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卷春风绿
包拯察觉到展昭情绪不对,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展昭转眸看了一眼包拯,又望向那边正细致跟公孙策讲述自己经历的苏园,狠狠皱起眉头。
“这次她的劫难是属下招惹而来,没想到尹傲雪竟如此恶毒。”
展昭攥紧手中的巨阙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不至于现在就立刻骑上马,去以江湖人的方式解决尹傲雪。
“本府以前以为这丫头有福星高照,才能逃过一劫又一劫。现在才明白过来,其实是她的聪明机灵,才让她每一次有这样的幸运。总之只要人没事,你就不必太过自责,你看苏丫头那没心没肺的笑得开心的样子,可有半分怪你的意思?”
包拯再拍拍展昭的肩膀,又望一眼苏园那边,令展昭再好好看看。
展昭又望了一眼,还是苏园带着公孙策讲现场情况的画面,白玉堂在旁陪同,这有什么特别?
“苏丫头走一步,白护卫便跟一步。这次她出事,都是白护卫冲在最前头。”
包拯捻着胡子,眼中笑意满满。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虽为一劫,但又怎知不是另一件好事的开始呢?”
展昭晓得包拯在故意安慰他,可还是被安慰到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白玉堂捧着芙蓉花的情形来。看来之前还他真叫他猜对了,这俩人要凑一对。
“那便给他们时间多相处,余下的事属下来做。”展昭随即向包拯请命,他要立刻返回东京缉拿尹傲雪,争取及早确认青衣人的身份,并监视苏进敬那边的动向。
包拯应承,令他带王朝马汉他们一起走。这边现场勘验完毕,他们也会尽快赶回去。
“大人,属下找到了青衣人骑的那匹马了。”王闯气喘吁吁来报。
王闯带人在五里外的河边找到了一匹无主的红枣骏马,其缰绳有被刀斩断的痕迹,很明显像是青衣人所骑的那匹马。
“这马四肢较短,胸廓深长,头大额宽,鬃毛浓密,很像是契丹马。”包拯在观察过马匹的特点之后判断道。
契丹马耐力好,且耐寒,能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糙养即活,是比较理想的战马。
朝廷每年都会花重金购置一批契丹马作为战马,但因为以前朝廷跟契丹人做马匹生意的时候吃过亏,所以如今这马匹生意都交给了商人。不管商人以什么门路购马回来,只要是良驹好马朝廷都会按价收购。
“这又是一个与商人有关的线索。”白玉堂道。
公孙策:“但商人有很多,若想定罪苏进敬,须得证明这商人姓苏才行。”
“回头再查查苏家的马场,看看是否有类似的马。”包拯道。
被押在鄢陵县大牢内的方脸男子,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
他的眼睛在经过医治之后,已经用纱布包裹了起来。不过诊断的大夫表示方脸男子已经没有复明可能,眼睛只要不发脓溃烂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包拯亲自审问了方脸男子,先问了姓名,得知他和长脸男子一样都没有姓氏,只叫阿方和阿长。
他们二人在泽州地界的一个土匪山寨里长大,寨子里的女人都是土匪强抢而来,只是男人们泄欲的工具,女人们生下来的孩子都不知道真正的父亲是谁,去跟谁的姓。方脸和长脸男子就是这些孩子们中的一个,只根据脸型起了乳名叫阿方和阿长。
俩人在去年下山,想要在江湖闯荡一番,等长脸风光了之后再回寨子里炫耀。这下了山后,俩人才知道江湖有多残酷,就凭他们俩人的三脚猫功夫,想纯靠武力打家劫舍发财致富是不可能的,纵然想去那些武林世家或高手身边做小弟,人家也不愿意要。
俩人很快就把身上的盘缠花完了,但不想就这么丢脸地回山寨,为了能吃饱饭,就只能靠坑蒙拐骗穷苦度日。后来他们行骗的次数多了,俩人竟熟能生巧,真有几分唬人的模样,日子因此有所好转,可以吃肉喝酒了。
于是二人就野心大了,决定来了东京城闯荡,假扮成菜刀侠士和竹签高手接生意。
“原本小人们想着要是活儿难,拿了定钱就直接离开东京,再换别的地方继续骗。可听说这单生意要杀的人是开封府的一名女官差,身形娇小,并不会武,事成之后还有更多银子可拿,小人们俩就决定把这活儿做了。”
“这活儿难就难在苏姑娘人在开封府,开封府有重兵把守,更有南侠、锦毛鼠那样的武林高手,就一定要避免正面起冲突。
听说苏姑娘喜好吃肉,小人和阿长就决定在开封附近的巷子里,摆摊子卖煎肉圆,其中有三个肉圆已经提前下好了迷药,只等着苏姑娘单独来点的时候就给她。本想着这机会不好遇,要等几日才能成事,不想小人们今早才摆摊,便遇见了苏姑娘。”
孙荷听了方脸男子的证供,跳脚直骂他们阴险,居然利用人爱吃肉这一点给人下套,还下药。这就难怪她家老大会中计了,这简直防不胜防,搁谁谁都逃不过!
