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男子严肃地打量了他一眼,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查理·库仑。我在军队工作,目前主要研究工程力学和静力学。”
伏特点点头,很是热切地说:“我来自意大利,对电学实验很感兴趣——诺莱先生给了我很多宝贵的指导,他真是个好人。您知道吗?去年我就在他的指导下发表了我的第一篇论文!”
“那很不错。”库伦淡淡地点点头,开始不紧不慢地戴手套。
伏特更加受到了鼓励:“谢谢您!我来巴黎就是为了参加他的葬礼,当然也想游历一下,向前辈们学习……我现在在研究起电盘。您知道吗?摩擦生出静电之后,把导电板放在一块树脂饼的上端,然后用绝缘的……”
“抱歉,我得回去了。”库伦打断了他的话,按住帽子点点头,“如果幸运的话,我们或许能在科学院的沙龙上见面——再会。”
说完,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
“哦……”伏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法国人好冷漠。”他叹口气,“不像我们意大利人,一定不会对别人的热情置之不理……哦,不,大概只是因为他在军队工作。对了,他的军衔是什么?”
他问的是身边的男仆。
“……好像是少将?”男仆努力回忆着男子的肩章。
“哇,那可真是太厉害了。”伏特惊叹道,“说不定将来真的会遇到呢。但愿不是在战场上,我恐怕一见他就要被吓趴了。”
他上了马车,径直回到好孩子街的富迪松旅馆。马车刚到门口停下,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报童便三步并做两步从台阶上跑过来,手里挥舞着一张报纸:“伏特先生!我帮您抢到了今天的《莱茵报》!”
“太感谢你啦,我的小男子汉!”伏特笑着摸了摸报童的脑袋,递给他十个苏的银币,“明天也请帮我抢购,拜托你啦。”
“没问题!”报童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对了,前台还有您的一封信,我也给您一起拿来了。”
“好的,谢谢啦。”伏特随手接过信放在一边,注意力都在报纸上。
这是他来到巴黎才发现的好东西——居然还有风靡一时的小说在报纸上连载!他是在咖啡馆听人们议论情节时才发现的,好奇买了两份来看之后,立刻财大气粗地把之前的过刊都集齐了。
看多情的、热烈的维特发生的故事,就像是看他自己的故事——虽然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忍不住在看故事时代入自己。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在看这个故事。而且和以往文学沙龙的评论不一样的是,人们在这里不仅可以评价这个故事本身的质量如何,还可以每天与朋友们一起分析这一章里的某些描写会不会是伏笔,打赌维特最终会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就像是小说中的生活和他们的生活同步了一样。
伏特认为,为了看完这个故事,他可以等晚一些再离开巴黎。
……
差不多同一时间,库伦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按照每天的习惯,他打开了门前的信箱,发现里面有一封信,盖着法国王室专用的鸢尾花戳记。
来自王室的信?库伦皱起眉头,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过去的研究——他毕业于巴黎军事工程学院,过去几年也一直在军队中服役,其实并没有和王室有过什么接触。
他略微思考之后,拆开了信。
这竟然是来自王储妃的信——“亲爱的库伦先生,我诚挚邀请您来参加凡尔赛宫举办的电学及物理学研究沙龙,相信您会对议题非常感兴趣。”
……
两天后,一封信送到了里昂的法基斯庄园。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樱桃林,晌午时分,外面几乎没有人。
信差的牛车一直行驶到樱桃林的边缘,才遇上了第一个活人。
一个小男孩蹲在樱桃树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信差向他走过去,“有安培先生的信!”
“哦,好的——小心,这里到处都是蚂蚁。”
小男孩接过信塞在口袋里,头也不抬地喊道:“爸爸,你收到了一封信!”
没有回应。
“爸爸!你的信!”
“爸爸!”
“……”小男孩无奈地扔下手里的木棍,绕开被他捅翻后蚂蚁乱爬的蚂蚁窝,掏出信来。
“怎么了?你叫我?”父亲的声音这时才远远地传来。
可小男孩却看着信愣住了。“咦?”
收信人的姓名是安德烈·玛丽·安培,不是他父亲的名字。
他的脸上涌出由衷的疑惑:“从巴黎来的……给我的信?”
