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羿叶子
“二姐姐,我不进去了。头疼,先回去了。”
跟迎春打了个招呼就带人走。
这都是养了些什么奴才,闹死人了。
什么是败家之象,难道这还不是吗?
“那院子里,一个个的都是祖宗。张狂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等着吧,总有他们难受的时候。妹妹不用跟他们生气,不值得。”
隔两天,楚然给凤姐送刚熬的素笋汤里,凤姐冷笑着安慰她。
宝玉把袭人跟她放一起说,还想让楚然也给袭人做吃食的事情,早长了脚跑到她耳朵里了。
“我气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再怎么说,也是表哥嘛。到是你,可不能生气,知道吗?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听话,浪费了我这些天的努力,再不管你的。”
凤姐就笑,“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婆。这可怎么好,小小年纪,就这么啰嗦,将来可要找个什么人才能受得了哟。”
她现在也看出来了,自打袭人的事吵出来,林妹妹对宝玉是越躲越远。老太太的心思,她心里有数。以前呢,俩小人儿好像也有点儿那个意思的,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天天粘一块儿。如今看,还真不好说了。
“尽拿我打趣,惹脑了我,在菜里下毒,毒哑了你。”
凤姐也不当回事儿。
“二十一是宝妹妹的十五岁半整生日,老太太说要请戏班子来唱戏呢。我这又起不来身,连戏都听不成了。”
两人闲聊着,就提起贾母要给宝钗过生日的事。
“来来回回的不就那几折子,少听一回又怎样。我也没打算去的。”
“啊?不去不好吧?”
“去领杯酒就算了。我有孝嘛,娘娘省亲都没来了,怎好冲撞了宝姐姐的生日。”
凤姐哪里不知道她是不耐烦那热闹,还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事来。
确实是有事,史湘云又来贾家串门子,那戏班子正是省亲时买回来的那些戏子,楚然都没在现场,居然还能惹出来说戏子像她的事情来,也是绝了。这人,八成是跟她犯冲。
楚然听到消息,还是第二天给贾母请安的时候,本来说完就算了呗,谁也没往出传,结果史湘云在老太太的身边,直愣愣的来了一句,“林姐姐你没来听戏太可惜了,有一个小戏子,长得与你很像呢。”
卧槽了。
楚然往老太太跟前一跪,“求外祖母把那人赏了给我吧。若是以后人人都拿戏子来笑我,那我也不必活了。”
破了诅咒之后,最不方便的就是,眼泪到用时,方恨少。逼得她都上手段了,才哭出来。
贾母唬得一跳,瞪了史湘云一眼,赶紧拉楚然往怀里搂,“别哭别哭,跟你二舅母说,把那丫头要出来就是了。再叫他们管束好下人,必不让他们泄漏出去一星半点儿。云丫头心直口快,别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史湘云却不领情,“多大点儿事情就要死要活的,不就是小戏子长得像几分吗?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住口。二媳妇,打发人,送云丫头回去,不学好了规矩,别再来了。跟她叔叔婶子说,就说我这老婆子没本事,教不了她,让他们好好教。”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就不是性子直的事儿了。她活这么大年纪,后宅里的什么手段没见过,小小年纪,就想在她面前耍心眼子?必得让她明白明白,给你的才能要,不给你的,算计不来。
王夫人可痛快了,一边打发人去领那小戏子来。一边安排人送史湘云回史家。贾母连翠缕都留下了没让再跟着回史家。翠缕原本跟袭人紫鹃一样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还是家生子儿,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以后你就叫鹂儿,在我身边帮我打打下手吧。”
