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海酒
她表现得这么坦荡,还直接点破了怜星心里所想,倒叫怜星有些尴尬。
但尴尬归尴尬,为了邀月的安全,他还是打算应下。
“好……”
“不用……”
兄弟二人竟是同时出的声,一个答应一个拒绝。
怜星:“哥哥,稳妥起见……”
话没说完,他又被打断了,邀月皱眉道:“我说了不用,你是听不明白吗?”
这场面比方才更尴尬,以至于林朝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他也是为你考虑。”
邀月冷冷道:“我不需要别人为我考虑。”
林朝英本来还想说那是你弟弟,怎么能算别人,但刚要张口,就被阿柳用眼神制止了,只好噤声。
阿柳咳了一声,正色道:“既然邀月宫主相信在下,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已经走到谷口的怜星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转身拂袖,身影迅速没入绣玉谷中。
可能还是忧心于兄长的安危,怜星办事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半刻钟,就领着一个白衣少女出了绣玉谷。
本着对“天下第一美”这设定的好奇,阿柳第一时间朝她瞧了过去。
太瘦,这是她对江枫的第一印象。
但等江枫抬头,这印象又瞬间湮灭了,因为那张脸可谓正配这一副瘦至嶙峋的骨骼,像皓月与霜雪,也像春水与绵柳。
的的确确是一位叫人忍不住感叹上天如此偏心的美人。
“人我已带出来了。”怜星扫了江枫一眼,略显黯然的神情一闪而过。
“多谢。”阿柳又给林朝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跟江枫解释一下他俩的来意。
林朝英配合地点了点头,过去把自己受人之托的始末告诉了江枫。
原本不知怜星带自己出来究竟想做什么的江枫一听,目光都亮了:“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林朝英郑重颔首。
“我……”可能是太过激动,也可能是太过喜悦,这位美人此刻竟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怜星原本还在用余光看着她,见到此情此景,心头五味杂陈,只好强迫自己别开目光,继续与阿柳交涉,要求阿柳解开邀月的穴道。
阿柳:“解自然是要解的,但两位宫主得放我朋友和江姑娘先行离开,待他二人走出绣玉谷二百里,我才会出手解穴。”
“可以。”邀月没等怜星请示自己,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难免叫林朝英有点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所以邀月应下之后,他反倒迟疑起来。
“你一个人留在此处……”他主要是担心阿柳。
“无妨。”她有信心得很,“这天下还没有能困住我的地方,你放心带江姑娘离开便是。”
话说到这份上,林朝英也没法再说什么,毕竟她提出的做法已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好。”他点了头。
他的马就在不远处,这会儿也吃饱了草,不缺力气,完全载得动两个人。
阿柳看着他把江枫扶上马背,又携人离去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时间里,她就站在绣玉谷外,跟邀月大眼瞪小眼,等着林朝英带人走出二百里。
脚力再好的马,跑二百里都得跑上好两个时辰,所以这大眼瞪小眼的过程其实相当漫长。
阿柳因为小时候跟着师父练轻功,关键时刻耐性好得出奇。
要她站两个时辰不动不说话,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得的是邀月这脾气这性格,居然也能耐得住性子一直不开口,就一直看着她。
好不容易一个半时辰过去,怜星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道:“差不多可以了吧?”
阿柳:“嗯,差不多。”
“那还请你速速为我哥哥解穴。”怜星又道。
“急什么?两位说话算数,我自然也不会毁约。”她勾起唇角,话音一落,人已风一般掠到邀月身后!
怜星也是轻功高手,却只能勉强瞧见她的身形,根本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
但他看到了在这一瞬间,邀月给他使的眼色。
邀月要他出手!
他心中一凛,身体已下意识有了反应,直接抬手朝阿柳打出一掌。
阿柳听到动静,也不意外,手按在邀月肩井处,竟是以他这人为支撑,直接提气掠起,一眨眼身已在半空。
被她作为支撑的青年本该还有一处穴道没有解,是动不了的,但在这一瞬间却抬起了头,朝她露出一个近乎自负的笑来。
他的动作比怜星快了何止一倍,抬头那一刻,手便扣到了她腕上!
“我可以放江枫走。”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但这一次多了一句,“前提是,你得留下。”
“是吗?”阿柳也笑了,“我说过,这天下还没有能困得住我的地方。”
“但我抓到你了。”他收紧掌心,紧握住她的腕,“你的点穴手法的确高明,但在我面前成功不了第二次,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一点。”
“是的,我很清楚。”她还在笑,仿佛眼前的困境完全不值一提。
邀月看着她,正要再出手,却忽然瞳孔一震。
“怜星!”他高声道,“右后方!”
怜星本来正要配合他继续合围阿柳,听到这话,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因为他从未听邀月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而这种语气意味着什么,他又再明白不过邀月是在提醒他,危险。
他回过头,危险如期而至。
有如九霄银河垂落的磅礴剑气在刹那之间笼罩下来!
