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不如当女王 第7章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标签: 西方罗曼 重生 爽文 BG同人

  ……

  在俄国宫廷的访问经历乏善可陈,毕竟彼得三世几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好兄弟”普鲁士国王派来的大使身上,对其他国家的使节甚至懒得虚与委蛇。

  安塔妮亚跟着麦尔西伯爵出席了俄国女皇的吊唁仪式。

  这座国度曾经的最高统治者面容平静地躺在灵柩之中,双手按照东正教礼仪交叠在胸前,身上一件银线编织的圣洁长裙,头上一顶黄金王冠。

  可无论是这些威严的装束还是周围镶嵌的亮闪闪的黄金宝石,都遮盖不了她死气沉沉的模样,昭示着所有人——无论她生前地位多么崇高,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死人。

  醒醒,你死后的模样还没她体面呢。

  安塔妮亚微微勾了勾唇角。

  涉及国家元首,特别是涉及皇位继承,各国宫廷都有着大量繁文缛节,俄罗斯也不例外。

  各国到来的达官贵族最重要的日程便是参加彼得三世的加冕典礼,但据说因为焰火在此前欢迎普鲁士使团时消耗过了头,加上彼得三世的金皇冠还没有铸造好,沙皇本人不能接受不够完美的典礼,因此典礼还遥遥无期——新沙皇似乎对赶紧与普鲁士国王一同出征更感兴趣,恐怕要等到打完仗回来再加冕。

  虽然加冕典礼尚未进行,但其它的各种仪式也像流水般进行着。

  安塔妮亚感觉自己像个牵线木偶般,每天被打扮成体面漂亮的人偶娃娃,被引导着参加这样那样的礼节性活动,听一大通不知所云的废话,默默地看着麦尔西伯爵在期间抽空和其他国家的使节们联系——尤其和法国大使伯列太利男爵走得比较近。

  奥地利终究还是会和法国结盟的,安塔妮亚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一只镶嵌着精美银色雕饰的燧发手|枪——这是俄国小王子保尔送给她的礼物。

  嗯,一件兼具他父亲彼得三世和母亲叶卡捷琳娜风格的礼物。

  回想起麦尔西伯爵第一次见到这份礼物时快要涨成猪肝色的脸色,安塔妮亚颇为恶趣味地笑起来,拿起枪瞄准了窗外远处白松上的一个黑色鸟巢,用嘴发出“砰”的一声,又装作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礼物虽然奇怪,却是个不错的提醒——经历过上辈子的叛乱之后,或许这辈子的她确实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提升自己自保的能力。

  保尔今年八岁,只比安塔妮亚大一岁。因为两人年龄相仿,因此很快就在大人们的招呼下认识了。

  和奥地利宫廷里到处都是孩子的欢声笑语不同,俄国宫廷里极度缺孩子,因此保尔对这个来自南方的小公主很感兴趣。但安塔妮亚接近他却另有所图——她已经担任起了叶卡捷琳娜皇后和小王子之间的信使。

  彼得三世不允许皇后和王子见面,皇后只能通过安塔妮亚的描述想象自己孩子玩耍的模样,又由她代为转达自己对孩子的思念。

  为此,安塔妮亚也成了皇后那里的常客。

  麦尔西伯爵看在眼里,十分忧虑。

  在默默地旁观了许多天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在小公主兴致勃勃地摆弄着那把未上膛的枪时,清清嗓子坐到了她对面。

  “殿下,我想有件事还是必须要告知您。”他神色严肃,在看到小公主试着扣了扣扳机时忍不住眉毛一跳。

  “嗯,您说。”安塔妮亚恢复了最优雅的坐姿,将枪收起来。

  麦尔西伯爵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小公主起码态度很端正。

  “您身为奥地利的大公爵小姐,在俄国宫廷中代表的是奥地利。”他斟酌着语言,考虑如何能用简单易懂的话让小公主明白此事的利害关系。

  “所以,如果和皇后走得太近,就可能会让皇帝不喜欢你,进而让他不喜欢奥地利。鉴于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他不喜欢奥地利,对我们会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

  麦尔西自认为这番话应该说得很到位了——他相信,作为女王的孩子,小公主还是应该有一定政治领悟力的。

  安塔妮亚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可是,伯爵大人,这样说不定会让皇后喜欢我,进而让她喜欢奥地利呢。”

