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摘下高岭之花 第51章

作者:海派蜡烛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玄幻仙侠

  宝光散去,毫发无伤的澄空站在原地,眼神微微有了几分神采。

  “若是真的精进了,那一掌就该把你打成肉泥。”凌玥淡淡回道。

  对于少女的回答,青年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修真界盘点不可说家族大小姐的退婚史时,佛子澄空是必须被拉出来大书特书的一页,原因无他,就是噱头够大。

  然而只有当事人知道,二人之间其实并无婚约,正确来说,是没来得及。

  这事还是要从杨鸿轩告诉晋帝他和凌玥早已义结金兰说起。

  煮熟的鸭子都在上桌了却飞了,晋帝很伤心,然而伤心过后还要打起精神,为这桩荒唐婚事做个收尾。

  然而晋帝就是晋帝,向来不走寻常路。他老人家转念一想,这桩婚事黄了,再点一桩补上不就行了?

  于是,他就把目光投向了东岭何家,也就是凌玥实际上的外祖家。

  可以说,在凌玥成就退婚女魔头的道路上,凌伯海、晋帝还有凌仲文三人的贡献真是难分伯仲,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然而何家上一代麒麟子失踪,这一代并无出色的男丁,他挑来挑去,就看上了苏苑博。

  苏苑博是何家家主之妹何梦寒与客卿苏木之子,自小就于修炼一道颇有天分,甚至被没有儿子的家主何景中视为继承人去培养,加上与凌家沾亲带故,真是不二之选。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觉得自己真是慧眼识珠的晋帝很是满意,也不去管林梨夕改名换姓之事是否还有内情,朱笔一批就把鸳鸯谱给点了。

  反正当皇帝就是可以任性!

  平心而论,对于这门从天而降的婚事,何凌两家都没什么意见,毕竟三大世家联姻是常态,内里辈分早就不知道该随谁了。

  坏就坏在,这指婚的事还没下呢,苏苑博在归家的路上,遇到了禅宗名宿天海大师。

  但凡是佛道高僧,言行之间自会衍化种种异象,天海大师更是当今禅宗第一金刚,只差几步便能证得罗汉果位,佛法修为高深无比。

  苏苑博悟性高、天资好,最重要的是,佛缘强到了不讲理的地步。

  仅仅一个照面,佛陀出声,醍醐灌顶,世间就再也没有了苏苑博这一号人物,取而代之的就是佛子澄空。

  澄空,澄空,澄明空净,万般皆休。

  在凌玥眼里,佛子澄空与她那个老好人一般的表哥苏苑博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佛子澄空或许真的是一尊天生的佛陀,而苏苑博却是侯府巨变后少数几个对她态度始终如一的人。

  苏苑博于她而言,不是亲兄,却胜似亲兄。

  “无事不登三宝殿,”打完一掌,凌玥也懒得再出手,“你来所为何事,趁我还有心情,说来听听。”

  “居士慈悲,”一听她这么说,澄空脸上又挂上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小僧此次前来,正是为了送一份请柬。”

  凌玥没有伸手的意思,手指一勾,书信就自行飘过来,落在了她掌心。

  然而看着请柬上满满当当的“针灸推拿了解一下”和“正宗佛门一阳指,扫清您的隐痛与暗伤”,少女难得陷入了沉默。

  “哎呀,拿错了。”澄空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颇为不好意思,“这是师父让我沿途分发的揭帖,里面正是我苦提寺面向香客的新业务,若是居士有心,报小僧名号,可享三次免金试用。”

  你们其实跟龙虎山正一教是一家吧?

  凌玥一点也不想知道禅宗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更想忘掉那两柄挂在摘星楼门口的“符箓道术哪家强”锦旗。

  这么一打岔,双方之间的剑拔弩张终于散开了些,等澄空再掏出东西时,她也愿意伸手去接了。

  而这一次,青年递出的,是一份规规整整的撒金请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09 17:27:07~2019-12-10 16: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朝 30瓶;pink 3瓶;逾渊鱼、kingdom、宥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凌玥接过请帖, 却没有开。

  在修真界, 开禅宗之物其实是很有讲究的。

  她佛性低、杀性高,与禅宗的至理完完全全合不来,贸然打开佛门物品,很可能会跟里面的宝光来一场以掐死对方为目的的美妙邂逅。

  佛只渡有缘人,显然她俩没有缘。

  既然他佛与她无缘,就只能找个有缘的开了。

  但这个启封人又不能与佛太有缘, 否则就会出现禅宗也不怎么喜闻乐见的“强渡”。

  毕竟大和尚们很讲理, 佛陀估计也讲理, 但是佛光再怎么慈悲为怀, 也是力量的一种,在没有人控制的时候,它是完全不讲理也讲不了理的。

  以段情与澄空、苏苑博与天海大师为例, 澄空登山时步步生莲, 是他体内佛法无意间的显化,段情却看得入迷以至于差点栽跟头;苏苑博遇见天海大师时不过炼气修为, 又没有在脸上写“老子佛性吊打你们这群渣渣”,二者擦肩而过,等到天海大师察觉到不对, 佛光早就一拥而上了。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 就是双方之间碾压性的修为差距。

