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子牙
松田把香烟放在唇边抽了第一口。
过了两天,搜查一课收到了报告,对比成分正式认定这是系列爆炸事件,而大竹健,正是几起爆炸案的嫌疑人。至于他的复杂生平,逐渐浮出了水面。
大竹健,原名增田利治,父母双亡后历经三次改姓,这也是为什么这方面的工作进展得相当慢的原因。
二十年前,三十岁的警察増田光太郎被他二十八岁的妻子増田一紗所杀,之后,她在拘留所里自杀。八岁的儿子増田利治先是被乡下的远方亲戚收养,之后又到了福利院,之后换过两次收养家庭。十八岁就独自闯荡,四处打零工,电视台的场务是他第一份固定工作。如此坎坷的成长经历,他性格上的扭曲便也有迹可循。
消息走露后,得知此事的媒体开始大肆报道。无论是警察家庭的孩子长大后走上犯罪道路,还是他选择对同样是警察的相泽夏美举起屠刀,都是值得关注的爆点。而之前几起案件的受害者蟹江、小鸟游、熊田都曾二十年前报道过増田家的血案,对此媒体更是做出了合理的推测。从犯罪心理角度讲,相泽夏美正是大竹健所仇恨的目标的化身。
“那孩子小时候坚持说他的妈妈不是凶手,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讨厌警察吧。”
大竹健儿时家乡的老邻居在镜头前接受采访,面部打着马赛克。
“当年,他家的案子被报出来后,隔壁市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另一名邻居这么说。
“我们可以看出,死者身上的两项重要的要素,一定的名气和警察的身份,都是犯人病态行为的触发点。”上节目的专家如是分析,“这是一种典型的代偿,证明他是出于恨的杀戮。”
……
这是一段繁华而拥堵的道路,不得已降低车速的二人听到了路口大型显示屏上放送的内容。
驾驶位上的萩原升起车窗,以隔开外界的声音。
他望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没有任何反应。
不如说这才是最奇怪的反应。
在最初的哀痛过后,萩原研二心底一直回荡着自责。他总会想,如果他跟着去参加节目就好了,至少当时的人手会多一个。那样相泽或许不会……
他的目光又落到好友包扎的伤口处,十指攥紧了方向盘。
亲历一切,无法挽回,这委实对小阵平太残忍了。
这几日,除了涉及到案件调查和追查凶手相关的事务时,松田一次也没有主动提到过相泽夏美。萩原也没有心力谈论。终归并肩战斗多年的,不止有那两人而已。
但是,好友的异常实在是太明显了。
“你再用看易碎品的眼神看我,我就要打你了。”
松田直视着前方道。
“那我可真是怕得要命啊。”萩原道。
对此,松田的回复是轻轻嗤了一声。
他们是去找佐久间佑穗的,相泽没有什么在世的亲人,她的一些东西和事务需要处理,只能由生前关系亲密的几人完成。
想到眼睛红肿,同样沉默得吓人的女研究员,萩原便感觉心口的压抑又深了一层。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伤口,却还不到能彼此抚慰的时间。
“一会去我家吃饭吧。”交通信号灯变色,萩原踩下油门,“叫上佐久间。”
“我不去,我为什么要每天都去你家吃饭?”
“因为我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
“噫,肉麻。”
“因为小佑穗瞧着也瘦了,肯定是今年夏天太热了。”
“……哦,那行吧。”
驱车接近相泽的住处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下车的时候,拿钥匙的佐久间还没来,两个人便站在门口又点起了烟。
这几天烟草也消耗得分外凶。
相泽夏美的房子是独立的两层公寓,灰色房顶,上层外墙是简单的白色,一层则是米色。房前有三四级台阶,黑色的栏杆环过一圈,大门是最普通不过的深棕色。
两个人本来都并排朝外站着,忽然松田转过身去。起初萩原并没在意,然而好友迟迟保持那样的姿势,他这才瞧过去,发现对方正注视着小相泽的……房门?
“你在看什么?”萩原道,“门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门,是表札。”松田道。
他说的是每户人家都有的门牌,为了表明户主身份,也为了方便邮递员投递。上面印着姓氏,有时候也有图案,通常表示职业。女警官的原木色表札上自然是“相泽”两个字,字迹是黑色的,右侧还画了一朵樱花。
萩原唇角扬起,“标了她是警察呢。”
“嗯。”松田道。
他突然熄灭了手里半截香烟,上去用伤势轻点的那只手擦了擦她的表札。
“怎么了?”