  麦尔西耐着性子劝道:“殿下,您要知道,皇后的好恶并不重要。俄罗斯真正的皇帝是彼得三世,如果他……”

  他说着说着,却发现安塔妮亚始终微笑着看他,眼里似乎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在闪烁。

  再联想到法国大使曾经若有若无的暗示,一种荒谬到极点的想法突然从他心里涌现。

  麦尔西明明知道,这种想法安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几乎完全不可能,可他还是瞬间惊惧地睁大了眼睛:“等等,殿下,你该不会是想……?!”

  作者有话说:

  安塔妮亚:我就是想想而已,别紧张,大人。

第6章

  ◎这意味着法国与俄国的决裂。◎

  在异国首都说出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极大的风险,麦尔西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舌头。

  他慌忙摇头:“殿下,这很危险。不行,绝对不行——至少您绝对不行!”

  特蕾西亚女王在他们出发前专门找他密谈过,充满忧虑地对他说:“麦尔西,我这个小女儿一向顽皮,容易闯祸。虽然我感觉她这次似乎与以往并不一样,但还是十分担心……”

  “我将她的安危托付给您了,伯爵先生。”

  麦尔西觉得自己简直和公主调换了位置——就算奥地利真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在俄罗斯混乱的国内政局中插上一脚,也应该是自己在其中斡旋,而非年仅七岁的公主。

  上帝啊!麦尔西恨不得现在就把小公主塞到雪橇里拉回奥地利。

  他就说,这段时间小公主怎么这么乖巧,完全不像之前听说的那样离经叛道——没想到是在酝酿这么危险的事!

  安塔妮亚早已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摆出了一副天使般乖巧的笑脸,温声软语地说:“麦尔西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您放心好了。”

  她当然不会掺和进异国的政变阴谋中。

  她只是喜欢叶卡捷琳娜皇后,经常黏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吃点心、聊天而已——小孩子的事,怎么能叫阴谋呢?

  麦尔西伯爵被自己的猜想吓得非同小可,他的心跳还没平息下来,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门口忽然被人敲响了。

  他只得赶紧噤声,又警告地看了一眼安塔妮亚——小公主已经飞快地收起了枪,此刻正摇晃着两条小短腿,快乐地享用精致水晶小盏里的葡萄果冻,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来的人是俄国宫廷礼宾官。

  “皇帝陛下为庆祝俄罗斯和普鲁士之间的友好,将在今晚举行盛大宴会,邀请神圣罗马帝国安塔妮亚大公爵小姐及麦尔西伯爵光临。”

  “俄普友好?”麦尔西立刻从中捕捉到了一个不祥的关键词,怀疑地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沙皇陛下是何时与普鲁士商议的,为什么我们作为俄罗斯的盟友,并没有得到事先的知会?”

  奥地利与普鲁士交战已有六年,俄罗斯明明和奥地利站在同一边。

  礼宾官面带歉意地鞠了一躬:“很抱歉,皇帝陛下在晚宴上才会宣布。”

  “岂有此理!”麦尔西怒火上涌。

  他早就打听到,此前奥地利使团的车队抵达时被赶到偏门去由皇后迎接,就是因为俄国皇帝让他们为普鲁士迟到的车队让位。

  这已经十分无礼,但无论如何,皇后在名义上也能算俄国最高统治者,这口气他忍了。

  而眼下看来,彼得三世似乎还要做远比这更过分的事。

  麦尔西顾不得再教育小公主,忙不迭地去找法国大使了。

  ……

  晚宴前,达官显贵及各国使节都已应邀来到宴会厅。晚宴尚未开始,大家在玩一种叫做“打战场”的赌|博游戏。这是彼得三世的最爱。

  沙皇本人身穿盛装,皇冠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一边埋头在铺着祖母绿天鹅绒的赌台上兴奋地看着筹码滚动,一边还在对瑞典大使说话:“瑞典也必须同普鲁士签订和约!”

  瑞典大使的眉毛微妙地皱了皱,但极有教养地装作没有听见。

  这时,赌台四周传来一阵欢呼喝彩声——法国大使这一把输给了彼得三世的叔叔荷尔斯泰。

  彼得三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男爵先生,您可是被老对手打败啦!”

