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朝尘
“功德”能助她,自然也能约束她,惩罚她。
……
预备着宁安华随时会醒,耳房里时时有热水,省去了半夜三更让厨房送水,让人看出端倪,议论太太才好,老爷就忍不住做那事的尴尬。
宁安华在地动那夜受了六处伤,原本伤口已愈,伤痕未消,几日之间,却已好得连一丝痕迹都不见了。
她半披外袍,露出大半肌肤。林如海在她身后,替她擦干发间的水珠。
她回头笑问:“表哥不是有一句很想问我的话?”
现在他可以问了。
林如海手上的动作稍停了一瞬。
他换了一条干棉巾,又拢起她的长发:“是有一句。”
宁安华心情很好:“我让表哥多问一句。”
林如海却说:“我只问一句。”
他挪到她身前,坐得笔直端正:“请妹妹如实回答我。”
宁安华向后斜倚,撩走耳边的发丝:“我答应过表哥,会说到做到。”
林如海道:“妹妹曾说,不止男人爱新鲜。我知道此话有理,不管男女,贪爱新鲜原是本性。”
他竟是问这些,不是问她的“古怪”“神异”之处?
宁安华微微坐直。
外表看不出来,但她从林如海身上感受到了极重的紧张。
林如海声线平缓,眼睛一瞬不眨:“我想问的是……”
“妹妹,”他身体如松挺直,眼神却近乎祈求,“我还让你感到……新鲜吗?”
床边的烛火猛然跳动了一下。
宁安华微笑看着他,直白到残忍地说:“没有。”
“表哥早已不再让我觉得新鲜。”
成婚七年,再好的容颜也不可能新鲜了。
而他的过去她清清楚楚,他的将来她可以预见。他把一颗心全然捧给了她,她审视品味了太久,也早就失去了新鲜感。
一瞬间,林如海的心像是被她不染纤尘的手紧紧攥住。
他拼尽全力,才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那,有让妹妹觉得新鲜的人吗?”
宁安华不大忍心看他的眼神:“表哥说了只问一句。”
林如海坚持:“求妹妹——”
宁安华重新看向他,截断他的话:“表哥是还在意罗焰?”
心思被轻易戳穿,林如海心力一泄,低低笑了:“……怎么能不在意?”
罗焰能和妹妹并肩杀敌,他们之间有了不必言说的默契,他却只能——
宁安华倾身,拿起他的手,放在胸口:“表哥,我接下来要说的也都是实话。”
等林如海直视她的双眼,她才一字一句说:“罗焰,他确实还算新鲜,也算有趣。”
“但我喜欢现在这样,不想要‘新鲜’,也不需要‘新鲜’。”
“我喜欢表哥给的安稳。”
“我在表哥身边,表哥才是我的丈夫,何需在意他?”
“我……可以和表哥立誓——”
林如海堵住她的唇。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不必……立誓,只要妹妹能……”
……
决定要留在俗世,那么不管是异能四级还是异能一级,该办的家事,宁安华还是要办。
在堆满长案的帖子里,只有温夫人和卢芳年需要她立刻回应。
衡量过轻重缓急,她分别回帖,先于明日去拜望温夫人,再于后日去见卢芳年,又向宫中赔罪求见。
黛玉的婚事要紧,与江家成与不成,大约就在这一次见面了。
温夫人毕竟是皇后之母,她该去见。
卢芳年怀着身孕,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过去就不必折腾了。
在宁安华被激动的孩子们围绕着回帖时,林如海正与承恩公、刑部尚书和内阁诸位学士在紫宸殿,与皇上密议政事。
林如海的感觉没错,皇上确实有一件烦心事。
大周东北两省,辽安和渤海,在穆家的世代影响下,竟有了民生凋敝之相。而守边辽安大军额定十六万,竟有五万员是领空饷!
