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让我修身养性 第152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升级流 爽文 女强 武侠 BG同人

  他们正准备登山,忽然看见另外一支队伍从远处行来,也停在了山脚下。

  感觉到队伍慢了下来,坐在轿子里的人突然掀开轿帘探出了头,露出一张不怎么好看的马脸来。

  说不太好看其实也是给面子的说辞了,在这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生了张血盆大口,偏生她的鼻子跟嘴的大小也没差多少。

  时年不认得这张脸,却认得这人下了轿子来后能看见的背后挂着的双剑。

  用的短剑还是两把,这个特征实在是明显。

  她见过的公孙兰用的就是短双剑,效法的正是昔日唐朝真正配得上公孙大娘这名字的那位的剑器,眼前这位自然便是同样学的公孙大娘一舞剑器的薛红红。

  她一下轿子,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在对方的队伍之中众星捧月之态的时年。

  她弃舟登岸走陆路后也没亏待自己,换上了一匹白马,薛红红见到的便是她一身青衣,披着藏青色披风,身骑白马的灵秀风流之态。

  她虽然自觉自己貌丑也没甚大不了的,也不由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情绪。

  然而下一刻她便看到了时年队伍之中的另一个人。

  “宝二叔!”薛红红惊呼出了声。

  她这个二叔疯傻归疯傻,武功之高她也是清楚的,不过只在她父亲之下而已。

  她曾经也尝试过用哄骗的手段或者是什么玩花样的技法,想试试能不能抓住这个让她觉得丢人的二叔,结果每次不但没得手反而被他反制住了,不知道是出于直觉还是什么奇怪的天赋。

  可现在这样的人竟然被人给抓住了,那双握剑的手更是被人给卸了,现在软软地垂在那里,这可一点都不寻常!

  薛红红刚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陡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薛家庄的地方,她的父亲,当今的天下第一剑客,正在山上的山庄之中。

  她顿时有了底气,叉着腰便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将我宝二叔给抓起来了,也不怕我父亲找你们麻烦,识相的话乘早把他放了,现在便跟我一道上山登门致歉,说不定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时年轻笑道,“薛大小姐,你若是底气够足,现在就不会将手放在剑柄上。你二叔先对我的人动手,我正要上你们薛家庄来讨个说法。别人怕他薛衣人,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换做旁人说这样的话,薛红红早要开口笑话对方是说大话了。

  可这青衣少女容色无双神姿凛然,字字句句间灌注的真气形成一种丝毫不逊色于她父亲身上的气场,薛红红突然就觉得自己喉咙一阵哽咽,完全忘记了自己应当说什么。

  而等他们进入了薛家庄,身穿蓝布长衫神骨清癯的薛衣人出现在这大厅里的时候,薛红红再次对比了一番两人的气场,觉得自己在山脚下的退让果然是对的。

  “你怎么回来了,不在施家庄好好待着?”薛衣人皱起了眉头。

  薛红红注意着时年,竟然一时之间忘记自己回来的理由好像在此时说出来有些不合时宜,脱口而出道,“谁让施传宗那个混蛋竟然背着我偷藏私房钱,还把这一大笔钱花在了不明来历的地方,我非要回来住几天,看婆婆打不打得他皮开肉绽!”

第122章 (二更)

  薛衣人闻言, 冷冽的目光朝着薛红红看了过来。

  她这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反正江南地界谁不知道施家庄已经是出了名的怕老婆,甚至因为花金弓和薛红红两个, 得了个狮吼庄的名头。

  更因为左二爷当年趁着酒兴上头, 跑去施家庄外面挂了块“内有恶太,请诸亲朋好友一律止步”的牌子, 早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薛红红也不觉得这事情丢脸,要说更丢脸的还是施传宗近来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有些举止反常。

  要不是薛红红盯得紧, 都不知道他偷偷藏下了一大笔的银钱。

  这倒也确实并非不可能, 施家庄的庄主虽然只是个举人, 可他做生意的本事是不差的,否则又如何经营下来一片丝毫不逊色于掷杯山庄规模的庄园,又如何负担得起花金弓的开销。

  但偏偏施传宗将这笔钱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薛红红如何逼问他都不肯说出来, 只说自己要做一件大事,证明自己并非是个无用之人。

