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噢……”天熙帝眯着眼睛远远瞧着,映在宫灯光亮下的少女美丽得仿佛周身都带了光晕,只与旁人说笑,神态也是顾盼神飞,美丽至极。他看了半晌,脸上和善慈祥的笑意依旧,对淑妃点点头,“是个好孩子,回头你看着赏赐些好的下去。”
淑妃应了,转头见天熙帝挥挥手叫身侧斟酒的年轻妃嫔下去了,她道:“陛下,我为您布菜斟酒吧。”
天熙帝嗯了声,吃了几口淑妃夹的御膳房精心准备的菜肴,配着养生酒,突然若有似无说了句,“老了,咱们都老了。以后是年轻人的好时候了。”
“陛下何出此言,您还年轻着呢,去年猎场上不还射了头鹿回来?”淑妃笑着。
天熙帝摇摇头,视野扫过下方互相敬酒的子侄们,见着众人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心情这才好了些。他如今都头发花白了,身边曾经宠爱过的妃嫔脸上也有了皱纹,镇南王世子妃那样的姑娘,自然只配他这些年轻力壮英俊潇洒的子侄们。若再年轻十岁,见着侄媳妇这样的美人,说不的他也会昏了头,只是现在,一个糟老头子,就好好当个慈祥的叔父罢。
欧阳衍之接着众人的敬酒,堂兄弟们仿佛说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来劝他,不一会儿就将他喝的眼前发昏,只得连连摆手说自个不行了,认输了。
大皇子大笑出声,损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肚子装不下几斤热汤,转而端着酒壶去闹其他几个兄弟。
四皇子因着身份,从来都不纵容自己喝醉,此时大哥来拉他喝酒,他温和地笑着摇头,用手盖住喝了一半的酒杯,“弟弟不如大哥海量,已经头晕眼花,实在不能再满上了。”
“好啊,那大哥就敬你这半杯!喝完大哥不闹你了!”大皇子对这个从小跟在身后的弟弟也了解的很,胆子太小了,连酒都不敢多喝,他自个满上了一杯,碰了四皇子手里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四皇子无奈,只得又喝了半杯。只是同方才不同,这半口酒水下毒,四皇子只觉得天地都颠倒了,等他整个人砸在地上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装醉,怎的真的醉了?
大皇子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四弟,然而等将人面朝上转过来时才发现,年轻英俊的四皇子面无血色,嘴唇都青紫了。
“四弟?”
宴会倏然动乱起来,四皇子中毒身亡了!
天熙帝倏然站起身,大皇子与三皇子哭的稀里哗啦跪倒在他面前,“有人在酒水丽下毒,四弟他只喝了半杯酒,就倒地不起了,求父皇为四弟做主啊!”
一旁安静地当着透明人的良妃听了这话,呆了半晌,突然尖叫着冲向了被围起来的四皇子。
“酒水是谁准备的?”天熙帝面色漆黑,一只手撑着桌面,似乎随时都要掀翻桌子,冰冷的目光扫向旁边的淑妃德妃。
四妃面面相觑,急忙跪下请罪,“回禀陛下,宴会的酒水,是良妃妹妹亲自准备的啊!我们实在不知为何会如此!请陛下明察!”
青青与北静王世子妃抱着小公子站在骚乱的女眷当中,不由也有些惶惶,不知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子在皇宫家宴中毒身亡,这天,要变了!一向爱说小话的北静王世子妃此时紧紧靠着青青的身体,捂住小公子的耳朵,怕孩子吓到哭出来引人注意。
这是什么事啊,她们只是来走个过场,怎得就卷入了皇室相残的阴谋当中了。
欧阳衍之在宗族子弟这边,此时正与几位远方堂兄弟一起将四皇子的身体搬起来,往最近的宫殿送。虽说人没气了,可总也得传太医再来诊治,万一还有希望呢。
传闻中靠姿容美丽上位的良妃此时抱着自个儿子的手哭的撕心裂肺,若不是身边人扶着她走,都要瘫倒在地了。
也是,唯一的儿子没了,良妃这样无根无家世的人,在皇宫中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对这样的良妃,周围人都默契地未出声阻止。
欧阳衍之面容严肃,眼里却也含着泪,劝慰道:“娘娘快些松开四皇子,说不定太医来了还有救!”