苏园手捧着凉茶,她边往嘴边送茶,边扫了一眼方脸男子的虎口,那里有很明显的常年练武所留下的薄茧。
“犯案地既然在鄢陵,倒也不必费力将人押回开封府了,案情清晰明了,案犯也据实招供了,便择日就地执行即可。”包拯交代王闯道。
包拯这一次审判没像平常那么铿锵刚烈,但他所说的话却字字让方脸男子感到恐惧颤抖。
他人没杀成,眼睛也瞎了,自己的兄弟还被他亲自下手给抹了脖子了,为什么他还要去死?
方脸男子磕头求饶,恳请包拯宽恕一二,不要过于岢严,“小人杀人未遂,怎却还要以性命相抵?这不公啊!”
“照道理杀人未遂,你又老实招供了,确实不至于判死刑。但苏姑娘如今是陛下御封的司法参军,你们兄弟今日之举便是谋害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故当判斩刑。”包拯解释道。
方脸男子愣住,迷茫不解地摇头,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什么是御封的司法参军?她不就是在开封府当打杂的官差么?怎么会突然成了朝廷命官!”
“蠢货,连陛下御封的司法参军你也敢质疑!”
王闯拍一下惊堂木,下令掌嘴方脸男子,随即命人将他押进大牢。
王闯还特意找了吉日吉时,决定就在明日午时斩首方脸男子。
“这吉日吉时是怎么找的?”公孙策见王闯掐指算了会儿,以为他动懂推算,便好奇问。
王闯:“我仔细一想,觉得是吉日吉时就是了。”
公孙策:“……”
……
苏园端着茶杯,跟着押送方脸男子的衙役到了大牢。
方脸男子感觉到押送他的衙役离开了,却突然听到身边还有人在吸溜水喝。
“谁?”方脸男子转头,面朝着声音的源头,刚好正对苏园的脸。
他因为失明,完全看不见,并不知自己此时更跟苏园就面对面,总之黑暗未知的恐惧感让他很不安。
“你原本要杀的手无缚鸡之力、弄她比捏死一只鸡崽子都容易的女官差。”苏园谦逊地进行自我介绍后,又吸溜一口水。
“是你!”
方脸男子得知是苏园后,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是苏园害得他落得这样的下场,但方脸男子始终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太倒霉了。但凡他运气好一点,今日就不会是这样受擒等死的结局。
“你来找我干什么?”
“来欣赏自己的成果,毕竟你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是我的杰作。”苏园打量纱布蒙眼的方脸男子,扫视他脸和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刮伤。
方脸男子因瞎了眼,在其它方面的感知就变得稍微敏锐了些,他莫名感受到了有危险的东西在窥视自己,心不自觉地噗噗地狂跳,身体开始冒了冷汗。
“对了,我觉得你对爱吃肉这点,了解得不够透彻。”苏园吸溜一口茶水,继续道,“真爱吃肉的人,可不会一次只要三个煎肉圆哦。”
苏园说罢,还想再吸溜茶水,发现水被喝干了,只得无奈地‘啧’了一声,起身要走。
苏园最后那句话,在方脸男子心里立刻激起了千层浪。
方脸男子恍惚了一阵后,忙伸手追向苏园,却被牢房的栅栏拦住了去路。
“你早就发现了?你要煎肉圆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在算计你?你是故意的?”方脸男子急切地追问苏园,想要知道答案,却没得到一句回应。
他顺着大牢的栏杆跌坐在地上,细细回忆他和阿长在擒拿苏园后的每一个经过。
今天早晨,他们没有亲眼看见苏园吃下那三颗煎肉圆,只是看到苏园背对着他们,丢出一根没有肉圆的光秃秃的竹签。
当时天未大亮,她完全可以在他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将肉圆丢了。还有,她是在他们议论她怎么还不晕倒的时候,人才晕倒在了路边。极有可能是她听觉敏锐,在听了他们的话之后才配合晕了。
如果这一切如他所想的这样的话,之后阿长的死就不是巧合了,他眼瞎滚进了荆棘丛里,也不是因为自己笨,都是出于她的算计!
