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烬散
听到五条悟的话,禅院鹤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身体里,她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是湿润的痕迹。
指腹上晶莹的水渍让禅院鹤衣回忆起之前看到的梦境,纷扰的记忆和最后残留的情绪一齐挤上来,眼睛里的泪水变得更加汹涌。
几乎让她窒息的情感再次漫上心头,急促喘息使得禅院鹤衣忍不住弓起身子咳嗽起来。
五条悟从床上坐起来,把她抱进怀里,沉默地用手掌沿着背脊替她顺气。
无法止住哭泣的禅院鹤衣额头抵在五条悟胸膛上,指骨在他的衣服上抓出一道道褶皱。
她不想哭,但是忍不住。
那些情感不是她的,所以不受控制,只能等它慢慢平复过去。
五条悟沉默地抱紧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天上的月亮又偏移了一大段位置后,房间里的哭声才逐渐停止下来,转变为抽噎。
“好了吗?”五条悟抬起禅院鹤衣的脸,看到那哭得通红的眼睛时,抿紧了唇。
他的确是很想看鹤衣哭,可绝对不是这种时候,看她因为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哭。
但五条悟也清楚,鹤衣大概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还是止不住的生气,不是对鹤衣,而是记忆里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
五条悟压抑着心里的怒气,低头用舌尖卷去禅院鹤衣脸上残留的泪水,然后顺着脸颊上的痕迹轻轻啄吻她的唇。
抽噎了几声的禅院鹤衣伸手抱紧五条悟的脖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往他怀里贴:“悟。”
“嗯。”五条悟应了一声,然后回抱她,脸颊蹭着她的耳畔轻声说,“我在这里。”
禅院鹤衣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后,五条悟摸着她脑后顺滑的长发,忽然说:“鹤衣,你不可以那么做。”
听到五条悟的话,禅院鹤衣意识到了一直被忽略的事情,她下巴垫在五条悟的肩膀上,看着房间里的家具出神地说:“悟也做梦了吗?”
“嗯,大概跟你梦到的差不多吧。”五条悟的声音顿了顿,听起来有点冷,“同归于尽的人。”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半晌,抱着五条悟的禅院鹤衣抬手抹了把脸,然后松开他。
身体往后退了一点的禅院鹤衣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白发蓝眼的恋人,声音又轻又笃定:“我不会那么做的——用生命做代价许愿。”
“嗯。”五条悟有些开心和骄傲,他的鹤衣这么坚强,才不会是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可也避免不了有一点心理上的失落。
不管是谁,都会想被自己所爱的人,坚定地选择吧。
但是五条悟心底那一丝丝失落还未来得及扩散,就听禅院鹤衣继续说。
“如果真的有一天,悟比我先死。”她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声音清晰地说,“我一定、一定会诅咒你。不管会把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那究竟还是不是你,我都一定要把五条悟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用自己生命换取爱人活下去?
禅院鹤衣不会这么做。
她爱一个人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如果她不能享受这份果实,为什么要用生命换他活下来,然后给予别人可能得到他的机会?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做。也不会用自己所有的式神去许愿。
式神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根本,没有了式神,她就不再是她。她不能这么对它们。
五条悟这下彻底开心了,他抬手捧住禅院鹤衣的脸,用力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接受这个方案。”
第96章
禅院鹤衣也不禁跟着他笑起来,随后吸了吸一丝气都不通的鼻子,懊恼地说:“好难受啊。”
五条悟听着她的鼻音,然后低头:“眼泪鼻涕都擦我身上了,你好邋遢啊鹤衣。”
禅院鹤衣:......
两个人先后下床,五条悟去换衣服,禅院鹤衣去洗漱。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换了衣服的五条悟跟到浴室里问。
在用毛巾擦脸的禅院鹤衣,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肚子:“饿了,有点没力气。”
“吃面可以吗?”五条悟记得一楼的小客厅那边是有厨房的,虽然看起来没怎么用过,但他觉得理穗应该备了食材。
禅院鹤衣点头:“嗯。”
两人安静地下了楼,去弄吃的。
小客厅的顶灯被打开,五条悟在给禅院鹤衣煮面时,她坐在旁边用饼干和牛奶垫肚子,但是却发现越吃越饿。
等五条悟把那烫了青菜、卧了荷包蛋的拉面端到桌子上时,禅院鹤衣的手边已经拆了一堆零食的包装。
“有这么饿吗?”五条悟有些惊讶地问。
禅院鹤衣一边伸手接过五条悟递来的筷子,一边打着哈欠说:“感觉要把这些天落下的食量补回来一样。”
五条悟在禅院鹤衣身边坐下来,看着她低头吃面。
但很快,五条悟就发现了不对劲。在吃面的禅院鹤衣似乎越来越困,睁眼都很费劲的样子。
“鹤衣?”
