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小当家 第34章

作者:一卷春风绿 标签: 美食 爽文 BG同人

  一般人杀人,都会慌得藏尸。凶手如此张狂抛尸,其有何目的?仅仅因为胆大?

  苏园见死者衣衫挂着尘土,双手有厚茧,暴露在外的皮肤因遭受日晒比较黝黑,该是常年干粗活劳作之人。

  白玉堂这时骑马赶来,白福跟在他身后。

  白福率先跳下马,直奔草沟查看死者的脸,随即变了脸色,冲白玉堂回禀道:“是他!”

  白玉堂目光扫过尸首,鹰瞵鹗视,神色顿时凶戾至极,便欲立刻调转马头离开。

  “五爷留步。”苏园喊道。

  白玉堂居高临下地斜睨一眼苏园。

  “五爷认识死者?”

  “嗯。”

  白玉堂调转马头后,白衣随之翩然飞起,矫健的背影桀骜孤冷,令人感觉到浑身都透着煞人的杀气。此时他就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任谁都挡不住他恣睢杀敌的脚步。

  “这名死者是任大牛?”

  在场的人都被白玉堂这气势给镇住了,只有苏园还敢快嘴追问他。

  苏园见白玉堂身形顿住,立刻凑到白玉堂马前,温声对他道:“我今晚打算做雪花酥,五爷可愿意赏脸?”

  这话表面听着,不过是苏园向白玉堂发出一个简单的邀请,实则她却在变相要求白玉堂做出选择。是要意气冲动,拒绝她和她的雪花酥,立刻离开;还是要给她一个面子,把情况讲清楚。

  当然,若选择不给面子,那后续问题可能会比较大。他不仅今晚没有雪花酥吃了,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了。

  白福这时已经急忙骑上马,打算跟紧自家五爷。

  五爷的脾气他可太了解了,遇到这种事,不立刻杀过去绝不是他的性格。若自己行动慢一步,恐怕就追不上了。

  白福用小腿夹紧马肚,手握好鞭子,正准备策马飞驰的时候,忽见自家五爷竟从马上跳下来了。

  白福满眼诧异:发生了什么???

  “任大牛是婺州永康钱王坑的挖矿雇工,他有冤情上告,从婺州前往江宁府,却在半路遭人追杀。因知我行侠仗义的名声,他便跑去金华白府求助。家里人在知悉他的经历之后,亲自护送他至江宁府,助他上告。

  不想那江宁府竟不论是非,先拒了任大牛诉状,后便有贼匪夜袭,欲再行刺杀任大牛。怕是官官勾结,江宁府已不干净了,家里人便书信与我,派人护送任大牛来开封府,欲求包大人帮忙——”

  一记嘶鸣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白玉堂的话。

  就见白福骑着的马,不知怎么嘶叫后蹿起,带着白福眨眼间就跑出很远。

  白福忙活了半天,才总算勒停马,赶紧驱马折返回来。

  他气喘吁吁地从马上下来,见众人都看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晓得自己刚才出丑了。可这也不能怪他,他本是准备跟五爷一起奔跑的,谁知道五爷突然不跑了。

  白玉堂被白福这一闹腾,面如冷霜。

  白福识趣儿,马上自报奋勇,替自家主人交代事情后续的经过。

  “十天前,我按照之前书信里的约定,派四人前往陈州接应任大牛。

  自陈州这一路,倒是平安顺遂,再未遇到什么意外或刺杀。但在昨日下午,他们行至扶沟县时,任大牛突然说腹痛。

  本来这眼看着就要到东京了,一口气到开封府不就安全了?奈何任大牛肚子闹得厉害,根本忍不了,他们只得暂时在扶沟歇脚,打算等他用药缓解一晚后,今日再赶早再来东京。

  不想晚间的时候,他们去查看任大牛的情况,人竟不见了。之后他们便赶至东京通知我,我便赶紧把情况转告给了五爷,当时苏姑娘也在。”

  白福告知苏园,昨夜他们在扶沟县地界寻人很久,仍不见踪影。到了白日,白玉堂便借四品侍卫的身份,请扶沟、酸枣、尉氏各县县令,配合他们寻人,各县出动了所有人马,却仍未寻见任大牛的身影。

