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卷春风绿
苏园给公孙策行一礼,便急着要走。
公孙策立刻道:“你不能去见苏方明!他如今是开封府正要调查的重要嫌犯,你身为开封府的官员,需忌讳与他在私下里来往。”
苏园回眸看向公孙策,眼里带着情绪。
“你要避嫌。”
公孙策无视苏园所表达的反抗情绪,语气如故地警告苏园。
苏园蹙眉默然。
苏方明待她不薄,若要她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苏家这些无辜之人都被处死,她做不到。
公孙策令苏园坐下来,让她喝杯茶静下心来再走。
苏园哪有心情喝茶,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这事你不能跟包大人求情,他秉公无私,不会因此而徇私轻判。”公孙策道。
苏园不解问公孙策,“师父这是让我静心,还是让我更闹心呢?”
公孙策轻笑:“自然是让你静心,不然怎么配做你师父。”
苏园愣了一下,立刻追问公孙策:“师父早就想到了应对办法对不对?”
“为师是做师爷的,当然法子多。不过凡事有舍才有得,就要看你舍不舍得了。”公孙策道。
“当然舍得。”苏园忙请公孙策细讲。
公孙策捻着胡子对苏园道:“上次因查襄阳王的案子,你没能按时进宫面圣,这次不该错过了。”
苏园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笑着跟公孙策道谢。
孙荷一直在院外等着苏园,她见苏园出来了,马上迎过来:“老大,你走之后我一直暗中监视杜四公子的丫鬟如烟,见她要跑,我赶紧就将人暗中擒拿,关到开封府大牢里了。”
苏园夸孙荷已经是一名成熟的捕快了,赞她表现非常不错。
“跟老大的作为比,我干这点事根本不值一提。”
孙荷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这家伙太坏了,居然在点心里下蛊,要不是老大提醒,我早就中招了!”
那天如烟做了七色酥感谢她们,孙荷对她一点戒备都没有,拿了一块就想吃,幸亏老大反应快,及时阻止了她。老大在替她拿点心的时候,将点心掩在袖中,迅速替换成了另一种她随身带的绿豆糕,塞进了她嘴里。
孙荷在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名叫如烟的丫鬟有问题。她跟苏园破了那么多案子,多少学到一些能耐,很苏园也有了一些默契,所以当时在接收到苏园的眼神后,她反应还算及时,成功配合了苏园继续把演戏下去。
“我跟白福仔细审问过如烟了,她也是鬼见愁的人,十二岁的时候被安排进了杜家,跟在杜四公子身边。杜四公子跟这件事没关系,他不知如烟是鬼见愁的细作。”
“原因呢?杜家一共有四个儿子,为何一定要跟在杜四公子身边?”苏园问。
孙荷疑惑地摇摇头,表示如烟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听从安排。
“什么时辰了?”苏园看一眼天边的太阳。
白玉堂从山里出来后,人一放松,乏累就找上来了,他卧在车里就立刻昏睡了过去。抵达开封府后,他人也没醒,由他大哥卢方将他移到了房中。
孙荷晓得苏园在想白玉堂,“如今六七个时辰过去了,人差不多该醒了。熬了那么久,得好好补补呀。老大若要下厨的话,我去买菜。”
苏园应承,点了几样东西令孙荷去置办。她又唤来一名衙役,嘱咐他若审问红十二有结果,就来及时告知他。
苏园之所以留红十二这条命,就是为了从他口中问出东西来,以解释现在存留的疑惑。不过红十二对林溪的忠心程度太高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来。
至于林溪的真正身份丁寒竹,已然去派人调查了。先要弄清楚丁寒竹是哪里人,才能去本地调出户籍,确定其身世。
苏园当时听到林溪说他姓丁,立刻就想到了前宰相丁谓。而当时林溪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立刻给予了肯定。
在大家所知丁谓的子嗣中,并无丁寒竹此人。考虑到林溪在提及自己身世的时候讳莫如深,苏园便猜测林溪应该是丁谓的外室子。
苏园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灯球案的犯案者丁三郎是丁谓的义子。丁三郎曾说过,他在先天节这日策划灯球案,是为了给他最崇拜之人作为贺礼。而林溪的生辰刚巧就在先天节,同样姓丁,那么就不难猜到林溪的真正身份与前宰相丁谓有关了。
案犯作案,必有其作案动机。
当年丁谓遭贬黜至边陲,从风光得意到落魄郁郁,丁谓及其家人中必然有人对朝廷充满了愤怒怨怼。
很多人心中虽有怨,但不会付诸实践。林溪却不同,他不仅聪明多才,还生性嗜杀,肯定不会本分度日。他建立鬼见愁,对付开封府,意图制造恐慌,辅佐襄阳王谋反……桩桩件件其实都在报复朝廷。
“你要去厨房?走错路了。”
展昭见苏园边发呆边走路,笑着提醒她一句。
苏园回神儿,立刻想调转方向,随即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岔路,她走的分明就是去厨房的路。
苏园反应过来展昭在跟她开玩笑 ,不满地哼一声,“若有事求我的话,免谈了。”
“别呀,真有事问你意见。”展昭解释道,“忘川道长来认林溪的尸体了,说就是他师弟。不过他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师弟长大了,会那么皮肤白皙英俊。”
“就这?”苏园问。
“红十二是个硬骨头,看样子不管用多少刑罚他都不会招,必须找其它法子审问才行。我琢磨着让忘川道长跟他见一见,你说会不会有用?”
“是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呗,最多不过是什么都问不出来。”苏园支持展昭做新的尝试。
“你不来?”展昭觉得苏园在审犯人这块很有妙招。
苏园双眉一扬,立刻趁机把玩笑开回去,“我总得歇一歇,给别人一些表现的机会,让人家也混口饭吃。”‘
之前在搜查鬼见愁大宅的时候,展昭对苏园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刚好被苏园还回来了。
展昭笑应:“好好好,我听明白了,我们厉害的小当家现在只想去给未来夫君做饭!”
