子里的葡萄架,和一只相依为命的老猫。

  第二天下午,他来她这里,两个人坐在院子说话,鱼丽问他:“你的脸变了。”

  “做了点手脚。”裴瑾摸了摸脸颊的轮廓,“慢慢开始变吧,你不急,再过两年吧。”

  鱼丽侧头给他看:“我脸上涂了粉,这样看起来老一点。”她在深闺,又养尊处优,没有什么变化也不容易惹人起疑,但谨慎起见,她现在也不曾叫丫鬟贴身伺候,宁可自己梳头换衣。

  裴瑾点点头:“那也好,你自己注意。”

  “嗯。”鱼丽看着自己绣鞋上的图案,问,“你为什么要让我看那些书?我又看不到,越看越不开心。”

  裴瑾低声问:“你相信我吗?”

  “我要是不信你,怎么会跟你回来?”鱼丽反问。

  裴瑾道:“那你不要问,什么都别问,我还不能确定……你要信我,丽娘。”

  鱼丽咬了咬嘴唇,好半天,点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裴瑾对她微笑起来,“你的衣裳做好没有?”

  鱼丽的眼睛一亮,他弯了弯眉眼:“明天贞娘回娘家去,她走了,我们就走。”

  鱼丽用力点了点头,兴奋地心砰砰乱跳。

  这是相当美妙的一天,贞娘带着两个孩子一走,裴瑾就带着换上男装的她从侧门离开了,既不去胭脂铺也不去银楼,直接带她去了书坊买书。

  鱼丽在那里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还犹不满足。

  “好了,下次有什么好书我买来给你就是了。”裴瑾低声劝着,眼里都是笑意,“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抓紧时间。”

  鱼丽这才恋恋不舍离开这里。

  裴瑾带她去了一家酒楼吃饭,又给她买了点心,这才带她回去。

  鱼丽意犹未尽:“天色还早,不能再玩一会儿吗?”

  “我要去刘家接贞娘。”裴瑾对她笑了笑,“下次,好吗?”

  鱼丽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顿时就清醒了,是呵,他还要去接贞娘……毕竟,事事都要以贞娘为先,她是妻,她是妾。

  “好吧。”她若无其事地说,“回去吧。”

  “你在生气。”

  “我没有资格生气,我自己选的,你忘了吗?”鱼丽对他笑了,“往好处想,至少我还能出来,做人不能太贪心。”

  裴瑾心里比她难受千万倍,可他无能为力。

  ***

  十九年春,第四次远行,二十年八月回来,这次裴瑾没有再升职,但赏赐不断,裴家逐渐富裕。

  二十一年冬天,裴月十五岁及笄,贞娘千挑万选,为她择了一户家世清白的人家,风风光光把她嫁了出去。

  鱼丽不算自己出嫁的那一次,这还是头一回围观成亲,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她抱着小花儿在院子里,想象着那边的热闹。

  “也不算很糟,我毕竟也有过。”她把玩着它柔软的肉垫,自言自语。

  可她心里还是落寞极了。

  嫁了裴月,在二十二年正月,裴瑾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下西洋,他回来时,成祖已经驾崩,太子继位,已经是洪熙元年了,同年,仁宗病逝,继位的是被后世称之为宣宗的仁宗长子,年号为宣德。

  就是从这一年开始,裴瑾开始生病,请了太医来看,也说不清是什么病症,说是或许是在外染上的,先是咳嗽,再是胸闷气短,慢慢恶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