  于是她这才一气之下跑了回来。

  她知道花金弓泼辣却绝不敢得罪薛衣人这个亲家, 而施传宗在怕老婆之外其实更怕自己那老娘, 薛红红一走, 自然有花金弓替她逼问出来。

  “少在客人面前丢人现眼,你先下去!”薛衣人再一开口, 薛红红觉得父亲的眼神已经变得更加危险,连忙从主厅里退了出去。

  等她一走,薛衣人的目光便自然落到了时年等人的身上。

  “几位远道而来, 薛某本应该以礼相待, 但看来几位挟制笑人, 来着不善, 莫非真当我薛衣人多年不出江湖, 已经是个人人都可以欺压到头上的软柿子不成!”

  他是一代剑客,然而今日本为迎客和迎接女儿,并没有将佩剑随身携带。

  但剑道到了他这个地步,有剑还是无剑早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正在他那声厉声质问的尾音落下之时,这大厅之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寒气。

  寒气化剑,无形的锋刀直指几人而来。

  这个看起来神姿傲然的剑客绝无前后礼让一番再动手的意思,屋外的翠竹在秋色暮光中轻微摇曳还透着一股子平和的意味,屋里却已经变成了一片杀机暗藏的地界。

  剑风涤荡流转,捉摸不定,像是下一秒就要寒光一现,切断对手的脖子,又好像只是吞霄的剑芒要将人从此地逼出去。

  时年像是丝毫也没察觉到薛衣人身上的杀气一般。

  她漫不经心地将手边的茶杯抛了出去。

  茶杯脱手之时顷刻间碎裂了开来,却不是被薛衣人的剑气给击碎的,而是被她在丢出去之前以谁都没看清的方式捏成了残片。残片裹挟着她这炽焰惊涛的嫁衣神功气劲与刀气急掠而出,与空中骤然凝结的剑光相碰。

  刀光吞噬着剑光,剑光又拦截下了这一片片空中划出白芒的残片。

  在刀气与剑气的挤压之下,这些残片有一瞬间静滞在空中一般,然而下一刻,它们骤然化作了齑粉,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令人感到十足压迫感的气劲也在此时突然消弭于无形。

  整个房间里发生的变化,就好像只是有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只是这个杯子稍微破裂得彻底了一些而已。

  不过薛衣人看向时年的目光已经完全改变了。

  这并非是个碰运气将他那个傻弟弟给擒获,便上薛家庄来耀武扬威的愣头青,而是个足以叫板天下顶尖高手的可怕后生。

  或许已经足可以称之为武林天骄了。

  他不是不能承受自己失败之人,在这张清瘦的脸上转瞬的表情变化很快沉静下来,最后变成了一种与平等的对手对话的状态。

  “不知阁下此来所为何事?”

  时年从容地起身开口道,“我想与薛庄主做一场赌斗。”

  江湖上如此水平的高手之间的赌斗,稍有不慎便是一方殒命的结局,薛衣人脸上的神情却始终淡定得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赌注为何?”他问道。

  “不如等我与庄主打过之后再说。”时年回答道。

  “这又是为何?”

  时年解释道:“因为倘若庄主现在就知道了赌注,赌注太小,庄主未必能够全力以赴,赌注太大,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种强加在这场比斗之外就的心理负担,还不如在这比斗开始之前,庄主且按你心中所想来定这个未知的赌注,到时候尽管心无旁骛出手即可。”

  薛衣人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些问题,但他若对自己的剑没有信心,也无法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他抬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时年跟他前去。

  “你的这些朋友可要一同去?”薛衣人突然止住了脚步开口问道。

  “若是薛庄主不介意自己的失败被这么多人看到的话,自然可以。”

  薛衣人险些要被对方这句话给气笑了,但他这些年来的养气功夫越发出众,只是心绪起了些波澜而已,还不能算会影响到他出手的情绪。

  他带着时年一行来到了个宽敞的演武院落,“请稍作休息,待薛某取剑来。”

  薛衣人的背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时年方才那轻描淡写的掷杯而出,击破薛衣人无形剑气的手段着实漂亮,楚留香也放下了几分替她的担忧。

