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即是符 第119章

作者:与犬回 标签: 情有独钟 玄幻仙侠

“江道长,你耍我呀?”

被掀开的石板已经开裂,跌碎成几块。但我还是能够认出,其上仅有的、深深刻下的四个文字,是“道骨长存”。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终章了,非常非常感谢大家,待会儿还会更个番外,是朱雁和江北徵的故事。

感觉自己是个不合格的作者。一直追看的读者知道,中途因为我自己不能协调的问题,停更了很长时间,非常非常对不起大家。虽然停更期间收藏也掉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直等待的读者,我很感动,你们是支撑我一直写下去的动力。

所以会缓两天入V,让这期间不离不弃的读者看完。你们的存在让我哪怕只看见阅读数多一个两个,都感觉无比温暖,看见的小可爱请出来,我发小红包感谢呀。

下一次再会我一定就能变得合格且成熟了。接档文《邪徒她日行一善》,女主不行善就会死的系统文,姐弟师徒,还是奇幻。在这里求个预收,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番外·一去不返

朱雁是个柳灵儿。

货真价实的柳灵儿。炼出她的方士不知祸害了多少棵柳木,才做出她来。朱雁乍一来到这世上,是在水边。她对着水面照了照,看见自己的容貌便心里有数,炼她的主人把她炼得多么好。

她回头,看见方士贪婪的眉目,又心想,晦气,自己得被炼得多么坏。

但事实上,她没来得及去做什么坏事,就失去了自由。方士无恶不为,但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新武器朱雁带出去为非作歹,就一命呜呼。朱雁不傻,懂得审时度势,没过多为方士的事纠缠,自己跑掉了。

看,她真坏到没边了,薄情寡义,没心没肺。她过了几天自在日子,直到遇见江北徵。

江北徵是昆吾宫的宫主,在朱雁看来高贵极了,方士这样的为非作歹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引得他看一眼。

遇见江北徵时,朱雁正在逗几个小孩玩。她头一次有机会和孩童单独玩耍,便把他们带到悬崖边,想着推下去试试。她生来就是这么坏,起过很多坏念头,但有机会付诸实行还是第一次。可就算是这一次,她刚一伸出手去,手腕也即刻被抓住了。

江北徵生得很漂亮,这是朱雁看见他的第一个感叹。她的第二个感叹是:就算是这样好看的人,不知道看久了也会不会腻?

哪知道,她真有机会亲身探究这个问题,因为江北徵把她带走了,一路带上昆吾山,囚禁在昆吾宫后山的崖松旁。

说是囚禁,不如说是养起来,因为这崖松就是江北徵常常喜欢待的地方。其实朱雁能够理解他的做法,自己毕竟是个坏透了的柳灵儿,放走了还会为非作歹;但不巧她又刚出生没几天,什么恶都还来不及作,江北徵这样讲原则讲到有点轴的人,实在没办法下手杀她。

所以就只能养起来了,江北徵成为朱雁柳生中第一个长时间相处的人。

其实江宫主这个人,在谁看来都从来是云淡风轻,顶天立地,可朱雁很快发现,他有时也有可说得上是尖锐的傲气——他从来不许朱雁唤他的名字。

有时候朱雁撂了棋子,耍赖撒泼:“江北徵,我想吃豆沙馒头。”江北徵微微抬起眼来,挑眉:“重说一遍。”

朱雁就服软了:“江道长,放我出去逛逛呗?”

他也是会带她出去的,她走前面,他跟在后面。河灯花灯她都看过,米糕凉糕也都尝过那么十来碗。她问他:“江道长,什么时候放我走?”江北徵上挑的眼角动了动:“等我死了吧。到时候昆吾不再是我当家,你想怎么祸害都行。”

江北徵修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死?朱雁就灰心了。有时候她却觉得,或许江北徵不适合在这昆吾山修道。他可以去当个心心念念于自己商品的卖货郎;一个恃才傲物,悬壶济世的郎中;或是一个写得一笔好字的秀才。

可这想法一出,连朱雁自己都觉得好笑。江北徵不适合修道?那个剑术、道术都当世无双,事无巨细一力担下整个昆吾的宫主江北徵?他若不适合修道,那谁还能修得起这个道?

