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悠渡
“元丫头,你莫要再哭了,小心伤了眼睛,便是你太太看到,心底也不会好受的。”王子腾夫人看着贾元春红肿的眼眶,低声劝了几句。
贾元春本性坚强,如今不过是接连的事故,措手不及之下失了心神罢了。如今王熙凤和王子腾夫人轮番劝慰,就慢慢止住了悲意,自有一股子刚强的意味在其中了。
“亲家太太,老二家的如何了?”外面鸳鸯等人扶着贾史氏,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贾史氏也不是故意拖延到此刻,只是刚刚平儿借了贾代善的口,勒令贾政必须要在今日搬出荣禧堂。
贾政此人,说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不为过,素日里那些琐事都是贾王氏打理的。如今贾王氏昏迷不醒,他虽然怒极而去,可走了后才发现,自己根本玩不转。正在丢脸尴尬之时,幸得还有贾史氏这个老母亲想着他,先是吩咐下人收拾好了梨香院,又忙不迭的去了荣禧堂坐镇,这才堪堪稳住局面。
“回老太太的话,方才王太医来了,说是并无生命危险,开了一副止疼的方子又走了。我才叫人去请了李太医,据说对外伤一类,是极擅长的,想来会有办法。”王子腾夫人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迎上贾史氏,慢慢说道。
贾史氏闻言,提着的心才放下一点点,心底对于贾代善的愤恨更多了几分,死就死了,为何还要出来欺压她的政儿!不过她也只敢在心底腹诽,口中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唯恐那死鬼出来找她麻烦。
“只要有人能治就好,咱们家还能少了什么好药材不成,如此我老婆子也就放心了。”贾史氏叹了口气,转而又看到了贾元春,心底情绪莫名。
就是因为这个大孙女,今日她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完了,连政儿都被贾代善那死鬼打了一巴掌,颜面全无不说,还要灰溜溜从荣禧堂搬出来。当年贾柳氏和贾代善相继离世,贾史氏费了许多心思,才让贾赦让出了荣禧堂,贾政也能以荣国府当家人的身份,出门与人社交,如今都毁了。
至于贾王氏,贾史氏对这个儿媳妇一向看不上眼,再则她作恶多端,倒是活该。只是王子腾夫人还在,贾政日常受他们帮扶较多,贾史氏是再不会说出口的,反而做足了一副好婆婆的样子,唬的不知情的人,到以为她们婆媳真的是情深似海了。
“元丫头,且让你太太在你这里修整几日,待到伤情稳定后,再挪到梨香院去吧。”贾史氏语气中暗含了一丝怒意,只不熟悉的人是听不出来的,王子腾夫人和王熙凤就没有听出来。
若是往常,贾元春对贾史氏的心理,倒也摸得透。可近几日事端频出,她的心思就乱了,并未听出贾史氏的不悦,只着急贾王氏腿上的伤是如何来的。可刚刚王熙凤分明也问了,王子腾夫人却闭口不提,估计如今她问贾史氏,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不过,贾元春倒是听到了梨香院三个字,她有些迟疑的说道:“孙女知道了,必定好生照顾太太。只是,为何要搬去梨香院,荣禧堂……”
“莫要再提荣禧堂!那是荣国府的正院,自然该是你大伯他们住的,你老爷刚刚已经搬去梨香院了,日后二房就住在那里!那是老太爷昔年养老时所住,是极清净的,你老子喜欢读书,倒是便宜。”
贾史氏的怒气差点没有压制住,不过在看到王子腾夫人时,还是强自忍耐下来。又有王熙凤这个日后大房的孙媳妇在场,倒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说了几句场面话解释了一番。
这话说出来,连王熙凤都不信的,更何况贾元春。正在屋内尴尬之时,抱琴领着李太医进屋来了,这才打消了有些窒息的氛围。
李太医不愧是专精外伤的,略把了把脉,沉吟片刻就开了副方子,命丫鬟速速煎来。抱琴领命而去,不一时药就得了,贾元春亲自喂了贾王氏喝下,片刻功夫,人便醒了。