  直至刚才,他和五爷听说官道这边出了命案,便有不好的预感,赶过来一瞧,不想死者竟真的就是任大牛。

  苏园有点理解白玉堂的愤怒了,这任大牛当初便是出于对白玉堂的仰慕和信任,才跑去白府投奔。白家人周全护送他一路,眼看就要到开封府事成了,人却突然失踪,接着就发现死在路边。

  人是在白玉堂属下的眼皮子底下丢了,被抛尸的地点就在官道旁,且距离东京城很近,如此招摇不加以遮掩的行为,这分明就是一种公然挑衅。

  这种事搁谁都会生气,尤其是对一向不服输的白玉堂来说,必然怒火冲天。

  “昨晚发现人丢了时候,还想着他是不是自己临阵怕了,才要逃跑。那会儿屋外头有俩人给他守门,他但凡闹出一点动静,我们的人都会察觉。

  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后窗是开着的,外墙上的青苔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我都猜他是自己悄悄跑了。可又有些道理说不通,他若真不想告,何至于吃尽苦头,千里迢迢奔向开封府呢。”

  白福带着苏园来到了扶沟县任大牛住过的房间,将当时他勘察过的痕迹一一指给苏园看。

  情况确如白福所言,后窗开着,后窗对应的院墙墙头上的青苔,确实有被新鲜踩踏过的痕迹。

  苏园在打量一圈屋里的环境,比不得京城的大客栈,这里的布置很朴素,家具简单,却有些凌乱,有几分农户的特色。

  比如墙上会挂着干货大蒜等物,柜子边会堆积一些簸箕、竹篓,床底下还摆着一排陶土花盆,里头种着驱蚊草。听说这样摆放驱蚊效果极好,可让客人们一觉睡到天亮,身上一个蚊子包都不会有。

  “这县城里的客栈大多都无招牌,揽客全凭店家一张嘴在外吆喝,路过的外地人知道这里可以打尖,便会问价。”

  白福告知苏园,这种情况在扶沟县这样的小县城里很常见,还有不少并不经营客栈的人家,偶尔因家里有空房了,想额外赚点钱,也会到街上吆喝两声揽客。

  任大牛昨夜就住在这院子的正房,房间最大最宽敞。可见白家人在护送他的时候很善待他,尽量不让他吃苦。

  正房和东厢房之间,长着一棵大李树,两丈余高,枝桠繁茂,侧枝伸展较长,几乎要遮盖半边院子的阳光。这棵树的每一枝枝桠上都结满了李子,瞧着今年这棵树果子大丰收了。

  “店家是谁?”苏园问。

  杨氏连忙过来行拜礼,表示这间客栈是她和大儿子一起开的。这宅院原本是她娘家的房子,她娘家兄长一家去了外地过活,一年半载的都不会回来,她便将房子整理了一番,当成了客栈经营。

  “那你娘家大哥可知晓你这么做?”白福忍不住问了一嘴。

  杨氏僵硬地扯起嘴角地笑了笑,用手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应承道:“自然是知道的。”

  白玉堂冷扫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很明显在撒谎,

  苏园便问杨氏,昨晚有何异常没有。

  杨氏边无意识地点了下头,便否认道:“没有啊,民妇一家子在街对门住,每天都睡得很早,全然不晓得昨夜这里丢了人。”

  白玉堂忍无可忍,抽刀出来——

  苏园忙使眼色给杨氏:“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

  杨氏看见白晃晃的大刀,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我、我、我……没——”

  “没开玩笑?你就说了两句话,皆不属实,不是在开玩笑,难不成是有意作伪证,蒙骗官差?与贼匪勾结,沆瀣一气?”苏园连声质问。

  杨氏脸色瞬时煞白,噗通跪在地上表示自己不敢。

  “昨晚民妇是听到些动静,就是在他们发现人不见了,骑快马离开之后,有辆马车停在了这宅子门口。

  民妇本来还纳闷是不是一伙儿人呢,就见那马车上下来四名拿着大刀的壮汉,他们进了宅子没多久后,就扛了一个麻袋出来,把麻袋丢进车里就走了。”

  “多大的麻袋,可否能装下一个人?”苏园再问。

  “夜、夜、夜里黑……”

  杨氏话未说完,就见苏园突然让开身子,令她直接面对了那名白衣少年。杨氏浑身一哆嗦,呜咽地坦白。

  “但也依稀看清了些,是、是能装下一个人。”

  “你怎么不早说!”

