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食锦衣
顾云初抬头一看,就见敖焱不知何时也从楼上下来了,他看了眼梨树,又看了眼小推车上的梨,手一挥,老道士的障眼法立刻褪去,只见小推车上空空如也,哪来的梨。
老农一惊。扑到车上。
“啊,我的梨!”
“我说了,你的梨在树上呢。还有这……”
顾云初走过去,示意众人看向车把。小推车的车把上,赫然出现一道新鲜的被砍过的痕迹。
“你看这痕迹像不像这树上被砍的痕迹?醒醒吧,什么种出梨树,开花结果都是障眼法,那梨树就是你这车把,那树上的梨子,就是你车上的梨子!”
若是按照故事的原本发展,这老农不仅没了一车的梨子,车把都要被砍断!
就算你自己憨,家里好歹还有老幼嗷嗷待哺呢,你清醒一点吧!
老农看了看车把,又看了看不远处那突兀的生长在街道上的梨树,总算反应过来,冲过去要去揪老道士的衣袖大怒。
“你这老道,你竟然偷我的梨!小偷!小偷!我要抓你去见官!”
老道士从容一个闪身,躲开了老农的手。拍了拍衣袖仙风道骨道。
“想不到今日遇上了高人。不过这说我是贼,我可是万万不认的。”
老农气急:“你凭什么不认?你偷我的梨!”
“那些小偷小贼的是为了偷取财物,或者偷取粮食肥自己的肚皮,但我自己吃了吗?”
老道士仗着自己比那瘦巴巴的老农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道。
“我不过是看你这人往日太过于吝啬,对待乡里乡亲一毛不拔,平日里为了一点东西就锱铢必较,毫无人情可言,好似一个守财奴、吝啬鬼。所以想要教训一下你,把这些梨子分给大伙吃,也不过是为了点醒你罢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响应。
“说的好,这老谢平日里最是吝啬,铁公鸡一样的家伙,听闻他弟弟有一年困难,受了他一点救济,之后不过是拖些日子还钱,这老谢就不乐意了,当即就指着他弟弟鼻子怒骂,亲兄弟也需要明算账!再不还钱,你这弟弟我不要也罢!”
“就是,上一次我家娃儿不过是偷吃了他一颗梨,又不值几个钱,他还非让我们赔钱,真是一点人情也不讲!”
“那梨树也不是他种的,乃是他家祖上种的,他爹生前可没有他这么吝啬,十分的会做人,往年都会给我们捎上几个,偏到了他这,闻一闻都要给钱了!我呸!”
大声说话的就那么几个人,大部分的吃瓜群众在情况一变再变后,只是窃窃私语,视线在老道士、顾云初几人身上转圈,并没有直接发表意见。
但正所谓一嘴难敌群口。老农本就是个嘴笨的,这下更是舌头打结,不知该怎么反驳好。憋了半天,就只憋出一句。
“你们放屁!”
敖焱也听不过去了,皱眉冷眼扫过那几人。
“你们这是强词夺理。”
那几人被他冷眼一看,确实一时噤声,但很快就又扯着嗓子道。
“我们这是实话实说!”
“就是,你们总不能因为我们说实话就胡乱指责我们吧?”
“我看两位不像是普通人,你们这等身份的贵人,何必掺和在我们市井小民的事里面呢?”
敖焱也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一时间他和那老农竟是被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话给堵住了。
顾云初无语。
“你们这战斗力也太弱了。放着我来!”
她把憋得面色涨红的老农往后面一拽,自己顶上去,当即就是一个气沉丹田,杏眼一瞪那老道士。
“吝啬鬼?守财奴?铁公鸡?真是笑死人了,什么时候种自己的树,卖自己的梨,赚自己的钱就是吝啬,不讲人情了?你这么大方,不还是用人家的梨子来做人情,慷他人之慨吗?怎么没见你拿自己的钱去慷慨大方啊?别说没钱,没钱你不是有道袍吗?”
“入秋了,天冷了,路边的乞丐正好缺衣服穿呢,你把这道袍脱下去给别人呗,再慷慨一点,你还能去帮人服劳役,毕竟你一个道士,看那刻薄的面相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孤家寡人,你去替人服劳役,人家妻女肯定特别感激你,你看,这才是做人,这才是人情味,这不比你偷人家的梨送人更行善积德?”
“怎么?瞧你这表情,你还不乐意?你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慷慨,要有人情味吗?为此你一把年纪,还要抱着晚节不保的危险,不惜偷人家的梨来点醒人家,怎么到我给你指出这么个阳光大道,你反而不乐意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喜欢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他人,却用贱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吧?”
顾云初上下嘴皮子一碰,讥讽刺人的话语噼里啪啦的喷出来。听的人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立刻转头开喷下一家了。
顾云初的杏眼扫过刚刚那几个应和老道士的家伙。
“原来人家借给他弟弟钱了,听你这话,我还以为人家是没借钱呢!还有,这说到底是人家兄弟的家事,你倒是知道的听清楚的啊,怎么?你半夜躲人家床板下面偷看的?还是白天藏人家茅坑下面偷听的?”
说完,她看向老农。
“所以这人到底谁啊,你弟弟他亲儿子?”
