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浪山海
既醉点头,又算了算时间,“爹啊,后天就是我生辰了,一直待在阿爹那里吗?”
童百熊闷闷地点头,既醉又和他说了会儿话,直到童百熊把她送到东方不败手里,这粗莽老汉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好照顾教主!”
他大步走远了。
东方不败从书桌前起身,既醉翻了个白眼,张开双臂,知道知道,要抱抱嘛。
她熟门熟路地抱了东方不败一会儿,然后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很熟练地搂住东方不败的脖子,就坐在他腿上,笑嘻嘻地道:“阿爹,你可真是离不得人,我才回去吃了一顿饭……”
东方不败抱着她,柔柔地道:“是,我离不得人。”
既醉给噎了一下,倒也不讨厌,和东方不败说了些话,有丫鬟来敲门,说是送茶点的。
既醉喜欢吃茶点,却不喜欢喝茶,而东方不败喝茶是不吃茶点的,两人一向分工有序,既醉看了一下,今天的茶点里有她最喜欢的莲蓉小点,知道是东方不败特意吩咐的,顿时展颜一笑。
东方不败饮了一口茶水,见小姑娘笑起来的模样分外动人,视线追随过去,下意识地又喝了两口,没注意那丫鬟竟还是个熟脸,那当年被打发去伺候任盈盈的几个女子之一,任盈盈离开日月教后,她的丫鬟被分来调去,这一个就落在书房伺候茶水。
丫鬟收拾了茶碗点心盘子匆匆离去,东方不败正在处理教中事务,忽听外头通报,教中左使向问天有急事要报。
这种事一般是不避着既醉的,东方不败随意地道:“叫他进来。”
还在思忖着向问天能有什么急事,书房外走进一行熟悉的人,领头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向问天站在老人身边,老人身后一对少年男女,是任盈盈和令狐冲。
任我行吸足功力,自觉神功已成,他步入书房,看见东方不败红衣灿烂,身侧有绝色佳人相伴,不由大笑出声道:“东方不败,你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竟还想消受美人恩?”
东方不败的脸色阴沉,正要拔剑,忽有一种异样热流自腹下升起,他随身的另一把剑,起了。
第127章 唯我不败(6) 一声童童,两声童童。……
电光火石间明白一切, 东方不败冷冷看着任我行,这人对他确实是有知遇之恩的,所以他没有杀他, 想把他关一辈子老死也就罢了, 他那时候心肠还软, 后来知道葵花宝典的事,更多的就是恨。
任我行也恨, 他闭关苦修吸星**,却被东方不败背叛, 西湖底一关八年没有折损他的心气,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杀了东方不败,夺回大权, 一统武林, 成就无双霸业了。
东方不败轻声说道:“任我行, 你要报复, 为何使这样的下作手段?”
他已经察觉自己中了什么药, 只觉得古怪至极,这世上但凡无色无味的药物, 就没有即刻要命的, 给他下这样的药,最多影响他动武, 那就纯粹是手段下作了。
任我行冷笑一声,也没等他血热发作, 直接逼近交手, 东方不败把既醉推进内室,自己守着门口,长剑一震, 和任我行交手不过十余招,任我行就挨了数剑,向问天立刻上前帮手,任盈盈见势不好,忽然悄悄向外走去,连令狐冲都没注意到,因为他也提剑冲上去了,三人围攻东方不败,但东方不败还是游刃有余。
围攻的三人中,令狐冲年纪最小,武功最差,被东方不败第一个击飞出去,这时忽然内室传来一声响动,东方不败已经一手扼住向问天的脖子,一手将剑捅进任我行的肩膀,就见到任盈盈持剑迫着既醉走了出来。
任盈盈此时还有些稚嫩,但她武功不错,刚才见东方不败护着既醉进了内室,立刻想到这内室侧边有窗户,趁着众人交手间隙退出书房,破窗而入,刚将人质捞在手中,就见老父落败,她厉声喝道:“东方不败,你放了我爹和向叔叔!”