“你说的对!我儿还有救!”
第68章 木头人世子妃16
四皇子欧阳徽之中毒身亡了。
当晚欧阳衍之在宫中呆了一宿, 第二日回来时还是带回来了这个消息。青青记得命运当中,四皇子的确死于毒杀,但似乎并没有这么早。
“圣上令几位亲王与大理寺共同查办此事,过几日,若有人到府上来问你什么,如实回答就好,”欧阳衍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苏胜矮身上前接过,他坐到青青身边来,发现她手里拿着花园剪来的花草,正在编小鸟,不由笑了,“之前你编的还放在我书案上,颜色都发黄了,正好现在有新的了。”
青青手里编的是只小山雀,圆滚滚的憨态可掬。她也不告诉欧阳衍之这不是给他的,反正编好了没他的份。
欧阳衍之晌午在东院陪着青青说了会儿话,又被人叫去了前院,似乎是前院的先生们正着急找他商议正事。临走的时候,欧阳衍之在她发髻上贴了下,说道:“”再等等,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真正高枕无忧好好过平静的日子。”
青青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山雀,疑惑的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这话说的,跟电视里的反派如出一辙。
大理寺卿当天下午果然就来拜访了镇南王府,请镇南王夫妇与青青一起仔细说了她们当日所见所闻的情况。不过自然是一无所获,青青她当时在女眷那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就听说四皇子中毒了。
宴会上那么多人都在喝酒吃菜,怎的只四皇子中毒身亡。大理寺卿焦头烂额四,不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查出来,而是他查出的线索全都指向昨晚与四皇子推杯换盏的大皇子。四皇子身上诊出了两种毒素,一种疯茄儿即是曼陀罗毒,中毒后初始的症状与喝醉酒十分相似,另一种是蓖麻子,少量食入不会立即死亡,但遇到曼陀罗毒后血液流动加快,当即就能令人暴毙身亡。
曼陀罗毒从大皇子的府上搜了出来,连着当日他穿的礼服袖口也检测出了曼陀罗的残留,而蓖麻子只在四皇子的酒壶里存有。当日在宴席上伺候的宫人,有个受不住严刑拷打,招供出来是大皇子妃身边的侍女叫他将几粒蓖麻子放进四皇子的酒杯,一切的证据顺理成章明明白白指向大皇子欧阳徽之。即使大理寺卿再四处奔走,也无论如何找不出第二份答案呈给天熙帝。
京中风声鹤唳了好一段时间,各家官员与皇亲贵胄都战战兢兢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应酬,直到天熙帝下旨将大皇子贬为庶人圈禁起来,才算是尘埃落定,叫众人松了口气。不管是定了谁的罪,别将他们卷入就好。
只是如今京中的局势,四位夺嫡的皇子猛然去了两个,只剩太子与三皇子,不少原先的太子党和四皇子党都纷纷重新战队,一时间两位皇子的夺嫡之争愈发白热化,几乎到了京城人人皆知的地步。
此时,镇南王府的前院,欧阳衍之的书房中,本该在家修养的废了一臂的石清垣就与欧阳衍之面对面坐着。
石清垣隽秀的脸庞依旧苍白没有血色,藏在袖中的右手无力地放在膝盖上,但他依然从容淡定仿佛从未受过伤未失去一臂似的,“大皇子废为庶人不足为虑,剩太子与三皇子二人,面对皇位只剩一步之遥,日后的精力只会放在夺嫡上,你镇南王世子可高枕无忧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被欧阳衍之放回家后,石府明面上还是太子党,实则已经入了欧阳衍之的手。石清垣对此并不排斥,既然得不到心上人,那就保护她远远看着她安逸快乐地活着。