“有点脏了。”
萩原凑上前去,“你手不方便,我来……这不是脏,是手工制造滴落的颜料,真意外,小相泽居然是自己做门牌的人吗……”
旁边没了声音。
萩原扭过脸,却见好友怔住了,像在发呆。
“小阵平?”他试探着道。
“啊?”
“你没事吧?”
松田摇了摇头,仍是沉思发愣的状态。
“没事。”他道,“就是想起来,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松田反手点了下自己耳侧靠近下颌的地方,“见到相泽这里,也有一点脏了。”
“……”
“是颜料,我跟你说过的,当天早些时候,我们俩为了破案,连倒了两大桶颜料,大概是那时候溅上去的吧,是视线死角。”松田笑了一下。
“不照镜子,她看不到。”他的嗓音愈发飘忽,“但我看见了。”
萩原心头发酸,勉强清了清嗓子。
“然后呢?”
“我想替她擦掉来着。”松田说,“可我又想,这不合适,因为……不用专门的溶剂,颜料擦不掉,再说了,我都还没改口叫她夏美呢,这动作也太冒犯了。”
“叫了夏美你也不能随便那么做吧。”萩原道,“相信我,我很有经验。”
松田轻笑一声。
“对……所以我没动。”直到这时,他的声音还很正常。
“我没有伸手。” 突如其来的哽咽袭上喉咙,他急促地喘息,“我就看着她那样子走了,和我分开,然……”他痛苦地皱起眉头,“然后……她,穿得也不像话,脏兮兮的,我……”
“小阵平……”
“她在我面前转了个圈,我说很漂亮。”他伸手握紧她的名牌,像完全感受不到手伤的痛楚,“我没说谎,漂亮是真的,但,但颜料还在,我很在意,我真该替她擦掉的……我为什么没替她擦掉,那点颜料,那条路,那座岛……”
他终于难以自制地弯下腰去,扶着墙壁失声痛哭。
霎时,萩原的眼睛也红了。
“萩……”松田呢喃,“我真的失去她了,是不是?”
“……是,抱歉。”
“为什么是她?”
“我不知道。”
不远处,佐久间佑穗凝望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第165章 宛如无声的告别
透过[佐久间佑穗]的眼睛, 枡山瞳看到了那两个人的悲伤,眸光频频闪动。
东都大学。
组织活动的院系负责人从没想过,学生们出去一遭还能撞见爆炸案, 好几人都受了伤,除此之外,更是经历了巨大的惊吓。为了让未来的精英们健康成长, 他们为每个人都安排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又找来了心理医生。
枡山瞳先是因为昏迷, 不得已在医院躺了两天,出来后又接受了心理咨询,获得了不良症状较轻的“情况正常”评定。
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与同学前田佳乃擦肩而过, 对方还冲她笑了笑。
另一侧的哀伤还在上演。
佐久间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背过身去,倚在车门后面。
……
“宿主,您真要这么做啊?”
爆炸案发生的时候, 系统都吓了一跳。
“对。”她道, “铃木列车事件后, 不是红方又上升了吗?”
系统查了查数据。
“是, 现在,红方指数165%, 黑方指数136%。”
“这还是建立在赤井秀一的复活没有广为人知的基础上。”枡山瞳道,“而波本被拆穿身份, 红方彻底联合是肉眼可见的事。局面在失衡,并且只会越来越失衡, 而我, 我已经厌倦了从事小打小闹, 事情很多,成效却很低的加分工作了。救一个废物狙击手也好,像救火队员一样救场也罢。当初建立不同身份,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派上用场吗?”
“那也不一定是您要去牺牲啊?”系统道,“而且宿主都没有断开感官连接的,不是很痛吗?您可以杀掉其他角色,这样就好了。”
“……”枡山瞳勾唇笑了,“比如身边这个?”
在广场上忙碌的安室透无端打了个寒颤。
“或者其他人,主角以外的人。”
“是可以,但不好把控。”枡山瞳道,“再说我一直都讨厌多余的工作。少做点事没什么不好的。”
时间回到当下。
穿梭在大学校园里,校史悠久的东都大学,林荫道两侧的树木生长了百年,极其茂盛,完全隔开了热浪般的阳光。
偶尔有一点漏网之鱼透过树叶间缝隙降落。
枡山瞳以掌心挡在额前。
见到她用马甲身份对女警官住处那一幕的关注,系统道:“您是不是后悔了?但马甲不可以重生哦。”
“我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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