周瑞家的很小戏子和她的身契一块儿送给楚然,楚然当场给改了名字,安排了差事。也不让她再出院子,只在院子里伺候。
史湘云回到史家,叔叔婶婶开始只让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到底不是亲生父母,不好管得太过了,传出苛待侄女的名声也不好。
可贾家下人那些个嘴,哪是限制就能限制住的。还是影影绰绰的传出了一些风声,史家本来没收到信儿的。是京城里所有的戏楼子,突然传出来,有人拿着一幅画像,专点与像上人长得像的戏子出场。赏了重金,让连演十天。本来也只当新鲜事儿听的,偏家里有人无意当中看到了那副画像,才知道居然有五分像家里姑娘。两位侯夫人是又惊又怕又恨,这要是传出去,史家所有的姑娘都只能出家做姑子去了。还不敢大张旗鼓的让人去打听是谁的手笔,只打发了可信的人暗中打听,若知道是谁干的,这个仇必要报回来才是。
下人很快就回来了,并不难打听。拿画像点戏那人,正是怡忠亲王府的二管家。
怡忠亲王啊……
外面一直隐隐的有传说,怡忠亲王颇照顾林家的孤女,京城勋贵圈子大多心里有数,都猜是皇上授意,怡忠亲王是为皇上办差。
那这根子,还是云丫头惹下的祸事了。这是人家仁慈,那画像只五分像,也没吵嚷出去画中人的身份。若是吵嚷出去,可怎么好……
也顾不得什么苛待不苛待的名声了。重金请了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专选的最严格的,请了两个回来,专门教导云丫头规矩,学不好,不准出院子。怎么哭闹都没用。
这些事情,楚然都不知道,也没人拿到她跟前说。贾家的人也都不知道。下人们都没往那上面想。只贾琏,常在外面跑,跟些纨绔子弟喝酒听戏的,遇到过,心里有数儿,回来只跟凤姐儿提了,两口子心里又是痛快,又是警醒。
“看来林妹妹也不是无根无基无人在意的孤女,也是有人照拂的……”
谁说不是呢。
贾琏是越发的庆幸,得亏那三百万两银票丢了,若是不丢,自己又没忍住贪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幸好,幸好。
府中其他的人却都无知无觉,整日的高乐呢。
娘娘让人送出来灯迷,还都荣幸得跟得了几百万两银子似的。到处显摆,家里得了娘娘的赏赐。
连着这么多场热闹,凤姐都没有参与,只每日听平儿回来念叨念叨,也不是不失落的。偏屋漏又逢连夜雨,她这里还没能起床,大姐儿又见喜了。两口子抱着孩子,相对着就差哭出来。这是什么运道啊。
“二嫂子若是信得过我,把大姐儿送我院子养着吧。我院子里清静,让小红跟着,琏二哥每日从院外帮着递些吃食用品,也随时能知道消息,错不了的。你只安心的养好的身子要紧。”楚然也是挺服气他们两口子的运道,想起来琏二也是够够的,闺女出痘呢,还有闲心跟多姑娘这个那个的。为了自己的努力不前功尽弃,只能出面帮着安排。
出痘在她这里就不叫病,便是什么都不做,只用灵雨水养着也没事儿。给贾琏安排了差事,让他两头跑,若是还能去搞三搞四,那真是没招儿了。
“不信妹妹,我还能信谁去。”凤姐现在人是彻底怂了,再提不起一点心气儿,这一个打击又一个打击的,多高的心气也得给按下去。
楚然把孩子抱回去,跟小红两个在屋子里看着,不让别人经手,连饭都亲手做,给孩子做顺口的。大姐儿常找她玩儿,她爱吃什么,她很了解。
贾琏是真忙起来了,两位大老爷天天找他跑腿办这个办那个。老太太那边儿天天问,大姐儿怎么样,他媳妇怎么样。家里凤姐他得照看着,平儿也忙呢。大姐儿那边儿,楚然天天开了单子要东西,他得给备出来早早给送过去。等大姐十天出完痘,彻底康复,自己蹦跶着拿着小摇鼓回凤姐院子,凤姐也能下地在屋里子走动走动了。孩子大人的都补得胖了两圈。到是把贾琏遛得瘦了一圈,人都熬出黑眼圈。别说招猫逗狗了,好容易心情一放松,拉着平儿想滚个床单,没一会儿就缴了械,平儿都没敢说笑,知道这是有于男人尊严的事儿。琏二自己差点没吓死,出去找了太医看,只让他养一阵子看看。他也是怕丢脸,不得不老实起来。
