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白木
我吃完饭和药就感到一阵困倦,扯了扯被子闭眼准备睡觉。
入睡得很顺利,等醒来已经是下午。
……然后被躺在我旁边沉睡的青木吓了一大跳。
“!?”
他没盖被子,压着被褥就直接躺在了上面,而我那侧的被子被他压住,一丝空隙都没有。
纯黑的发丝与雪白的床单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他入睡时的确能让人感受到那一份美好宁静。
我想到这一切都是青木的功劳,所以没打扰他。
头一点儿也不晕了。
我发呆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腿抬起隔着被子压在我的腿上,侧过身,手臂也隔着白色被放在我腹部的位置。
他的脸离我很近,眼尾闭上更显得那向上的弧度蛊人,泪痣极其勾人心弦,长而密的睫羽贴在眼下肌肤上,轻轻呼吸间,细腻的白色皮肤在微微起伏。
……绝对在装睡吧。
我看了一眼,朝他轻轻吹了一口气,把青木的睫羽和额前的发吹得轻微地动了动。
……没在装睡?
我顿了顿,悄悄用气音道:“我饿了。”
“…哈?”青木一下子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他皱起眉,“诗绪里,这才多久你又饿了?”
他停顿一秒,神情不善道:“肯定是医院食堂有问题吧!果然,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好的食物!”
我:“……”
第37章
青木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总是会忘记这个人恶劣的一面。
连他的骂骂咧咧都成了摆设(听多了就无视了),目前为止他也没说过戳我心窝子的话。
幸好没说过,不然我们肯定会从一开始就离心,再也不会愈合。
我总是会撞见他对别人的趾高气扬、鄙夷不屑,但是青木并不是聪明挂,所以让我有种他随时在作死的错觉。
我醒了以后,把装睡的青木赶下床——大失败,他特别喜欢更舒服的东西,从不委屈自己。
在这间宛如宾馆一样的病房里,最舒适的莫过于这张巨大软床。
他还含怨道:“诗绪里,我都躺了两天的沙发了——硌死我了,再不躺躺还算柔软的床,我浑身不舒服。”
“……行吧。”
幸好床大,他躺一边不碍事。
我看了会儿电视,谷酒晴子算是近期很有名气的作家了,此事一出,那些媒体人迅速嗅到了报道机会,铺天盖地的通稿满天飞。
哦……还有谷酒晴子接受采访的视频。
我:“???”
我对着她在镜头前做出一副受害人做派的泫然若泣的表演目怔口呆。
她也是案件里没有动手的人,所以很快被放走。
“……是的,我没想到那群孩子里面也有恶魔一样的存在。”晴子在镜头前潸然泪下,“…我的灵感之椅也遭到了破坏,我现在创作很不习惯……”
“……是的,我的新书在下周就会发布,如果各位读者感兴趣的话,欢迎购买。网购前一百名可以获得我的亲笔签名……”
……推销起来了啊喂!!!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我懂了一些,并且大受震撼。
知名作家:度过惊险一夜算什么?还是赚钱重要.jpg
但是……也对禁锢青木一事绝口不提,我不知道青木怎么给警察说的证词,也不知道晴子是怎么逃脱嫌疑的。
幸而我们这一行人除了主动出现的晴子,其余人并没有暴露任何个人信息,没什么人来打扰。
青木仰躺在一旁看着屏幕笑了几声:“看看,看看,这女人得涂了多少层化学品才遮住那张垂老腐烂的丑陋面容啊。这人已经写不下去了吧,趁早退出好了,瞧着真是碍眼。想必再过不久就要泯然众人了……不,是更差的境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个反派一样疯狂嘲笑,落井下石,显然,他热衷于观看那些人的陨落、暴露出恶臭的一面。
很难说青木是不是有报复的成分在。
很快,今晚上我就办理手续出院了。
青木不在乎退不退钱,还是我多问了几句……
我和礼貌微笑的前台正大眼瞪小眼,企图解释那一个月的钱我只住了几天时间而已。
青木不耐地扯了扯我的手腕,催促:“快点离开这里啊诗绪里,别管那些了。”
我问他:“收据呢?”