东方不败直接反手捏断向问天的脖子,将伤势严重的任我行挟持在手,冷冷地看着任盈盈,道:“盈盈,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要杀我我不在意,可你不该伤害童童。”
他目光阴鸷,看着任盈盈的剑尖上染的一点血,既醉的脸颊被划了一道细口子,这其实是她挣扎的时候自己蹭伤的,任盈盈急着挟持她,倒没有毁她容的意思。
任我行预估东方不败的实力失败,此时人已经半残半废,他也算有些魄力,大声喝道:“盈盈,你不要管我,带着这女人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任盈盈咬牙,继续挟持着既醉,对东方不败道:“东方叔叔,你昔年对我也是很好的,我爹爹对你也有恩,求你放过他一条性命,你把他放走,我就放了童童。”
东方不败看着毫无惧意的少女,扼着任我行脖颈的手都有些微颤,可既醉被用剑抵着,气得跺脚,“阿爹,谁都不要放过,你别管我!”
任盈盈每次来都只见到既醉在玩乐,在她看来既醉是很容易挟持的普通人,可既醉看过学过的武功多了去了,哪怕没有勤学苦练,像这么标准的被挟持姿势,破解之法就有好几样,她话音才落,忽然重重踩了任盈盈的脚,然后猛然撞了一下她胳膊肘上的麻筋,趁这时一头狠撞在任盈盈的喉咙处,夺过了那把挟持她的剑。
一剑在手,既醉反劈了任盈盈两剑,才跺脚怒道:“一个都不要放过!”
刚才任盈盈跳窗进来,从她后面挟持她,她拼命挣扎的时候被任盈盈打了好几下,打得都懵了,这才被挟持着走出来威胁东方不败,她挨过几次真正的打?她现在可生气可生气了!
东方不败已经感受到身体的异常,未免失去意识后这些人对童童不利,直接扼死了任我行,在倒地的向问天和令狐冲身上补了几剑,提着染血的剑走到任盈盈身前的时候,眼前忽然一花,他强忍着一剑刺穿任盈盈头颅,拖着脚步向内室走去,对既醉道:“不要离开书房,外面可能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既醉拉住了东方不败的手,“阿爹,你怎么了?”
东方不败闷哼了一声,“中了药,不碍事,只要稍稍行气一周天……”
平一指的药自然不是普通药物,不行气还好,一行气药性被立刻激发出来,东方不败又啊了一声,他此时两颊生红云,俊丽脸庞上更多几分动人光彩,眼神都开始迷离了,声音哑得几乎要听不见了,“是烈药,童童,你离我远一点。”
药性不除,东方不败是不敢叫既醉离开的,他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任我行的同伙,和这一地死人待在一起,比和活人在一起安全得多,可被下了这样的药,他自己就成了这个屋子里,对童童最危险的存在。
既醉能看得出来东方不败被下了什么种类的药,人已经死了一地,这些人为什么要和东方不败下这样的药也成了谜团,她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往任我行的那些话上面去想,觉得那大概是比较粗鄙的谩骂,她经常坐在东方不败的腿上,这点事还不清楚吗?
她找了片干净地方坐着,目光落在内室紧闭的门上,正琢磨着事情呢,忽然就听见了一声极低极压抑的闷哼,她肩头忽然跟着颤了一下。
东方不败的音色是很好听的,他平日里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这会儿大概还有些意识,声音压得很低,可越是这样,越叫人心里痒痒的。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药性让意识模糊起来了,东方不败的声音已经清晰入耳了,既醉扒拉了一下门缝,内室是她平日里休息玩乐的地方,有一张软榻的,东方不败就算是神志不清也没有动她的软榻,而是坐在椅子上。
俊丽青年眼睛半闭,红衣半遮,口中呢喃呓语着她的名字,一声童童,两声童童,叫得童童心里砰砰。
既醉一只脚进了内室,东方不败就睁开眼睛了,他眉头紧蹙着道:“童童?”