苏园瞪一眼展昭,立刻从袖兜里掏出一块点心,‘暗算’展昭。展昭精准地接住了点心,多谢苏园馈赠,便飞快地告辞了。
苏园到了厨房,先取绿豆薏仁到砂锅里慢慢熬煮。待孙荷把她需要的食材买回来后,苏园就陆续做了四道菜,田七花水鸭、山药烧鸡、夏枯草煲瘦肉和枸杞百合炖鲜奶。这些菜都是对熬夜造成的头晕、乏力等症状有缓解和滋补作用,同时还有护肝之效。
苏园把饭菜做好之后,听说白玉堂还没睡醒,决计去看看情况。这么一直睡也不好,总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才行 。
卢方等四鼠本来也要来看白玉堂,远远见到苏园去了,四人立刻互相递送眼神,偷偷笑着撤退。
苏园靠近床边,纱幔低垂,只见一抹人影平躺在榻上,白衣如雪,睡颜安静,如天山雪莲。
睡颜虽然很好看,但还是要把人弄醒了才行。
苏园欲去推白玉堂,手刚碰到白玉堂的手腕,忽然被人反手抓住,拉上了床。苏园出于武者的本能反应,立刻反攻,将白玉堂压在了身下。
白玉堂睁开一双清凌凌的凤目,笑看着苏园。
这姿势有点——
苏园红了脸,忙从他身上跳下来。
白玉堂拉住苏园,不准她走。
“那我陪你躺会儿?”苏园主动问。
白玉堂立刻起身,假意轻咳一声,耳后的肌肤渐渐泛红了。这略有肌肤之亲可以,但同床共枕不行,他们还没成婚。
苏园就猜到了白玉堂会害羞,忍住想不笑,“那我们吃饭?”
白玉堂看见满桌滋补的菜,知道苏园为照顾他特意用心做了这些。
“本该我来照顾你,如今反倒让你一直辛苦。”
苏园去捏一下白玉堂的脸蛋,“谁说一定要你照顾我,我也可以宠你呀。不过,你要是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感到愧疚的话,那就叫我一声姐以表谢意?”
“美得你,我比你大。”
白玉堂喝一口田七花水鸭汤,鲜香之味像是能透骨一般,令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美味之中,颇感幸福满足。
“其实叫声姐不为过,论起来,我实际年龄比你大。”苏园道。
白玉堂淡定地继续喝汤:“我们这只论户籍上的年龄,你要入乡随俗。”
苏园:“……”
“叫声哥来听听。”白玉堂舀了一口汤,送到苏园嘴边。
苏园乖乖地先把白玉堂喂的汤喝了。
“白——”苏园故意停顿了一下,“吱吱!”
白吱吱?
吱吱?老鼠?
白玉堂当即放下汤匙,去捉苏园。苏园立刻先一步跳开,跑到门边威胁他。
“你快好好吃饭,不然我可走了。”
白玉堂只得坐回去,听话地把苏园准备的饭菜,慢慢吃干净了。
……
次日,包拯命王朝负责查抄苏家。苏方明、苏喜、李氏等苏家上百口人,被悉数被羁押入狱。
苏方明提出要见苏园,他别无所求,只希望苏园能保下怀孕的苏喜。
叶牢头知晓苏园和苏方明之间的关系,特意好心来传话 。
“不见。”苏园直接回绝了,对叶牢头道,“你告诉他,当初种什么因,如今就会有什么果,见我没用。”
叶牢头愣了愣,没想到苏园会这么无情。当初苏姑娘对待陷害她的坏人,尚且还会拎个食盒去牢里看一看人。怎么如今到跟她有血脉联系的家人身上,她竟连看都不看了?
叶牢头纳闷地往回走,看见开封府的法曹参军张望还站在大牢前,连忙上前去行礼。
“找过苏司法了?她如何说?”张望立刻问叶牢头 。
叶牢头叹口气,把苏园的原话告知了张望。
“真没想到,苏司法连他们的面都不愿见。”
张望有几分意外,不过苏园能知法守法,毕竟是好事情。倘若她借机徇私,那就休怪他恪尽职守,参她一本了。
展昭没想到,他想出请忘川道长帮忙一起审问红十二的法子,竟然真的有用了。
红十二在听多了忘川道长絮絮叨叨念经一般的游说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嘲笑忘川道长是蠢货。
“你这么多年要追查我家尊主的下落,结果如何?被我家尊主耍得团团转,蠢得跟头猪一样!你竟有脸劝我该一心向善,乖乖认罪,老实招供?你知不知道鬼见愁能壮大到今日,最该居首功的人其实是你!”
展昭等人在旁一听这话,立刻惊讶地看向忘川道长。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及时观察忘川道长的表情,以便于判断红十二是不是在乱咬人。
忘川道长当即脸色大变:“你休得胡说,贫道与鬼见愁毫无干系。”
“尊主知道你批命算卦的本领厉害,为了让苏进敬能尽快敛财,故意让你父母遇危,令苏进敬去援救,于是你便不得不感恩于苏进敬。此后苏进敬做生意求财,都是多亏了道长的指点,道长指哪儿有财运,我们就去打哪儿。还别说,真挺准的。正因为道长您,苏家才成了皇商富贾,才有了鬼见愁,助力了襄阳王谋反。”
红十二赤红着眼睛,发疯般地朝展昭等人喊。
“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快抓了妖道,处死他,他才是罪魁祸首!哈哈哈……就该让他给我们尊主陪葬!还有那个姓苏的女人,她也该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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