  法国大使伯列太利男爵是武将出身,此前曾在德国战场上与荷尔斯泰交手。

  他本就已对此次晚宴相当不快,听到皇帝的话更是涨红了脸:“我相信,无论是我本人还是法国,此后都不会同荷尔斯泰先生交手了。”

  彼得三世却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得意地说道:“您来之前,西班牙也打败了!”

  几分钟之前,西班牙大使阿里莫多瓦尔伯爵刚刚输了一局。

  法国大使脸上的笑意减退了。他淡淡地说:“请原谅我不能苟同。陛下,一旦法国和西班牙联合起来,力量将势不可挡。”

  彼得三世却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阴阳怪气地反问:“真的吗?真的吗?”

  这是他的的国度,他的宫廷,他想怎样就怎样!他一个不高兴,还可以把这些外国大使都拉下去砍头!

  麦尔西伯爵在旁边的赌台上严肃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发话。

  而安塔妮亚挨着叶卡捷琳娜皇后,坐在赌台外围的小沙发上——小孩子自然不能参与赌台上的活动——安安静静地吃着黑麦南瓜小饼干,冷眼旁观这一出闹剧。

  彼得三世真像一个蹦来跳去的小丑啊。

  相比起来,当了自己多年丈夫的路易十六居然算得上乖巧又有礼貌了,她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法国大使整理了一下领结,正色道:“陛下,您曾经承诺忠于联盟的原则。我想,如果陛下能够继续忠于自己应尽的责任和原则,那我们法国、西班牙和奥地利一定会感到很安心。”

  听到这话,彼得三世勃然大怒:“那么,男爵先生,我现在就向您宣布,我要与普鲁士缔结和约!我已经和伟大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讲和!”

  法国、西班牙和奥地利三位大使神色凝重地互相看了一眼。

  很明显,新任沙皇已经毫无诚信地公开撕毁了此前与他们签署的《南方条约》。

  麦尔西伯爵的脸色尤其难看。

  原本普鲁士发动战争,法国、奥地利和俄罗斯联合起来围攻反抗,让普鲁士在最近几年吃尽了苦头,已近强弩之末。他们眼看就要获胜了!

  如今俄罗斯突然倒戈,或许对南方的法国影响没有那么大,但对直接处于俄罗斯和普鲁士夹击范围内的奥地利来说,不啻于决定性的打击。

  而奥地利的屈辱,普鲁士几十年前入侵强占的西里西亚还没有收回来!

  “我们也要缔结和约,陛下。”法国大使语调冷冷,“不过,我们和陛下一样,也需要符合盟国利益的和约。”

  “随便你们吧!”彼得三世从鼻子里哼一声,“与我无关。我是一个军人,不喜欢开玩笑。”他随即转身而去。

  法国大使在他身后面色平静地举起了酒杯,微微倾过杯口示意:“陛下,您该明白,我是法国在这里的代表——您对我说什么,我都会向法兰西国王陛下禀报的。”

  场面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一瞬。

  在场的诸多资深外交官都明白,这是典型的外交话术,委婉而体面,却绝对不容轻视。

  它意味着法国与俄国的决裂。

  彼得三世对场内气氛的微妙视而不见,大笑着举起一大杯伏特加:“在这美好的夜晚,让我们一起快乐地宴饮吧!这是多么适合饮酒作乐的时刻啊!”

  绝对适合,特别是对彼得来说,多年来压在他头上的女皇的驾崩简直为此填上了最好的彩头。安塔妮亚微微眯起眼。

  皇帝走到普鲁士公使面前,哈哈笑道:“为我们的主人,伟大的普鲁士国王的健康干杯!”

  随后,他又向英国大使遥遥举起酒杯:“我亲爱的朋友,干杯!”

  英国大使凯伊特回应了一个会心的微笑,两人同时将酒喝下——完全无视了刚好在两人中间位置,此时已经脸色铁青的法国大使。

  “哦对了,”彼得三世忽然走到人群边缘,拉住了一个笑嘻嘻的女人——这女人穿着缀满珍珠和钻石的华服,颜色鲜艳得刺眼,眼睛歪斜,满脸雀斑,实在难以称得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