  再往深里摸索, 则是渡人者与被渡者在“道”的理解上过于悬殊。

  这就像大人先给一名幼童一个果子,告诉他,你要的是苹果。或许等到幼童长大, 他会认为自己手里的果子该换成梨、换成枇杷或者换成桃子,但在当时,他只知道,这是苹果。

  在修炼一道上,佛法就是那个大人,段情与苏苑博只是幼童。

  澄空是来送帖,不是来结仇,天海大师仅是拜访故友路过东岭,他们二者无心又无意,然而佛法要宣扬、要宏讲、要渡尽苍生,它向你展示高深奥妙,引你踏足其中。

  若是换成凌玥,她会干脆的把果子扔你脸上,但更多的人,只会觉得苹果也很好,毕竟它又大又圆还红彤彤,咬一口汁水清甜。

  苏苑博也是其中之一,在认同苹果的那一刻,他变成了澄空。

  凌玥不想在宗门里搞出一个“澄空第二”给玉柄真人添堵,那么这个启封人选就必须要仔细斟酌。

  一般而言,外人开启禅宗之物,要么修为够高,要么就干脆找个凡人。

  修为高深之人大多已认定了想要的是桃子,任由苹果多么水灵清香,都无动于衷。

  凡人就更无懈可击,因为他们根本就感受不到寄存在上面的佛光、佛法、佛宝,看不到就理解不了,理解不了谈何渡化?

  当然,对他们的影响也是有的,不过最多就跑去附近的寺庙捐上几笔香火,然后摸摸肚子,心想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

  玉泉山上没有凡人,修为最高的就是玉柄真人和凌玥,凌玥与佛法相性不和,按理来说,启封请柬的重任自然就该落在掌教肩上。

  可惜,玉柄真人身上是带伤的。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请柬,凌玥若有所思,“不若烦劳佛子简述一下这帖中的内容?”

  “此帖乃家师亲笔写就,居士启封缘法才到。”澄空态度很好,就是喜欢打机锋。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也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家师亲笔”。

  澄空口中的师父,自然指的就是那个遛个弯儿把禅宗和何家交情都给遛掉的天海大师。

  此言一出,凌玥看请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仿佛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然而,天海大师亲自执笔并不是想要挑衅,恰恰相反,他反而是修真界如今少有的礼数周到之人。

  天海大师成名的时候,玉泉山还是道门三山之首,即便现在没落了,他也没丝毫慢待的意思,当年怎么对待,如今还是怎么对待。

  问题就在于,他可以始终如一,但玉泉山已经没有了与他同等的修士了啊!

  凌玥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会有一天因为天海大师是个好人而感到头疼。

  于是,她决定当个恶人。

  郑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因为天海大师是个好人而感到绝望。

  看看手里堪比终极大招的请帖,再环视一下躲在十米开外的玉泉山众人,解绑带来的快乐荡然无存,他甚至还有点想哭。

  “这位施主,”澄空温和的催促,“请吧。”

  “我……我……”郑允还想挣扎一下,“我能不能不开?”

  他还年轻,还不想看破红尘啊!

  “施主不必担忧,”见他一脸忧郁,澄空又补充道,“我见施主天生贵相,却横有反骨,将来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换言之,就是“你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郑允怀疑自己被拐弯抹角的骂了,而且他有证据!

  无论如何,澄空的话还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郑允清了清嗓子,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封柬。

  帖封一起,朵朵金莲就从揭开的缝隙里冒了出来。

  这些金莲将郑允团团围住,吓得男人话都快说不全了,却在下一瞬,就齐齐挪至空中,离它足足有半丈之远,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郑允在开封之前设想了很多后果,但哪一个都不是如今这样。

  这不是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在明示他不是好人了啊!

  “老三,”玉柄真人戳了戳爱徒,“这小子绝非善类啊!”

  能被佛光嫌弃到碰都不想碰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远了说有上古大妖、魔道魁首,近了说有折叶先生、各色天魔,这些人无一不是满手血腥的恶徒,每一次兴风作浪都会搅得天下不得安宁。

  玉柄真人虽然装疯卖傻,但到底久经风霜,眼前的一幕意味着什么,他比所有人都要清楚。

  凌玥挑了一下眉,往郑允身周看去,就见飞远的金莲汇聚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模样,正是天海和尚。

  老和尚看着呆若木鸡的郑允,叹了口气,散成金色微粒消失在了空中。

  “阿弥陀佛。”澄空闭目,念了一句佛号。

  “小的们!上!”从大树后面跳出来,玉柄真人振臂一挥,“不要让这邪魔跑了!”

  “且慢!”

  回过神的郑允立时喊道,双手撑地,站起身来就想跑,然而没迈出几步,就被凌玥揪着后衣领掼到了地上。

  “郑公子想去哪里?”少女一只脚稳稳的踩在了男人肚皮上。

  “仙子!这是一场误会啊,仙子!”郑允就算是个傻子,此刻也明白自己已经走了鬼门关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一回事啊!”

  没理会他的哀求,凌玥扭头去瞧静立的青年,“佛子怎么说?”

  澄空双掌合十:“居士怎么说,小僧便怎么说。”

  “哦?”凌玥似笑非笑,“那照我说,直接宰掉好了。”

  当“宰掉”二字一出,被踩在地上的男人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狠厉,却又很快被惊慌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