“这都是石大公子的功劳,衍之与世子妃感激不尽。”欧阳衍之闻言微微笑出声,手里把玩着个被精心养护的草编鸟儿,翻来覆去,引来石清垣的注视,他解释道,“这是世子妃平日无聊做的小玩意儿,我这儿都摆了好几个,叫石公子见笑了。”
“是吗,编的甚好。”石清垣不动声色,一副淡定好不在意的模样,目光则若有似无将欧阳衍之桌案上摆放在明显位置的草编小动物扫了遍。
青青在东院转了好几圈,发现自己做好了的草编山雀的确又失踪了,她明明叫阿如几人将山雀放到了石榴树的枝丫上固定好了,可过不了多久,山雀就不翼而飞,仿佛是自个活过来飞走了一样。她抱着胳膊站在石榴树下,仰头看了半晌,枝繁叶茂的高大石榴树年年都结果,圆圆大大的石榴挂在枝叶上引来不少鸟雀啄食,唯独没有她做的玩具鸟。
见鬼了这是。阿如和嬷嬷在一旁忍不住抖了抖,这是丢的第三只了,她们明明日日叫人守着,却还是不翼而飞,吓人得很。
门口,苏胜提着盒子小跑着回来,殷勤地说道:“世子妃殿下,这是罗记这个月刚出的新点心,世子爷早早就纷纷小的去排队买回来的,请世子妃尝尝鲜。”
正好苏胜来了,他平日与阿如几人一起守夜,青青指指树干,问他:“你平日守着门,可见到我放在树上的草编鸟儿去哪了?被人偷了还是被鸟偷了?”
“啊……”苏胜脸上的笑僵住了,有些心虚,顺着青青的目光朝茂盛高大的石榴树上瞧,小心翼翼地,“世子妃殿下的草编丢了吗?这可是大事,小人日日守着没见有人偷啊,会不会是被其他鸟雀衔走做窝了啊?”
被其他鸟偷走做窝去了,听着还挺有道理。青青想到现代时还有喜鹊从工地叼走钢筋铁丝回树上做窝的,只能认了,被人偷还能讨回,被鸟偷,她能说什么呢。可爱的小鸟们只是想有个温暖的小窝啊。
苏胜战战兢兢地瞧着世子妃终于不瞧石榴树回主屋去了,忍不住擦了把冷汗,扫视一圈,瞪了眼周围院子里的仆从们,示意他们嘴巴闭紧点。万万不能被世子妃发现,是世子爷天天早上爬树拿走了世子妃的草编鸟儿。随即赶紧拎着食盒送进屋子去。
晚间,欧阳衍之回来时,青青就发现他心情很好,虽没把笑挂在脸上,但晚上躺上床后安静没多久就悄悄摸过来要来跟她造人。青青照例塞了个枕头给他,让他一个人玩去。
绑架案与皇子中毒案的影响很快就在京中消弭,年尾的会试即将开始,朝廷上上下下都忙着科举之事,连民间百姓讨论的话题也转移到了逐渐赶来京城的年轻学子身上。欧阳衍之在吏部的职位稳步上升,天熙帝对这个不骄不躁一心做实事的侄子十分欣赏,尤其是有两个不省心的整日想着党争想着争夺皇位的儿子对比,对欧阳衍之的印象就越发好了。
天熙三十八年,圈禁在皇子府的大皇子欧阳徽之得了急病不治逝世,天熙帝哀悼数日,病了一场复又一如往常,只是对太子与三皇子愈加严厉,撸掉了一系二人手下势力的官员。
这一年,镇南王府传出喜讯,恩爱数年的世子和世子妃终于喜得麟儿。
孩子还未出生,欣喜若狂的镇南王世子就已经跑了多次京外的道观、寺庙,为妻儿祈福。叫原本已经在私下里传开的‘镇南王世子妃美则美亦却不能生’传言不攻自破,不少家中姨娘小妾一堆的贵夫人们只能暗自羡慕世子妃命好,生得美貌至极,有丈夫专一深情。
因为孕肚,青青如今已经换上了特别宽松的襦裙,白日就叫阿如搬着椅子放在院子里晒太阳,前两年欧阳衍之在院子里载了几株葡萄藤,现在围着硕大的石榴树下,多了一圈葡萄架子,躺在下面小憩再舒适不过。
阿如去厨房端酸梅汤去了,嬷嬷领着东院的下人在收拾屋子。也不知她从哪听说的,孕妇的住处要三天一整理,检查有没有脏污或者其他不好的地方,要及时处理掉。