“阿弥陀佛,大妹妹你终于醒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哥哥几次叫丫鬟来问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了。”王子腾夫人对贾王氏,其实很看不上眼,奈何这是王子腾嫡亲的妹子,不得不看顾着。这会子见她醒了,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不然自己怕是也得陪着煎熬了。
贾王氏虽然醒过来了,可是浑身都泛着说不出的疼,冷汗一直冒,说话都直打哆嗦:“劳嫂子挂心了,让哥哥别担心我,我觉得还好。你们先回家去吧,待我好些了,再下帖子请嫂子和哥哥来说话。”
王子腾夫人也不想掺和他们贾家的破事儿了,只是贾王氏未醒,王子腾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的。
如今得了正主发话,她顺势就站起身来,对着贾史氏等人说道:“我们也出来一天了,不知如今府中是个什么章程呢,就先回去。若是大妹妹有任何事情,都派人去家里传个话儿,缺了什么药材的,也千万莫要客气,咱们家虽不能,好歹也认识几个人,总能找到的。”
贾王氏起不了身,贾史氏和贾元春二人,亲自送了王子腾夫人和王熙凤到仪门处,又有贾琏陪着王子腾从前院过来,几人其乐融融的话别了一番,王家几人才坐上马车走了。
直到王家人都离开了,贾史氏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低声叹道:“元春回去照顾你太太去吧。琏哥儿,去找你老子过来,就说我这个老不死的,有话跟他说!”
贾琏此时颇觉得莫名其妙,他对于荣庆堂发生的事情,是一概不知的。可先有丫鬟叫他前去陪侍王子腾,后有贾赦传话让他搬到东大院,如今又有贾史氏一股无名之火冲他而来,实在令人纳闷。
不过他素来也不是多思多想的性子,既然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恭声应了声是后,就去了东大院找贾赦传话。
可惜到了东大院,就见到丫鬟婆子,管事小厮忙忙碌碌,到处繁忙一片,居然像是搬家的情景。贾琏内心惊疑不定,难道自家老爷终于忍不得二房,准备从荣国府搬出去了么,但为何又要自己搬进东大院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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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平儿(十)
“琏哥儿,你回来的正好,我和你老爷要搬去荣禧堂住。这东大院,原就是给嫡长子住的,如今便给了你了。”邢氏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贾琏过来,宛如没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乱转,当即就叫住了他。
贾琏仿佛在做梦一般,听着邢夫人的叮嘱:“刚刚老爷也派人传了话给你,你的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派几个婆子过去帮你搬?”
贾琏迷迷糊糊的问道:“老爷和太太搬去荣禧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老太太让我来请老爷过去,说是有事情要商量,太太知道老爷去哪儿了么?”
邢夫人略顿了顿,说道:“你老爷现在,怕是没工夫去荣庆堂了。他应是在荣禧堂呢,要不就是去了隔壁宁国府的贾家祠堂,你莫要去扰他。”
“琏哥儿,你还是先去收拾东西。这东大院虽说不如荣禧堂富丽堂皇,不过倒也宽敞秀雅,过两年你和凤哥儿成了亲,倒是也住得下。至于老太太那里,还是我走一趟吧。”
贾琏听了这话,晕乎乎的行了个礼,就带着邢夫人给的两个婆子一起回去了。这一天贾琏都是忙忙碌碌的搬家,至于贾史氏那里,也始终没有叫人来传唤他。
第二天,贾琏没有见到贾赦;第三天,他依旧没有见到贾赦;直到第四天中午,贾琏依旧没有见到贾赦,□□国府却突然收到一份圣旨:贾赦被晋为荣恩侯了!
消息传来,阖府大惊,连京中其他世家也不知道这贾恩侯,怎么就突然变成真的恩侯了。来打探消息的人络绎不绝,只是荣国府的人也俱都纳闷不已,不知道贾赦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居然能够一举封侯!