……
此时,几百英里外的凡尔赛宫里,尼古拉把手上的仪器扔到一边,随便拿本书出门,躺在了灿烂阳光下阴凉的树荫里。
刚打开那本书,一张折痕明显的纸飘了出来。
上面赫然列了一串名字:查利·奥古斯丁·库仑、亚历山德罗·伏特、安德烈·玛丽·安培……
“唉。”他把纸重新塞回书里,把书摊开盖在脸上,躺倒下去。
这可真是群星璀璨啊。
生得早也是一种幸运,做的都是开创性的奠基工作。
暖洋洋的阳光隔着衣衫落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要是我的名字也能成为一个单位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是实际的采访对话。
昨晚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家开始写,脑子有点乱,今天起来又稍微修了修文,抱歉嗷。
另外,小安培的生日在文中提前了十年,好让他凑上这一波热闹(bushi)。
有些小可爱问上一章那些火球是什么,我只能说……人类其实一直想知道那是什么,但到现在也没人研究明白orz
第49章
◎不想当国王的王储不是好锁匠◎
苏格兰,格拉斯哥大学校园。
大西洋吹来的风掠过郁郁葱葱的绿色草地,吹动了金链树上一串串悬挂下来的金链花,让这片金色的瀑布闪烁出绸缎一样的光泽,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金色落花。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在松软的落花上踏出几个深深的脚印。
“感谢你们的通报,”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色齐肩发,身上的马甲皱皱巴巴,还有几滴机油的黑渍,“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恶了!”
他辛辛苦苦研究了这么多年的蒸汽机,决不能容许别人抢走他应得的完整的专利!
“那可不是嘛!”来自法国的学者义愤填膺,“瓦特先生,我们也对此十分气愤!您愿意自己亲自去巴黎揪住那个不要脸的家伙,真是大快人心。”
“那是您应得的权利。”另外一位戴着银色假发,外貌阴柔的法国学者微笑道。
几人匆匆走过校园的树林和草坪,迎面看见一位五十岁左右花白头发的男人,深色的大衣一直垂到膝盖。
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像是等待着他们。
瓦特连忙停下脚步,摘下帽子行了个礼:“斯密教授。”
“瓦特先生,听说您要去巴黎?”老教授和蔼地微笑道。
“哦,是的。过几天就走……我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我的老朋友弗朗索瓦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希望能再见我一面。我也觉得自己老了,要趁还能走动的时候多去见见朋友……他住在凡尔纳,去那里也会经过巴黎,我正好拜访一下其他的老朋友——不知道我们能否同行?”
“哦,当然!当然可以。”瓦特惊讶地说,“能与英国皇家学会会员同行,是我莫大的荣幸。”
……
凡尔赛宫,王太子妃卧室。
天花板上是画家布歇绘制的金色天空,一道低矮的金色栏杆围在床边。那上面有一道裂痕——所有的王室子弟都是在这张床上诞生的,贵族们会全程旁观。
尽管有栏杆的阻拦,但王太子路易最小的妹妹伊丽莎白出生时,还是因为人群拼命往前挤,把这条栏杆给挤裂了。
“殿下,新闻审查官说这条新闻不能登。”
安塔妮亚看着桌上的这篇报道:“今夏大丰收导致面粉价格骤跌,法国北部、东部农民陷入困境。不少农民因售卖小麦所得无法覆盖运输费用,不得不放弃采收,任由小麦烂在地里。”
这是《莱茵报》所写的第一篇非转载的、巴黎以外的报道——由刚刚招募到的一位外地通讯员供稿。
“审查官说,粮食丰收可以登,但后半截不可以——因为和‘国王的荣光’无关。”亨利耶特气恼地说,“这可怎么办?”
她大概是真的气着了,絮絮叨叨地在屋子里转悠:“你不知道,那个审查官特别傲慢,还很鄙夷地对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竟然做通讯员这种事’,真是把我气死了!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做通讯员了?”
“别理他,你又不领他的薪水。”安塔妮亚安抚道,“他的眼界限制了他的认识,那是他的悲哀,不是你的。”
她把报道塞进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里,起身往外走:“麻烦你跟编辑们说一声,先找另一篇报道填上吧。我想想办法,不过这篇要实在不能登就算了。”
反正这篇报道最大的价值是观测并且传递到她手里。至于新闻自由这种事——吃面包得一口一口来,现在还不是公然和王室秩序对着干的时候。
安塔妮亚派人去找路易,却被告知太子殿下现在在蒸汽机的研究工场里。
于是她径直去了尼古拉的地盘。
她到的时候,一高一矮两个少年正趴在大木桌前讨论,活像是法棍和圆面包站在一起。
“……电流通过空气的时候会产生火化,就是气体放电的电弧……瞬间就能产生很大的热量。电焊条一定要确保接地,不然可能会出事。”尼古拉说。
路易努力凑近去看。
“要小心!电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你可千万别随便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真的那么危险吗?”路易疑惑道,“它看起来很轻盈,也很漂亮。”
尼古拉想了想,在旁边的仪器上拨弄两下,拿起一支连着导线的金属棒:“摸一摸?”
路易跃跃欲试:“真的可以吗?”
尼古拉鼓励地点点头。
于是,路易摸了——“嗷!”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说的酥麻感击中他的指尖,他的头发在瞬间炸了起来。
“好了,现在你应该知道确实不能乱动了?”尼古拉把开关关上,拍了拍小胖墩的肩膀。
路易懵懵地揉了揉手,又挠了挠头:“啊……我确实知道了。这滋味真不好受。”
安塔妮亚看不下去了。
她敲敲门,同时走了进去:“尼古拉,你怎么能带他做这么危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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