青青抱着圆圆的肚子,一个人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其实那些禁忌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事,因为这肚子是高科技孕肚,里面的小宝宝此时在穿越局营养仓里慢慢成长呢。反而是必须假装怀孕期各种症状对青青来说比较辛苦,这要忌口那要忌口,走路都得慢几拍。
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个玻璃人似的小心翼翼,喝水都怕她呛着了,欧阳衍之晚上干脆不睡觉了,在床脚踏上打地铺,时不时就爬起来盯着她瞧。害的青青经常夜里迷迷糊糊看到两只发光的眼珠对着自己,吓得不轻。
前段时间,欧阳衍之还整出了孕吐,找大夫仔细诊治,听说了他整日想着孕妇会出现哪些症状、有什么禁忌,直接开方子让他好好休息,这是想多了,魔怔了,将幻想中的症状都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院子里此时安安静静只剩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青青摇晃着椅子,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一颗圆滚滚的石榴噗的坠落,被一只骨节分明宽大的手接住。茂盛的石榴树枝桠间,一个穿着与树叶差不多颜色衣裳的男人伸手抓着掉落的石榴,透着树叶与葡萄架的缝隙望着下方,闭目小憩的美人儿,天生带笑的眼睛弯起来,“还真是迷迷糊糊,这般大意。”
青青迷迷糊糊中觉得有哪里不对,半晌脑子里突然闪过个念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呢?突然没了。
倏然睁眼,整与坐在枝桠上的人对上了视线,青青眨眨眼睛,摸摸圆圆的高科技肚,她好像做梦梦见已经死了好几年的人。那个死在龙兴山脉里的男人,阿水。
阿水没想美人儿突然睁眼,猝不及防未隐匿起来。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朝下方露出个笑来,遥遥手中的石榴与她打招呼,“哎,被你看到啦,我可本来躲得好好的,谁都发现不了。”
“……”这回青青不觉着是梦了,她有些无语,她以为死了的人,竟然全都没死?这个世界,练武的就这么能抗捅抗砍吗?
被青青无语的眼神瞥着,阿水耸耸肩,蹲在树枝上边抛石榴玩边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当年那样任谁都死了,好在我学过龟息,多憋了一口气,就那一口。石清垣那小子还派人补了两刀,好险给我腰子和肺扎坏了。”说着他还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两下,“后来被个老猎人拖回家,命硬活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潜入镇南王府的?又想做什么?”青青回过神,想想这人既然还活着,又潜到她身边来,难道是贼心不死?不过此地可是镇南王府,不是什么荒郊野岭,对方再没机会得手的。导致自己做过噩梦的人不再是噩梦了,青青希望这家伙能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别继续找死,“你赶紧走吧,在这被人发现,你不止没腰子,连捡回来的命也得丢了。”
阿水笑眯眯的,一个转身就隐匿消失不见。
嬷嬷在屋子里检查家具摆设,隐约听见世子妃在外说话,连忙出来,只见世子妃坐在摇椅上,正仰头望着茂密巨大的石榴树。嬷嬷顺着目光瞧去,枝桠摇摇摆摆,没什么特别的。