再去想想之后的事情,当时他好像听见苏园跟熊泰有争执,但那会儿他已经疼疯了,有些神志不清,眼睛也看不见,真不知这俩人具体说了什么。但是熊泰死了,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青衣人也死了,怎么会除了她都死了?真的是菜刀侠士发现青衣人,杀了他么?会不会这些人的死都是出于苏园的算计?
方脸男子顿时吓得浑身颤抖,他越细想,越觉得恐惧,以至于额头的冷汗如雨一般往下流。
如果情况真如他所想的这般,他和阿长哪里是运气不好在倒霉,分明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注定必死无疑!偏偏他们还不自知,得意洋洋地蹦跶着,如今越回想起来越觉得愚蠢可笑至极。
王闯亲自送走包拯等人到城门口。
苏园和白玉堂跟王闯作别时,都祝他早日找到一名好师爷。
王闯一听这话,就觉得这二人仿佛在讥笑他学识低,不会说话用词。他当然是得罪不起这二位,抽搐嘴角,假笑着向二人道谢。
等他们人走了,王闯便猛瞪二人背影一眼,语气凶狠却又不敢太大声道:“我祝你们早生贵子!”
早点生孩子,落入凡尘俗世,这俩人自然就没空多管别人的闲事了!
“大人,那个方叫阿方的犯人,吵着见您,说什么苏姑娘算计了他们所有人,是苏姑娘害得他好兄弟阿长死了,还说是苏姑娘杀的所有人。”狱卒急忙来报。
王闯讶异得扬眉,“他这么想的理由是?”
狱卒认真回忆了下,复述道:“说是苏姑娘只点了他三个煎肉圆吃,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王闯保持耐心问。
“不该只点三个煎肉圆,应该点更多。”狱卒回道。
王闯闭上眼,缓缓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没忍住,抬脚就踹了那狱卒一下。
“我当有什么大情况,你巴巴地跑来跟我回禀。因为只要了三个煎肉圆是吧?我看你脖子上的东西也是个肉圆做的!他瞎了眼又濒死,怕得疯了,你也跟着疯?嫌吵不会堵上他的嘴啊!”
“是是是,小人这就堵他的嘴。”狱卒立刻逃似得跑了,早知道他就不多嘴来传话了。
……
黄昏前,苏园和包拯等人抵达了开封府。
苏园刚跳下马,就受到了开封府一众新老衙役们的问候。他们都很关心苏园的情况,问候她有没有事。
得知苏园有惊无险后,大家都松口气。特别老衙役们,纷纷感慨他们家园园真聪明机灵,他们就知道他一定会化险为夷。
张婆子等厨娘,特意给苏园熬了一大碗压惊汤。
苏园见这‘压惊汤’里有丰富的牛杂和炖得几乎透明的白萝卜,直叹张婆子她们了解自己。
牛肉难得,牛杂更难得。
“哪儿弄得这宝贝?”苏园问。
“周老判官弄来的,他老人家你还不了解?认识的人多。”张婆子笑道。
苏园便开心心地就着烧饼,把一大碗牛杂汤喝了。接着她就换了身衣裳,拎着她从的鄢陵带回来的一竹篓蝎子去了厨房。
苏园把这些蝎子洗干净之后,就送入炉子礼烘烤,把蝎子烤得干脆的时候取出,放在小石磨上磨成碎粉末。取最嫩的猪梅肉,以及新鲜的韭黄,与蝎子粉和成馅料,加一颗鸡蛋增加馅料的鲜嫩,而后包成馄饨。
鸡骨熬汤至奶白色,入馄饨煮,起锅前加鸡胸肉丝,最后撒上点翠绿的豌豆苗和酸脆的泡菜丝。
厨房的张婆子等人,眼见着苏园把一盆乱爬的黑漆漆的活蝎子,做成了一碗诱人鸡丝馄饨。
看着真不错,但她们都知情,真下不了口。
苏园把馄饨端给了包拯和公孙策。见二人都吃了之后,苏园就忙好奇地问味道怎么样。
包拯和公孙策本以为这就是苏园正常的孝敬,一听她这问话,都预感到了情况。二人忙看碗里剩下的馄饨,通过略透明的馄饨皮,他们看到了里面略黑的馅料。随即想起苏园在离开的时候,拎着一个竹篓,而这个竹篓正是她吃蝎肉馄饨的那家铺子的掌柜所赠。
俩聪明人不用发问,就料知了他们吃到嘴里的是蝎肉馄饨。
“这是我改良之后的药膳,味道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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