  白福等人气得无以复加,若他们早知任大牛并非自己逃走,而是被人劫持,且知道被劫走的方向,何至于乱得找一晚上都找不到人。

  这也毕竟是东京地界,天子脚下,他们若能及时早一步,或许任大牛就不会死了。

  杨氏咽着吐沫,畏畏缩缩地害怕道:“民妇当时并不知诸位是官爷啊,以为两拨人都得罪不得,。民妇怕从中搅和多管闲事,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刚刚我们问话的时候,你已然知晓我们官差的身份,却也没见你主动交代。”苏园再度揭穿杨氏的谎话。

  杨氏彻底慌了神儿,哭着求饶道:“民妇、民妇、民妇是……”

  “你觉得官府的人不会拿你如何,但那些贼匪凶狠,若知悉是你告状,必然会报复你。所以你宁肯向官府撒谎隐瞒,也不愿供出贼匪的所作所为。”

  白玉堂冷嗤一声,满眼鄙夷嫌弃。他向杨氏利落挥刀。

  杨氏大惊,“嗷”的一声大叫——

  白福等人早知自家五爷的脾气,见到这一幕还是免不了震惊,都傻在了原地。结果不难预料,那杨氏纵然是有命在,那也得缺点什么少点什么了。

  铛!

  铛!

  铛!

  白玉堂突然刀向一转,挡走了几个飞来的‘暗器’。

  “唔,好多李子啊。”

  苏园仰头望着李树,刚好正有一颗未成熟的绿色李子垂直而下,朝她左眼砸下来。

  白光一晃,一阵刀风扫过。

  苏园又听到“铛”的一声,那颗原本该砸到她眼睛上的李子被打飞了,竟直直地砸在东边的门板上,果肉因与门板相撞,汁肉四溅。果核却穿过了门板,打进了屋里去,在门板上留下了一个被打透的圆洞。

  杨氏吓得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呆傻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忙摸自己的脖颈,确认自己还活着,才刚她差点以为自己会脑袋搬家。

  这白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官府的官差?纵是山上的土匪都没他这么凶戾,太太太吓人了!杨氏哆哆嗦嗦,吓得牙齿直打颤,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迫不及待想逃离,奈何她腿软得不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杨氏就趁着白玉堂还没注意到她的时候,拼命地朝门口方向爬。

  “五爷救了我一命。”苏园道谢后,眨着眼睛疑惑问白玉堂,“这李子还没到成熟的时候,怎么突然掉了这么多?”

  苏园话音刚落,白玉堂就听到细微的折断声。他低喊一声“小心”,便立刻拉苏园后退,直接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

  白玉堂抓住的是苏园的左胳膊,夏日衣料较薄,苏园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他衣袖飞舞时,有淡淡的冷檀香飘过,其实并不是纯粹的檀香,还混着别的味道,有几分清冽,细闻好像还有一点甜香。

  咔啪!

  原本在他们头上方,手腕粗的李树枝桠忽然折断了,坠落的时候打在了另一处枝桠上,令无数李子噼里啪啦向地面砸。

  断掉的树枝刚好打在正准备爬行逃离的杨氏背上,杨氏“哎呦”叫了一声,四肢和头部下意识地伸直了,这姿势像极了刚从龟壳里冒头伸展四肢的乌龟。

  再然后,李子一颗接着一颗接连不断地砸在杨氏地脑瓜顶儿上,每一下都不算太疼,但也不是不疼,总之这么一番砸下来,杨氏被砸得有点懵了。

  白玉堂本想查看才刚李子异常掉落的原因,结果一下子铺天盖地这么多,倒是不好再查看了。

  “这无缘无故的树枝怎么会突然断了?”

  “必是东屋周家那俩孩子又跑来爬树偷李子了,去年就压断了两枝,今年又来!”杨氏被砸得心头冒火,也许是被砸得头太疼的缘故,倒一时忘了自己还是正逃命的状态。

  等她愤怒地抱怨完了,感受到众人瞅她的目光,特别是那位白衣煞神飞射过来的冷光,杨氏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杨氏嗷嗷痛哭着磕头求饶,恳请他们放过自己,她保证不会再撒一句谎。

  白玉堂正在气头上,全然没有放过杨氏的打算。恶人作恶当然可恨,但这些欺善怕恶,甚至助恶欺人的‘搅屎棍’,也同样令人作呕。

  “我有发现!”

  正房内忽然传来苏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