须知道,当年贾代善为了救驾身受重伤,眼看着就要不治身亡了,先帝也只给了贾赦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至于贾政那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就纯属是先帝心疼老臣,随意赏赐的罢了。
只有平儿心底暗自吐槽,这个皇帝实在是太过小气了。无他,贾赦最近几日所做的事情,都是当日平儿神识传音,一一指导的。
其实说起来,贾赦也不过是做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还清了荣国府几十万的欠银,解了当今的燃眉之急;第二件,是上了请罪折子,为贾王氏昔日所为请罪,也为自己失察请罪;第三件,平儿让他把贾源和贾演在平安州的后手交了出来。
当然这个后手,并没有完完全全的摊开了交给当今,而是美化了许多。只说是当初先祖不忍将士们孤苦,故此每年私下贴补伤残士兵,而今子孙不肖,无力继续,但又恐将士们无以为继,只得上达天听,请求陛下支援云云。
当今对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都不甚在意,虽说贾赦还了一大笔钱,可毕竟那钱原就是国库里借出去的,难不成欠债还钱这样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要苦主感激涕零不成。至于贾王氏,哪个世家大族里,没有她这样胆大妄为的妇人,待到家族覆灭,当今自然会一次性把他们全部清除。
只是第三件事,就让他考虑了很久很久了。
按理说贾源和贾演去世已经好几十年了,连皇帝都换了三个,更何况平安州的将领,更是轮了十来回了。可是从他们二人之后,再也无人能够和当地士兵配合无间,兵将一体。
当今原以为,是由于后续的将领们能力不足,原来并非是能力,而是人心使然。贾家自先祖开始,年年供奉平安州的老兵,照管战死士兵的妻儿父母,这几乎百年时光下来,在当地士兵心中,该有着如何恐怖的影响力,又有怎样的后来者,能够比得过他们呢。
当今心里简直是后怕的,若是,若是贾家人有一天反了,平安州那几十万驻军,到底是听他这个天子的,还是听贾家人的?
不过还好,看着跪在下方瑟瑟发抖,一脸瑟缩的贾赦,当今默默的收殓了自己内心的杀意。这个人也是他从小认识的,命好有个爹在上面支撑着,命好有个祖母为他殚精竭虑,还是命好身为嫡长子直接就继承了贾家的爵位。而自己呢,虽说是天潢贵胄,可当年根本不被先帝看重,在京城的影响力甚至还不如年少时的贾赦。
不过如今一切都不同了,自己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帝皇,而曾经风流得意的贾恩侯,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生死皆由自己一意而定。因着这莫名的优越感,再加上不想让有功之士寒心,当今便没有在此事上多加计较,反而封了贾赦一个荣恩侯,不过到贾琏时,估计就要降等了。
贾赦毫不挑剔,甚至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他当年的字就是恩侯,可惜自己辜负了长辈们的期望,只得了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如今老爹死了还不安心,特意传信给自己,为贾家多取得了一辈的荣光,已经是很好了。
再说平安州的事情,贾赦是毫不知情的,这几年他也没有往那边送银子,只有贾敬送去了一半。且贾赦实在是天资平庸,守成或许勉强可以,若是像先辈一样锐意进取,实在是难为他了,不如交出去,省心省力,还能在当今面前刷一刷好感度。
贾赦这么久没有回来,就是被当今扣了下来,带着当今的心腹一起连夜赶去了平安州。至于平安州那边,贾赦早就和贾敬通了话,也派了人去传信,待到当今的人赶过去,一切都正常无比。本来那些交易,也是隐藏在深处,如今就更不会被几个半懂不懂的当今心腹,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直到两个月后,贾赦这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回到荣国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公库,算账!
他去开公库还钱的时候,才发现大半个库房都空了,最后还是用了祖母柳氏的嫁妆,这才添上窟窿。还有贾王氏在外面的那些烂摊子,也都是他填补上的,这些都得一一算清楚。这辈子自己吃的亏够多了,后面的日子里,他一点亏都不想尝了。
荣国荣的热闹,与平儿无关,但是却与王熙凤息息相关。盖因王熙凤的姑母是二房主母,但她自己日后却会成为大房的长媳。
王子腾看着胞妹被贾赦步步紧逼,连养伤都不得安宁,心中实在愤恨无比,屡次想要出手相帮:“我知道老爷心中难受,可是您不能光想着大妹妹,也得看看凤哥儿啊!”
“大妹妹再如何,那是隔房的弟媳,把以前贪了的交出来,荣恩侯总不能要了她的性命。可凤哥儿日后是要嫁给琏哥儿的,他们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荣恩侯又是她的公公,你如今若是与荣恩侯对上,可让凤哥儿今后怎么做人儿媳呢?”