“哈?”
得了,他扔了。
最后折腾了一番,医院退了多余的钱,我才安安心心走出去。
直到一边懒洋洋打哈欠的青木眼角溢出一些水光,对我说道:“诗绪里,我的卡都丢了,退钱要退到哪里去?”
“……??很疑惑你为什么不流落街头。”
“当然是我什么都能简单得到啊。”他轻飘飘道。
“…哦。”
夜晚降临,附近有一条大道,目测离我家有点远,只能打车。
我拿出手机叫了辆出租车,在医院门口等待。
青木东倒西歪,看样子是懒病发作,过了会儿牵起我输液过的那只手,跟只小狗似的闻了闻。
“有血的味道。”
“……还有药的味道呢。”
忽然,后面的草丛里传来簌簌的摇动声。
我正要循声望去,青木冷淡地掀眸看过去。
并没有什么发现。草丛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出租车到达,我和青木坐上了后座,司机看向青木时露出熟悉的惊艳神色,笑呵呵道:“我载客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见这么好看的客人。”
“…”青木神色不虞,“你把我和那些丑人相比,当然的了。”
司机有些被青木的不客气惊到,但迅速反应了过来攀谈起来。
青木爱答不理的,也丝毫没有减少对方的热情,而我坐在窗边看着飞速后退的树林道路发呆。
“啊!什么东西!!”司机大吼,方向盘被紧急调转。
碰——!
倏地,一阵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车身剧烈摇晃,我一个栽倒,脑袋直接撞击向青木柔软的腹部,把他撞得够呛,闷哼了一声。
然后惯性又开始朝向另一边,我和青木向我这边倒去,我的额头猛然撞向车窗上青木及时伸过来的手心,带来咚的一声巨响。
等车终于停下,司机粗粗的喘气声在狭小空间内宛如野兽的低喘。
我惊魂未定,尚未回神。
青木怒吼:“你在干什么!!开车都开不好!你这车是什么破铜烂铁!!”
“……”司机一时间没有反驳,他也神思恍惚,“…我…应该撞了只体型小的动物?”
他出去要看一眼。
这条道路黑暗又阴森,四周的树林在黑夜笼罩下显得异常可怖,随风摇晃时发出的扑簌簌细响衬得环境愈发幽静。
只有出租车的两道黄灯散发着光亮,直筒一样的光道弥漫着细细的尘埃与飞虫。
司机弯腰看,背光,整个人的面容模模糊糊。
车内死寂,青木低眸看了眼通红破皮的手背,甩了甩却又恢复正常。
等我去看他刚刚帮我垫的手怎么样时,看见的就是完好的白皙手掌,连挤压的红色都没有。
“谢谢,没事吧?”我问道。
青木哼唧几声:“好痛哦。”
但我怎么翻看都看不出一丝的不好,只能安慰几句。
“啊!!好恶心!!”司机骤然发出尖叫,他脸上的肉都皱巴巴挤到一块,双眼惊恐地瞪大,眼白增多。
我吓得结巴:“怎怎怎么了吗!”
司机嫌恶地盯着车灯附近的一处:“没什么,就是撞到肥虫了。恶心死了。”
我松了口气。
司机用车内的毛巾捻走死去肥虫的尸体,我瞧见那滩血色的乳白色肉,虫体很小,圆筒形,被撞成一滩红白。
司机嫌弃地将它扔到路边,正好在青木那边,青木望了望,嘴角忽的噙笑:“哎呀,好恶心。还在蠕动呢。”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望去,微弱灯光下,地面上的虫体在费力地翻滚。
“附近就是别墅区,真不知道那些富人怎么想的,这里虫这么多。”司机边吐槽边上车,重新发动。
青木饶有兴致地向那条半截虫挥了挥手,以示离别。
他心情很好。
一直保持到我家。
我心想我家都成青木的据点了……
洗漱完毕后,房间也陷入了宁静。
黑夜,私人医院。
草丛内陡然传出簌簌的异响,在葱绿间忽然伸出一只瘫软的手臂,其上血迹斑斑,中间一截宛如失去了骨头,就剩软肉,皮肉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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