既醉扯谎道:“外头一地死人,不敢自己呆着。”
东方不败嗯了一声,没有赶她走,可身上那半解的红衣又叫他往回拉上去了,既醉却蹭到了他身边去,故作不小心地踩着那衣角,东方不败拉了半晌,用低哑的声音道:“这时候就不要闹了……”
既醉扑进他的怀里,仍旧坐在他腿上,“没有闹,人家担心嘛。”
东方不败感受到怀里熟悉的分量,浑身上下那火烧火燎的热流都为之停滞片刻,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头埋进既醉的肩窝,轻轻地说:“童童,我这辈子是离不得你了。”
既醉正琢磨着解了那外衫呢,闻言笑了出声,“好啊,我陪阿爹一辈子。”
东方不败呢喃着道:“你要金银财宝有,要名利地位有,要漂亮衣裳首饰什么都有,等你再大些,爹再给你养些合心的面首,爹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童童,不要离开我。”
既醉愣了,她眨了眨眼睛,摸了一下东方不败的脸,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清醒着。
东方不败握住了她的手,仍旧让她的手贴在脸上,轻轻地道:“我心里,只有你这一个小丫头,你死了我也不活。”
既醉看他眼里清澈懵懂,倒像是喝醉了酒,只是看着她的样子十分认真,她啾啾亲了东方不败的脸好几下,眉眼弯弯地笑道:“好啊,我陪你一辈子。”
东方不败只觉得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少女笑颜如花,他说什么都嗯嗯应答,他不由得又说了许多痴话,平日里他从不去深想什么,哪怕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对童童的感情是扭曲的,可怕的。
他亲眼见她从孩童长成少女,本该做个慈爱长辈,可随着童童一天比一天大,他开始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不叫她见任何人,叫那一双灵动的眸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每次抱着她,都喜悦得不知怎么是好,每当童童抱够了离开他的怀抱,他都失魂落魄得像死了一场。
恨不得,恨不得和她做成两个泥人,一起打碎,一起重塑,两个泥人做成一个,叫她吞进肚子里,化成新血肉。
轻吻渐渐加深,既醉是很主动的,她把东方不败拉到了自己的软榻上,红衣落地,像一团燎原的火。
火势越来越大,东方不败眼神迷离,整个人如在梦中,这场梦他不愿意醒,便只能沉沦。
既醉以前听人说起过泄洪,长久的堵塞会积累水力,一旦开闸放洪,那势头不逊于山崩海啸,东方不败也是如此,这又俗称,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既醉一开始也很快乐,直到体力逐渐流失,东方不败还是一副恨不得化在她身上的样子,她就有些怯了,虽然、虽然你很爱我,我也愿意接受吧,但你不能把我给爱死了啊!
吃狐狸也要分几顿细水长流慢慢吃,哪有一顿吃掉整只狐狸的道理啊!
正待好言相劝,东方不败从她身上抬起头,乌发如月华倾泻而下,眼眸狭长而上扬,迷离而痴痴地看她,然后温柔地笑了。
劝阻的话咽了回去,既醉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第128章 唯我不败(7) 做童童这辈子最好的男……
药性消解也是有时限的, 头一天的东方不败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但他并不粗暴,只是温柔曲意一心痴缠。
第二日既醉不大好了, 她连下床喝口水都要被抱着去, 东方不败身上的药性散了八成,只是隔一段时间才要发作, 趁着既醉熟睡而他也不忍打扰的时候, 东方不败处理了外头的尸体,叫人查了那天送茶水点心的丫鬟, 草草处置完,回到内室的东方不败看着软榻上闭目的小姑娘,却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
既醉半睡半醒着, 朦胧着睁眼,看到东方不败站在那儿, 嘟囔着道:“明儿是我生辰,你非要我走不了路吗?”
她自己这么说着,却是张开两条胳膊要抱,东方不败下意识地把她抱进怀里,小姑娘闭上眼睛指挥他, “最后, 最后一次,我要好好休息的,明天……”
东方不败知道十五岁的生辰对小姑娘来说是很重要的, 十五及笄就代表着可以嫁人了, 就算是平头百姓家里也要好好过上一场,去岁任盈盈及笄,半个魔道的人都到齐了, 现在想想,向问天大约就是那时和任盈盈搭上线的。
东方不败轻轻地完成了那“最后一次”,服侍小姑娘泡了个热水澡,叫人守好内院,然后冷着脸去找了平一指。
他起初没怀疑平一指,因为平一指这种神医无论哪个教主在位,对他都很客气,平一指犯不上拿脑袋赌,可他今日早起派人去找平一指的时候,才知道这老头已经连夜跑出二十里地,人是送走女儿起夜睡不着的童百熊抓回来的。
童百熊受了夫人好一通埋怨,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准备出去走走,就撞见平一指鬼鬼祟祟地离开黑木崖,他下意识地跟踪过去,以为平一指要做什么鬼祟的事,谁知道就是纯跑路,一直跟踪到下半夜,童百熊实在没看出平一指的目的,索性现身把人抓了。
平一指这老头嘴巴闭得像蚌壳,他心里头猜测东方不败这会儿大概已经死了,才想着跑路,不料见到个活的东方不败,却是面带红霞,脖颈带伤,嘴唇也叫咬破了,怎么看怎么知道他昨夜过得相当愉快。
东方不败看着平一指道:“那药是你给任我行的?”