“但我的帮手也恰好到了。”阿柳看着邀月,在其注视之下,扭头朝身后高挑的黑色身影挑眉一笑,“燕姑娘,你可叫我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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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有仇
离开金陵时,阿柳那刻不容缓的姿态令姬冰雁十分不解。
这家伙对不感兴趣的事一贯懒散,但事关一起长大的朋友,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阿柳知道他的性格,为免不解释他担忧更多,干脆把江枫应该在移花宫的猜测告诉了他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猜测,她没有细讲,他也没有多问。
他们之间就是有这种不用多言的信任。
“如果你想帮我,接下来只需帮我做一件事。”临走之前,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从现在开始,让你能调动的所有灵鹫宫旧部,找到燕南天,让她用最快的速度赶至绣玉谷移花宫。”
“要救人,我一个肯定是不够的,但不论移花宫那两位宫主有多厉害,我总归还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我便不等找到燕南天一道了,让她来找我便是。”
当然,跟姬冰雁如此交待时,阿柳也没想到,灵鹫宫的旧部可以如此能耐,能在一日之内迅速办成了这事就算燕南天本人确实也因江枫失踪一事就在江南一带转悠,这效率依然骇人。
阿柳是弃马之时被庐州城外的姬冰雁手下告知的此事,对方当时跟她说,燕女侠已在路上,大约三个时辰后能抵达绣玉谷。
三个时辰能发生很多事,她放不下心,便没有放慢速度,按原计划一路疾驰,结果正赶上林朝英与那对兄弟对峙。
如果燕南天已经在了,那凭他们三人之力,别说救出江枫,哪怕把移花宫端了,也不是没可能,但只有两个人,情况便大不相同。
不论是她还是林朝英,都没有带着一个江枫还能与这对兄弟周旋取胜的本事,所以既然冲突已起,那在燕南天赶到之前,只有一个办法拖!
好在她一向运气极好,先是在生死关头趁邀月不备制住了他,再又成功拖到了燕南天来到。
这位纵横黑白两道,令无数贼寇闻风丧胆的女剑客甫一到来,就让形势瞬间逆转!
她一出剑,这方圆二里地中便风止云停,唯余森然剑气。
剑锋一动,剑气凛冽如蛟龙入海,奔腾咆哮,于一刹那之中,引人内息翻涌,丹田难稳!
立于她剑前的怜星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只能凭借本能去避这一剑。
可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移花接玉在这时宛若失了灵,飘是飘了,引也是引了,却仍旧没能真正避开这一剑的锋芒。
他没有办法,又看出燕南天风尘仆仆,怕是赶路许久没停过,只好高声开口,先行转移这可怕女剑客的注意力。
“江枫已不在移花宫!”他说,“燕姑娘又何必掺和与令妹无关的恩怨?”
燕南天一听,果然停了手,问:“我二妹现在何处?”
怜星眼珠一转,一面张口,一面用那只缩在袖中近乎残疾的手悄悄运起了掌他是个残废不错,但废掉的一手一脚只是骨头长畸形了,依旧是可以练功的,过去出门在外时,他也经常用这一招骗人上当,让人误以为他只有一边的手脚能用。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动作竟没有逃过从小在沙漠里被强制观察黄沙来练目力的阿柳。
她抢在他张口出声之前喊出了一句燕姑娘小心,叫燕南天瞬间防备起来。
剑势再起,穿黑衣的女剑客盯着他畸形的一侧手脚看了片刻,虽未收剑,却也没有让剑锋继续往前。
“你这一身武功想必来之不易。”燕南天道,“放老实些,该答什么答什么,我不杀你。”
怜星哑然……
他这样伶牙俐齿的人,其实不至于无话可说,但执掌移花宫的不是他,江枫一事,坚持把人留在绣玉谷,今日又毫不犹豫放走的也不是他。
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江姑娘的确已经不在移花宫了。”阿柳见状,干脆不再尝试挣脱邀月的手,把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她也不怕邀月会趁此机会对她发难,邀月是个聪明人,他现在恐怕比谁都清楚,这会儿二对二打起来,他们兄弟胜算不高。
“事出紧急,为了江姑娘的安全,我想着她还是越快离开绣玉谷越好。”阿柳道,“这一路她有朝英保护,入庐州城后,不出意外还会有丐帮兄弟保驾护航,相信不日就能返回松江府。”
燕南天明显松了一口气,复又侧首盯着她看了片刻,露出困惑的神色来。
“递消息给我的人说,是楚留香让他们来通知我的。”她望着阿柳,目光徐徐移至其被邀月扣住的细白腕子上,语气怀疑道,“你……莫非就是楚留香?”
阿柳:“我是楚留香。”
燕南天有点不敢相信,表情复杂地欲言又止了一阵。
而就在她欲言又止的时候,邀月竟露出了比她更不敢相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