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升职专家 第35章

作者:顾四木 标签: 清穿 宫斗 BG同人

  姜恒正好要问这件事:“我见这景阳宫只一个宫女,平日里能忙的开?”

  景阳宫的太监就忙解释道:“原本是两个宫女,只是巧了,昨日有个宫女犯了错儿,叫敬事房罚到后头景祺阁当差去了。因这景阳宫也不是什么要紧地方,一时还没有宫女补过来。”

  姜恒就道了声辛苦,之后给了分量颇足的荷包。

  谢谢管事提供的信息,我再次确认了具体的剧情时间点。

  而收到大荷包的管事则觉得,这信贵人真是个和气人啊。之前听说跟她同住的周答应,被挤兑成了宫女,现在看来传闻不可信,这明明是个连宫人都关心的善良小主啊。

  若是周答应听见这太监的心声,必要吐血。

  “主子,再往前走就是景祺阁了。那阴气重,咱们回去吧。”

  姜恒摇头:“方才听李内监说起景祺阁,我才想到,那地儿我还没去过呢。”

  跟她来的是秋霜还有两个负责拎书的小太监,都纷纷表示:“那地可没什么好看的。”如果是景阳宫是前朝的冷宫,那景祺阁可就是本朝的冷宫之一了。那里关过几个惹怒了先帝爷的常在和答应,据说还有病死在里头的,以至于景祺阁非常之不吉利。

  姜恒指了指书:“圣贤书压着你怕什么?”

  秋霜也无法,只好跟着姜恒走。心道主子还是这么个脾气,喜欢到处逛去。只要天气过得去,主子隔三差五就会去拜佛,起初她们以为主子虔诚,后来她们都发现了,贵人大概只是借机到处走路——从永和宫到拜佛的地方,正好跨越东西六宫,给她名正言顺逛路的机会。

  其实要不是姜恒喜欢到处走到处看,也不会走到玉带池上有点偏的小弯桥上,以至于差点被大鹅打了。

  此时姜恒非要去看看景祺阁,秋霜见拦不住也就理解了,心里还有点长姐看妹妹似的怜爱:“主子到底才十六岁,到了这深宫中,心里好奇吧。”

  姜恒走在路上,想到的是景阳宫剧情。

  《信妃录》的主角,无疑是瓜尔佳姜姮。

  但里头也有很多着重描写的配角,其中有一位宫女给姜恒的印象尤其深。

  宫女引桥,如果把她单拎出来,其实可以单独为主角,写一本《大清女官录》,而且还是标准的美强惨的那种大女主。

  引桥出生在下五旗最普通的一个包衣人家。

  她出生就集合了许多惨点:爹好赌好酒好打人,娘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弟弟更是仗着生母的溺爱,处处欺负这个长姐。

  引桥原本也不叫引桥,她本名叫引弟,寄托着生母那对儿子的执着。入宫的时候,她都是顶着这个名字进来的。

  宫女入宫后,是可以定期跟家人在顺贞侧宫门见面的。有的爹娘赶紧趁机给女儿塞点钱,但引桥的爹娘那是固定要把女儿的最后一分银子掏光,还要骂她不争气,不能去主子跟前伺候,得不了赏赐,没法帮扶家里。

  引桥起初感念父母养育之恩,对于自己交不出更多银子,还一直还内疚来着。

  她去不了各宫妃宫里伺候,不是因为她个人素质不够,而是她个人素质太够。她生的很标致,还是那种带点小狐狸似的媚意的标致,之前甭管她怎么讨好管事嬷嬷,嬷嬷们也明确表示,你这张脸吧,要是没有大背景,就别指望去宫妃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也不会喜欢的。

  引桥只能在内务府各库里打转。

  甚至去岁年贵妃宫里的掌事宫女,在挑人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她一眼,就觉得碍眼,甚至想着这宫女在内务府也有可能被万岁爷偶然看见,有让她‘狐媚脸迷惑了去’的风险,于是就把引桥扔到了人烟最稀少的景阳宫看房子。

  但引桥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过。

  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几乎是过目不忘,于是在景阳宫的时候,就对里头的太监们恭恭敬敬的,学着认字甚至是写字。纸笔当然没有,但是树枝子和沙地还是有的。

  景阳宫的静寂,对她来说也好。

  她心里最大的梦想,就是等熬到二十五岁出宫,凭自己认字当过宫女针线不错这点,去绣房找个活计干养活自己和家人。

  然而美强惨的命运一直追随她。

  上月,她去顺贞门见爹娘的时候,他们通知她:她那好赌的爹欠了对他们家来说,根本还不起的一百两银子巨款。

  引桥原本替家里发急,想着怎么办的时候,爹娘继续通知她:你不用急了,我们有办法,那就是把你卖了。

  引桥当时都懵了:我在宫里做宫女,是入了册的。怎么能被卖掉?谁敢买宫里的人?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卖掉的。

