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槡茴
他根本不配——
温暖的手掌贴在他的脑后,眼前的裙摆晃动着,少女弯下腰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像从前一样将柔软的脸颊贴过来,他能感觉到头发被她的泪水沾湿,听到美知轻轻地说:“我原谅你了。”
“因为你是首领,我能够理解,所以……”
美知停顿了一秒,他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呜咽着搂紧了他:“我原谅你了,哥哥。”
【亲情度:50点】
他那些所谓的淡然,在哥哥两个字上毅然溃堤。
那些引以为傲的自控在这两个字面前瞬间崩塌,男人结实的手臂抱住美知的腿弯,机械的冰冷透过睡裙传递到美知的皮肤上,她又忍不住哭泣起来,怎么也止不住。
这几天已经濒临极限,既然他不想面对这件事,那她主动就好了。
“你是笨蛋!”她终于能放开发泄自己的委屈,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哥哥笨死了!”
心里的愤怒委屈消散了一大半,森鸥外还顺着她的话附和着:“是,我是笨蛋。”
美知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明明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哭,真是没脸看。
她拍掉森鸥外的手,抽出身,濡湿着睫毛让她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一个人闷闷地解项链。
但怎么也解不开,森鸥外心虚地不敢靠近,他就站在那里等美知发话,期待地和镜子里的美知对视。
想起陀思那句话,明天肯定是会出什么事,美知也不再含糊,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纤细脆弱的后颈,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闷闷的:“哥哥给我取下来。”
森鸥外自然求之不得,他走上前低头开始尝试解开,但那解扣似乎合拢了,根本找不到解开的方式。
“再等一下,”森鸥外认真了起来,他凑近一些根本没找到可以解开的口子,“……锁死了。”
美知怔楞着,似乎是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我去找工具,”他松开手转身离开,但在即将出去的时候担心她会害怕一样,又说了一句,“美知,我一会就回来。”
美知看向手机上的时间,已经零点过几分了。
她可能,知道陀思那一句“明天之前一定把项链摘下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早已经决定好的计划,或许是这四年的感情让他决定留下她一命,但是她却没能料到他这句话决定她的生死。
大楼里爆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她没能等到森鸥外赶来,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同样也让她很熟悉。
“美奈,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少年独有的口音隐约着一点得逞的雀跃,他没看到美知的脸,于是走过来将手搭在美知的肩膀上,刚准备温存地亲吻她的脸颊,却发现她脖子上依旧戴着那条项链。
通过镜子,她看到少年耷拉下去的嘴角,耳边传来他压抑怒气,透着冷意的话:“你昨天怎么没有摘下来!?”
美知没有回答他这句话,或许是本应该注定的结局,她对着镜子弯起嘴角,相比于陀思,她的平静过于奇怪。
“你真的有喜欢过我吗?”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被欺骗的愤怒,或许是这个世界即将结束让美知能够用这样洒脱的方式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望着镜子里的白帽少年,他的嘴角还带着伤,病态般苍白的皮肤给人的阴郁的印象。
她或许也不想知道答案了,明明是一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柔弱少女,但好像比他的心肠更为坚硬,就算是谈及这四年的欺骗和感情,都能淡然地和他聊天。
那些害羞的样子,和他亲吻是绯红的脸颊,湿润的眼眸都成了一场梦。
“我知道的,”美知笑了笑,笃定地说,“我只是你手里的工具,什么未婚妻,什么山本夫妇,都是骗我的。”
她勾起那条项链展示给他看,好像拿起什么有趣的玩具给他分享:“呐,等一会是不是会嘭的一声爆炸——”
“那应该比烟花大会上的烟火要更大,你说是不是?”她不停地说着,而身后的陀思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而当他冷脸的时候,就能看清他的本质就是一个冷漠残忍的性格。
他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足够绅士,足够体贴,但那聪明的脑袋瓜里一旦计划着什么的时候,任何阻挡他的东西都会被他夺走生命。
“别说了。”陀思的瞳孔像蛇一样冰冷,他想要捂住美知的嘴,阻止她说出那些刺激他的话,明明一开始她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或许是她红着脸抱住她软软地喊他陀思的时候,又或者是期待他回来会给他织手套的时候,他也不清楚,但现在他后悔了。
或许他不排斥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子一起生活下去,他迷恋她的生机勃勃,满足她眼里的钟情,也许以后会产生厌弃的情绪,但不是现在。
她明明只是一个猎物,最后身份却反了过来,用最柔软的话编织成蜘蛛网缠住了他的腿,让他无法脱离开来了。
他伸手试图去解开那条项链,四年前为了以防万一,他算计好了时间让项链完全锁死,不给她逃脱的机会,那颗炸弹的控制器在他手中,昨天叮嘱她以后就已经按下了按钮。原本他是有解开的工具的,陀思抿紧了嘴唇,那个工具早早的被他丢弃掉了。
因为,在给她戴上的那一刻,他觉得用不上。
“我会死的对吗?”美知很平静地问他,陀思没有说话,指甲里渗出了血迹,沾在了项链上。
“你不说话,说明真的没办法了。”
美知叹息了一声,她其实有好多的话想和在这里的朋友说,太宰治,中原中也,还有芥川龙之介,但是转念一想,或许在死亡之前,不告诉他们自己早已恢复记忆的这件事会更好。
他们也许不会更加难过。
美知站起身,她从陀思手里把项链扯了回来,她望了一眼窗户,猜想着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于是望着想要走过来的陀思,还有已经打开大门准备走进来的森鸥外。
身后的落地窗打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风呼啸着刮进来,她慢慢地后退,手里握着那颗珍珠坠子,将身体靠了过去。
“还有多长时间会爆炸?”