老农正顾云初那利索的嘴皮子惊得下巴都掉了,愣愣的看着身边这战斗力爆表的姑娘,闻言才回过神来。
慌忙回答。
“不是,我都不认识他。”
随后他又咬牙补充了一句。
“我确实说过那话,那是因为老母亲归我家奉养,他每年本该要给孝敬钱,但他从不给这份钱,我作为大哥,也没找他要,只是那年我家日子实在紧巴,这才上门。结果他却……”
正因为对弟弟太失望,他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这时,有吃瓜群众开口表示,这应该是真的,老农的弟弟分家后,别说逢年过节上门提个鱼啊肉的看看老母亲,便是一颗鸡蛋都不曾拿过去给老母亲吃过。钱那就更没有了。
顾云初当即扭头。
“听清楚了吧?别人的家事你什么也不了解就随便乱说,瞧你这上蹿下跳的劲,知道的是两兄弟之间有矛盾,和你没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挖你祖坟了呢!”
紧接着,她视线一转。
“至于你?你倒是生的好大儿啊,小小年纪偷东西,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吧?还不就是偷一颗梨吗?又不止多少钱?不值钱你赔了吗?”
“不就是好贪便宜,还扯什么大旗说没有人情味?送礼有来有往那叫人情,这好梨子给猪吃,都能得猪一句高兴的哼哼,落到你那张臭嘴里,除了落得一个不值钱还能得什么好?”
“还有你。”
顾云初手一指。
“就算那梨树不是他种的,他祖宗种的也传给他了,那就是他的东西,跟你有半文钱的关系吗?说什么人家爹生前比他慷慨有人情味,慷慨的把梨子免费送你们这些人吃有什么用?还不是在他死后对他儿子大骂特骂,甚至他慷慨都能成为你们骂他儿子的话语!”
“受人家爹的恩惠,不仅没有照顾一二,反而贪婪无比,只想着继续占人家好处,甚至欺负辱骂人家儿子,你们也不怕半夜他爹上来找你们要回当年的梨子钱!”
最后一个字说完,顾云初深吸一口气。
打完收工!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街道上所有围观的百姓们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暴力输出的顾云初,甚至连远远的,刚刚没来凑热闹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傻愣愣的看向人群中的那个藕荷色衣裙的姑娘。
骂人他们见多了,一群人对骂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市井之间这种骂战简直是时时刻刻在上演,但是他们这辈子从未感受过这么快若闪电、酣畅淋漓、语句清晰、才思敏捷的骂战!
这哪里是嘴,这分明是刀子,刀刀杀人不见血啊!
众人:穿……穿得越粉,骂人越狠?
这样的三寸不烂之舌是真的存在的吗?
耳朵听见了,但是脑子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系统妹妹:……总觉得就算没有她这个游戏系统,顾云初这个女人仅凭借她这张嘴,一样能在这个时代混得很好。
面对众人的目瞪口呆,顾云初只是心中不屑一笑。
呵,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忽然,有人猛地拍手。
“说得好,正是这个理!”
“这卖梨人虽然吝啬,但家境微寒,也在情理之中,那些人嘴上说着慷慨大方,却不过是为一己私欲牟利!”
虽然这个时代,不少人都觉得吝啬不是个好品质,做人是门大学问,但相比于吝啬,那种喜欢贪小便宜,不知感恩,言语尖酸刻薄之人,更让人避而远之。
此刻反过来是刚刚那几个人被骂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既想要反驳,但又隐约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只会更加出丑,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掩面逃走。
顾云初转头看向老道士,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道士大概仗着一手法术被人捧习惯了,那老农不给他梨子吃,他都要教训老农,现在顾云初几乎是指着他鼻子骂他慷他人之慨的贱人。老道士自然是忍不了了。
老道士目光不悦道。
“同为修行中人,我不过是教训一下这老农。姑娘你何必如此侮辱我。我这般年纪,也倚老卖老的给姑娘一个忠告。不要随便插手凡俗之事,另外……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的真好。”
顾云初严肃的点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
“等我老了,我也要天天在街上胡说八道。”
人群中有人偷笑出声。
顾云初则是冷眼看向老道士。
“你也知道倚老卖老了?年老睿智有德行的老人才值得人尊敬,你算什么?非要讨人家梨子吃,人家不给你就走呗,结果你竟然怀恨在心,使出这种手段祸害人家,怎么?你赶着去投胎啊,就差那一口梨子吃?你可别说什么和我同为修行之人,我修得是德行,和你这种老不修可不是一类人!”
“你!”
老道士被骂得狗血淋头,终于绷不住那张仙风道骨的脸了。
“你如此辱我,我若是今日放过你,日后还如何立足?”
说话间,老道士面色愤怒,一挥手,刚刚摔在地上的铁斧头竟是径直朝着顾云初飞了过去。
众人一阵惊呼,就在他们以为那姑娘必死无疑的时候,只见顾云初一抬手,直接抓住飞过来的斧头。随后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片刻后,原本还一派仙气的老道士被揍成了死狗,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以偷窃的罪名被人抬着送去报官。而老农则是拿回了他自己的梨子。对着顾云初敬畏的千恩万谢。
*
一盏茶后,顾云初一边美滋滋的啃着老农送的梨子,一边顺着楼梯往酒楼二楼走,毕竟他们的早饭还没吃完呢。勤俭节约,不能浪费啊。
小黑龙不方便下去,所以一直在窗台上趴着看热闹,把顾云初刚才那一阵酣畅淋漓的暴力输出看了个清清楚楚。此刻见顾云初上来,小黑龙顿时抬眼,仿佛在看什么没见过的可怕怪物一般,把顾云初上下打量了个遍。其中重点观察了顾云初的嘴部。
顾云初把衣服兜住的梨子放在桌上,见此情形挑眉道。
“你这样子看我干嘛?”
小黑龙惊疑不定道。
“你真的是凡人吗?”
顾云初:“我哪里看上去不像人了?”
小黑龙:你哪里看上去都不太像。特别是那张纸。
他连刚刚眼馋的梨子都不看一眼,细小的身体爬上桌,特别有研究精神一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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