二月十二是林妹妹的生日,凤姐差不多出了小月子,还是不敢出屋子,到底坐起身来理事了。张罗着给她大办。贾母呢,又想补偿一下之前她受的委屈,也同意大办。
办什么办呀。
不够丢人的。竟弄些不靠谱的事。
“我身上有孝呢。”
这理由都快成了万金油了。
到底还是从外面买了几桌素席,两府里的主子们聚在一起吃了顿饭,挨个儿给楚然送了礼物。
宫里夏太监又来,送了一副珍珠头面,说是娘娘赏的。
楚然还奇怪,这元春也是够事儿的。哪哪都有她呢?她是真的不知道原因。
两府里的人,到是跟自己得了赏似的高兴。隔天就宣扬得宁荣街一条街没有不知道的。
夏太监没两天又来传话,说元春让众人搬到大观园里住。
当然包括贾宝玉了。
贾宝玉还兴冲冲的跑来找楚然,说要跟她挨着住。住你个大头住。
可又不能抗旨吧。怎么整?楚然只能想到住得远远的。
等到贾宝玉第一个选好了怡红院,并烈暗示她选潇湘馆的时候,她选了蘅芜院。不是想抢薛宝钗的地方,只是因着那里靠着西北角,离她的院子最近,也就是离角门最近,还离怪红院最远。
她没选潇湘馆,最后是惜春选了,而原本该她住的秋爽斋归了薛宝钗。
不好抗旨,但是可以磨蹭呀。贾政定了二月二十搬家。楚然磨磨叽叽的到三月中才把一小半的东西搬过去。之后也是一大半的时间还待在原来的院子。只说是要研究医术食谱,怕坏了娘娘省亲的园子,才在原来的院子里做。这么一来,园子里起诗社啊,游玩啊那些个事情,她就没时间参与了。
挺好。
大家都自在。
第150章 穿成林黛玉了7
入夏, 是大观园风景最好的时候。
楚然也已经习惯了园子里的生活。
贾宝玉说是奉娘娘的旨意在园子里读书,可又哪里读什么正经书了。写诗作画他到是有些长才,偏都跟科举没啥关系, 哪都不挨着。小姑娘们起诗社游湖画景的到是老有他。便是没了诅咒, 他那性子是成了型的。虽说有袭人和宝钗劝着,偶尔也能看几眼大学中庸了, 但更喜欢的显然还是吃喝玩乐。出去上族学之后, 认识了外面的人,对家里的姑娘们也没那么多的牵挂了,也开始常往外面跑。
还老拿北静王当幌子, 动不动就是去北静王府了, 要么就是北静王找的。横竖这么一说,贾母也好,贾政也好, 都不能说什么了。
他不整天在园子里厮混了,楚然到是能多跟着姐妹们一起玩儿。就是偶尔对上几句诗,靠着林妹妹的老底子,也不掉链子。因着她泡的茶好,点心也好吃, 还不怕胖,姑娘们也很乐意跟她一起研究研究食谱,改良一些小食点心。跟做实验一样, 反正是一阵有钱有闲的富家小姐, 读书写字是消遣, 吃喝当然也是消遣。谁有了好主意,得了好东西,必是要开了一席, 看看家里谁有空,大家一起尝尝,乐乐。谁要是做得错了,弄出来奇奇怪怪的味道了,说笑两句,挤兑两句,打打闹闹的,谁也不真的往心里去。
楚然收获还是很大的,最起码的,这些个大小姐们,审美那真是杠杠地。把些点心样子,真的做成了画儿。
“跟姐妹们商量个事儿呗?”
这天,又是一起在秋爽斋宝钗处小聚闲聊,讨论着花样子,楚然看屋里就三春和宝钗,没别人了,才说了话。
“妹妹怎么还客气起来?要什么就说呗,难不成我们能办的还不给你办吗?”宝钗笑着应。
“到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有一个给姐妹们挣一点私房钱的买卖,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举趣?”
“什么?姐姐这么高洁个人儿,怎么也沾上一身铜臭了?”惜春皱着眉。
“这可不是糊涂话吗?你每日吃穿用度,身边那么些人伺候,都是喝风活着不成?你想想,若是没子月例,没了丫鬟婆子,你要怎么办?”老说自己孤魂野鬼的,可没有这个家,你是能种地还是能砍柴?啥叫不知人间疾苦,这便是了。
“那又如何,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冷心冷情的人,出家便是她能想到的最理想的归宿了。
可她怎么就不想想,“做姑子就不用吃穿了吗?那寺里的姑子便真的能超然物外了?你们家里有铁槛寺,有馒头庵,也供着着和尚姑子的,我问姑娘一句,倘若无人奉养的时候,要怎么样呢?”