  她的父母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太监。

  前明的时候,宫里对食这种事很多。但大清的宫女是包衣出身,跟太监身份有别,所有宫里是禁止对食的。但正因为禁绝,有些太监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就会私下里威逼利诱宫女与之对食,很是变态。

  只是这种事太监们也不敢真的强逼闹大,毕竟有违宫规。

  多半是宫女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不得不从。

  引桥自己倒是没什么把柄,但她这对好爹娘把她卖的彻底。

  就是从这儿起,引桥开始第一次觉醒。她拒绝被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太监当成‘自己的女人’,哪怕他威胁要借着出宫采买的机会,去踏破她家门,她也坚决不肯答应对食之事。

  老太监抱着必成的心思去问一回,居然被驳了。

  深觉丢了面子,就找了个机会,把引桥从景阳宫发配到了更冷宫的景祺阁,各种借故克扣她的月例,还去明里暗里威胁过她几次。

  引桥却硬是咬牙撑了两三个月不松口——她有一股子血勇,宫女都是包衣出身,有名有姓登记在册的,性命可比寻常太监值钱,这老太监再饥色,只要她抵死不从,他横竖不敢弄死她。而外头的家人……引桥也不把他们当成家人了,爱死死去吧。

  但人活着就要吃喝,老太监故意折腾她,扣她月银口粮,两三个月下来,引桥也被逼的山穷水尽,不是死就是从。

  引桥就是在这时候,遇到了女主姜姮。

  两惨人相遇。

  书中这一年九月,女主因弄坏了皇上送给贵妃的生辰礼,星动仪,而被贵妃怒而发落到景祺阁反省来了。

  女主当真是个极善良柔和的性子,自己还倒着血霉被贵妃针对呢,得知引桥的凄凉后,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给了引桥五枚赤金戒指,足以抵过一百两的债务。

  这些钱也算是救了引桥的命。

  老太监拿了金子填平账目是一回事,主要是摸不清引桥金子的来源,怕她傍上了大人物,所以才退缩了,拿钱了事。引桥躲过一劫,之后越发奋发,直到被内务府的一位嬷嬷看上她性子倔强又会认字写字算账,就收作了徒弟。

  这嬷嬷也是熟人,正是当日教导新人嫔妃的四大金刚之一,内务府专管刑罚的嬷嬷。

  引桥跟着这样的师傅算是有了庇护,之后又是不能书写尽的漫长心酸奋斗史。

  熬到二十五岁的引桥,也没有出宫,而是继承了师傅的衣钵,在慎刑司当起了管事,成为了宫里最年轻的掌事宫女之一。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年信贵人的帮助,没有那五个金戒指,她或许早就活不下来了。

  书里十年后,女主升信妃,被皇上发现真善美的过程,就少不了引桥的帮助。

  这是故事线最完整配角之一,亦是姜恒最喜欢的配角之一,同时更是个后期在宫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姜恒今日过去,不单是想提早去捡一波幼年期慎刑司大神,更想避免一个女孩子,受到长期的令人恶心的恶意欺凌。书里甚至特意写过,引桥到了十年后,还是会为了当年事在噩梦里惊醒,需要从太医院讨药吃。

  永和宫跟景阳宫挨得很近,秋雪又是个交游广阔各种消息都能打听了来的。姜恒表露出对景阳宫的兴趣后,秋雪也关注了:景阳宫的消息都不用格外打听,根本也没有什么秘密,都是大门四开的。

  于是姜恒在听说秋雪提起景阳宫有个宫女犯了错,被打发走后,就知道,到时候了。

  去早了也没用。

  这世上,总有一些南墙得自己去撞。

  引桥曾经以为的血亲,亲身的爹娘,其实就是她的南墙。撞了才知道,墙是没有感情的,你头破血流对它来说也没有意义,你不能感动一面墙,你只能回头。

  经历过这种失望的引桥才是引桥,不然就还是那个每月傻傻把钱交出去,盼着爹娘心里会念自己好的引弟。

  姜恒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巧。

  她原本只以为,会看到一个被家人出卖,正在蜕变期痛苦的引桥。谁料,刚到景祺阁门口,就看到里面有个太监正抓着一个不停甩胳膊想要挣扎的宫女。

  她居然撞上了犯罪现场!

  “贵人……”秋霜作为宫女,自然知道些宫里的黑暗弊端,一眼看出这老太监的衣裳滚边带花纹的,显然是个管事级别。而这衣裳滚两道蓝边,似乎还是敬事房的!