【两分钟。】
时间可真短。
“我能关闭痛觉吗?”
【当然可以。】
美知释然地望着逼近的人,她觉得自己这一次不亏,至少也谈了一场虚妄的恋爱。
她往后一坠,在最后时刻笑着对他说:“我们下辈子不要再见面啦。”
白帽少年脸上毫无血色地冲了过去,爆炸声轰然响起,他被这股力冲了回去,砸在了墙壁上。
……
身体并没有感受到疼痛,美知鼻尖闻到了花香,她缓缓睁开眼,周围是一片打理得整整有条的花园,春意黯然。
而她,小小的手,小小的脚……
正被红发少年抛在半空,头发散开,失重感让美知瞪大了眼睛叫了起来。
第77章
她咿呀的叫着,远在客厅里招呼客人的老管家暗道不好,加快脚步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而当他疾步赶过来的时候,美知紧闭着眼落在了红发少年的怀抱里,稳稳当当的,软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少年熨烫整齐的衬衫,力气大到留下一道褶印。
【亲情度:-10点】
美知睁开眼:???她刚来哎!
【系统提醒:半个小时后,亲情度未恢复至0以及0以上会造成宿主身体虚弱,倒计时三十分钟。】
美知仰着脸,她第一次打量这个世界,抱着她的人正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她,细长的眼睛不含感情,而这一次的亲情度让美知意识到世界越来越难了。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怀里的美知身上,小姑娘白白嫩嫩的,眼神澄澈地倒映着他的样子,他在期待这一次她在管家面前的说辞,或许又会害怕地大哭起来,缩在管家怀里说一些天真又残忍的话,让他被父亲训斥罚站?
而为什么知道这样的后果还要继续这样做,西索歪着脑袋想了想,或许是这样的日子太平淡了,无聊到想要做些什么让生活更加有趣一些。
管家已经习以为常地走过来,因为习惯性地板着脸导致法令纹格外的深刻,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半边圆框眼镜,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画面,不赞同地望向他:“西索少爷,美知小姐才三岁,不能做这样危险的动作。”
“我知道呀~”红色短发少年笑着回了一句,他将怀里的美知举起来给他看,“可是我接住了她,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这样的话对于身为管家的斋藤介来说,是绝对不可越界的事情。
他低下头颅:“西索少爷,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原本按照西索记忆里的顺序,怀里的哭包看到管家后会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臂,哭着要抱,相比于亲兄长,她更喜欢这位语气温和的管家。
这也无可厚非。
等了一会,美知并没有伸手的意思,西索打量了她一眼,美知别说哭,她抱着自己的手正滴溜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特别是发现他的视线后,破天荒地朝他甜甜的笑起来。
就像是他平日里吃的苹果,又红又甜,咬一口下去嘴里充斥着清甜的水果味儿,美味极了。
红发少年凝视了她好一会,似乎在判断这次是不是要搞什么事,但他觉得怀里这个又吵又爱哭的妹妹不会有这样的智商去欺骗他,原本举起的手又收了回来,管家刚抬起准备接过的手落在半空,见状后沉默地把手放了下去。
“哭包,”西索脸上还未褪去婴儿肥,他的红发格外耀眼,美知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后眨了眨眼,奶声奶气地跟着念了一句:“哭包~”
【亲情度:-5点】
有什么东西戳着她的脸颊,美知皱着眉低头去看,她伸出手想抓,西索戳得正开心,欺负小孩子动作缓慢跟不上速度,换着各种角度戳她脸蛋,乐此不疲。
美知抓不到作乱的手,她皱着脸伸出两只手去抓,也没能赶得上西索的速度。
太欺负人了……
美知认真地皱眉望向他,她整个人都窝在少年的怀里,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几乎都落在她的脸颊上,或许是喜欢逗弄她生气的样子,细长的眼睛微微翘起,显出好玩的性子。
柔软的东西戳在他脸上,西索疑惑地嗯了一声,发现比他小十岁的妹妹出乎意料地冷静,伸出手盖在了他的两颊上。
然后——
用了点力气往中间挤!
嘟起的嘴唇像金鱼的嘴,少年眼里闪过惊奇的光,而看到他并不反抗的样子,美知在他怀里咯吱地笑了起来。
她好像被三岁的身体影响到了行为,陷入了孩子之间的斗气,弯着眉眼对着他喊:“哭包~”
【亲情度:-2点】
西索往后缩着拯救自己的脸蛋,他心思险恶,仗着美知手短超出她能够着的五厘米地方,撑着她的咯吱窝举起来。
“你才是哭包哦~”西索认真纠正着,发现管家还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视线一转,“这里不需要你了,斋藤。”
他明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他冷淡地吩咐管家时,身上释放的上位者威压已是不容小憩。
斋藤低眉敛目,余光瞥向被西索举起的美知垂坠下来的小脚时顿了顿,这才应下:“是,西索少爷。”
管家一走,西索望着美知露出玩味的笑容:“美知要不要继续玩抛高高呢~”
美知摩挲着皮质的小鞋子,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
“美知是不乖的孩子。”西索吐出这句话,但也没强迫她真的玩抛高高,虽然没怎么抱过她,但他学习起来却很快,美知窝在他的肩膀上,乖巧地没有再捣乱了,这一点让西索很满意。
该乖的时候要乖,能减少他不少麻烦。
【亲情度:0点】
听到这句提醒,让美知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