他一向叫任我行老教主,可经历了昨夜袭杀,亲手杀了任我行之后,东方不败也没了口头上的尊重,似笑非笑地看着平一指,“因何也?”
人做事总要有个目的性,是任我行对平一指很好吗?不见得吧,倒是他对平一指很客气的。
平一指这才张了张口,呐呐地道:“我看着盈盈长大,又和令狐冲那小子有缘……”
东方不败笑道:“也算个理由,我这人没什么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讲究,你自去敛了那些人的尸骨,往后老实点。”
平一指精神紧绷许久,听了这话,饶是之前想得再硬气,这会儿也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下来。
东方不败不杀平一指,除了因日月教还没人能取代这位杀人神医的位置之外,还因他给出的不是剧毒之物,也没真的伤到他,反而叫他遂了心意。
死里逃生,平一指也不敢去问东方不败怎么修炼了葵花宝典,到现在都还没宫,他自己的药自己知道,太监吃了会死的,除非立即发泄。
立即……
平一指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差点找根针把自己嘴巴缝起来了。
那整日里和东方不败形影不离的小姑娘,这次怕是遭了罪,他看着盈盈长大,也看着童童长大啊!可这事已经不是他能愤慨的了,脑袋刚在外头溜了一圈呢。
平一指看着东方不败在门口和童百熊客客气气说话,看那老汉一脸憨厚的笑容,倒也忘记被抓的事了,只觉心口堵得难受。
这是什么世道啊!
既醉十五岁的生辰办得极热闹,不光日月教中有数的高层悉数到场,连一些名门正派都不得不来赴宴,既醉还见到了岳灵珊,她没有提令狐冲之死,看着岳灵珊提到令狐冲,故作无事地和她一起猜测令狐冲去了哪里逍遥,看着小伙伴担忧的脸,她反正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江湖人,人来杀你,你去杀他,实在是说不清的,令狐冲袭杀东方不败时,大约也做好了失败身死的准备,要是没做好准备或者以为有任我行在万无一失的……那算他倒霉吧。
和岳灵珊一家团圆不同,嵩山派的气氛不大好,因为各派掌门都陆陆续续被放回来了,只有左冷禅还在日月教坐牢,这倒也不是故意的,平一指拿左冷禅在试一种新药,药试到一半总不能给他放了,于是嵩山派这次的主事人换成了左冷禅的儿子左飞英,这青年气宇轩昂,英俊异常,坐姿端正气质斐然,和魔教中人的放荡不羁形成强烈对比,魔教的,正派的,反正不少女子的视线都往那里飘。
东方不败坐在既醉身边,也瞥见了左飞英,轻轻地对既醉道:“那男子看着不错,童童喜欢吗?”
既醉还真没想过东方不败能有这么大方,她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道:“你不醋呀?”
东方不败认真地道:“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想要,这世上没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
等她不喜欢了,不要了,那些人再一个个杀掉就好了,只要其他人都死了,那也算和他一生一世一双。
东方不败想着,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
既醉却摇摇头,喝了一口果子酿,小声地道:“别的男人看看就好了,我不想要很多男人的。”
这话其实是一把辛酸,男人多了有什么用?她体力就那么多,东方不败看着阴柔,也是能个把人缠到天亮的狠心郎,再来些男人,要她的命吗?
东方不败却听得心头悸动,他心思敏感,一句话在他这里能解读出好几种意思,既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就听得柔肠百结。