再这样下去,别说收复失地,再拓新土了,边境邻国日益强盛,再过几年,只怕不但东北两省不存,还会危及京师。
皇上欲在辽安、渤海两省新设东北总督,与辽安将军共同治理边疆,镇守国门。
今日召集亲信诸臣,便是让他们推举东北总督的人选。
边塞苦寒,且辽安、渤海情形如此不妙,要大胜谈何容易,若有败绩便是实打实的罪过,诸人皆不愿先开口举荐。
满殿安静,皇上的脸色也越发不快。
这时,林如海起身。
在众多视线的注视下,他心里想的是,东北辽阔,妹妹喜好山水,若他能凭此功封爵,还能在京中再得赐府邸,妹妹必定更高兴。
“陛下,”他俯身下拜,声音平稳坚定,“臣愿往。”
第104章 男子痴情少是非
紫宸殿“密议”结束, 皇上没令不许外传。
皇上虽没明言,但参加“密议”的众人都知道,林太傅自荐任东北总督, 这事有八分准了。
林太傅现任吏部尚书,他若外任, 这文臣之首的缺出来, 谁会上去,众人心里难免有些思量。
承恩公到家, 在书房坐了一回, 便向后院见温夫人。
他到正院门口, 便有江明越迎出来:“父亲。”
承恩公看着在短短两个月内,又沉稳内敛了不少的小儿子:“天冷了,你伤才好, 别吹了风,进去罢。”
江明越:“儿子今日功课未完,这便要回去了。父亲请。”
承恩公知道他是有意避开, 便不留他,只道:“你就去罢, 不必等了。”
江明越便一揖, 退出院外。
承恩公做父亲的看他行得远了,才慢慢踱至屋内, 先不提朝堂政事:“越儿同你说什么了?”
温夫人歪在榻上,并不起身,手里拿着一封帖子,颇为发愁:“清熙郡主明日要来。”
承恩公在另一边榻上坐了, 喝下一口热茶:“这门亲事再没得挑了,我看越儿也不是朝三暮四, 见异思迁的,他自己又情愿。既要成事,也该咱们家主动些了。”
温夫人不答,揉了半日太阳穴。
承恩公看她的样子,诧异问:“怎么,越儿又不愿意了?还是因为澄儿……”
“和澄儿无关。”温夫人越发皱眉,“是……越儿自己,说,不想让林姑娘为了‘报恩’才嫁他。”
承恩公听见,怔了好一会:“这,这……”
这危难之中舍命相救,有哪个女子会不动心?叫他一说,倒成了江家要挟恩相娶了?
他放下茶杯,一拍大腿:“你说他这个牛心左性,到底是像谁了?”
温夫人也正愁闷,闻言也没什么好声气:“儿子是我生的,老爷教的,我也不知道是像谁了。”
承恩公腹中暗自运气,把话拉回正路:“那他想怎么办?”
好好的婚事,相看了一年半,终于要成了,怎么又出差错?
温夫人也忍了烦躁,正经说:“他来找我说话,偏生门上送帖子进来,正叫他看见了。他想明日求清熙郡主,许他和林姑娘问个明白。若林姑娘真是为了报恩才选他……”
承恩公少见地没耐性,追着问:“他要怎样?”
温夫人实在没忍住,轻轻瞪他一眼:“还不是老爷上次说的,咱们家竟有些太势大了。父子不能同为尚书,老爷身上又不好,再过几年退下来,正好给明德腾个空儿。叫越儿记在心里。他说,他不比宁翰林才高,即便下一科得中,若落入三甲、外班,反坠了咱们家名声,所以宁愿多读几年书再下场,正好他晚几年出头。又说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长了这么大,只有进学那年算是出过门,想趁这几年无事,出去走走,增长见识,也免去风言风语,让林姑娘能安心择婿。”
承恩公:“……这么大一篇话,都是他说的?”
温夫人:“我没得费劲编瞎话,有什么好处?”
承恩公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内踱步:“他这些话的道理倒都不错,可这般费神费力,只为了一个林姑娘,如此痴心……”
温夫人寻着机会,便把方才的话还回去:“咱们家竟能出一个痴情种子,也不知是随谁了。”
承恩公被噎住:“都多少年了,怎么还念?”
他是在她怀明德的时候……没忍住,收用了她的陪嫁丫头,可也是先问过她愿意的。
从那之后,他也只守着她们两个,再没纳过新人。
四十来年的事了,人都没了十年了,她怎么还没忘呢?
温夫人笑笑:“老爷见了我到如今不忘,就该明白男子痴情才是好事,少了多少是非。”
见承恩公没话了,她不再说这个,问:“越儿的话,老爷怎么想?”
承恩公半日道:“清熙郡主不拘一格,他真要问,反会合了郡主的心意。”
林姑娘小女孩儿的心思怎么样,他拿不准。但林姑娘既视郡主如亲母,郡主喜欢越儿,林姑娘会不听郡主的?
越儿这样的好孩子,满京里也没几个了。
温夫人一叹:“那,若婚事不成,还真要放他出去几年?”
林姑娘要重挑婚事,他不挑了?
承恩公坐了回去:“这倒不必。”他将今日紫宸殿内“密议”一说,“林大人外任必带家眷。两家不在一处,亲事不成就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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