“死了还干净些。”
“是啊。死了好啊。死了就都干净了。可真能舍得死的,毕竟是少数。多数的人还是觉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四妹妹无牵无挂,能死了干净,别的姐姐妹妹们可愿意?反正我是舍不下这花花世界的。便是父母俱亡,我也想着,他们地下有知,也不希望我早早的去陪他们。还有老太太疼我,我也是万万舍不下她老人家的。虽说如今在府里,万事不愁。有舅舅可以依靠,还是想着,手里能松快点儿,四时八节准备礼物,也不用那么紧张了不是。”
惜春哪能听不出来,楚然骂她无情无义。她也确实冷心冷情。东府里那些腌臜事她心里有数儿,不回去,是不想脏了自己。在西府里,又不是她的家。娘没了,爹不管,跟没了也差不多。向来是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清白名声。被楚然这么说,当场就气哭了,可别人说她,她都能骂回去。就是林姐姐说她,她反驳不了。因为不管怎么说,东府也好,西府也好,还是贾府,她也还是贾家的姑娘。她爹再不管,人总活着呢,她若真有事,那败家哥哥嫂嫂为了名声也不能完全不管她。可林姐姐才是真的寄居亲戚家里,父母双亡,兄弟姐妹俱无,真正的无依无靠。这么一比,可不是比她境遇还不如吗?
“哎呀,林姐姐,瞧你一张利嘴,把四妹妹都给说哭了。她平日里老爱些佛经道经的,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哪里就当真了。四妹妹也是,可不许老把这些话挂嘴上,什么死呀活得,咱们清清白白的人,干什么死了干净?林姐姐有什么好主意,快些说。我是不嫌弃银子多的,一个月挣十万两才好。过年的时候给老爷太太送金山。”探春出来打圆场。
“是了是了,我也是那大俗人,再是嫌弃银子多的。林妹妹这样人儿都看得上的生意,想来是差不了的。”宝钗也跟着笑,惜春说铜臭,她心里当然是不高兴的,薛家还是皇商呢。这会儿到是比以前对楚然多了两分喜欢,以前只觉得她清高不合群,现在到是看着亲切多了。
迎春原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吵不吵闹不闹的都跟她没关系,一心看她的花样子,这会儿到是不能不说话了,“妹妹说的到底是什么?”
楚然这才顺势的把话兜回来,“前几日忠顺亲王府里办荷花宴,给我也下了帖子,我不是不方便去嘛。就让林嬷嬷送了些点心过去充数,就是前些日子咱们刚刚做出来的山水画的点心盒子。说是王妃们还算喜欢,觉着新奇。昨日怡忠亲王府的门人过来说,想在饽饽铺子里加上这一样,专往各大贵人府里送。人家也说了不占咱们的便宜,咱们用方子入股,给三成的分子。时常给送些亲花样儿去就成的。我是想着,想些新样子,也不耽误咱们什么,只当日常的消遣了。那饽饽能卖几个银子去?还只是三成,想着也没多少,一个月几两银子的事儿,也没好意思大张旗鼓的说。就咱们姐妹几个,只当挣几个零花儿了……”
这算是把为啥只找了姐妹几个,没跟府里说,也没带李纨的事儿给解释了。李纨人家是真不缺钱,月例银子跟老太太一样的二十两,还有自己的田产铺子,一年几百两的进项,花销都是公里的,只进不出,有钱的很呢。
至于凤姐,那就更不用了,人家管家太太,能看上她们这些散碎银子嘛。
这么一说,几个姑娘也都觉得合理。
只宝钗心里清楚,这可不是一个月几两的买卖,她家就是皇商,还能不知道,富贵人家的钱最好赚嘛。特别是还背靠着怡忠亲王府,那就是坐着数钱的买卖。几两?几百两几千两都不算什么的。
不过她也只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要不要叫上宝玉?”迎春头脑简单,还想着他宝贝弟弟呢。
“别别别,他院子里那些个,姐姐又不是不知道。算上他,咱们啥也做不了了。到时候说不得还得被太太骂。就是咱们要做,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谁都不能说。哪怕挣了银子,你去偷着补贴谁,也别说出去。姐姐千万记着。谁都不能说,你身边的人也别说。”楚然还得吓唬她,就怕这二木头好不容易帮她挣点儿体己,再便宜了她身边那些吸血的。
“是啊,二姐姐,千万别说出去。咱们也不经手,就把方子给林姐姐,挣了钱也让林姐姐帮忙存着,用的时候再取。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等将来成了亲,有向个体己,手也轻快些,日子也好过。还能总指望着跟在家里一样,万事不管的,就有人给你张罗吗?”探春就是个操心的命。前些日子凤姐养病,李纨说是带着几个姑娘学管家,实际也就是她跟着管了。迎春惜春就是俩摆设。
二木头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木了,只是太怂了,她想硬起来,都不会。耳根子还软,别人说什么她都觉得对。但她绝对不傻,也知道探春说的是为她打算的,是好心,只点头,说记下了。她都十六了,还没有定亲呢,自己心里哪里一点儿也没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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