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白木
他又转过去,声音彻底低沉:“别想钻空子。”
“我没有记忆啊,”[青木]笑道,绕过他,牵住我的手臂,“诗绪里,我想我自己亲自和你创造美好的记忆……我啊,一直待在阴冷的潭底,每天都饿肚子,吃不饱,其他的人一直在欺负我。”
我安静地看着他,听着他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与讨可怜的谎言。
一旁的青木虽然嫉妒,但隐隐感觉到我内心的情绪,硬生生按耐下来,只死死盯住相触的手臂。
我面向他,认真地说道:“既然有拥有记忆的青木,为什么还要跟你一起呢?我喜欢的是拥有和我在一起时所有的记忆的青木。感情基础也是一步一步建立的吧?”
[青木]终于意识到不对,笑容僵了僵,青木幸灾乐祸地大笑出声,被我看一眼又闭上嘴安静。
“……等一下,”[青木]不自然地再次扬起笑意,“诗绪里……”
他的态度是对待任何一个人的态度。
没有记忆等同于遗忘我们的约定,这个[青木]敏锐地感受到只要恢复记忆就必须离开——因为很有可能约定了只出现一个。
他耍赖一般油嘴滑舌地避重就轻,充满甜言蜜语,其中的真心有几分我也不知道。
我甩开他的手,移开视线:“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明天就请离开吧。”
青木快要笑死了,整个人演哑剧一样无声的捧腹大笑。
而另一个[青木]居然没再纠缠,我面对没有记忆的青木会采取普通的疏远态度——这是当然的了,我无法在没有记忆的青木身边得到他会听我话的安全感,自然不会逗留。
没有记忆的[青木],不知道他说要保护我的誓言,不知道他一次次闯祸,又一次次救了我将功补过的经历,不知道我们真正交往的原因。
这令我十分的不踏实。
以前也许能被他伪装过去,蒙混过关,但现在和青木相处越久,就越能发觉他的谎言。
我回卧室之前回头望了一眼,青木去了客卧,还抱着枕头朝我露出亮晶晶的眼睛和笑脸,似乎在展示自己的乖巧。
等他安安分分去卧室,客厅里睡沙发的[青木]却依旧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缓慢地眨了眨眼,那双黑眸转向我。
褪去任何的伪装,只剩下沉静冷漠,我们一瞬间对视。
他露出些微疑惑的神色,竟泄露出几分纯稚。
按照没有记忆的本来的青木,原应该任性肆意,但除了一开始的耍赖,他再没有半分举动。
他此刻的神情仿佛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真的就安静地待在这里。
“你是谁?”[青木]突然问道,固执地不想要妥协般同步记忆。
他的自傲与无比的自信自恋还习惯性存留在身体里,起初是因为耍聪明,耍心机,现在他却是加上反叛的心思,非要从我嘴里亲自问出。
或者说,以此来多说几句话而已。
“间织诗绪里。”我回答。
“间织诗绪里……”[青木]咀嚼了一遍我的名字,倏地一笑,不带任何高高在上的意味,愉悦地说道,“真是好听又特殊的名字。”
“你叫什么?”我礼貌道。
“青木富江。”
我点点头,道了声晚安,关上门扉。
……
客厅的[青木]缓慢地移开看着诗绪里房门的视线,再次盯着手心。
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重复夺取同情、获取人心、然后把她利用至死的过程,但莫名的发挥不好。
或者说中途就觉得乏味,不想再演。
那个赝品实在碍眼,但她知晓他没有记忆,看过来时异常冷静的眼睛更引人注意,焦糖似的眸应该是可爱的、温暖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刺人冰冷,她的目光也的确没有寒冷的时刻,最多只有无比的平静。
但就是让他冷,比寒潭深处时还要冷。
……怎么回事?
陌生至极的情绪来势汹汹,侵袭全身,让他连演戏都无法正常进行。
那个仿制品的记忆,一旦被他取得,这个拥有焦糖眼睛的少女就可能不会留下他。
[青木]在她起初诧异的目光中和赝品的谴责声中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将计就计,没再获取记忆。
他没有多想具体的原因,总归是不重要的事情。
但是那个赝品在知道他耍小聪明、不恢复记忆妄图以此为借口留在这里时,他朝他悄然露出的复杂又狠毒快意的眼神,到现在都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带来不妙的恐慌预感。
事态发展,心绪变化,这个房子,这个人,似乎在将他引向不可窥视的人生路线。
[青木]瞥向客卧。
那个仿制品从刚刚进客卧开始,就一直没有放任他和诗绪里独处,仗着诗绪里的门与他的房间平行看不见,开着一条缝,那双黑沉狠厉的眼隐藏在门缝中,充满杀意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他。
特别是在诗绪里与他道晚安的时候,简直是焚烧般滔天的恶意侵袭而来。
[青木]与他对上目光,朝他露出嘲讽的笑。
刚刚没有向诗绪里揭穿,也是因为自己的心绪不稳。
奇怪的是,她对待自己和那个赝品截然不同的依赖程度,令他的心脏涌出一股想要毁灭什么东西的冲动。
与以往那些自私的对物品奴、隶的占有欲不同,那是更为卑劣卑微的妒火。
不可能。
[青木]在黑暗里按了按闭上的眼,眉头紧蹙。
陷入黑色的眼前却再次掠过她平静的眼神,既让他恼怒,又情不自禁地一直看下去。
——不要这么看我!不准这么看我!