王子腾左右为难,又因着贾王氏做的太过,任谁说出去都不占理的。若是以势压人,贾赦如今在当今面前,未必就比不过王子腾了,再一个到底是从小养大的侄女儿占了上风。
故此王子腾也就只是托人传信过去,让贾王氏早早交出这些年从公中贪了的钱财,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丢了脸面不说,还没有半点用处。又有贾元春和贾珠日日在旁边劝慰,贾王氏撑不住,最后还是一点点的交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此同时,因着上次平儿假借贾代善的名义,甩贾政的那一巴掌用力过猛,导致他牙都掉了几颗。这个世界又没有补牙的技术,当官之人也不能五官不正,贾政先是请了长假,后来眼见着是不能恢复正常了,干脆就辞官回家,不干了。
他一怒而为之,断了自己的仕途,倒是遂了贾赦的心意。不过为了防止,这个从小就讨人厌的弟弟,缠上自己,贾赦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不但让贾政一房留在荣国府居住,还亲自出面为贾元春找了个好婆家,先东安郡王穆莳的孙子穆熠。
穆莳和贾代善当年交情不错,只是比贾代善去的还早了些,后面两府里的往来便淡了,不过贾赦与穆清的关系不错,穆清便是穆熠的老爹,如今的东安郡侯。
贾赦亲自来商议,贾元春又实在是优秀,穆清没有拒绝的理由。后来穆熠与贾元春接着花宴的名义,悄悄见了一面,穆熠便对贾元春情根深种了,贾元春也对穆熠颇有好感,如此连小辈们都同意,更是两相便宜。
因着贾元春如今已经快要十六岁了,两家很快便交换了庚帖,婚期便定在了明年的三月份,正是春暖花开之时。
王熙凤对中间这些弯弯绕绕,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荣国府很是混乱了一阵子。不过王子腾夫人一直拘着她,不让她去贾家掺和,到的尘埃落定之时,贾元春都已经定好亲了。
王熙凤是真心为贾元春高兴,她自觉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就不想让表姐贾元春进宫去服侍皇帝。须知那皇帝的年岁,与贾赦也差不多了,而穆熠才十七岁,不论家世人品,都可堪与贾元春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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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平儿(十一)
转眼就是三年过去了,在这期间贾元春出嫁、贾珠成婚、黛玉、探春接连出生,倒是十分热闹。不过今日最热闹,王熙凤终于要出嫁了。
大婚很热闹,四大家族贾家的嫡长子和王家的嫡长女联姻,轰动了半个京城。据说王熙凤的嫁妆多的数不过来, 第一抬已经进了荣国府,最后一台还在王家没有出门呢,委实看红了一众人的眼。
更有王子腾和贾赦二人,大手笔的换了许多铜钱,沿路抛洒,只为了让百姓说几句吉祥话儿,给这婚事添添喜气。
王熙凤与贾琏幼年相识,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走到了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这一路,平儿是一点点看过来的。到这时,她才能明了,为何王熙凤对贾琏那么执着,宁愿把自己逼成一个面目全非的疯子,也要紧紧的抓住贾琏。
可惜这几个世界看过来,贾琏委实算不得什么良人,不知道这个世界王熙凤能不能得偿所愿了。
平儿作为王熙凤的陪嫁,一起进入了荣国府。不过这次她们的住所,就不是荣禧堂后面的小小抱厦了,而是整个东大院,实在是宽敞的紧。
自从当初贾赦夺回荣国府的大权后,就对整个府邸进行了新的规划。荣国府大的很,他也不是小气的人,把靠近梨香院的几个小院子都围了起来,作为二房居住的地方。如今贾政夫妻俩,连着贾珠夫妇、几个姨娘并刚满周岁的探春,都住在那里。