禅院鹤衣感觉咬牙咬合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费劲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然后丢下筷子往旁边的五条悟身上靠:“...困。”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吃面的女孩子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五条悟冷静地抱住禅院鹤衣。把她送回房间后,他又去把家入硝子叫了起来。
家入硝子给禅院鹤衣检查过后,很肯定地给出一个答复:“睡着了。”
禅院鹤衣回到自己身体里了,但是之前约定好的一起出去玩的行程却泡汤了。
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后,之前被定格的时间好像被开了倍速一样的流动起来。禅院鹤衣很快就会觉得饿、会觉得困,基本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中途清醒的时间最长都不超过两个小时,像是要把之前落下的生物周期都补回来。
于是,大家便都留在了禅院家用游戏机消磨时间。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确认禅院鹤衣没事之后,第二天就返回东京了,只有五条悟还留在这里陪她。
在禅院鹤衣清醒的时间,他们去禅院家的忌库翻找过,但是没有找到那把金梳模样的咒具,也曾谈论起过梦境的事情。
简单来说,几百年前同归于尽的十影和六眼的确是一件意外,被人算计了的意外。
处于现代,知道更多知识的两人讨论过后一致认为,那个名为荷言的人,大抵会催眠。
而那个时候的十影恰好因为用那把奇怪的金梳调服魔虚罗,造成了精神状态的不稳定,于是很轻易地被人种下了精神暗示。
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就是当时禅院鹤衣在梦境里不断听到那些人提起魔虚罗和六眼并未在十影的身上发现咒术的痕迹。而心理医生的精神暗示,并不需要咒力。
可是那个荷言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人知道。
当时的十影用自己和式神换了六眼活下去,但可能是六眼最后做了什么,两个人还是一起死了。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俩为什么会这么巧的在同一天出生,也有了说法。
不管是禅院鹤衣还是五条悟,都接受梦境里看到的人大抵是自己的上一世,但不接受他们就是他们。
不同的成长环境和记忆,造就不同的人。
虽然灵魂的本质可能一样的,但是记忆、思想和人格,所有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才是一个人的根本。
这件事也让禅院鹤衣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需要调服式神,弄清楚了她体质为什么这么差,甚至是......
“魔虚罗。”
巨人一般的式神随着召唤出现在禅院鹤衣面前,她仰头看着面前的式神,慢慢朝它抬起手。
魔虚罗弯下腰来,把脑袋送到禅院鹤衣的掌心下。
禅院鹤衣动作温柔地摸了摸魔虚罗:“你还记得,是吗?”
所以那个时候才拒绝出来。
魔虚罗依旧沉默着,随后,它抬起那只没有武器的手,很轻很轻地摸着禅院鹤衣的头,像是她安抚它的时候那样。
禅院鹤衣忽然就笑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抱住面前的式神:“谢谢你,魔虚罗。”
不过是过去,是现在,还是未来。
在禅院家里悠然度过了一段米虫的生活后,禅院鹤衣在新年就要来临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趁着还在休假,已经一个多月没在东京出现过的禅院鹤衣去了哥哥家。
简单和甚尔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回京都修养了之后,禅院鹤衣说出了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我想和悟结婚。”
甚尔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可他看着神情认真的妹妹,眼底的神色慢慢柔软下来:“这样啊。已经想好了吗?”
“嗯。”禅院鹤衣点点头,弯起眼睛,“想早点打上印记,这样好像更放心一些。”
甚尔蓦然笑了一下,随即又不满起来:“便宜那个臭小鬼了。他今天怎么没来?!”
说着,甚尔的眉梢高高挑起:“把结婚这种事情推给女孩子来做吗?!”
“没有啦,是我让悟先回高专收拾东西,然后再过来的。”禅院鹤衣眨了下眼睛,“等他来我们就可以去区役所了。”
高专已经放假了,但是他们之前走得匆忙,什么都没拿。所以禅院鹤衣找了这个理由把五条悟支走了。
五条悟隐约能猜到禅院鹤衣为什么要支开他,毕竟之前就说好了,等她回到身体里去就结婚。现在她单独去见甚尔,肯定是说这件事情。五条悟并不害怕面对甚尔,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说服甚尔在现在同意结婚的事情。
但是——
这可是恋人光明正大的偏爱欸,他才不要拒绝呢!
于是非常听话的一个人回高专了。
果然,甚尔听完后啧了一声:“这偏心偏的,那个臭小鬼知道后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
禅院鹤衣嘻嘻笑起来。
当随便收拾了一点行李的五条悟到甚尔家里时,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五条悟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禅院惠,让他改口叫姑父。
已经放寒假在家的禅院惠看着五条悟那张得意洋洋的脸,随后目光下移,看着被他抓在手上,自己刚刚拼好的乐高,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姑父。”
任谁来听,都要说一个勉强。
但是五条悟不管,改口了就行,他笑嘻嘻地把乐高还给小朋友,然后又用力揉揉他的海胆头:“能叫我姑父了是不是很开心啊惠。”
禅院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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