  “看来常春岛上三月,师妹的武功长进很快。”

  准确的说,他上一次见到她出手还是两人联手擒下无花的时候,她此时的本事比之当日确实是天渊之别,昨夜见她抓住这薛笑人的时候已经是金镯套入的尾声了,今日与薛衣人一战,才是真正能从头到尾看个清楚。

  “师兄不必担心,方才我与薛庄主,一个未曾出刀一个未曾出剑,但他占着主场优势却还是没能处在上风,已经算是输了一半了,真刀真剑相对的时候,我尚且有诸多应对剑客的经验,他却罕逢天下独步的刀客,算起来依然是我占便宜。”

  可惜金灵芝看不到这个她曾经说的“若是有人能有超过薛衣人”的本事。

  时年解下了披风,交到了曲无容的手中,走到了庭院中央。

  她身上的气势好像是在攀升又好像是与周围的翠竹流风化作了一体。

  等薛衣人负剑走回的时候,看到这宽大庭院之中几乎感觉不到存在感,手中的飞刀却在最后一抹日光中闪动着一点寒芒的少女,也不由又是一惊。

  但他此时剑已在身边,又如何会惧怕任何人。

  他背着剑鞘的方式很奇怪,这是能让他最快将剑从剑鞘中□□的方式。

  乌鲨皮鞘上露出剑柄的紫铜色,在长剑骤然出鞘之时,一缕又像是灰蒙蒙又泛着股青碧色的寒光便从那剑身上破体而出,这光华有些像是碧血照丹青,却要比那把短剑更加显露出内敛的凶悍,渐沉的日光在剑芒掠动之际给它渡上了一层神秘的辉光。

  这正是那把名号被薛衣人的名字压住,替他赢下血衣人之称的无名之剑。

  而时年手中的蜃楼刀,极薄的刀身淬了一层周遭青竹的苍翠之色,好像在秋风之中还被带着轻轻晃动。

  然而无论是执刀的时年还是已经握剑走到她对面的薛衣人都知道,这把刀只是在真气灌注之下发出宛如棋逢对手的轻吟而已。

  庭院之中的风倏忽而过。

  风动之时人也动了。

  于这二人而言出手最合适的契机都是稍纵即逝,绝不是等着对手行动才做出反应。

  长剑如虹,短刀刀气也分毫不让,在场的除了楚留香和薛笑人之外,几乎看不清这两人交手瞬息的动作。

  中原一点红突然又不是很确定自己一度认为的师父的本事在薛衣人之上的论断,是否只是他对那个人的恐惧过了头。

  因为当一柄剑足够快,快到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之时,所谓的花哨和实用都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这样快的剑发作就已经并不那么容易,他还能出能停。

  有那么一刹,薛衣人快若流星的剑直刺而来,却倏尔在空中紧急停下,楚留香还来不及赞叹他对剑的掌控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便看见那本应该在这剑势停顿间从剑尖之前划过去的飞刀流光,在银丝乱线的操纵下也突然换了个方向。

  这驾驭着神针乱绣之法,让飞刀仿佛听凭她调令的活物的青衣少女,像是一道清风一般落在庭院之中的竹木一叶之上。

  叶片如何能支撑她的重量,然而正在飞刀转向之时,她足尖一动,人已变向踏风而动,仿佛一片飘飞的竹叶,朝着薛衣人而来。

  但她比竹叶要快上太多,三把飞刀的迂回萦结,与她此刻手中那把飞刀掀起的惊涛骇浪让人几乎以为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这二者并不违和。

  她这惊世罕见的轻身功法助长着刀光炽火,在日光坠落消退的最后一刻,几乎化作了一道划开苍茫暮色的飞虹日影。

  薛衣人的眼中只剩下了一把刀。

  她这样小的年纪,人却已经与刀化作一体,在这天纵其才的横绝一刀下,他的剑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快更狠。

  真气的震荡早已经让此地几乎化作了一片泥泞而寸步难行的地方,但无论是剑光还是刀光都没有片刻的迟滞,气浪翻腾间各自斩裂出了一条通道。

  薛衣人的剑光绵密交织,剑锋更是如寒雪一般扑面而来。

  但时年还有另外的三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