——但是也绝不要不看我。
等少女的卧室熄灯,彻底入眠,那门缝幽幽紧盯他的青木才开口:“赝品,垃圾,真是蠢笨。干脆喂鱼好了,鱼都嫌弃你的大脑。”
[青木]充满戾气地反驳:“你得意什么?不过摇尾乞怜得来的关注,你以为我在乎吗?”
这个青木刚刚跟狗差不多的举动他是看在眼底的,虽说他现在的心底情绪莫名,但按照以往,他是绝对不屑的。
这番话一说出口,那股心底的别扭就愈发严重,似乎正自己反驳自己的话语。
[青木]皱了皱眉,不太习惯这么在意一个少女,被她牵动。
青木并没有被惹怒的迹象,反而勾起唇角,精怪一样的眼眸在暗处弯出弧度,大半脸都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显得惊悚猖狂:“哦是吗?那就记住你说的话好了。”
不知道戳中他的哪个点,[青木]彻底被激怒,“你……!”
“不要吵醒诗绪里。”
“……”
该死……!他竟然下意识安静。
[青木]内心咬牙切齿,同时也翻起惊涛骇浪。
就算再怎么不聪明,他现在也发觉了不对劲。
富江是一种异怪之物,它能引起人最大的恶念,是在人的脑海里轻吟“杀了我”的怪物。
而间织诗绪里,就是对付它的最佳武器,如同吸血鬼与赏金猎人,猎物与猎手。
……为什么?
青木看出他的疑惑,面容痴迷到脸上染出绯红,甜蜜道:“因为是诗绪里啊——”
“即便你没有记忆,也总会成为与我争抢诗绪里的垃圾。”
青木毫不怀疑这一点。
任何青木——到了现在——只要一见到她,就绝对会被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所以,明天就赶快滚。”他关上了门。
夜晚,[青木]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心脏迟来地传递出心动的讯号,砰砰砰几乎震碎了他的耳膜。
身体与感情一见钟情,思维却停滞在以前的习惯,导致[青木]像是走进了死胡同,更是被那个赝品畅快的表情刺激,越走越偏。
想不通,想不明白,无法理解。
他没有找回记忆,所以站在客观的角度看待那个青木与诗绪里,隐约能察觉;但他又对她产生了陌生的情,被拉入局面,脑子被搅混成一片。
明天就要走。
不论恢不恢复记忆——毕竟现在想要代替那个青木,他没有帮手不能够完美做到——就算有,也难保那些蠢货会不会伤害到诗绪里。
他不自觉这么想。
明天就要走。
脑海里不断划过少女那张可爱的脸,冷静的眼。
“呃……”突然,少年在沙发上痛苦出声,在他光滑的背部竟然裂开了一条血缝,一颗哭泣的脑袋正要生长,如同他内心不能理解无法宣泄的情绪破土而出。
墙上的少年影子弓起腰,被吸食血肉般扭曲了身体,他背部探出圆形的影子。
他想叫,应该大声喊叫,痛苦地哭泣。
但脑海中莫名划过的,是那句“不要吵醒她”。
于是只有细微的肉撕开的声音。
客卧的门被打开,青木一脸不耐,小声道:“真是废物啊,我和诗绪里接吻都努力抑制住自己了。”
他一把抓住正在分裂的[青木]的头发,一路拖行。
在将要离开这座房子时,那浑身冷汗的少年扣住门框,指节在泛白、颤抖。
青木冷漠地瞥一眼,只觉得碍眼,诗绪里的屋子,别人最好能少碰就别碰。
但这个仿制品用的力气太大,那颗头也在无声地流泪。
青木低身,阴恻恻道:“诗绪里最讨厌、最害怕你这副丑陋样子了。”
他懂富江们最在意什么。
果不其然,少年松了手,那颗头张大嘴缄默地呼吸,眼泪不停地流,一路上留下咸味的水珠,融化在雪中。
青木将他随便拖到一个地方就扔下不管,抱臂踢了他一脚,恶劣道:“千万别找到有关诗绪里的记忆哦。你看看你,没找到就这副窝囊样子,找到了还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丝毫不在乎自己也是陷入情的其中一员,大肆嘲讽。
“呵呵呵呵呵”少年趴在地上冷笑,那颗头原本在自由生长,却莫名其妙停止了速度,也许是被那“她害怕”的言论影响,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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