“殿下这是想吃石榴了?”嬷嬷凑上来小心问道,“老奴请苏胜从外面采买些新鲜的吧,咱们院子里的石榴瞧着大,实则涩嘴。”
“不吃石榴。”青青摇摇头,仔细看着石榴树摇曳的枝叶,说道,“嬷嬷,你瞧咱们这石榴树是不是长得太大了,都挡住阳光了。回头叫人割了几棵枝桠吧。”
嬷嬷抬头看,石榴树清脆茂密,长势极好,不过世子妃说它长过了头,那便是过了头吧。
欧阳衍之中午兴冲冲拎着小食回来,就见院子里正在兴师动众要砍伐石榴树。登时气的脸色铁青,上去踹开拿着锯子要爬树的小厮,“做什么呢!谁准你们动石榴树的!”知晓这个世界的确有些神异的欧阳衍之对此是有些迷信的,现在这棵东院里的石榴树在欧阳衍之这里的地位就仅次于怀孕的小妻子,是妻子能平安顺产的祥瑞象征。
竟然有人想对石榴树动刀子!欧阳衍之气的一时间脖子都充血了!不准砍!即使仆从们战战兢兢表示是世子妃吩咐的,欧阳衍之也不准。
回头就去找小妻子,围着青青将周易风水灵异志怪的故事全说了一遍,反正就是石榴树不能动,起码在她生产之前都得好好养着。
青青被化身话痨的欧阳衍之烦的不行,只得同意不砍树了。结果第二日,欧阳衍之一上朝,她就瞧见穿着‘吉利服’的男人坐在树丫里朝她打招呼,还吃了她家石榴树结的石榴。这是赖上她家树了。
第69章 木头人世子妃17
公子惠出生的时候,正是二月初二,镇南王夫妻匆匆从宫宴赶回来,刚到东院门口,就瞧见自个儿子抱着个襁褓在门口乐呵呵地转来转去。见他们来了,还将襁褓抱给他们看。
镇南王妃拍了下他的肩膀,嗔道:“世子妃怎么样了,怎的只知道看小公子!”
欧阳衍之抱着孩子露出个笑来,“嬷嬷在帮她洗漱呢,青青和孩子都好好的,惠儿很乖,没叫他娘吃苦。”说着,欧阳衍之忍不住低头亲了口儿子的胎发,孩子肯定是像他,知道疼他阿娘!
隐匿在树丛中的阿水抱着胳膊,远远瞧着这家人其乐融融,撇撇嘴,镇南王世子不过是比自己多了一点运气,若是当年他成功将青青带走去了江南,今天抱儿子的就是他阿水了!
青青躺在屋子里,叫嬷嬷给自己擦了身子就睡觉去了。她现在除了睡觉,大家也不会让她爬起来做别的,不过好在被窝下面藏了话本,等侍女们都出去了,她可以拿出来打发时间。谁叫这场艰难的产子过程是高科技产物,她根本还好好的,一滴汗都没流。
镇南王府从上到下喜庆洋洋,石清垣在对面的石府里同时也松了口气,他算着日子也就这几天,好几日没睡好觉。此时见对面欢呼雀跃,心中即是高兴又是酸涩。已经许久没做梦的石清垣,这天晚上又梦见了她,这回终于看清楚了,梦中的她不是在对自己撒娇,而是对另一个人,她的丈夫。而他,喊她‘嫂子’。
原来曾经的梦不过是虚妄,是嫉妒使他幻想出的错位人生。他从未得到过她的青睐,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
惠公子出生的第三年,太子因夜窥帝踪被废黜,圈禁于咸安宫。太子一系官员从上到下,散的散,废的废。朝中只剩三皇子一家独大,石清垣与欧阳衍之纷纷蛰伏起来,叫朝堂几乎成了三皇子党的一言堂。
意气风发的三皇子门第出入皆为高官大将,全然未发现他的父皇天熙帝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冷。
老北静王年前因病逝世,如今的北静王世子与北静王世子妃便成了新的北静王与北静王妃。这日抱着她家小的来找青青玩,叫两个小孩凑在一块围着院子跑来跑去,她拉着青青坐在葡萄藤下,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我们家老大,在国子监读书,前些日子跑去参加了什么世家子的同窗宴席,”北静王妃说着咬牙切齿,“你猜,是什么样的宴席?竟是去了秦楼楚馆,叫了男女妓子作陪,作风淫邪、不堪入目!”