可江北徵虽然将“死”也说得云淡风轻,可朱雁知道的,“死”对人来说,是一个无法跨越的极限。江北徵打小在昆吾长大,就算是离山远行也必定是因公务,拖着一串惹是生非的师弟师妹。有一回他们聊起北海,江北徵这么了不起的一个人,居然没见过海。朱雁百无聊赖听他描绘典籍中所记载的海,听着听着,居然也入迷起来。

为他口中那广阔无垠的北海入迷,也为眼前这个神采奕奕,温润如玉的江北徵着迷。他提起远方从未见过的景致时,天真得不似那个骄傲冷厉的江道长。朱雁听着看着入神,忽然,江北徵住了口。

朱雁不明所以,却眼看着江北徵的脸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脸没来由地滚烫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原来柳灵儿是有心的。

江北徵温热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朱雁整个人都懵了,再抬头时,江北徵却已经手执一朵龙胆花,以很稀少的谐谑目光朝着她微微笑。

——江北徵靠过来,只是为了摘她身后的一朵龙胆花?朱雁脑中轰然一声,她不傻,也敢说,便骂道:“江道长,你耍我呀?”

敢戏耍她,连柳灵儿的便宜都敢占,朱雁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气得跳脚。江北徵由着她闹,末了,将那朵龙胆花放到她面前。

她却不知道,这个拥抱这个吻,已经是江北徵一生最大胆的僭越。

那一日,是江北徵出发去燕埠的前夕。他给朱雁带了一大包糕点,在石桌上依次摆开,一大桌子,然后看着朱雁吃。朱雁头一次吃到水晶蟹黄包,品得认真,她听见江北徵慢慢说:“此次我若一去不返,就放你自由。”

朱雁咬着糯米皮点头,想了想,又问:“会死?”

“大概会,”江北徵道,“可还是不想死的。”

“不想死”这句话并不好理解,至少朱雁难以想象一个怕死的江北徵。面对眼前人的疑惑,江北徵答得十分干脆坦然:“舍不得,没活够。”

不想死,的确也无非是舍不得,没活够。

朱雁自身对死与活,没什么过多的想法。可她却知道,生死攸关面前,越是怕死的人越容易招致死亡。她咬着水晶包托腮想了想,对江北徵道:“这样吧。哪日你若死了,我就带你去北海,龙虎,苍山。在湖光山色中,将这红尘枯骨化作旖旎风光,岂不美哉?”

她听见江北徵笑了。他并不吝啬笑容,却鲜少笑得如此好看,好看得惊心动魄。

“哪日你若死了,我就带你去北海,龙虎,苍山。在湖光山色中,将这红尘枯骨化作旖旎风光,岂不美哉?”

就是这次燕埠行,江北徵只身一人前去平乱,却死于自己的师弟之手。

江北徵死后很久很久,朱雁才得到他已经去世的消息。其实,他死之后,禁制就立刻解开了,只是朱雁不信。

就算亲耳听见他的死讯,亲眼看见他的丧礼,朱雁还是不太相信。怎么会呢,为什么死的偏偏是没活够的江道长?

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江北徵的骨殖好好放在昆吾的清微祠,灵位香火一件不缺。既然朱雁曾答应要带他的骨殖游历四方,如今他真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是个柳灵儿,实在无法靠近清微祠那种地方,朱雁也多次懊恼自己,不该一时口快许下诺言,徒生许多艰险。可她只要一想到当时江北徵的笑,就后悔不起来了。

江北徵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模样。他平日里面对师弟师妹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后来,朱雁落到了雪时手里。雪时蹙着眉心打量她,她受不了这样,江北徵从来不这么没礼貌地打量人。朱雁咬着牙,坦白道:“我要江道长的骨殖。”

见雪时一怔,她喉头滚了几滚,沙哑着嗓子,还是唤出了那个名字:“江北徵。江北徵的骨殖。”

却再也没有人敲她的手指,好看地挑眉威胁“重说一遍”。

“江北徵师伯?”雪时也不问理由,思索片刻,便道,“我可以给你,条件是帮我一个忙。要花你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