而原本在东大院的马棚,被贾赦拆了移到西北角去了,离东院儿和荣禧堂远远的。因着贾琏即将成婚,贾赦还花重金,请了园林大师山子野重新规划设计,又耗时半年,这才整改完毕。
这山子野就是原著里大观园的总设计师,眼光水准俱是一流的。如今的东大院,拆掉了和主院之间的围墙,原本中间的活水湖又挖的深了些,四面种的全是绿柳,两山翠色与波光相映,实在是美不胜收;再有湖水的北岸,高下错落的放了许多白石,形态各异横在水中,微风一动清沁人心,旁边还建了几个凉亭,倒是个夏季纳凉消暑的好所在。
至于住处,因着二人即将新婚,东大院遍植桃李,流水鸣琴,新莺奏管,说不完的雅致精细,直让来参加喜宴的客人们看直了眼。荣国府内的人,也都觉得颇为长脸,连山子野都趁机收了好几个订单,单等着一一勘察出样呢。
新婚第二日,王熙凤要去拜见舅姑,平儿自然也要随身跟着。一行人迤逦而去,浩浩荡荡的来了荣禧堂,贾家众人都已经在了。
贾史氏这几年虽然不如以往,把控着整个荣国府的事物,但是贾赦也算得上孝顺,邢氏就更是不敢克扣了她什么,比起其他府里的老封君,倒也不差什么。只贾政和贾王氏二人,衰老了不止十岁。
贾王氏日日被腿疼折磨,虽然如今能够下地行走,可每逢阴雨变天,腿便会隐隐作疼,多好的药材多高明的大夫,都除不了根儿了;而贾政当年被打掉了几颗牙,另外几颗也松动的厉害,自从辞官后,又沉迷酒色,颓废的厉害,如今脸颊瘪了进去,瘦削的吓人。
至于贾宝玉,还是被贾史氏养在膝下,如今已经四岁多了,粉雕玉琢很是可爱,只是再不像是平儿记忆中那么众星捧月了,不过是稍微得宠些的小少爷罢了。
邢夫人不得贾赦喜欢,自己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傍身,就把迎春接到自己身边教养,如今两三年过去了,都是处的亲母女一样了。邢夫人虽然贪吝了些,对待迎春倒也还好,左右大头都是公中出的,她不过偶尔贴补些布料首饰罢了,身为荣国府正儿八经的当家太太,这些东西倒是不缺的。
至于探春,则是赵姨娘养着,贾史氏没有心肠教养一个庶女,贾王氏自己都自顾不暇,只有她的生母赵姨娘照看着。而赵姨娘如今又有了身孕,算算时间,该是贾环要来了。
赵姨娘一个孕妇还要侍候主母、老爷,照管个两三岁的小孩,邢夫人看不过去,便暂且接了探春,与迎春同住。左右丫鬟婆子,奶娘乳母一大堆,邢夫人不过是动动嘴罢了,说出去名声倒要好得多,何乐不为呢。
其他的姨娘通房,在这种场合是没有资格在场的。王熙凤未成亲前,在荣国府是熟惯了的,如今成了新妇,虽则脸色有些微红,倒也落落大方。
一一行礼见过后,又各自奉上见面礼,左不过是衣裳鞋袜,首饰钗环之类的。王熙凤素来于人情世故上,是极精通的,从来没有错过,这次又都是她自己精心挑选的,自然迎来了一片夸赞声。
“好精细的活计,凤丫头越发能干了。凤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样貌样样都好。琏儿你可不许欺负她,若是让我知道你惹你媳妇儿生气,看我不让你老子捶你。”王熙凤送给贾史氏的,是一条精心绣好的抹额。贾史氏笑呵呵的看了看,又命鸳鸯好生收起来,明儿就戴上,这才对着贾琏叮嘱。
贾琏好容易娶到了梦中佳人,如今正是情深似海的时候,哪里会不听话,闻言忙不迭的说道:“老太太您放心,我是再老实不过的人了,绝不会让她生气的。”
贾史氏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几人坐下喝了会儿茶,贾史氏就放人走了。贾赦夫妇两个,领上贾琏和王熙凤二人,又转道去了宁国府,先是把王熙凤的名字写进贾家族谱中,又在此处见了许多贾家的族老族人。
这里的许多人,王熙凤此时就不怎么认识了,不过平儿在秦可卿那个世界中,对这些人都门儿清,早早的便准备了许多荷包仪表,一一按人头奉赠了,倒是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贾琏和王熙凤大婚后,很是过了段恩爱夫妻的生活。后来还是贾赦见这儿子一味的沉溺于温柔乡中,怕他废了,使了力气把贾琏送到了户部,做了个小小的户部主事,在钱法堂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