  敬事房不光管着所有的太监,还管着送妃嫔绿头牌。故而秋霜虽然看不惯这种太监欺压宫女,却一时没敢出声,怕给自家贵人惹麻烦。

  姜恒都没看到秋霜可怜巴巴看自己,直接道:“这事儿要管。”

  秋霜立刻有了底气,拿出张飞喝断当阳桥的气势来:“好大的胆子!有贵人在这里,竟还敢行凶,还不松手!”

  景祺阁好几年没有人住了,荒的不得了。

  那太监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到附近,听这一声尖利大喝,吓了一跳,连忙放手。

  转头一看内心立刻大呼糟糕:居然是皇上最近的新宠信贵人!

  作为敬事房的太监,他们看人下菜碟最厉害。信贵人如今的要紧程度,可比一般的嫔妃都强。

  于是立刻上前行礼,然后口中解释道:“奴才敬事房副总管太监陈得宝,见过信贵人,回贵人的话,这宫女不守规矩,手脚很不干净偷盗了财物,奴才要她交出来她死活不肯,这才急的拉扯了她两下。”

  这理由当然就是骗鬼。

  但陈得宝不过是给这信贵人一个台阶下罢了:他是敬事房副总管太监,眼前这却是个最低等的小宫女。信贵人大概是一时惊讶冲动,才叫破了出来,只要自己给一个糊弄的过去的理由,信贵人点了头就可走人,自己仍旧想干啥干啥。

  想必,她一个新入宫的贵人,就算是皇上喜欢,也不敢就得罪敬事房的管事。

  她以后还要在宫里混呢。

第36章 作死得死

  陈得宝随意现编了一个理由搪塞后,就听信贵人慢悠悠道:“偷盗宫中财物?那确实是重罪。”

  听这话陈得宝嘴角都翘起来了,果然,信贵人能得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他正准备恭送信贵人,却听眼前这贵人声线一变,原本清甜的声音变得冷飕飕起来,甚至呵呵冷笑了两下:“正因是重罪,怎么能容你随口乱说。今日我也带了宫女,可就近入屋检查一下这位宫女身上有无财物。”正好让秋霜帮引桥整理整理衣裳。

  陈得宝一呆。

  姜恒也不给他思考时间直接继续问下去:“倒是有一事,要先问个明白,陈管事说的宫中财物,到底是什么?一个在景祺阁的宫女,能偷了什么财物,让陈大管事千里迢迢从敬事房的堂屋,跑了这最偏僻的景祺阁来拉扯人?”

  姜恒盯着他的脸,语气已经不掩厌恶:“若是凭空捏造,诬人偷盗大罪,陈公公知道自个儿的下场吗?”

  陈得宝瞠目结舌,这,这……这怎么还上纲上线起来!

  姜恒看着这老太监浑浊的双目,不怀好意的表情,跟那种理所当然以为不会有人为了个小宫女得罪他,管他作恶的得意,简直恶心坏了。

  入宫后她没有这么厌烦过一个人。

  姜恒直接转向自己带的永和宫太监,让他们一会儿看管押送这陈得宝,之后再去敬事房:“先带这个去慎刑司,再去告诉张玉柱张管事,他敬事房属下有内监作恶,无故冤枉宫女偷盗,以此勒索财物,我已然替他将人送到慎刑司去了。”

  陈得宝当真是目瞪口呆,他在宫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太监,信贵人连主位都不是,竟然直接要给他送慎刑司。他立着眼睛道:“贵人,您这是冤枉……”

  秋霜立刻喝止:“都说敬事房管着宫内所有内监,是个教规矩的地方。谁知你这敬事房的管事第一个没有规矩!贵人吩咐着话,有你什么多嘴多舌的地方?有什么要分辨的,自个儿去慎刑司交代清楚。好不好的,宫中规矩刑罚自有结果,没有个主子们跟你多说的道理!”

  姜恒也理都不理陈得宝,继续对秋霜道:“回宫后,叫秋雪去将今日这事儿跟苏公公提一句。”

  如今各宫的宫女太监,不能代表自家主子去养心殿求见皇上,但同为宫人,还是能见到苏培盛的。

  有事儿可以跟苏培盛说,让他酌情汇报给皇上。

  当然,不是谁都有脸面让苏培盛酌情就是了。

  陈得宝当然也明白,于是方才的不忿与想要理论的勇气,在听到苏公公三个字后,就萎了。若信贵人只是一时义愤上来,把他送慎刑司,他还能活动一二。可信贵人居然这么不怕,就要把这件事闹到御前去?

  过了皇上的眼和耳朵,谁还敢冒险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