“才九岁十岁的孩子,怎么想起去那种地方?”青青原本磕着瓜子,闻言手中的瓜子壳都掉在了桌子上,北静王世子才多大啊,当初她还抱在怀里玩过,这才几年,都知道逛窑子了?
‘啪!’北静王妃手恨恨拍在石桌上,茶不喝了,瓜子也不磕了,“是一群纨绔勋贵勾着他去,回来后我放在他身边的小厮来禀报的,那群纨绔,在馆子里,直接抱着个男人就能亲。尤其是荣国公府的那个混小子,可恶至极!”
荣国公府的,不就是衔玉而生的那个?不等青青问,北静王妃就连珠炮似的说道,“那荣国公府真是不知所谓,他家大爷本是那位的伴读,结果等那位被废黜,到现在都没能袭爵。他老娘硬生生厚脸皮挂着荣国公府的招牌,将二房的儿子养在一群姑娘里,主不主仆不仆,从小就色迷心窍,荤素不忌。就是他,装的一副纯良模样,骗了我跟王爷,叫老大去参加了他们的宴席。气死我了!”
“既然这家子如此不知所谓,随意找个由头申斥一番,叫他们好好教养家中子弟便是。”青青劝慰道,她看北静王妃这是气糊涂了,一个国公府而已,而且是个名不符其实的国公府,堂堂王妃哪能受他们的气,直接一力降十会从源头解决问题简简单单。
然而北静王妃无奈地摇摇头,“我都要直接打上门去教训那个老太婆,让她管好自己孙子。可王爷不让,”说着她小心地指了指天,“他说是圣人的意思,养坏一个衔玉而生的孩子,正合上面的意思。我也只能日后注意紧着老大,不准他再跟那个衔玉而生的混在一起。”
青青这才想起来,“好像宫里新封的贵人,也姓贾来着。”欧阳衍之晚上回来跟她说的八卦,圣上近两年很是封了不少新妃,出身都不是很好,这个贾贵人最为特别,在宫中当了多年女官,年龄也不小了,竟也得了个贵人头衔。
“就是他家的,”北静王妃抓了把瓜子,分给青青,转头看看两个孩子被仆从跟着正蹲在一起玩毛毛虫,转身过来小声道,“这个我有内部消息,仪妃娘娘说的,圣上压根没宠爱过贾贵人,但不知怎的就封了个头衔。期初还只是美人,不多久就升了贵人,邪门得很。”
青青被北静王妃说得好奇心也吊起来了,凑过来,小声问道:“这是怎么说的,难道圣上被施了什么法术不成?”
“我就是这个意思……”北静王妃的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清了,有关巫蛊之术的话题,她们讨论起来都跟做贼一样,生怕隔墙有耳。
然而俩人说话声再小,还是被人听去了,青青刚送走北静王妃和她家老二,回来就发现石桌上的瓜子没了,从树上时不时飘来几粒瓜子皮。院子里的仆从们抱着惠公子回屋哄着睡觉去了,此时树下就她一个人,穿着翠绿衣裳的阿水坐在树干上,对着她笑:“我知道皇宫里是怎么回事,你要听我说嘛?”
青青懒得理这人,狗皮膏药似的撵都撵不走,阿水仿佛习惯了似的,自顾自接着说话,“我平日无聊练习轻功就去皇宫转一圈,听到那贾贵人不知在跟什么人说话,似乎是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给了她什么法器带在身上,没多久就升了贵人。你说神不神奇?”
和尚?道士?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在搞巫蛊之术,青青头皮发麻,想起欧阳衍之跟她讲过的关于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某种神奇力量,瞪了树上某人一眼,连忙搓着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回主屋看孩子去。留阿水挂在树上,一个人自言自语,“你怕甚,有我守在你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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